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負已分,認輸吧!”梁鴻看著令狐衝,冷笑一聲道。


    “不可能!”令狐衝一聲冷喝,猛然抽劍,竟是絲毫不去理會架在脖子上的長刀。


    “草尼瑪!”


    見到令狐衝麵色發寒,梁鴻就知道要遭,也來不及去砍令狐衝的脖子了,連忙鬆開手,放開了劍刃,他可不想自己的手指頭都被斬掉。


    而就是這一鬆手的當口,令狐衝一側頭躲過他的刀刃,卻是一劍朝他的小腹刺了過來。這一下迅捷無比,梁鴻避無可避,情急之下,看著那毒蛇般的劍刃,一顆心不覺是直接向著大海深處沉了下去。


    就這樣輸了嗎?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到來。


    ☆、第三十八章 一諾千金


    “阿爸——”


    一聲尖叫傳來,小玉兒不顧一切地朝梁鴻跑了過去,白秀兒跟在後麵,也是心驚膽戰。


    原來她們兩人在船上呆得久了,眼見到梁鴻在岸上不停跟人動手,有些擔憂,就下船來,卻不想,走近之後,正見到令狐衝一劍朝梁鴻的小腹上刺去,梁鴻避無可避,正閉眼受死。


    這個狀況當真是把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快要嚇瘋掉了。


    小玉兒不顧一切衝過去,一把抱住了梁鴻的腿,瞪著令狐衝道:“你這個壞人,不要傷害我阿爸,要殺你先殺了我!”


    “相公——”白秀兒用白手絹蒙了麵,跑到梁鴻身邊的時候,也是已經嚇得腿都軟了。


    令狐衝的劍尖停在距離梁鴻小腹一寸不到的地方,好半天都沒有動彈。他心裏其實也知道,這一戰,其實是他輸了,他之所以反敗為勝,完全是因為他那不要命的打法,而梁鴻卻並不想和他兩敗俱傷,所以他才最終勝出。試想一下,方才他抽劍的時候,梁鴻如果甘願手指被剁,隻顧抽刀斬他的脖頸,隻怕令狐衝這會子已經死了。


    令狐衝好不心驚,唿吸都有些困難了,怔怔地握著劍,好半天的時間都不知道作何反應。


    梁鴻一手握刀,另外一手鮮血淋漓,靜靜地站在那裏,好半天的時間,卻是緩緩把刀插還入鞘,爾後手指慢慢將令狐衝的劍刃推開一點,接著卻是單臂抱起小玉兒,柔聲安慰她道:“好了,小玉兒別怕,阿爸沒事的。”


    “相公,你的手!”白秀兒走上來,連忙撕下布條幫梁鴻包住了手上的傷口。


    “大哥,咱們——”王守仁跑上來,看著梁鴻,神情有些緊張,隨即又滿心憤怒地瞪著令狐衝那些人道:“你們好不講道義,明明勝負已分,卻還要糾纏,當真枉稱武林豪傑,哼,簡直強盜不如!”


    令狐衝剛才勝出的過程,恆山派群尼都是看得清晰,所以麵對王守仁的喝罵,她們都是一言不發,隻能兀自紅了臉,一起朝令狐衝看了過去。


    令狐衝依舊保持著半跪的姿勢,怔怔地捏著手裏的長劍,神情呆滯。這一戰對他的衝擊太大了,他令狐衝向來光明磊落,自來都是以狹義自居,絕不會陰謀暗算他人,這一次卻似乎是使用了詭計才戰勝了梁鴻,這不能不讓他感到羞愧難當。所以他傻掉了,整個人都木雕一般,呆在那兒一動都動不了。


    “守仁兄弟,紙筆硯瓦!”


    但是,也就在這個時候,梁鴻卻是放下小玉兒,要過紙筆硯瓦,以王守仁的脊背為桌案,很迅速地寫就了一張文書。


    “憑據:今者有梁山伯與令狐衝約定比試武藝,最終令狐衝勝出,梁山伯按約將奴女嶽靈珊輸於令狐衝,從此之後,嶽靈珊為令狐衝之奴女,為妻為妾,悉由令狐衝自便,梁山伯不得有任何異議。特立此據,以為憑證。大明正德年小陽春丁醜日。立據人:梁山伯。”


    梁鴻寫完憑據,大拇指一蹭筆頭,“啪”一下在憑據上按了個手印,隨即把憑據往令狐衝麵前一丟道:“憑據收好,那嶽靈珊歸你了。可別弄丟了憑據,亦或者是撕掉了,我手裏可是還有林平之把老婆輸給我的憑據,你這張憑據要是沒了,嶽靈珊就仍舊歸我!”


    “咱們走!”梁鴻說完話,把孩子一抱,帶著白秀兒和王守仁往江邊走去。


    “壞人,你們都是壞人,哼!”小玉兒趴在梁鴻的肩膀上,對著令狐衝一群人吐著舌頭做鬼臉。


    令狐衝等人,一直等到梁鴻等人都上了船,這才聚集過來。任盈盈伸手把那憑據拿起來看了一下,卻是冷笑了一聲。


    令狐衝收起長劍,心中一陣的苦惱,接過憑據看了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掌門,你沒事吧?”儀琳擔憂地看著令狐衝問道。


    “大師哥,那憑據——”嶽靈珊怯生生地走過來,看著那憑據,一時之間,滿心的緊張。


    “等一下,”這個時候,令狐衝終於反應過來,不覺是快步衝到江邊,對著梁鴻的船隻抱拳朗聲道:“令狐衝多謝梁兄大人大量,此番恩情無以為報,梁兄今後但凡有何差遣,盡管開口,令狐衝赴湯蹈火,決不推辭!”


    “好,你這個朋友我交下了,”梁鴻站在船頭,懷裏抱著小玉兒,一邊逗她笑,一邊對令狐衝道:“令狐兄弟若是真的有心還梁某這個人情,伺後若是有空,可多邀江湖好手趕往京城,尋到左長史王府之上,梁某到時候,說不定真要有所差遣,可不許推辭了!”


    “梁兄放心,令狐衝此間事了,定然趕往赴約!”令狐衝抱拳對梁鴻道。


    梁鴻知道他最重承諾,點點頭,微笑一下,揚帆起航。


    令狐衝等人站在江邊,一直看著孤帆遠去,方才收迴心神。


    迴過神來,令狐衝轉身看過去,卻發現嶽靈珊和任盈盈都是正在看著自己。


    “小師妹,”令狐衝看著嶽靈珊,一陣的心疼,真是恨不得把她抱住好生安慰一番,隻是礙於任盈盈就站在旁邊,無奈之下,隻好問道:“小師妹今後可有何打算?那林平之薄情寡義,如今你與他解除夫妻關係,可不要再去找他,否則真不知道——”


    “大師兄,你手裏的憑據可否借為一觀?”嶽靈珊說話間,扯過令狐衝手裏的憑據看了一番,隨即卻是苦笑一下道:“大師兄,這憑據上說得清楚,嶽靈珊自此之後,就是你的人了,為奴為婢,悉聽大師兄安排,還能有什麽打算?”


    嶽靈珊這話一出口,任盈盈立時心裏一驚,心說令狐衝怎麽可能把她當成婢女?她這般說話,是要做什麽?


    想到這裏,任盈盈抬眼看向令狐衝。令狐衝一陣的尷尬,好半天的時間,卻是笑了一下道:“此憑據不過是玩笑,小師妹切莫當真!”


    說話間,令狐衝扯過憑據就要撕掉。


    “掌門師兄,萬萬不可!”見到令狐衝的舉動,群尼立刻阻攔,“掌門師兄難道忘記了,那惡徒身上還有林平之將嶽姑娘輸給他的憑據,若是大師兄毀了這張憑據,嶽姑娘可就,可就——”


    “是了,這可如何是好?”聽到這個話,令狐衝不覺是一陣的苦惱。


    “衝哥,不若就讓嶽姑娘跟著咱們好了,隻是這憑據可當不得真,咱們還是以往的關係,你看如何?”無奈之下,任盈盈為了表現出大度,隻能主動提出讓嶽靈珊跟著他們。


    任盈盈既然開口了,這個事情也就這樣定了下來,一行人繼續出發,去追林平之。隻是,這一次,車子裏卻是坐了三個人,令狐衝和任盈盈、嶽靈珊,一起擠在車子裏麵,那氛圍當真是尷尬地緊。


    ……


    “停船,靠岸!”


    與此同時,長江下遊不遠處,梁鴻將船靠岸,隨即卻是對王守仁道:“守仁兄弟,我看這裏風景甚佳,不若我們上岸去走走,觀察一下風土人情,守仁兄弟正好也體察一下民情,你看如何?”


    “哈哈,大哥說笑了,兄弟芝麻綠豆大的官,體察民情可不敢當。不過大哥既然有心去體味風土,守仁自當做陪!”王守仁對梁鴻道。


    “好,大家都上岸,兩個艄公留下來看著船,我們買一匹馬,再雇一輛馬車,慢慢走開去,好生遊玩一番再說。”


    梁鴻抱著小玉兒,率先上岸,白秀兒和王守仁自然一左一右跟隨著。


    幾人到了一個小鎮上,買了一匹馬,由王守仁騎著,梁鴻則是駕著馬車,帶著小玉兒和白秀兒,一路往陸地深處行去了。


    王守仁不知道梁鴻要去做什麽,還真當他是遊玩,而梁鴻卻是壓根就沒有遊玩的心情,他似乎一直在尋找什麽,甚至直接驅車沿江而上,倒是走了迴頭路了。


    一行半天,最後竟是迴到了當時和令狐衝相遇的那個地方,然後梁鴻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快馬加鞭往上遊趕去。


    “大哥,我們這是要去哪裏?”王守仁不解。


    “嘿嘿,遊玩嘛,管他去哪裏?”梁鴻笑了一下,隨即又對王守仁道:“放心吧,跟著大哥走,不會出事的。咱們這是趕去看一出好戲。要抓緊時間才行,不然的話,說不定就趕不上了。”


    “好戲?什麽好戲?”王守仁不解。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梁鴻快馬加鞭往前趕去,終於在日頭西沉的時候,遠遠地望到了前頭有一群騎馬緩行的人,到了近處一看,發現果然是令狐衝一行人。梁鴻不覺是暗暗一笑,調轉方向上了岔道,加快速度往令狐衝那些人的前麵插了過去。


    終於,日落之後,前頭路邊出現了一處野店,店門口係著十幾匹高頭大馬,還有人站在野店門口守著,看那衣著,正是青城派的弟子。


    見到這個狀況,梁鴻立刻停下來,也不進店,隻在外頭看著。


    不多時,一騎飛奔而來,馬上赫然一位華服少年,正是林平之。


    “餘滄海,我林家的辟邪劍法,你可還想再看一看?”林平之到了店門口,翻身下馬,跟著就往店裏走去,那兩個守門的青城弟子見到他,儼然見到鬼一樣,不自覺就抬腳往野店後麵逃竄而去了。


    ☆、第三十九章 終於報仇


    林平之出現之後,餘滄海帶著一眾弟子坐在野店之中喝茶,竟是對他視而不見。其實也不怪餘滄海有這樣的反應,因為這個時候他心裏已經非常清楚,自己是決計打不過林平之的,而林平之又如同跗骨之蛆一般跟著他,自己早晚要死在林平之劍下,所以,就算是再緊張也沒用,反正躲不過去,不如坦然待之。


    但是林平之卻不急著殺他,他就是要享受這種戲耍和蹂躪對手的快感,所以他進店之後,也是在一張桌子邊坐下來,叫了吃食過來。


    不多時,令狐衝等人也趕到了,都是進到了店裏。


    他們進去之後,林平之立時看到了跟在令狐衝身邊的嶽靈珊,不覺是眉頭一皺,冷笑了一聲。


    令狐衝也懶得跟他解釋,帶著眾女兀自在角落裏坐下來。


    “平弟,你,你不要誤會大師哥,是他把我從那惡人的手裏救了下來,”嶽靈珊走過林平之的身側,有些心虛地解釋道:“隻是如今那人已經寫了憑據,將我輸給大師哥為奴,我,我也不知道如何才好,你,你若真的珍視我,不若再從大師哥手裏將我贖迴來。”


    “哈哈哈——”聽到這話,林平之掏出一把精致的小扇子輕輕地扇著,理都沒理嶽靈珊,反而是和令狐衝打招唿道:“令狐兄,你好。”


    “你好,”令狐衝看不慣林平之的德性,眉頭皺了起來。


    “師姐跟著你,很好,我很放心,希望你好生待她。你放心,我和她成婚之後,一直在鬧別扭,我壓根就沒碰過她,你這番可是撿著了!”林平之看著令狐衝嬉笑道。


    “林平之,你還要不要臉!”令狐衝忍耐不住了,霍然站了起來,怒視著林平之。


    “哈哈哈,”林平之一陣大笑,起身往前走去,冷聲道:“令狐兄劍法超神,莫不是想要動手麽?!”


    林平之說話間,突然拔劍,卻是一下子刺死了身邊的青城派弟子。


    這動作驚得青城派的人一陣驚慌,餘滄海喝了一聲動手,立時所有人都拔劍向林平之刺了過去。


    林平之一聲冷笑,飛身衝入人群之中,劍光連連閃爍,瞬間又刺死三人,接著卻是飛身騰挪到了野店門外,餘滄海等人追了出去,在門口打成一片。


    “快看,好戲開始了!”


    這個時候,藏在不遠處路邊的一輛馬車之中,卻是響起了一陣興奮的聲音。


    此時天色已黑,野店門口因為有燈火,正好看得清晰,而那馬車藏在暗中,卻是沒有被人發現。


    “咦,是那個花花少年,他還在追殺那些人,”王守仁認出了林平之和餘滄海。


    “不錯,隻是今晚他們應該會有個了結了。這餘滄海老頭子,殺了那少年林平之一家上下幾十口人,如今這少年終於學有所成迴來報仇了。咱們隻管看著好了,這正是報仇雪恨,大快人心的時刻!”梁鴻有些感歎地說道。


    “沒想到大哥對江湖之事如此熟稔,”王守仁微笑一下,隨即又明白過來,梁鴻和自己結識之前,本就是行走江湖的人,對江湖之事有所了解,也是應該的。


    刀光劍影,野店門口,兩撥人已經鬥到酣處,青城派已經有數名弟子死在了林平之的劍下,但是餘滄海卻依舊咬牙揮劍衝殺,他也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是躲不過林平之了,唯一的一條路就是和林平之硬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但是林平之的劍法實在太過詭異,身形更是難以捉摸,一番打鬥下來,餘滄海那邊已經隻剩下三個人,而且都還是滿身傷痕,那情狀當真淒慘異常。


    “哈哈哈,乖孫子,你如今可是厲害了啊,可還記得爺爺我啊!”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粗啞的聲音響起,隨即一個駝背老者緩緩從暗處走出來,站到了燈下。


    “啊,阿爸,我怕,那是鬼怪!”


    乍一看清那個駝背老者的模樣,梁鴻身後的小玉兒先是嚇得一下子鑽到了梁鴻的懷裏,白秀兒也是緊緊抓著梁鴻的手臂,顯然那也有點被嚇到了。王守仁也皺眉道:“此人當真是,好生可怖!”


    “這人是個邪派高手,塞北名駝木高峰。嘿嘿,他可是個狠角色,誰落到他手裏,那下場可是很慘的,”梁鴻隨口解釋了一下,再次看向那木高峰,發現他一身灰衣,弓著脊背,一顆圓圓大腦袋晃蕩著,臉上布滿了黑白相間的疙瘩斑痕,儼然癩蛤蟆的脊背一般,那模樣當真是惡心而恐怖,難怪小玉兒被嚇成那樣。


    “木高峰?”見到木高峰出現,林平之冷笑一聲道:“我勸你走遠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林平之心裏其實也很狠木高峰,但是他擔心木高峰和餘滄海聯手,所以不得不出聲警告木高峰,但是木高峰此來,本身就是想要搶奪辟邪劍譜的,他挑選餘滄海窮途末路的時候出現,自然是準備和他聯手的,所以,對於林平之的警告,木高峰卻也隻是冷笑一聲道:“乖孫子,想要爺爺退開也可以,隻要你把那辟邪劍譜交出來!”


    “好狗賊!”林平之一聲冷喝,丟開餘滄海,突然向木高峰衝過去,木高峰抽出一把彎刀抵擋,但是哪裏知道林平之劍法極為詭異,一個劍花閃過,已經刺中他的大腿,木高峰立時一聲冷哼,有些站立不住。


    這個當口,餘滄海從背後朝林平之衝了過去,林平之一迴身,一劍刺中餘滄海的肩膀,餘滄海手裏的長劍瞬間丟掉了,但是他卻依舊是咬牙往前撲了過去。


    林平之又是一劍,刺中他的大腿,餘滄海跌倒在地上,卻還是死死抱住了林平之,模樣極為兇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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