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做實驗的地方,是在天水山莊的別院中,在一旁觀看的,都是她從宮中帶出來的人,唯有劉駿馳一個外人。按理說提煉精鹽這種十分重要的事,是不該讓外人知道的,柳紅等人不知道她是出於什麽目的,而將劉駿馳留下,不過也不好當著人的麵問出來,便隻好憋著。


    別院的屋內,早早便點起了燈,幾乎遍布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搖曳的燈光照亮這片空間,將屋內眾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還微微有些扭曲。不過此刻根本無人在意這些細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顧傾城身上。


    隻見她戴著白色的手套,從瓷杯中取出幾塊黃褐色的細小結晶體,她伸手捏起一塊,放在眼前仔細端詳片刻,心中感歎,這就是古代的鹽了,真是粗糙的讓人不忍直視。看過之後,她便將瓷杯中大約三分之一的鹽粒倒入一旁的小鍋中,加入適量的清水,而後將鍋子放到了燒的正旺的炭火上,將其加熱,水燒開之前都不用再管。


    她接著又做起了其餘的準備,將視線碾碎之後的炭塊用紗布包裹好,充當活性炭,用來吸附水中的雜質。待這邊準備好之後,旁邊的鍋子也燒開了。她扭頭去看,隻見原本的清水已經變得渾濁,呈現出淡淡的黃色,上麵漂浮著一些細小的雜質,水中已經看不到之前放進去的結晶體了。


    顧傾城一次次的用紗布過濾煮沸的水,直到其變得清澈起來,這才作罷。接著又將鍋子放迴炭火上,重新加熱。


    做完這些,顧傾城才舒了一口氣,摘下手套扔到一旁,自己轉身走到軟榻上坐下,閉目養神。


    柳綠看完這一切,呆滯了片刻,而後問道,“主子,這就好了?”


    顧傾城依舊閉著眼,微微點頭,“嗯。等水燒幹後,剩下的就是鹽了。”


    因為她的這一句話,在場的所有人視線都死死盯著炭火上的鍋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生怕眨眼的瞬間就錯過了什麽。


    隨著時間的推移,鍋子中的水分一點點減少,最終完全蒸發掉,鍋中僅餘下一粒粒細小的白色顆粒。


    “主子,水幹了。”柳綠提醒道。


    顧傾城這才睜開眼坐起身來,走到桌子這邊來,往鍋中看了一眼,而後點頭道,“可以把郭端下來了,裏麵剩下的就是鹽了。”她話音才落下,便見原本站在後麵的劉駿馳一個箭步衝上前來,伸手去將小鍋抬起來,擱置到一旁,而後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撚起鍋中的白色顆粒喂到嘴中去。


    因為動作太快,手指不小心觸碰到依舊炙熱的鍋底,燙的他手抖了抖,卻始終沒鬆開,愣是堅持著將東西喂到嘴中之後,才不住的甩手。然而很快又停止了所有的動作,整個人一動不動的。


    柳綠側頭去看,隻見他眼眶看起來竟是顯得有些濕潤,麵上情緒亦是十分激動。


    她試探著伸手去撚起一些白色顆粒喂到嘴中,而後整個人驚訝的瞪大了眼睛,許久後才喊道,“主子,是精鹽,真的是精鹽!而且比皇宮中禦用的精鹽還要好!!!”她說完話,又扭頭去看餘下的幾個人,隻見他們的表情也都與她差不多。


    “主子,是精鹽啊,真的是精鹽!”柳綠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激動了,親眼看著顧傾城從粗鹽中提煉出上好的精鹽來,這無異於目睹了一場偉大的奇跡。


    這件屋子內,此刻依舊保持著冷靜的人,唯有顧傾城一個。她抬眼掃了一眼眾人,而後輕輕點頭,道,“嗯,是精鹽。這隻是最簡單的提煉技術,至於如何從毒鹽中提取可食用的鹽來,我還需要做進一步的實驗之後才能確定。”她說罷,將視線移向劉駿馳,“這個方法說簡單不簡單,說難也不難,但是隻有這個屋子裏的人知道,在本宮的大事辦完之前,若是走漏了消息……”餘下的話不必再說,她隻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來。


    作為屋子裏唯一的外人,劉駿馳很自覺的跪下,鄭重道,“下官以項上人頭起誓,絕不會將今日所見之事透露半分!”


    顧傾城依舊以似笑非笑的表情瞧了他許久,而後麵上表情忽然轉變,變得十分之和善,笑道,“劉大人快請起,大人為人如何,本宮還是信得過的,不然也不會叫大人知道這麽多的秘密不是嗎?”


    雖說她此刻麵帶笑容,可是劉駿馳又怎會聽不出她話中隱藏的威脅呢。他依言站起身來,態度卻越發的恭敬,迴道,“下官定不負娘娘信任。”


    顧傾城笑而不語,視線移向一旁的永寧,吩咐道,“現將餘下的鹽收集起來,裝到瓷瓶中,本宮稍後會附書一封。讓人連夜送迴京城,送到陛下手中。”


    “奴才這就去安排。”永寧應下之後,欠身退了出去。


    顧傾城也帶著人準備離開了,踏出房門之前,又迴頭看了劉駿馳一眼,道,“劉大人,本宮不介意以此為百姓謀福利,但是本宮也隻是芸芸眾生之中的一員,做不到無欲無求,所以隻能等本宮得償所願之後,才會考慮別的。本宮說的這些,你懂嗎?”


    劉駿馳拱手行禮,道,“下官知曉。”


    顧傾城微微點頭,“香寒,送劉大人迴去。”說罷,便帶著人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大半個時辰之後,一名侍衛騎著馬離開天水山莊,身上帶著提煉後的精鹽以及顧傾城親筆所寫的書信,快馬加鞭的朝著京城趕去。


    三天之後,天水山莊的侍衛才趕到京城。那人拿著顧傾城的腰牌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到宮中,不過因為當時已是夜裏,宋鴻逸人在妃嬪的寢宮中,他們並沒能在第一時間見到他。


    “李公公,娘娘有要事告知陛下,還望公公替小人引路。”侍衛低垂著頭,負手道。


    李奉祥仔細端詳了侍衛遞來的腰牌,許久才道,“跟著咱家走吧。”說罷,便頭也不迴的走了。轉角時不經意的迴頭看了一眼,果然瞧見身著黑衣的侍衛不緊不慢的跟在他身後,行動時悄無聲息,若不是事先知曉,根本察覺不到其存在。


    李奉祥不由得心中感歎,不愧是守護帝王安全的影衛,可惜卻落到了一個女人手中,明珠蒙塵,竟是被當做送信人使喚。


    二人很快來到筠充儀的水筠殿,敲開大門,一路向內走去,直到一處燈火通明的屋前,李奉祥才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你在此處等著,咱家這便去請示陛下。”瞧見侍衛微微點頭後,他便抬腳邁步,踏上階梯來到門前,所過之處,當值的人紛紛委身行禮。


    “啟稟陛下,顧淑妃身邊人求見,說是有要事求見陛下。”李奉祥站在門外,大聲道。


    屋內時不時會傳出歡聲笑語,但在他的聲音響起後,竟是靜默了許久,之後屋內才傳出宋鴻逸的聲音,“讓他進來說話。”


    李奉祥聞言,轉身轉達與侍衛聽。侍衛始終沉默不語,點過頭後便跟著李奉祥進了殿內,向宋鴻逸以及筠充儀行過禮之後,便站在一旁。


    宋鴻逸麵上表情不辨喜怒,問道,“她又有何事?”筠充儀倚在他懷中,亦是滿臉好奇。


    卻不想侍衛張口道,“啟稟陛下,我家主子說了,此事隻得與陛下一人說,不得有第二個人在場。我家主子還說了,若是陛下堅持,那就讓奴才將信毀掉。”


    此時屋內隻有四個人,聞言,各自反應不同。李奉祥低垂著眉目,心想果然如此,他伺候了兩代帝王,這後宮之中的女人見過無數,卻唯獨看不透這一個,在他看來,顧淑妃無論做出再出格的事,都無需驚訝。而倚在宋鴻逸懷中的筠充儀則是呆滯了片刻,而後眼底掠過一絲恨意,又很快藏起,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將頭埋進他懷中,這模樣,簡直像極了當初的容妃。


    至於當事人宋鴻逸,他雖然麵上始終沒什麽表情,但是熟悉他的人,卻是瞧得出他眼底壓抑得怒火。他沉默了許久,才道,“朕倒要看看她這次又玩什麽花樣,來人,擺駕禦書房!”說罷,毫不猶豫的推開懷中的筠充儀,一撩衣袍,起身朝屋外走去。


    “擺駕禦書房!”李奉祥一邊喊著,忙跟了上去。侍衛亦是不緊不慢的跟著離開。


    無人在意筠充儀的。


    一行人很快來到禦書房,宋鴻逸摒退了所有伺候的人,隻留下一個李奉祥,而後看著跪在下方的侍衛,冷笑道,“有什麽話,現在可以說了。”


    侍衛從懷中袖中拿出裝了精鹽的素白瓷瓶以及顧傾城親筆所寫的書信,舉過頭頂,道,“請陛下過目。”


    李奉祥走下來將東西取走,交到了宋鴻逸手中。宋鴻逸接過東西,未曾先行查看,而是先將書信展開過目。不過一頁紙的書信,他卻看了許久,甚至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眼中神色漸漸狂熱,拿信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


    李奉祥視線餘光瞧著宋鴻逸這般反應,心中的驚訝簡直無以複加。


    許久之後,宋鴻逸才放下手中的書信,視線移到桌上的素白瓷瓶上,就這般盯著看了許久,才遲疑的伸過手去拿起,拔掉瓶塞,將瓶身至於掌心上方,微微傾斜,便瞧見雪白細小的顆粒自瓶中傾斜而出,落滿掌心。


    那雪白的顏色,與他古銅色的肌膚相映襯,竟是美的有些驚心動魄。


    他隨手將瓷瓶扔到一旁,另一隻手撚起掌心的雪白顆粒,喂到嘴中。


    “陛下,不……”李奉祥瞧出他的意圖,想要出言阻止,卻是已經晚了。


    宋鴻逸將鹽粒喂到嘴中,細細品味許久之後,嘴角緩緩上揚,最終勾勒出一抹愉悅的弧度。


    ☆、第48章


    宋鴻逸笑了許久才停下來,收斂神色,對跪在下方的侍衛道,“此事朕已知曉,你退下吧。”


    侍衛聞言,叩首行禮後便退出了禦書房。


    宋鴻逸轉頭去看李奉祥,隻見他雖低垂著眉眼,卻時不時會向這邊看上一眼,不由得好笑道,“知道這是什麽嗎?”


    “奴才不知。”此時此刻,不用費勁心思去猜測,李奉祥也能感覺得到,宋鴻逸的心情很好,他不由得有些感慨,顧淑妃真是個奇特的女子,總是能在將陛下惹怒之後,輕而易舉的又將其安撫。


    宋鴻逸將左手手心朝上置於下方,右手微微傾斜,手中雪白的鹽粒便傾斜而下,落入左手手心。他不斷重複著這個動作,眼神可以稱得上是癡迷,許久之後,才聽得他道,“這是鹽,是顧傾城從粗鹽中提取出來的精鹽,她告訴朕,她甚至還能從毒鹽中提取出可食用的鹽……雖說而今四國都缺鹽,然而我晉國卻是其中更甚者,你可知道,她的這封信代表著什麽……”


    李奉祥雖不關心民生,卻是知曉鹽有多難得,聞言,驚訝的瞪大了眼,滿臉不可置信的神色,“淑妃娘娘她真的……”餘下的話沒說出來。


    宋鴻逸卻是知道他想說什麽,笑道,“你不懂她是怎樣的人,這麽多年來,她從不曾騙過朕,很多事,她寧可選擇不說,也不願意花心思去編造謊言,而她說出口的話,必定是真的。”他說著說著,神色竟是變得有些猙獰。因為他又想起了從前的事,很多時候,不是他不相信顧傾城,而是從她口中說出的話太過直白,再配上她獨有的輕蔑諷刺的表情,簡直讓人無法接受。


    李奉祥聞言,沉默許久之後,最終說出四個字,“天佑晉朝。”


    宋鴻逸抬起頭,視線透過金壁輝煌的殿堂,投向未知的遠方,“是啊,天佑我晉朝。”天佑晉朝,天佑他宋鴻逸,如若不然,這麽重要的事,又怎麽會是由他當初執意留下的女人發現的呢。


    再說另一邊。從涇縣快馬加鞭趕來的侍衛退出禦書房後,持著顧傾城的腰牌,一路暢通無阻的出了皇宮,卻是未曾第一時間離開京城,而是去了東城的謝府。


    東城謝府,正是當今皇後的娘家謝氏,亦是巒州百年望族。


    鹽所能帶來的利益太大,顧傾城自知無法獨自吞下,是以必須要找一個合作夥伴。她入晉國皇宮近十年,雖然沒有樹立幾個敵人,但是同樣也沒有朋友,想來想去,最終還是隻能找皇後合作。


    侍衛從涇縣帶來的東西其實是兩份,其中一份給了宋鴻逸,餘下的一份,則是給謝丞相的。


    此時已是夜裏,謝府門前守門的護院看起來都有些懶洋洋的,瞧見有人走過來,問道,“來者何人?”


    侍衛負手,道,“還請通告謝丞相一聲,源縣宋卿晚有要事相告。”當初皇後給顧傾城偽造身份的事,是經過謝丞相許可的,且知會過府上的下人她的存在,以免暴露她的假身份。


    “原來是表小姐,快請進。”守門的護院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態度一下子變得恭敬起來,將侍衛請了進去。


    其實護院想不起來也很正常,因為在此之前,誰也沒有聽說過宋卿晚這一號人,可以說是一夜之間冒出來的,且深得皇後娘娘喜愛,特意知會闔府上下,若是見到這位表小姐,必須要恭敬以待。但是從頭到尾,誰也沒有見過這人上門,久而久之,也就忘了。


    屋內,謝丞相原本已經準備睡下了,聽聞下人稟告說住在源縣的表小姐有要是相告,他一時也沒反應過來,又問了下人一遍,“你說哪個表小姐?”


    下人不明所以,重複道,“住在源縣的宋卿晚小姐啊,皇後娘娘之前還特意交代過,要對其恭敬以待。”


    說到皇後特意交代的,謝丞相便一下子想起來了,心中疑惑顧淑妃有什麽事找上門來,吩咐下人道,“將人帶到書房。”


    片刻之後,下人便帶著侍衛進了謝府的書房,謝老丞相著常服坐在太師椅上,神色威嚴。


    “下官見過謝丞相。”侍衛俯身行禮道。他以及其餘幾個被劃分給顧傾城的侍衛,雖然是負責護衛帝王安全的內衛,但都屬禦林軍編製,也就是有官職在身的人。


    謝丞相微微點頭,問道,“不知淑妃娘娘命人深夜造訪,有何事吩咐?”


    侍衛如之前在皇宮中那般,自袖中拿出一個素白的瓷瓶以及一封信,呈到謝丞相麵前,道,“這是我家主子的信,請謝丞相過目。”


    謝丞相接過書信,看了一眼信上的落款,當即便被其字跡吸引了。謝丞相亦是個癡迷於書法之人,當即便問道,“這是淑妃娘娘親筆所書?”


    侍衛不明所以,應道,“確為我家主子親筆所書。”


    謝丞相拿著信封又看了許久,這才拆開來看。他雖然不知道顧傾城來意為何,卻也不怎麽好奇。身為兩朝重臣,百年望族的掌舵人,已經很少有事能讓他刻意去關注了。然而看到後麵,他卻不由得開始緊張起來,大冷的天,手心卻攥了一把汗。


    許久之後,他才放下手中的書信,視線移到桌上的素白瓷瓶上。他看了許久,最終卻沒有伸手去觸碰,清了清嗓子,道,“你迴去告訴顧淑妃,此事老夫已知曉,但事關重大,請容老夫考慮考慮,過些時日再給她答複。”


    “下官會將謝丞相的話帶到,打擾謝丞相了,下官告辭。”侍衛得了迴複,便行禮告辭了。


    侍衛走後,謝丞相才拿起桌上的瓷瓶,拔掉瓶塞,將鹽粒倒入掌心,仔細端詳片刻之後,才用手指撚起幾粒喂入口中,而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不知過去了多久,謝丞相才將手中的鹽粒小心的裝迴瓷瓶中,塞上木塞,緊緊握在手中,起身往書房內的隔間走去,在一個靠牆的多寶閣前停下,將手邊的抽屜拉開,取出一個青花瓷瓶。剛取出的瓶子跟他手中拿著的素白瓷瓶差不多大,同樣塞了軟木塞。


    他將手中素白的瓷瓶放下,而後拔掉青花瓷瓶的木塞,將瓶身微微傾斜,便見有雪白的細小顆粒從中傾斜而出,落入掌心。他撚起幾粒喂入口中,細細品味,忽然就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是開元二十一年的冬天,從傍晚時分開始,天上便紛紛揚揚的下起了大雪,到晚上的時候,已經鋪起了一層。


    夜已經深了。


    謝元秋(謝丞相)早早便睡下了,然而半夜裏,卻被人叫醒了。家中仆人匆忙來報,“老人,宮裏來人了,說是陛下召您入宮,馬車已經等在門外了。”


    他原本所剩不多的睡意瞬間消失無蹤,趕忙起身,匆匆披上衣服穿上鞋便出門了。從謝府到皇宮的這一路上,他一邊整理著儀容,一邊思索著,皇上深夜急召他入宮,究竟所為何事。是朝中誰有異心,還是幾位皇子又出了問題,或是邊關傳來什麽消息?


    他苦思許久,也沒想到朝中近來發生了什麽大事。


    馬車駛入宮門,他換乘轎子去到禦書房,皇上正伏案批閱奏折。


    “微臣參見陛下。”他下跪行禮。


    皇上好似被他的聲音驚到,這才迴過神來,道,“謝愛卿快請起。”待他起來後,便召他上前去,“這是來自邊關的八百裏加急,你先看看。”


    謝元秋結果書信,一目十行的很快將整封信看完,卻並未第一時間發表看法,而是反反複複封又將信看了幾遍,臉上的表情,震驚之中夾雜著懷疑,因為情緒太過激動,甚至忘記了禮儀規矩,直接問道,“信上所說之事,可是真的?”


    皇上此刻也沒與他計較別的,道,“朕正是拿不定主意,這才深夜召你入宮。”


    謝元秋看著手中的書信,陷入了沉思。信是自東南邊境送來的,潛伏在陳國的探子來報,說陳國境內市麵上忽然流傳出大量的精鹽,其質量較之目前已有的精鹽,要好上許多。


    大陸五國,鹽都是十分稀缺的,其中晉國又是最缺鹽的,但是在精鹽的提煉技術上,卻又比其餘四國要高上許多。如今這樣毫無預兆的,忽然就有探子來信稟告說別國市麵上忽然出現了質量更好的精鹽,卻數量極多,這叫他如何能相信。


    之後的一整夜,君臣二人都在合計推敲此事,徹夜未眠。


    別人或許不知道,後來晉王突然出兵陳國原因是什麽,謝元秋卻是唯一的一個知情人。為了鹽,為了整片大陸都十分稀缺的鹽,晉王不顧五國盟約,執意出兵陳國。


    戰後一年,曾經從陳國傳來的消息的探子不知下落,那些一度流入市場的精鹽也再無消息。然而戰事一旦升起,卻再難平息。晉王終其一生,也沒能拿下陳國,待到新皇繼位時,一切已成定局。陳國舊事再無人知曉,他也不曾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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