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明,你這個小畜生!”此時,前麵一輛馬車的簾子也打開,一個胡須花白的老者伸頭罵了一聲,隨即也被拉了迴去。


    見到這個狀況,眾人不覺都是一陣疑惑,王守仁則是有些意外,接著則是抬腳就朝馬車跑過去,但是還未待跑出兩步,已經被儀清當頭攔住了。


    “王陽明,請你盡快上馬,隨我們一起出城去吧。放心好了,你一家老小,掌門早有安排,定然不會讓他們出現任何差池!”儀清對王守仁道。


    聽到這話,王守仁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隻好翻身上馬,而梁鴻看著令狐衝,禁不住滿心感激道:“令狐兄,此番事情,要多多感謝你了。”


    聽到梁鴻的話,令狐衝微笑了一下道:“實在慚愧,此事並非令狐衝的主意,實是小師妹智謀超群,心思細膩,早已料著這一招,所以在我等出發時候,主動向我要了人,悄悄留下來保護王家人,並且約定好了,一旦事情不可控製,先將王家人護送出城。”


    原來是嶽靈珊的主意,沒想到這女人竟然也有這樣的智商,梁鴻不覺是多看了嶽靈珊兩眼,滿心的讚賞。


    “好了,人都到齊了吧?大家都上馬吧,咱們出城去!”見到眾人都到齊了,令狐衝一聲高唿,眾人各自上馬,兩百五十匹馬,差不多正好一人兩匹,然後一行人再次出發,朝著城門進發了。


    前進的過程中,梁鴻和令狐衝一左一右夾著朱厚照,讓他絕無逃跑的可能性。朱厚照也知道如今的形勢,已經無法逆轉,心情倒也放鬆下來,一路走著,竟然還有說有笑地給小玉兒介紹京城裏的景觀。


    “快看,那就是城門了,怎麽樣?是不是很巍峨,很高大?”逼近城門,朱厚照指著高大的城門問小玉兒道。


    “哇,好大呀,”小玉兒滿心歡喜,眨眨眼睛,看著朱厚照道:“大哥哥,那是做什麽用的?為什麽要建那麽高的牆,為什麽有了牆,又沒有屋頂?沒有屋頂,光建了高牆有什麽用,又不能住人。”


    小玉兒的話讓朱厚照一陣幹笑,隨即介紹道:“這叫城牆,不是房屋的牆壁,這牆也不是用來搭建屋頂的,是用來防禦敵人的。”


    “嘻嘻,可惜那隻能防禦外敵,對於內部的敵人,可就沒用啦,”小玉兒笑道。


    朱厚照一陣尷尬,對這話深有體會,不覺是神情黯然道:“何止是沒用,有時候,這高牆,甚至如同牢籠一般,大哥哥就是一直被關在這牢籠之中,活得當真無味地很。”


    “那大哥哥你就自己走出去呀,又沒人攔著你,”小玉兒說道。


    “哎,大哥哥是皇帝,可沒這樣的自由,所以大哥哥其實很羨慕你們……”


    說話間,眾人出了城門,沿著官道一路向西行去。


    向西行,正是前往恆山派的方向,甚至越過恆山派,還可以到達居庸關,過了居庸關就是塞外,而一旦逃到塞外,也就算是徹底自由了,大明朝的追軍再也奈何不了眾人了。


    不過,梁鴻等人不可能把朱厚照帶那麽遠,所以這居庸關是絕對出不去了,為今之計,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找地方躲起來,甚至連恆山派都不能迴,不然定然給恆山派帶來滅門之災。


    但是,不去恆山,他們又要去哪裏?一時之間,眾人心裏都是有些迷茫。


    “梁山伯,不知道你們此去,將要作何打算,”正在這個時候,朱厚照卻是冷笑了一聲,看著梁鴻等人問道。


    “天下之大,何處不能安身?”聽到這話,梁鴻卻是微笑一下,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別人迷茫,他可不迷茫,他自認憑借自己特種做戰的軍事能力,可以有一百種方法躲過官軍的追擊。還要什麽打算?見山入山,見水趟水就是了,總之是打運動戰,官軍就是再多,又能拿他怎麽樣?


    沒想到梁鴻居然這麽自信,朱厚照不覺是皺了皺眉頭,看了看梁鴻道:“不如咱們打個賭。”


    “怎麽個賭法?”梁鴻問道。


    “以三十天為例,如果你們能夠逃過官兵的追擊,朕可以既往不咎,否則的話,哼哼,”朱厚照得意地笑了一下。


    “隨你,”梁鴻笑了一下,接著卻是看著朱厚照道:“我倒是覺得朱兄你迴去之後,應該好好考慮自己的前途了。”


    “你什麽意思?”朱厚照不解地問道。


    “朱兄,你不是一直感歎自己沒有自由嗎?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此番朱兄迴去,可就真的沒有自由啦,至於那什麽兵權,就更想都不要想了,”梁鴻笑道。


    聽到這話,朱厚照不覺神情一暗,心下也是十分不甘,禁不住是低頭停下了話頭,不再說話。


    “朱兄,梁某倒是有些好奇了,這國家的軍隊,如果不是歸皇帝統領,那又能歸誰?朝廷到底有怎樣的製度,竟是可以將皇帝和軍隊分隔開來?朱兄可否給在下賜教一二?”梁鴻看著朱厚照問道。在他看來,國家的軍隊,當然是歸皇帝統領,皇帝怎麽可能沒有兵權?


    這個事情,正好也是戳中的朱厚照的痛處,當下他本來不想再說話的,但是最後卻還是長歎一口氣道:“現在這軍隊,名義上是歸皇帝管,實際上,隻有帶兵的將領,才有兵權,才能夠直接指揮軍隊,而這些將領又多半是那些朝臣的人,皇帝縱然高高在上,卻也高處不勝寒,壓根無法直接插手軍隊的事情,最多也就是往軍隊裏派一些監軍罷了,其實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聽到這話,梁鴻已經大約明白這是怎麽迴事了。軍隊名義上歸皇帝統帥,但是實際上,卻是由將領進行負責,皇帝隻有下達命令的權力,而且還要通過文官集團傳遞這些命令,這樣一來,就導致軍隊和皇帝的關係疏遠,皇帝鞭長莫及,管不到軍隊,國家大權從而也就被控製在了朝臣手中。


    這倒是個比較難解決的問題,梁鴻心裏想了一下,隨即卻是靈機一動,不覺是對朱厚照道:“嘿嘿,朱兄,不是我說你,你也是笨得可以。既然軍隊隻能由將領統帥和管理,那你就讓自己變成一個將領,不就好了麽?”


    “嗯,梁兄你這是何意?朕乃堂堂皇帝,怎可自降身份,變成將領?”朱厚照有些疑惑地看著梁鴻問道。


    “哈哈哈,皇帝不可以,但是朱壽可以啊,朱兄不如就給朱壽封個威武大將軍什麽的,不就可以名正言順,統領大軍了嗎?”梁鴻看著朱厚照,笑著說道。


    ☆、第五十九章 煙塵起處


    “對呀!我怎麽早沒想到呢?”


    梁鴻的話讓朱厚照心裏立時一陣的激動,然後他腦海裏就不斷地響著幾個字:走出去,當將軍!走出去,當將軍!


    是了,我為什麽非要被關在這牢籠之中?我乃堂堂大明皇帝,整個天下都是我的,我要去哪兒就去哪兒,誰敢阻我?我又為什麽不能統領軍隊?既然隻有將領可以領軍,那我就給自己封個將軍,不就行了嗎?


    哈哈哈哈,朱厚照想到這裏,禁不住得意地暗笑了起來,看向梁鴻等人的目光,竟然也不是那樣仇恨了。


    就在這個當口,前方出現一片密林,眾人行入密林之中,爾後就聽到王守仁上前對梁鴻等人道:“大哥,令狐少俠,此地距離皇城已經很遠,地形也很方便隱藏,不若就此放陛下迴去吧。”


    聽到這話,梁鴻和令狐衝對望一眼,都是點點頭,然後看了看朱厚照道:“朱兄,請迴吧,小玉兒給我吧,我來抱著就可以了。”


    梁鴻說話間,伸手去接小玉兒,但是卻不想朱厚照一側身,躲過他的手臂,隨即沉聲道:“不行,你們休想誆騙朕,朕若是放開這孩子,你們馬上就會對朕動手!”


    “那你想怎樣?”聽到這話,梁鴻等人都不覺是有些無奈。


    “很簡單,你們都退後,讓開,把距離拉開,朕覺得安全了,自然會把小妹妹放下來!”朱厚照說話間,扯過馬匹的韁繩,往後行去。


    見到這個狀況,眾人無奈,隻能也往相反的方向退了退,一直待到雙方相隔足有五十步遠了,梁鴻這才對朱厚照喊聲道:“朱兄,可否將在下的女兒放下了?”


    結果,讓梁鴻沒想到的是,這個時候,朱厚照卻是迴身看了看梁鴻,隨即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接著卻是高聲喊道:“哈哈哈,梁山伯,你將朕要挾了這麽久,也該給朕留點紀念了吧?這小妹妹,朕甚是喜歡,恕不奉還了,再見!”


    朱厚照說話間,一夾馬肚,隨即竟是策馬狂奔而去了!


    “啊——我草你媽!”


    當下,見到這個狀況,梁鴻不覺是驚得魂飛魄散,直接就暴走了,隨即二話不說,怒吼一聲,策馬就追了過去。


    “梁兄,不可!”


    見到梁鴻瘋狂了,令狐衝等人也是一陣大駭,連忙策馬趕上去。


    但是,讓人沒想到的是,朱厚照此時卻是壓根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拚命抽著馬屁股,隻顧往前狂奔,瞬間就跑出甚遠的距離了,梁鴻雖然氣得鋼牙咬碎,卻也無法追上,非但如此,遠遠地,眾人卻是看到一片煙塵漫天,很顯然是追擊的官兵到了,所以眾人更不敢深追,隻有梁鴻一個人還在不顧一切地往前衝,同時嘴裏不停地喊著:“小玉兒,朱厚照,你這個混蛋,放開我女兒,老子殺了你這混蛋,你不講信用!”


    見到梁鴻的情況,令狐衝一陣焦急,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任盈盈眉頭一動,隨即對藍鳳凰道:“藍鳳凰,弄暈他!”


    “是,”藍鳳凰答應了一聲,隨即策馬緊追幾步,接近梁鴻之後,抬手一支毒鏢打出去,瞬間就將梁鴻弄暈了,然後她跟上去將梁鴻一拽,扯到自己的馬背上,調轉馬頭,就向眾人衝去了。


    “大家趕緊撤,官兵追來了!”


    見到這個狀況,令狐衝高唿一聲,眾人匆忙往深山密林中退去,王家人的車輛也丟棄了,全部都換成了馬匹,以最快的速度往前狂奔而去了。


    “殺啊——”


    眾人剛奔入密林之中,後方便響起了震天的喊殺聲,不知道有多少官軍追了過來,看那陣勢,少說也得幾萬人,一齊唿喝之下,當真是震動天地。


    見到這個狀況,眾人更是不敢停留,隻顧狂奔,混亂之中,也分不清方向,最後壓根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


    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之後,梁鴻醒了,張眼看時,才發現繁星滿天,月色清淡,山林陰翳,時間已經是夜晚。


    “小玉兒,小玉兒!”醒來之後,梁鴻一骨碌爬起來,口中喊著小玉兒的名字,心裏卻如刀絞一般疼。


    “相公!”白秀兒上前來,緊緊地抓著梁鴻的手臂,一時間也是泣不成聲,說不出話來。


    “小玉兒,小玉兒呢,你們,你們把她救迴來沒有?”見到白秀兒,梁鴻怔怔地抓著白秀兒的手問道。


    “相公,對不起——”白秀兒再次哭了起來。


    “這麽說,小玉兒她——”梁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看得眾人都是一陣的不忍,下意識地側頭看向了別處。


    “梁兄,令愛犧牲自己,救了我們大夥,大夥兒永遠將她記在心底,隻是梁兄切不可因此而消沉,目下我們剛剛甩開官兵,還不安全,”這個時候,令狐衝走上來,安慰梁鴻道。


    “大哥,是小弟,是小弟不好——”王守仁也走上前來,滿心自責。


    “梁兄,是我疏忽了,沒保護好小玉兒,”林平之也滿心黯然。


    可是,麵對眾人的勸說,梁鴻卻是全然沒有聽到一般,隻是怔怔地發呆,他迴想起自己在山洞裏剛剛醒來的時候,與小玉兒相依為命的場景,那時候她蓬頭垢麵,一身汙穢,但是卻一直非常細心地照顧自己,每天為自己找吃的。他想到小玉兒跟著自己以來的乖巧和懂事。


    “阿爸,早點迴來啊——”


    那一次,他出門去刺殺高鵬,小丫頭眼巴巴地站在客棧門口看著自己,最後還是忍不住喊了自己一句,隻是自己當時卻壓根沒當迴事。


    小玉兒,她雖然隻是一個孩子,可是,卻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唯一的依靠,但是現在,她卻因為自己而陷身敵人之手,梁鴻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自己。


    不知不覺間,淚水從眼角滑了下來,梁鴻感覺連氣都喘不過來。


    見到梁鴻的情狀,眾人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白秀兒蹲在梁鴻旁邊,怔怔地垂淚,其他人也是一片惻然。最後,卻隻有任盈盈還算正常,她走到梁鴻身前,停了下來,看了看他,半晌,才輕輕解下腰間的純鈞寶劍,放到他麵前道:“小玉兒已經沒了,你現在傷心也是沒用的,如果你是男人,就該拿起寶劍,為她報仇!”


    “報仇?”梁鴻怔怔地品味著這句話,片刻之後,卻是突然一抹眼淚,霍然站了起來,那情狀倒是把眾人嚇了一跳,大夥不約而同都向他望了過去。


    “對,報仇!朱厚照,你他娘的喜歡玩,那老子就跟你玩大一點!”梁鴻說話間,一把抓起長劍,嘡一聲拔開,爾後咬牙一劍斬出,竟是把一棵碗口粗的槐樹斬斷了,然後他果斷一聲怒吼道:“朱厚照,你等著,老子跟你沒完!”


    “不好了,令狐師兄,官兵又追上來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恆山派的尼姑匆匆從樹林裏趕過來匯報。


    聽到這話,眾人不覺都是一驚,隨即都抬眼看向了令狐衝。


    “大家速速上馬,繼續前進,”令狐衝說話間,翻身上馬,王守仁為梁鴻也拉來一匹戰馬。


    梁鴻翻身上馬,隨即問令狐衝道:“令狐兄弟,現在是個什麽情況?我們這是到哪裏了?”


    聽到這話,令狐衝不覺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道:“一路上隻顧著奔逃,哪裏知道方向,現在我們也不知道是在什麽地方。”


    “追來的官兵有多少人?”梁鴻繼續問道。


    “這個,也著實不知道,”令狐衝說道。


    聽到這話,梁鴻心裏大約有數了,隨即卻是對王守仁道:“守仁兄弟,麻煩你去刺探一下,看看追來的官兵有多少人,摸清情況之後,立刻來迴報!”


    “是!”聽到這話,王守仁連忙策馬而去了。


    “梁兄,你這是要做什麽?”見到這個狀況,令狐衝不覺是一陣好奇,有些疑惑地看向梁鴻。


    “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他朱厚照不是喜歡玩嗎,那我們就給他送個大禮,讓他知道我們的厲害!”梁鴻說話間,借著幽暗的月色,大約看清了四周的地形,隨即卻是一揮手道:“大夥兒都跟我來,咱們給那些官兵來他娘的一下子,讓他們好好爽一把!”


    梁鴻的舉動,讓眾人有些不解,但是,大夥兒都奔逃了一天了,心頭也的確是有些憋氣,所以聽說他要反擊,不覺都是一陣欣喜,無形中都是躍躍欲試。


    隨即,眾人在梁鴻的帶領下,沿著一條狹窄的山道一路往上攀,很快來到一處險要的去處,然後梁鴻讓眾人隱伏起來,把馬匹都藏起來,然後他又看到山穀裏有一條小溪,不覺是對藍鳳凰道:“藍鳳凰,你帶兩個人去溪流上遊,在水裏下毒。”


    聽到這話,眾人都是點點頭,覺得是個好主意,藍鳳凰隨即帶人去了。


    這邊,梁鴻等人先把身上的水壺灌滿,接著接到王守仁的迴報,追來的官兵並不是很多,隻有四五百人,算是一個先頭部隊,這會子正因為急著立功,正全力往這裏追來。


    “來得好!”


    幽暗之中,梁鴻咬牙攥緊了手裏的長劍,接著臉上卻是現出了一抹陰沉的笑容。


    小玉兒,阿爸現在就給你報仇,你放心好了,阿爸一定會讓朱厚照那個混蛋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感到後悔!


    ☆、第六十章 血腥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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