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別跟著瘋了,現在梁兄已經這樣了,咱們要冷靜一點才好,不然的話,可是要出事了,”令狐衝對林平之說道。


    聽到這話,林平之這才憤憤不平地收起長劍,但是到了樹林裏之後,卻是又如同瘋子一般,對那些俘虜的大內侍衛拳打腳踢起來,一腔怒火,都發泄到了那些人身上。


    林平之的舉動,讓令狐衝有些無奈,微微歎了一口氣,視線掃向那些身穿黑衣的刺客,禁不住皺起眉頭,把遊迅叫過來道:“可審問出什麽來了?這些黑衣人是什麽來頭?”


    “他們說他們是剪徑的山賊,隻是因為看到郡主的行駕比較富貴,才見財起意,”遊迅說道。


    聽到這話,令狐衝卻是搖搖頭道:“這絕不可能,我從沒見過穿著如此一致的山賊。”


    “那你的意思是?”遊迅看著令狐衝,疑惑地問道。


    “他們的頭兒是誰?”令狐衝問道。


    “就是這個人,”遊迅指著一個刀疤臉,對令狐衝說道。


    令狐衝點點頭,走上前去,看著那人道:“你叫什麽名字?”


    “大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老子就是錢旭是也!”徐千自報名號的時候,故意把聲音抬得很高,目的就是讓他那些手下都聽清楚了,別等下有人說漏了嘴,對不上話頭,被這幫賊人抓住了把柄。


    “錢旭是吧?”令狐衝上下看了看他,隨即卻是冷笑一聲,接著則是對遊迅道:“把他衣服給我扒了!”


    “你,你想要做什麽?老子告訴你,老子士可殺不可辱!老子——”


    徐千的話還沒說完,嘴巴就已經被遊迅用碎布塞住了,爾後遊迅動作利索,手起刀落,叱啦叱啦兩下,已經把徐千的衣服割破,然後一片片撕扯了下來,一直撕扯到徐千上身精光,下身也隻剩下一條短褲,他這才停下手來。


    十月寒天,北風唿嘯,大雪滿地,徐千立時凍得渾身哆嗦,禁不住兩眼圓睜,嗚嗚嗚地叫著,那模樣很顯然是在表示抗議。


    “別急,有你說話的機會,”令狐衝走過去,把地上散落的碎衣服,一塊塊撿起來看了一下,接著卻是有些好奇地看著徐千道:“錢寨主倒也闊氣,貼身穿的都是綾羅綢緞,看樣子,你當這個山賊,油水很足啊。”


    徐千一聽這話,頓時心裏一沉,禁不住有些擔憂地看著令狐衝。


    原來,這徐千出發之前,因為得了楊慎的囑咐,所以特地讓所有人都換了衣服,身上也不帶標識身份之物,目的就是為了不讓別人發現他們的身份,但是,讓徐千沒想到的是,麵前這個人卻是心細如發,竟然是從他貼身穿著的衣服上看到了一些破綻,這可就有些讓他意想不到了。


    令狐衝不去理會徐千,隨即卻是高聲對著樹林裏其他黑衣人喊道:“你們聽好了,誰願意告訴我你們的身份的,就可以活下去,否則的話,一律剝了衣服,讓你們活活凍死在這裏,我說到做到,你們考慮一下吧,給你們一刻鍾時間。”


    令狐衝說完話之後,對遊迅和老頭子等人一使眼色道:“開始剝衣服,看他們能堅持多久。”


    “好唻,”聽到這話,遊迅和老頭之等人跳入林中,不覺是刀光霍霍,叱啦叱啦,不停地扯著那些黑衣人身上的衣服,不過是片刻之後,就已經有四五個人都是光著身體站在雪地之中,凍得都瑟瑟發抖了。


    遊迅等人沒有停手,一路往下剝去,當剝到一個年歲隻有十五六歲的小兵時,那小兵終於扛不住了,不覺是哭聲道:“我說,我說,我們是大同府的衛所軍,我,我不想死,求你們放過我好嗎?”


    聽到這話,徐千心裏長歎了一口氣,知道大勢已去,不覺是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說吧,為什麽要刺殺郡主,受了誰的指使?”


    片刻之後,令狐衝把一塊煮熟的馬肉遞到已經穿上衣服的徐千手裏,微笑著看著他道。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徐千也知道無法隱瞞了,當下不覺是狠狠地咬了一口馬肉,感覺舒服了很多,爾後則是支吾著對令狐衝道:“是我們領軍的楊大人吩咐我這麽做的。他說這個事情不能張揚,要我們務必做的隱秘。”


    “嗯?他為什麽要刺殺郡主?”令狐衝疑惑地問道。


    “因為他是楊廷和的兒子,因為楊廷和覺得我女兒媚主禍國,所以一心要除掉她!”


    就在令狐衝正詢問徐千的時候,突然一個憤怒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扭頭看時,才發現是梁鴻。


    此時的梁鴻,真是肺都要氣炸了,當下禁不住手握長刀朝徐千衝了過去。


    徐千嚇得丟下馬肉就往後跑,令狐衝也驚聲道:“梁兄,不可,他的話還沒說完,況且我已答應放他走——”


    “放心,我不會殺他的,”這個時候,梁鴻卻是深吸了一口氣,爾後對徐千招手道:“你過來,我不殺你。”


    徐千對梁鴻十分懼怕,當下猶豫了半晌,方才怯生生地挪到梁鴻麵前。


    梁鴻上下看了看他,隨即卻依舊是手起刀落,朝那人身上斬了過去。


    “梁兄!”這下,令狐衝真的是有點鬱悶了,下意識地衝過去,一把扣住梁鴻的手腕,結果抬頭看時,才發現那人並沒有死,他隻是捂著血流如注的耳朵,慘叫著蹲在了地上。


    “梁兄,你這又何必?”令狐衝無奈地鬆開他的手,滿心感歎道。


    梁鴻沒去理會令狐衝,隻是冷眼看著徐千道:“迴去告訴楊慎,他想害我女兒,這筆賬,老子一定會找他算個清楚。另外你再告訴他,老子總有一天要將他父子二人碎屍萬段,讓他們給我好生等著吧,滾!”


    “是,是,”徐千捂著耳朵,倉皇而逃。


    “梁兄,你,沒事吧?”令狐衝看著梁鴻,有些擔憂地問道。


    “令狐兄,你說,這個世界還有天理嗎?”梁鴻怔怔地提著滴血的長刀,聲音低沉,不覺是痛心道:“我的女兒被糟蹋了,這已經讓我恨徹心扉,沒想到那些混蛋還要殺她,甚至還編排罪名,說她媚主亂國,你說,這到底還有沒有天理?我真的好痛,痛徹骨髓,令狐兄,你說,我到底該不該殺人?你說!”


    “該殺!”令狐衝也是滿心義憤道。


    “隻可惜,這世上惡人如此之多,我卻是殺也殺不完,何況對方是整個大明朝廷,你說,我要怎麽殺?真的殺掉了楊家父子,就可以消除了心頭的痛恨了嗎?就算是殺了皇帝又如何?小玉兒已經被傷害,殺人,其實於一切,沒有任何改變,”梁鴻頹然在雪地上坐了下來,抬頭望著那又高又遠的天空道:“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令狐兄,如果是你,你說你會怎麽辦?求求你給我一個答案!”


    ...


    ☆、第九十四章 午夜蔚州城


    午夜,蔚州城中,魏彬正靜靜地坐在大帳中看著書,片刻之後,魏彬卻是將書本放了下來,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他在考慮自己的前程。


    是了,最近京城裏發生了一係列的事情,楊家失勢了,焦芳成為首輔,張永等人聽說也是重新向皇上表明了忠心,皇上既往不咎,對他們優待甚厚。可是,讓魏彬感到疑惑的是,皇上一直沒有旨意傳來大同府,前些日子,也隻是接到了關於威遠郡主前來蔚州招安叛賊的旨意,卻沒有單獨給他魏彬的聖旨,這讓魏彬心裏有些惴惴。


    魏彬其實比之其他幾個人,更願意為皇上效忠,隻是,如今看來,皇上似乎已經把他忘了。這讓魏彬不能不感到憂心。他仔細琢磨了一下目前的形勢,大約找到了一些原因。很顯然,皇上之所以遲遲不給他旨意,那是因為擔心他和楊家父子相勾結,畢竟自己現在和楊慎一起領兵,這一層關係是萬萬撇不開的。


    哎,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魏彬喟然長歎,心神鬱結。


    但是,讓魏彬沒有想到的是,也就在這個時候,傳令兵匆匆進來稟報道:“大人,京裏傳來的八百裏加急!”


    “嗯?”聽到這話,魏彬一怔,隨即心神一陣的激動,不覺是大聲道:“快請進來!”


    “是,”傳令兵退下去,少頃之後,卻是領著一個驛卒走了進來。


    見到來的隻是個驛卒,魏彬不由又有些失望,禁不住懶洋洋道:“可是兵部有什麽指示?”


    “剿賊大軍監軍太監領三千營都督統領魏彬接旨!”


    但是,讓魏彬沒想到的是,就在他正懶洋洋的時候,那驛卒卻是突然一聲冷喝,立時驚得魏彬一愣,隨即他立時明白過來,不覺是連忙翻身跪地道:“魏彬接旨!”


    見到這個狀況,那驛卒方才從背包裏取出一個火漆封印的竹筒來,爾後雙手平端,放到魏彬手裏,低聲道:“皇上密旨,公公可接好了。”


    那人說完話,又取出一個竹筒,遞給魏彬道:“皇上另有旨意給令弟魏英大人。”


    這下,魏彬有些疑惑了,他沒想到皇上一下子居然給自己家下了兩道聖旨。他連忙謝恩領旨,但是卻還不知道聖旨裏頭的內容是什麽。他叫人領那個驛卒下去好生招待,卻不想那驛卒片刻未停,轉身就上馬去了。見到這個狀況,魏彬也是沒辦法,隻能是屏退左右,自己一個人將皇上給他的密旨打開看了。


    結果這一看之下,魏彬立時大驚,因為他發現那密旨竟是皇帝朱厚照親筆所寫,其語言親切平實,對他又是褒獎,又是撫慰,還給他升了官,封他為都督同知世襲錦衣衛指揮使,這讓魏彬滿是感動,心懷大慰,不自覺再次跪地謝恩。


    不過,看完聖旨之後,魏彬卻發現隨同聖旨一起送來的,還有一封密信,打開一看,才發現是囑咐魏彬保護威遠郡主,讓他一定要確保威遠郡主的安全,否則就提頭來見!


    這個密信讓魏彬嚇了一跳,當下連忙喚人進來,詢問威遠郡主的行進情況,一問之下,才得知郡主的車駕,目前方才行到恆山山脈附近,剛剛靠近大同府邊緣,所以他暫時還不著急行動。


    不過,即便是如此,他還是不能不小心,所以當下他便著人去請弟弟魏英過來,準備將這個緊要的差事交給他去辦。


    手下去請魏英的當口,魏彬打開皇上給魏英的聖旨看了一下,才發現皇帝竟是封魏英為鎮安伯了。這可是天恩浩蕩了,魏彬心裏又是一陣激動,待到其弟魏英到來之後,魏彬不覺是流著眼淚,向他宣布了聖旨,魏英也是滿心感動,跪地接旨,兄弟兩個一起麵南而跪,高唿萬歲,對皇帝朱厚照那是感激到了心眼裏去了。


    接旨完畢,魏彬向魏英交待了保護威遠郡主的事情,著他即刻點齊一千精兵,親往恆山驛道迎接威遠郡主,魏英連忙領命而去。


    魏英走了之後,魏彬沉吟了一下,覺得這麽大的事情,似乎不知會一下楊慎,有些不太合適,當下不由揣著聖旨,向著楊慎的營帳行去。


    他因為心情比較興奮,也沒有叫上親兵隨行,隻是自己一個人信步往前走著,一邊走還一邊哼著歌,不知不覺來到楊慎的營帳外頭,然後他遠遠望了一眼,卻發現楊慎的營帳四周,氣氛似乎有些怪異,那裏竟是有很多親兵護衛,似乎發生了什麽事情一般。


    這個狀況讓魏彬有些好奇,當下不由隱下身形,悄悄地靠近了過去。這魏彬原來在宮裏時,也是炙手可熱的人物,甚至劉瑾死後,還代掌了幾天司禮監,所以,他的武功其實不低,內力更是深厚,於是這會子他刻意隱藏身形,楊慎那些親兵竟是沒能發現他,然後他一路繞到了楊慎的大帳後麵,悄悄將耳朵貼在帳子上,細細地聽將了過去。


    “楊大人,都是卑職無能,卑職罪該萬死!”


    這個時候,魏彬首先聽到了一個大漢的哭喊自責聲,隨即就聽到楊慎憤怒的聲音道:“徐千啊徐千,你,你真是讓本帥太失望了,我問你,那賊女梁小玉到底死了沒有?你們到底有沒有將她殺掉?”


    聽到楊慎的話,魏彬頓時心裏一陣顫抖,驚得額頭都冒出了冷汗來,當下禁不住掏出隨身佩戴的匕首,悄悄將大帳割開了一個小口子,爾後伏眼朝裏麵看了過去。


    這麽一看之下,魏彬才發現大帳之中,隻有兩個人,其中一人正是楊慎,此時他正背著手,滿心焦急地來迴踱著步子,而在楊慎的麵前,則是跪著一個刀疤臉的大漢,魏彬認得那大漢,知道他是楊慎的心腹愛將徐千,隻是這徐千現在卻是穿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腦袋上還纏著白布,身上也不甚幹淨,情狀有些淒慘,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大人,卑職,卑職屬實不知那梁小玉是生是死,卑職率人趕到恆山驛道,截住車駕的時候,那威遠郡主已經不在隊伍之中。一開始的時候,卑職還不知道這個情況,所以就繼續率兵和那些大內侍衛廝殺,想要將他們連同賊女梁小玉一起殺了,以便消滅證據,哪知道,殺了半夜,卻是,卻是沒想到,就在卑職即將勝出的時候,有一夥武林強人側裏衝出,將我們兩撥人都殺了個七零八落,最後把我們都給俘虜了,後來一問之下,才知道那些人的領頭人,不是別人,正是賊女梁小玉的父親梁鴻,他這是帶人來搶奪梁小玉的。當時,當時那梁鴻好生兇殘,簡直如同魔鬼一樣,一直在追問梁小玉的下落,我們,我們隻要答不出來,就會被他一刀砍死,有兩人被攔腰斬成了兩截,在地上一邊爬一邊嚎叫著,過了很久才死。楊大人,那梁鴻當真,當真——”


    “夠了!”


    楊慎大喝一聲,打斷了徐千的話,隨即卻是緊皺眉頭道:“沒想到那梁鴻居然也趕過去了。哎,是我失算了。皇上諭示天下,說是要派那小丫頭來蔚州,那些賊人豈會不知道這個消息?他們既然知道了這個消息,有所行動也是必然的,是我算差了一招。”


    楊慎一邊自責,一邊卻是又看著徐千道:“那後來到底怎樣了?他們既然俘虜了你,又為何放你迴來了?那梁小玉,最後到底找到沒有?”


    “大人,卑職該死,卑職被他們嚴刑逼供,最後,最後隻能承認自己的身份,那,那梁鴻聽了之後,暴跳如雷,就,就把卑職的耳朵給割了,讓卑職給您帶話,說是,說是這筆賬,他一定會跟您,跟您算清——”徐千結巴著說道。


    “嘿,混蛋!”楊慎終於忍不住了,大怒之下,一腳將徐千踹倒在地,隨即卻是一邊喘息著,一邊自言自語道:“也好,讓那些賊人把梁小玉劫迴去,也算是解決了一大禍患,你出去吧,好生將養,此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知道嗎?否則本帥絕饒不了你!”


    “是,卑職告退,”徐千戰戰兢兢地退了出去,而大帳後麵躲著的魏彬則是更加膽戰心驚。他沒想到楊慎竟然如此大膽,居然派人劫殺威遠郡主,這,這可是太野大逆不道了,魏彬越想越怕,又想到威遠郡主可能已經被三山閣的賊人劫迴,也有可能死在了亂軍之中,總之,無論如何,皇帝交給他辦的差事,隻怕他是完成不了了,然後他一想到皇帝說過,如果不能保護威遠郡主安全,那就提頭來見,魏彬感覺四肢都發涼了,當下一腔怒火熊熊燃燒起來,禁不住一咬牙,跳起腳來,就準備去找楊慎拚命。


    但是,也就在他一動彈的當口,可能是因為他動作有點大,發出了一些聲音,楊慎的大帳之中,立時傳出一聲驚唿道:“誰?!”


    爾後楊慎還沒等人迴答,立時就又是一聲大叫道:“有刺客,快保護本帥!”


    見到這個狀況,魏彬心中一陣的無奈,知道今晚決計為難不了楊慎了,然後他轉身準備離開,卻不想就在這個時候,卻隻聽那大帳頂上,竟是響起了一聲大笑道:“哈哈哈,楊家小子,你的膽子太野大得離譜了,竟然敢暗自派人劫殺梁兄的女兒,哼哼,今日我田伯光就取了你的狗頭,也讓你知道知道我們三山閣的厲害!”


    ...


    ☆、第九十五章 目露兇光


    田伯光的出現,驚得大帳內外的眾人都是一陣慌張,他們情知來人能夠悄無聲息隱藏到大帥營帳的頂上,那就絕非是平庸之輩,別的不說,單是這份輕功和這隱匿身形的能力,就讓人十分膽寒,所以,當下,楊慎的那些親兵一邊唿叫支援,一邊保護著楊慎往大帳外麵退去。


    但是,也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聲唿喝,就見到一道人影從帳頂飛身躍下,直奔楊慎而去,人影未至,炫目的刀光已經激射而來。


    楊慎是個書生,並無什麽武功,當下見到這個狀況,不覺是嚇得麵如土色,禁不住掉頭就跑,那些親兵則是拔刀迎了上去,但是這些軍兵哪裏是田伯光的對手,他不過是冷笑一聲,手裏長刀隨便轉一個圈子,已經將數個親兵斬殺了,爾後他則是如同穿花遊龍一般,從人群之中直衝了過去,緊緊盯著楊慎追了上去。


    卻說,這田伯光怎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原來,那日田伯光和梁鴻比武落敗之後,答應為梁鴻辦一件事情,而梁鴻交給他的事情,就是讓他去官軍裏頭搗亂,能殺人就殺人,能放火就放火,總之是千方百計遲滯官軍的行進速度,以便給三山閣的備戰爭取時間。當然了,梁鴻最希望田伯光做的事情,其實是找機會刺殺官軍的主帥,或者是重要將領,這樣不但可以遲緩官軍的行進速度,而且還可以極大地打擊他們的士氣,於是田伯光就來到了蔚州城的官軍大營之中。


    很顯然,梁鴻之所以讓田伯光來做這個事情,那就是看中了他的能力。這田伯光也果然不負所望,他本身就是個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盜,向來所做的都是高來高去的事情,一身輕功,當世罕見,一手快刀法也是極為淩厲,所以他進到蔚州城之後,著實給官軍造成了一些麻煩,先是燒了草料房,後來又陸續殺了幾個千戶,但是卻都沒有對官軍造成太大的影響,所以最後他一咬牙,直接摸到了官軍的大帥營帳上,準備直接把他們的主帥給宰了,這麽一來,官軍可就不能不被影響了。


    當然了,田伯光此舉,其實也有點想要向梁鴻證明自己的意思,正所謂好男兒誌在四方,要幹就幹大事不是?


    隻是,讓田伯光沒想到的是,他在楊慎的大帳上麵隱蔽下來之後,正準備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再動手的時候,卻是聽到了楊慎和徐千的對話,這不由讓他心下大怒。這還得了?此人竟是膽大包天,派人劫殺威遠郡主,那可是梁鴻的女兒啊,田伯光雖然沒見過她,但是也知道梁鴻對此女摯愛無比,甚至他起兵造反,最初的原因,就是因為愛女被皇帝給劫持過去了,所以他才一怒之下,登高而唿,要和整個大明朝做對。從這一點,可以想象梁鴻心裏對這個女兒疼愛成什麽樣子,他那種虐心的護犢之情,當真是升華到了一種雖萬人吾往矣的大無畏程度,而他這種心情,也得到了眾人的認同和讚許,所以大夥兒才會聽他的話,才會願意跟著他走,究其原因,就是因為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並不是那種把妻子兒女、兄弟手足都當成犧牲品的亂世奸雄。


    所以,由於梁鴻的這樣一種情懷,以至於小玉兒雖然從來沒在天心峰上露過麵,卻是切切實實地成為了三山閣群雄的精神領袖和心靈寄托,他們不會忘記,當初他們之所以能夠逃出京城,正是因為小玉兒犧牲了自己,他們也不會忘記,他們今日能聚在這裏,共同反抗大明,也是因為小玉兒所做出的犧牲,甚至,迄今為止,小玉兒都還被狗皇帝囚禁在後宮之中,坊間還在傳言她遭受玩弄的事情,群雄聽了這些消息,怎能不憤怒?所以,他們幾乎萬眾一心,首先想著的事情,就是怎麽把這個可憐的小女孩救出虎口,將她好好保護起來。


    隻是,讓人沒想到的是,現在居然有人膽敢謀害她,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於是,田伯光怒了,他發誓要殺了這個楊慎,因為他太過可惡了。


    但是,田伯光卻也有點衝動了,他此時出來刺殺,可是選錯了時機了。楊慎就算再不濟,但是手下卻也有兩萬大軍,何況這裏還是他的大營,所以,幾乎頃刻之間,田伯光就已經陷入重重包圍之中,而楊慎也被軍兵團團保護了起來,讓他壓根就沒法刺殺。


    這個狀況讓田伯光大怒,禁不住嗷嗷怪叫,拚命地揮刀砍殺,一時之間,刀光飛舞,血花亂濺,那些衝過來的軍兵,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也就在這個時候,魏彬從大帳後麵轉出來,趕到了場中,他冷眼看著局勢,心裏卻是快速地翻騰了起來。


    是了,保護威遠郡主的事情已經辦砸了,那他接下來應該怎麽辦?當務之急,自然是想辦法將功補過,而麵前正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這個賊人武藝高強,一看就知道是賊人之中舉足輕重的重要人物,那麽,如果自己能夠將他拿下的話,那不是至少可以換得皇上的一點寬容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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