見到朱厚照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了,高鳳再不敢多言,當下連忙去擬旨,爾後親自帶人前往刑部傳旨去了。


    此時,刑部後堂之中,楊廷和正高高倨坐,下麵是一眾朝廷大臣,什麽刑部尚書、大理寺丞、兵部尚書、六科給事中等等,總之,基本上半個朝堂的臣工們都到齊了。


    而這個時候,眾人的臉上也都是一陣的欣喜,畢竟他們終於幹成了一件大事,終於是把那個妖女梁小玉給扳倒了,這樣一來,群臣心中,可就別提有多開心了。


    於是,大家夥這時候,都在樂嗬嗬地商量著怎麽處理這個梁小玉。


    有人建議立刻處斬,有人也說是要三法司會審,待到查明真相再問罪,還有人則是再次建議把梁小玉發配蔚州,押致兩軍陣前,當著賊人的麵淩遲處死,以便給賊人以震懾。


    這些人的建議,楊廷和都未置可否,因為他心裏清楚,那小皇帝絕對不會就這麽輕而易舉就放手的,所以他在等待。


    果不其然,就在群臣正熱烈地討論著的時候,高鳳來傳旨了。


    當下,群臣跪拜接旨,高鳳高聲宣讀了聖上的旨意。要將梁小玉罰入賤籍,發配浣衣局服雜役,並且還不允許眾臣有異議,這可就讓眾人有些難以接受了。他們到現在為止,可是壓根就沒想過要讓那梁小玉再活下去的,但是他們沒想到,皇上的動作這麽快,竟是立刻就給此案下了定論。這麽一來,他們可就是有些無奈了,所以,當時就有很多人憤怒地站了起來,準備號召眾臣再去豹房請願逼宮。


    但是,讓那些人沒有想到的是,此時楊廷和卻是阻住了眾人,並且著刑部尚書接旨,讓大夥兒接受皇上的安排。


    這下,眾臣可就有些疑惑了。然後,他們等到高鳳走了之後,立時都圍著楊廷和,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不請旨殺了梁小玉。


    聽到這話,楊廷和微微笑了一下道:“列位,你們想想,皇上對那梁小玉的感情,可是極為深厚的,咱們若是極力逼迫皇上殺了她。你們覺得皇上會怎樣?很顯然,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到時候咱們把皇上逼急了,想來皇上就是現在不發作,但是伺後絕對不會給咱們的好果子吃。皇上指不準用什麽法子拿捏咱們呢,總之他肯定是橫下一顆心要處治咱們了。列位,皇上畢竟是皇上啊,咱們身為臣子,可不能做得太過火了。何況,現在咱們就算答應了皇上的條件。不殺那個梁小玉,其實也沒什麽。要知道,那浣衣局可是個苦去處,嘿,隻要這梁小玉進去了,再想出來,可就難了,甚至,咱們想要她什麽時候死,她就得什麽時候死,處治起來可就方便多了。再一者,這浣衣局可是在皇城外頭,所以啊,皇上想要再見到這個梁小玉,也是非常困難的,想要把她再弄迴宮來,也是不太可能的。因此啊,楊某覺得,咱們還是暫時先答應皇上的這個要求,不要去殺那個梁小玉吧,就讓她去浣衣局吧,想來她進去之後,也活不了幾天的。嗬嗬,這人,終歸是要死的,列位又何必急於一時?”


    這話讓眾人一陣的騷動,當下大家點點頭,都覺得楊廷和說的有道理,爾後刑部尚書便按照聖旨的要求,著人把梁小玉押送浣衣局去了。


    不過,小玉兒抵達浣衣局之前,大內總管羅祥就提前一步,率人趕到了。他是得了朱厚照的授意,特地趕來給小玉兒打點的。要知道,他現在是大內總管,而浣衣局是為皇家服務的八局之一,正好歸他統管,所以他來了之後,那浣衣局的掌印太監,以及監工太監等等,早就迎了出來,跪拜在了地上了。


    羅祥對他們很客氣,領著他們進了大堂,爾後各自坐了下來,一直待到小玉兒被送到了,羅祥方才著人先把小玉兒別屋關押,聽候發落,之後他卻是屏退閑雜人等,隻留下浣衣局的掌印太監吳勇,問他道:“吳老弟,你可知此女是何人?”


    羅祥這一句吳老弟,差點沒把吳勇嚇死,當下他連忙單膝跪地,恭聲道:“迴總管,屬下,屬下聽聞此女乃是賊人之女梁小玉,也就是此前一直常伴君側的威遠郡主。”


    “哼,你知道就好,”羅祥說話間,端起茶碗來,輕吹一口氣,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水道:“那你可知道該怎麽做了?咱家這裏就給你提個醒兒,陛下可是交待過了,這女孩交到你手裏,可是不能少了一根汗毛,否則的話,你就等著掉腦袋吧,知道嗎?!”


    “是,是,是,屬下一定將她照顧好!”吳勇連忙恭聲道。


    “哼,你以為你說你要照顧好,你就能照顧好嗎?實話不怕告訴你,現在那些朝臣們可都是盯著呢,嘿嘿,咱們倒也不怕他們明著來,畢竟上頭有皇上頂著,但是,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所以啊,吳老弟,咱們可是不能不小心啊,你這裏可有什麽好法子,能夠對付這些人的?”羅祥看著吳勇問道。


    聽到這話,吳勇沉吟了一下,片刻之後,卻不覺是眼睛一亮,隨即對羅祥道:“迴稟總管,屬下有一個法子,不但可以保護郡主,說不定還可以讓郡主迴宮去。”


    “哦?竟然還有這樣的好法子?你快說說,是個什麽主意?”羅祥有些好奇地看著吳勇問道。


    聽到這話,吳勇隨即不覺是對羅祥道:“總管,屬下的法子是這樣的,嘿嘿,既然皇上如此看顧郡主,咱們何不來個偷梁換柱的法子,幫皇上達成了心願?要知道,郡主如今尚且年幼,正在成長階段,而常言道,女大十八變,所以啊,這個過上一兩年之後,郡主會變成了什麽樣子,可就誰也說不準啦。所以啊,屬下覺得,咱們現在就可以給郡主換個身份,比如說和浣衣局的其他女工掉個包,這樣一來,一兩年之後,皇上不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把郡主重新招進宮去了嗎?橫豎皇上到時候召的也不是賊女梁小玉,而是另外一個女子,所以,到時候,就算那些大臣們想要說三道四,也是沒了由頭了。”


    “好,好,這個法子不錯,”聽到吳勇的話,羅祥不由一陣歡喜,隨即又有些為難地皺眉道:“可是,郡主現在年紀如此幼小,你這裏可有和她年齡相仿的女工,可以和她調換身份的?”


    “總管放心,這個屬下早就想好了,屬下這裏正有一個和郡主年齡相若的女子,甚至和郡主一樣,這女工也是個賤籍,甚至連經曆都差不多,也都是和反賊有關聯的,那女工是一個反賊的女兒,她就是因為父親的造反失敗了,才被罰到這裏來服雜役的,如今正好和郡主調換個身份,籍末都不用改了,隻需換個名兒,容易地很,”吳勇胸有成竹地說道。


    聽到這話,羅祥不由滿意地點點頭,隨即問吳勇道:“那女工叫什麽名字?”


    “王滿堂,”吳勇對羅祥說道。


    “好,好,不錯,好個王滿堂,那麽,從今天開始,郡主就叫王滿堂了,而那個王滿堂,就叫梁小玉了。這個事情你去安排,記得多多給那個王滿堂好處,暫時先安撫住她,讓她不要把這個事情聲張出去,然後嘛,嘿嘿,過個一年半載的,你就著人把她活活打死,弄個麵目全非,爾後就對外說是梁小玉已經不堪雜役之苦,一病死了,如此一來,郡主可就有了一個全新的身份了,誰也抓不出馬腳,而到時候,皇上自然也就可以放心召她入宮了。”羅祥看著吳勇說完,不由是滿心的誌得意滿,因為他這一遭,可是立了大功了。想來,隻要他把梁小玉保下來了,隻怕皇帝心裏,一輩子都會感謝他。而皇帝既然記著他的好,他也就絕對不會有失勢的一天。


    哈哈哈,好,好,王滿堂,子孫滿堂,齊人之福,好名字,好兆頭啊!


    羅祥心裏一邊念叨著,一邊大笑著,最後終於是心滿意足地離開了浣衣局,迴豹房複命去了。


    ...


    ☆、第0181章 朝天宮


    雲樹蒼茫月正明,座中還遇董雙成。玉簫吹罷桃花落,猶記霓裳譜上聲。


    玉扉雙啟爛金鋪,樓閣玲瓏湛玉壺。一曲霓裳看未了,又隨白鶴下玄都。


    ……


    夜深,一輪玉盤高掛,京城西北側朝天宮,大殿之上,道錄司主持周道寧一襲青袍,手持拂塵,正靜靜凝望著神王靈官的法像,心中卻是頗為躊躇。


    距離師父周思得歸隱山林,已經過去半百之歲,而自己也從當初的青澀小道士,成長為如今的朝天宮宮主,官封正六品道錄司主持,主管全國道事,論地位,已是道士之極,而論修為,自己這些年來,潛心修煉靈官**,也早已是精習靈寶度人之道,那五雷火府陣法更是厲害異常,尋常賊人壓根就不是對手。可以說,此時的周道寧,就和當年的周思得一樣,已然感到功業大成,很有一種退隱山林,不問世事的想法了。


    正所謂修為越深,心性越定,周道寧近些年來,已經很少出現這種夜不能寐的現象了,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今夜他卻是突做夢,夢裏見到師父周思得與一赤腳道士共扶靈官法身至他房中,秘囑他天象將變,讓他務必護佑龍庭,穩定大局。


    夢裏的事情,讓周道寧心神煩亂,不自覺就披衣而起,來至大殿之中,叩拜靈官法像,道出了心中隱憂。


    實際上,周道寧作為當世修為最高的幾名道士之一,其實早已感知到天劫的降臨,隻是他一時間還摸不準這天劫將要應在何方。按照以往的經驗,每每天劫降臨,便是奇人輩出,天下大亂之時,但是,這一次的狀況,似乎有所不同。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按照師父在夢裏的囑托,這次天劫卻是要直接影響龍庭,那這樣一來。事情可就有些麻煩了,當今皇上可是正好是個不省心的主兒,這若是再被天劫加身,真不知道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


    於是,周道寧一想到國本動搖。天下烽煙,萬姓生靈必然陷入水火之中,他就禁不住心驚肉跳。


    “風兒,去傳左右正一,左右演法,左右至靈,左右玄義來見我,為師有要事要說。”


    想到這裏,周道寧喚過徒弟李易風,著他去傳手下各道官來議事。


    李易風領命而去。然後半個時辰之後,八大道官俱至,都是上前行禮完畢,爾後各自在兩側蒲團上落座。


    左正一身為八大道官之首,首先躬身問道:“師父,深夜叫弟子等人前來,不知有何事?”


    聽到這話,周道寧微微點頭,卻是問道:“眾位愛徒,近日朝堂之上。可有甚異事發生麽?”


    見到周道寧問起,負責與禮部官員進行一些接洽事宜的右正一便起身迴道:“師父問得正好,弟子這裏正有一事要稟報。”


    “哦,說來看看。”周道寧點頭道。


    “師父,想必您老也早就聽說那件事情了。去歲以來,聖駕在皇莊之中,遭到一眾江湖賊人的偷襲,後來,這幫賊人挾持聖駕出城。而聖駕卻在脫難之時,卻又將賊酋梁鴻之女梁小玉帶迴。此事當時鬧得沸沸揚揚,天下皆知,那賊酋梁鴻更是因為愛女被劫,跑去蔚州,占山為王,豎起造反大旗,隻是後來卻是被朝廷大軍剿滅了。此事之後,梁鴻等一班賊人,便是銷聲匿跡了,而聖駕這邊,卻是發生了一件怪事,聖駕對那賊女梁小玉竟是狎愛甚篤,終日帶在身邊,此事不免引起朝臣們的眾多非議,以至於朝臣們多次請誅賊女梁小玉,卻是一直未能成功。”右正一說到這裏,頓了一下,看了看周道寧和眾位師兄弟,隨即淡笑一下,繼續道:“可誰知,近來,此事竟是急轉直下,先是那賊酋梁鴻卷土重來,並且聲勢更為浩大,非但率眾奪迴了三山閣,甚至還攻下蔚州城,搶掠甚多。此後,卻是有一班朝臣在商議剿滅賊人之事,這本無甚尋常,隻是,這其中,卻又發生了一件奇事。那賊女梁小玉,竟是趁著常伴君側之便,竊得軍情,想要密送書信於賊人,向賊人通報朝廷大軍動向,結果,哪知道,此女畢竟年幼,行事不密,那書信竟是被五城兵馬司劫獲,最終落入六科給事中的手裏。這如此一來,朝臣們掌握了賊女梁小玉通敵叛國的鐵證,群臣逼宮之下,聖上也無法再袒護那女童,隻能將她交由刑部處治。”


    右正一說到這裏,嗬嗬一笑道:“結果,哪想到,聖駕終究對那女童不死心,因此,聖駕在交出那女童的同時,即便下旨將她罰入賤籍,發配浣衣局服雜役,嗬嗬,這可不就是保了那女童的命了麽?所以啊,此時朝堂之上,眾臣對於此事,可是多有微言。更奇的是,此女入了浣衣局之後,因為之前常伴君側的事情,再加上她生性妖豔,竟是被冠以‘浣衣皇後’的綽號,所受待遇,竟是不低。因此,那些朝臣們便擔心將來事情平息之後,聖駕會再秘召此女迴宮,於是他們這會子便密議要除掉此女。別人且不說,就是弟子不日前去往禮部辦差,卻還被兵部尚書劉大夏攔住,問我可有甚丹藥,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將人置於死地。弟子當時觀那劉大夏的模樣,倒是想要將那女童毒死。”


    右正一說完,不由是又嘿嘿笑了一下,隨即才看著眾人道:“師父,諸位師兄,你們說說看,那女童不過**歲年紀,卻是可以將聖駕迷惑地雲天霧罩的,甚至還要堂堂兵部尚書去下藥毒害她,你們說此事可奇不奇?真不知道那女童是何樣妖孽人物,隻怕她的來曆,絕非表麵那麽簡單。”


    聽完右正一的話,眾人不由都是暗暗點頭,低聲議論了起來,而周道寧卻是緊皺眉頭,輕捋白須,陷入了沉思之中。


    其實,周道寧對梁小玉的事情,早有耳聞,隻是他一直未太在意,隻當那是當朝皇上的戀幼怪癖而已。沒想到,如今事情竟是鬧成這樣,這可就讓他不能不防了,畢竟這梁小玉可是賊酋之女。倘若她並非表麵所見的那樣幼小,而是由修習江湖邪術的妖女所扮,那麽,這樣一來,聖駕豈不是時刻都有殞命之危?


    周道寧想到這裏。心頭一跳,心說師父在夢中所囑托之事,莫非就是指此事不成?


    周道寧這麽一想之下,隨即又想到那賊酋梁鴻武藝高強,當初未發跡之時,就已然帶領一班武林強人夜襲皇莊,劫持聖駕,而如今,卻為何一直未來營救他的女兒?很顯然了,這女兒。其實就是他故意送給皇上的,目的就是要讓她去迷惑聖駕,如此一來,他才好從中取事,所以說,他這時候,是萬萬不會來救這個女兒的了,因為,他把這女兒救迴去了,說不定對他沒有好處。反而有壞處。


    心中這麽一想,周道寧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當下不由是沉聲對一眾徒弟道:“諸位愛徒,為師夜觀天象。見紫薇星側,妖星閃爍,想來此象便是應在這賊女梁小玉的身上。諸位,我等雖是出世之人,但是,現下我等卻都是身受朝廷官職。常言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所以,此事我們萬萬不可袖手旁觀,再者,一旦國本被妖星所亂,天下萬姓必陷水火,那也是我們萬萬不想見到的,所以,為師這裏便命令你們,近來要嚴密注意朝堂大勢,切實護佑好聖駕安危。”


    “是,弟子等人謹遵法旨!”一眾弟子躬身領命。


    見到這個狀況,周道寧點點頭,隨即卻還是有些擔心,禁不住就對那些弟子道:“左右演法聽令!”


    “弟子在!”


    “命你二人率三十六名天罡力士至聖駕所居豹房附近隱伏,暗中保護聖駕。爾等去了之後,需秘密布下五雷火府大陣,將豹房包圍在其中,以防賊人偷襲之時,陷入措手不及之態。”周道寧對兩人說道。


    “是,弟子領命!”左右演法應聲領命而去。


    見到兩名弟子走了,周道寧又是一聲冷喝道:“左右玄義聽令!”


    “弟子在!”二人上前答道。


    “命你二人即刻前往京郊浣衣局隱伏起來,時刻注意那賊女梁小玉的動向,賊女若有任何異動,就地格殺,不留活口,你們可懂了?”周道寧看著二人問道。


    “弟子明白,”左右玄義也領命而去。


    見到左右玄義也去了,周道寧方才稍稍安心,但是隨即卻是看著左右至靈道:“你二人即刻啟程,一人前往武當山,麵見衝虛道長,請他多派武功高強的弟子,前來京城講經論道,另一人,速往杭州八盤嶺寶極觀,代我祭拜師祖法像,以承敬意!”


    “是,弟子領命!”


    左右至靈也離開了。


    到了這時,大殿之中,便隻剩下周道寧、李易風和左右正一四人了。


    這個時候,周道寧讓左右正一先退下,爾後卻是喚過李易風,從袖中取出一卷古冊,授予李易風道:“風兒,此書名為《上清靈寶濟度大成金書》,乃是我顯靈一派的鎮派之法,修到精深處,金丹大成,靈寶加身,可謂是仙體永駐,當年你師祖將它傳與我,今天我便傳於你,望你此後能夠潛心研習,早有所成,如此一來,師父即便去了,也是放心了。”


    聽到這話,年僅二十歲的李易風不由麵色詫異,禁不住握住師父的手道:“師父,你老人家要去哪裏?如今咱們朝天宮正是人丁鼎盛之時,師父為何卻要退隱?”


    “哈哈哈,誰說師父要退隱了?”周道寧笑了一聲,隨即卻是將那寶書塞入李易風手中,對他道:“你先不要問的太多了,總之你潛心修習吧,為師這麽做,隻是未雨綢繆,以防不測而已,你休要懷疑太多,也休要辜負了為師的心意,知道麽?”


    “是,弟子謹遵師命!”


    聽到這話,李易風方才收了寶書,跪地磕頭,謝過師恩。


    ...


    ☆、第182章 蠱王鬥蟲


    魏巍恆山一路東去,逼近京畿近郊,山勢已緩,但是那叢生的密林,卻更加茂盛。網


    京畿西北向,出天壇而走,寬闊平坦的驛道直通淶源縣城,其間正有一山,山上莽荒蒼蕩,巨樹參天,虎豹蟲蛇,遍地而走,原始異常,那山便也因此而得名為野山坡。


    此刻,野山坡深處,一處幽謐的水潭旁邊,卻是正躺著一個白發黑衣的怪人。


    這怪人蓬頭垢麵,衣衫襤褸,背上還有一個壓扁的竹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入山采藥,不慎墜落懸崖的老者,隻是,等到你真正去看他清的麵目,卻又發現他的容貌並非那麽蒼老,恰恰相反,他的模樣很年輕。


    這可就奇了,不知道此人因何如此早地就遍生華發,想來他此前定然是有過一番至為離奇的遭遇吧。


    怪人靜臥草層之中,似乎已經昏迷了過去,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那水潭之中,“嘩啦”一聲輕響,隨即卻是猛然見到一條碗口粗的白蛇從中浮了出來,爾後,那白蛇吐了吐須子,接著便朝水邊遊來,徑直朝那草層的怪人爬了過去了。


    怪人對白蛇的存在,茫然不知,依舊高臥酣睡,情狀極為驚險。


    但是,讓人感到奇怪的是,那粗大的白蛇,一路蜿蜒著爬到怪人身側之後,卻是未去咬那怪人,反而是高高抬起腦袋,全身猛地一陣晃蕩,爾後卻是見到那白蛇的身影,竟是一點點縮小了下去,最終竟是隻剩下了不足兩米長,粗細也隻有手臂左右了,而此時再看那白蛇,卻才發現它的額頭上,竟是有兩支小巧的龍角。龍角中央,三片金鱗閃爍,這說明那白蛇並不是尋常之物,而是極具靈性。擁有真龍血統的神獸。然後,再看那蛇的脊背之上,一溜刀子般的骨鱗直豎起來,那情狀也不似尋常蛇類,再有就是那白蛇的頸部兩側。各有一塊巴掌大的黑色血塊,不知為何物,但是卻讓那蛇昂頭遊走之時,一副鷹隼試翼,風塵吸張的威武模樣。


    白蛇在怪人的身側盤伏下來,似是與那怪人很是熟稔,不時間,它還張眼查看一下怪人的情況,爾後抬頭警惕一下四周的危險。


    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一隻通體黝黑的獵豹。神不知鬼不覺地從一側的樹林之中潛行了過來,爾後它弓身躲入草層之中,一雙橙黃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的那個一動不動躺著的人影,顯然是已經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獵豹並沒有等待太久的時間,它細心地查看了一下周邊的形勢,發現的確沒有什麽危險之後,隨即便飛身朝那人影撲了過去。


    但是,讓那獵豹沒有想到的是,它剛一躍起的當口。卻猛然見到那人影的另外一側,竟是突然飛躥出來一條兇戾的白蛇,爾後那白蛇行動如風,瞬間一口咬在了那獵豹的後腿之上。於是那獵豹立時飛身落地,滾入草層之中,一陣淒厲的慘叫之後,便口吐白沫,翻著白眼,死在了那裏了。


    咬死了獵豹之後。白蛇又蜿蜒遊迴怪人身側,繼續守護起來。


    於是時間就這樣緩緩流逝,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夜幕籠罩山林,更多的野獸四下而來,但是卻無一例外,都死在了白蛇的毒牙之下,其中甚至有一頭吊睛白額的猛虎,情狀極為兇煞,儼然山林之王,但是也未能逃脫死亡的命運。不過,經過這樣輪番的戰鬥,再加上那白蛇一直未能進食,於是那白蛇到了最後,也不覺是漸漸有些力竭,現出了疲態了。


    不過,白蛇所做的一切,那個處於深度昏迷狀態的怪人可是不知道的。他此時是在做什麽呢?


    很顯然,此時他體內正在發生著非常奇異的變化。


    原來,這怪人不是別人,他便是那吃了三屍腦神丹,爾後又被任我行使用震蟲鼓強行催化了屍蟲的三山閣賊首梁鴻。


    隻是,讓梁鴻沒想到的是,他體內的屍蟲被催化之後,他卻是並沒有死去,這個事情,隻怕也大大出乎任我行的意料之外,所以,這個時候,若是任我行得知他依舊活著的消息,恐怕當場就會驚出一身的冷汗。要知道,隻要梁鴻還活著,對任我行來說,可就是個大大的禍害,因為,一旦梁鴻將震蟲鼓的事情泄露出去,任我行可就要倒大黴了。


    不過好在,任我行暫時還無法得知這些事情,所以梁鴻還有喘息的機會,就比如說現在,他體內的蠱王,其實就正在和那劇毒的屍蟲,進行著極為激烈的鬥爭。


    由於這蠱王和屍蟲的個頭都比較小,它們廝殺的戰場也深藏在梁鴻的五髒六腑和血脈之中,所以,這種廝殺,表麵是看不出來,但是梁鴻自己卻是能夠真切地感覺到,甚至,他之所以昏死過去,就是因為這兩個家夥廝殺地太過激烈了,這導致他簡直無法忍受那種穿腸破肚的痛苦,所以最後他昏死了過去。


    不過,昏死過去也好,最起碼是感覺不到疼痛了,而那蠱王也可以放開手腳跟那屍蟲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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