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醫的醫術可是備受先帝讚譽的,不必妄自菲薄。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理,本宮自然因此遷怒你們。”顧傾城側頭看向永寧,“送李太醫他們迴去吧,接著再到芳華殿去,叫永福他們從本宮的私庫裏挑幾樣東西給今日到纖羽閣來的禦醫們送過去,算是本宮的一點心意。”


    顧淑妃出手素來大方,這一點禦醫們是知道的,再加上這次送出的東西出自她的私庫,在場的禦醫們皆是心中歡喜,方才的忐忑早已消散無蹤,紛紛朝著顧傾城行禮告退之後,跟著永寧離開了。


    方才還擁擠不堪的屋子裏,在禦醫們離開之後,一下子又變迴了最初的清冷。小丫頭探頭朝著門外張望了半天,直到眾人的身影都看不見了才縮迴腦袋。大約是因為顧傾城的態度一直很溫和,她便直接忽略了她的存在,徑直飛奔到八皇子床前,拉著他的手若無旁人的說起話來,“平安,他們方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啊?我怎麽聽不懂呢?不過我看著他們最後都是笑著離開的,是不是證明你的病好了啊?”


    這一番話昭示了這小丫頭的天真無知。


    顧傾城的視線自她身上掠過,落到了八皇子身上,身形瘦弱,臉色蠟黃的孩子,睜著一雙漆黑的眸子與她對視,眼底滿是對宿命的不甘。


    這樣的眼神,莫名的讓顧傾城覺得熟悉,仿佛曾在哪裏見過。


    ☆、第3章


    顧傾城從纖羽閣出來的時候,皇城內已經積了淺淺一層雪了。她抱著永寧給她準備好的暖手爐子,坐著步輦迴了芳華殿。這一路上,她所經過的地方,宮人們紛紛第一時間退開,不知是敬她還是懼她。不過她不在乎,因為這些人的態度如何,根本不會影響到她的生活。


    芳華殿外,柳紅柳綠兩個宮女早已候在門前,待步輦放下來的時候,一個撐著傘,一個拿了雪白的狐裘給她披上。


    屋內徹夜燒著銀霜炭,厚重的簾子一放下,便是再冷的時節,也感覺不到一絲寒意。


    顧傾城進到內間換了一身淺紫色繡並蒂蓮的齊胸襦裙出來,如墨青絲披散開來,整個人懶懶的倚在軟榻上,吃著小廚房裏才做出來的梅花糕,一邊同柳綠問話。


    “我出去這段時間,可曾有人到我的芳華殿來鬧事?”如今迴到了自己的地盤,顧傾城說話的語氣更加隨意了。左右她周圍伺候的人都是信得過的,有什麽不好的話也傳不到有心人耳朵裏去。


    聽得她這話,在一旁伺候著的幾個人都不由得笑了起來。柳紅換下了她手旁的梅花糕,遞了一杯清茶給她,嘴裏打趣道:“娘娘你每次迴來都會問這句,別不是真想叫人家打上門來吧?若真是如此,那可真要叫你失望了,這後宮之中,就是皇後娘娘也不敢隨意欺到芳華殿來。”


    “在本宮還沒有徹底失寵的時候,她怎麽會隨意欺到這芳華殿來呢。本宮一無親族二無子嗣,別說如今隻是一個淑妃,就是爬到了皇貴妃的位子,除了給她添點堵以外,根本無法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影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這個後宮的女主人,顧傾城提起她的時候,語氣卻是不能再平常,仿佛那隻是一個尋常可見的人,“待陛下長眠之後,她還會有子嗣奉養,有家族扶持,而本宮卻什麽都沒有。”


    顧傾城話說到最後,是越發的大逆不道了,竟然連當今皇上也編排上了,饒是早已習慣了她語出驚人的幾個宮女,也給嚇出了一身冷汗。


    柳綠忙找話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後宮之中一早就傳開了,說娘娘您竟然在朝陽宮外截了前去求情的莊才人,又抹了皇後的麵子,暗地裏都在猜測,皇後娘娘怕是氣得掀了桌子呢。”


    顧傾城抿了口茶,不甚在意的說道:“那莊才人隻穿了一身春裙,在朝陽宮外跪了差不多兩個時辰,也不見有人去關心問候一句,本宮那時想著近日裏來夜裏總是睡不安穩,順手救個人就當是行善積福,竟然就傳出本宮截了人的流言,可見這群人是有多見不得本宮好。”


    聽顧傾城這麽一提起她近日裏總是睡不安穩的事來,一幹伺候的宮女又給愁上了。自半個月前開始,每天夜裏都會驚醒,接著就再也睡不著,宮中的禦醫都請了一遍,安神的方子換了一種又一種,也不見有什麽效果,顧傾城自己倒是不怎麽在意,反而是這些伺候她的宮女,一個個急得不行,成日裏都想著這一件事,恨不得時光倒退將所有發生的事翻找一遍,好找出個緣由來。


    顧傾城像是沒有骨頭一般,軟軟的躺在軟榻上,也不知怎麽的,忽然就想起了之前纖羽閣中見過的那個孩子,她抬眼去看柳紅,見對方眼神呆滯,明顯是在發呆走神在想別的事,於是視線一轉落到了柳綠身上,“柳綠,我問你個事兒。”


    “奴婢在呢,娘娘你說。”柳綠忙迴道。


    “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八皇子啊?”不然怎麽解釋她之前為何會覺得他的眼神看起來莫名的熟悉呢。


    顧傾城別的都還好,就是對自己的記憶不怎麽自信,因為她怎麽也想不起入宮之前的事兒了。姓甚名誰,家在何方,家中是否還有別的親眷,這些她都完全不記得了。就連顧傾城這個名字,也是入宮後,皇上替她取的,源自一首陳國民間廣為流傳的詩歌——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1


    柳紅柳綠是顧傾城初入晉國皇宮的時候起就跟在她身邊的,如今也快十年了,入宮之前的事她們不知道,但入宮之後的事,卻是記得清清楚楚。


    “娘娘你怎麽可能見過八皇子,這差不多十年的時間裏,你甚至都很少踏足西宮,更不會去到纖羽閣那麽偏僻的地方。而纖羽閣中的人,也沒有機會見到你。”柳綠給她清清楚楚的分析了一下。


    顧傾城點頭表示知道,不再執著於這個問題。柳綠見狀鬆了一口氣,因為顧傾城曾經有過死鑽牛角尖的曆史的。隻是,她那口氣剛落下,顧傾城就拋出了一個更為驚悚的問題來,她說,“柳綠,你說我去找個孩子來養如何?”


    柳綠給嚇得一口氣好半天沒喘過來,都快直接給顧傾城跪下了,心想娘娘你這是把孩子當成什麽了,吃的還是穿的或者戴的,隻要一想就會有人給送來麽?


    柳綠拒絕迴答這個問題,顧傾城扁了扁嘴,一副被欺負了的樣子,叫柳綠看得好笑,隻得又找了別的事來轉移她的注意力,“娘娘你與其想這個不靠譜的問題,不如想想今晚要吃什麽來得更實際一點兒。”


    吃,是顧傾城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每次在她思維鑽進死胡同裏出不來的時候,隻要跟她提起吃的,十有八|九都能順利的將她的注意力轉移開。


    果然,提到晚膳,顧傾城一下子便將之前的問題給拋開了,側躺在軟榻上,手托著下巴思考起來,片刻之後做出了決定,“叫小廚房的人準備湯底與食材,本宮今晚要吃火鍋!”


    聽到這迴答,柳綠當即便笑開了,顯然她也是十分的讚同顧傾城的決定。說起火鍋,這還是顧傾城的獨創的吃法,在此之前,整個晉國也沒有人嚐試過這樣的吃法。芳華殿裏負責伺候顧傾城衣食住行的宮女太監們在首次嚐試新吃法之後,無一例外都愛上了這個名為火鍋的東西。特別是在寒冷的冬天裏吃上一頓,胃裏整個都是暖的,別提多舒服了。


    ——


    吃過火鍋之後,顧傾城在屋裏轉悠了幾圈,消消積食,又翻出前幾日才讓人找來的雜劇話本,讀了幾頁之後,終於有了困意。


    她睡覺的時候不習慣屋子裏還有別的人,就連外間值夜的人也不行,燈不能全部滅掉,床前必須要留有一盞,直到第二日天亮時分,才可撤去。


    柳青柳紅照例侍弄好一切之後退了出去,輕輕合上了門。


    顧傾城枕著自製的軟枕,擁著被子,望著床前那盞散發著微光的油燈,很快便沉睡了。


    毫不例外的,她又做夢了。


    依舊是那個光怪陸離的世界。這一次第一眼見到的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奇怪建築,牆壁竟然可以清晰的映照出人影,異常平整的街道上,滿是奇怪的鐵盒子,既不見人抬也不見馬拉,移動速度卻是快得嚇人,還有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穿著真是有傷風化,一個比一個露得多……


    她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遊蕩著,來往的行人仿佛看不見她一般。


    她看著街邊紅色的燈亮起的時候,許多人都停住了腳步,再接著便看見從兩個方向跑來的鐵盒子撞在了一起,發出可怕的巨響。周圍的人似乎被嚇住了,尖叫聲不絕於耳,還有一些人手裏拿著一個奇怪的東西,對著事發現場比劃個不停。


    出於好奇,她越過擁擠的人群,靠近那兩個相撞的鐵盒子,反正也沒人看得見她,她索性蹲了下去,透過碎裂的琉璃往裏看去,與一雙瞪得極大,簡直超出了人類極限的眼睛對上,視線餘光裏漸漸有鮮血流淌出來,匯集成一灘,看起來格外的觸目驚心。


    看著那一雙眼睛,她覺得整個人仿佛被凍住了一般,無法動彈,寒氣從腳底躥起,一瞬間遊遍全身,仿佛下一秒就會將她的靈魂也凍住。


    “啊——”顧傾城驚叫著猛地從床上坐起身來,擁著被子直喘氣,背後整個被冷汗浸透了。微弱的燈光下,她視線餘光恍惚看到有一道黑影立在她床前,嚇得她摟著被子不住的往床角裏縮去。


    “怎麽,做噩夢了?”那道黑影隨著她的動作,也湊了上來,直到距離她的身體差不多一尺距離的時候才停了下來,並伴隨著低沉渾厚的嗓音。


    聽著這個聲音,顧傾城心中所有的的恐懼在一瞬間轉化成了怒火,熊熊燃燒,她想也沒想便照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一巴掌甩了上去。


    “啪!”


    “宋鴻逸,你有病是吧,大晚上的站床邊上嚇人!”


    ☆、第4章


    “是啊,朕有病,所以才找你來了。”顧傾城口中的宋鴻逸,正是大晉朝如今的皇帝。他靜立在床前,身姿挺拔,背著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卻聽得出來他陰測測的語氣。


    顧傾城胸腹中的騰騰怒火卻還沒有消散完,打了一耳光還不夠,又撈起床上的枕頭朝床前的人砸去,“你給我滾!”


    宋鴻逸身為帝王,雖然談不上什麽武藝高超,但也是自小就學起的防身武藝。剛才會被顧傾城扇那一巴掌,是因為疏忽沒想到,如今有了心理準備,自然就不會再被她扔來的東西給砸到。他伸手將那枕頭接住,而後隨手扔到地上,彎下腰欺身近前,一手捉住顧傾城揚起的手,另一隻手挑起她的下巴,冷笑道:“你以為朕是吃素的了,被打了一次還一點防備都沒有。”


    “你聽不懂人話嗎,我叫你滾啊!”顧傾城伸了另一隻手去狠狠將挑起她下巴的那隻手打開。


    宋鴻逸不曾躲避,任由顧傾城的手打過來,發出“啪”的一聲脆響。他冷笑著伸手去製住顧傾城的另一隻手,整個身體隨之壓了上去,帶著顧傾城的身體倒入柔軟的被褥之中。他將顧傾城的雙手拉過頭頂,單手製住,另一隻手掐住了她的下巴,逼著她與他對視。


    “不過幾日沒見,你的膽子越發的大了,不僅打了朕,還敢叫朕滾,”宋鴻逸望著身下這個麵容絕美身材誘人的女人,微微眯了眯眼,“顧傾城,你真以為朕不會問你的罪嗎?”


    顧傾城不僅沒有害怕,甚至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般,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意,“宋鴻逸,你若是不那麽恐懼生老病死,我就不會有這麽大的膽子跟你這麽說話。”


    宋鴻逸聽了這話,也不生氣,目光流連於她微微開合的紅唇,眼神漸漸顯得熾熱,“不隻是朕,任何一個男人得到你,無論有沒有權勢,最終都會變成這種局麵。無權者慕色,有權者懼生死,這世上有幾個能不為名利所驅使?怪隻怪你帶來的誘惑太大,朕即使貴為天子,但到底隻是一個凡人,終究會有抵禦不了的誘|惑。”


    顧傾城心裏清楚宋鴻逸這一番話暗指的意思,冷哼一聲算是迴應,之後便移開視線不與他對視,亦不再說話。


    宋鴻逸說著這番話的時候,視線從她的紅唇上移開,落到纖細的脖頸之上,接著是漂亮的鎖骨,他腦中便不由自主的浮現出纏綿時的畫麵,每當他的吻落到此處時,她便會壓抑不住的呻|吟出聲,聽在耳中仿若天籟。顧傾城的褻衣因為方才的一番動作,此刻領口處有些淩亂,從宋鴻逸這個方向,剛好可以瞧見雪白褻衣之下,那一抹誘人的溝壑。


    “聽說你近些日子來,夜裏總是睡不安穩,宮中太醫都請遍了也不見好?”宋鴻逸強迫自己將視線從那處移開,看向她的臉,眼底的暗沉之色卻越發的濃鬱,聲音也帶了幾分沙啞。


    顧傾城依舊是滿臉諷刺的笑容,“不勞你操心,便是你死了,我也死不了。”


    “如此便好。朕也可以向你保證,等到朕死的那一天,定會下旨讓你殉葬!”宋鴻逸一點也不計較她這大逆不道番話,他說著話,同時頭緩緩低下去,吻上了她的鎖骨。


    那是顧傾城身上最為敏感的地方,毫無準備的被宋鴻逸這麽一碰,呻|吟之聲便壓抑不住脫口而出。


    一夜纏綿。直到天色快要亮起的時候,屋內*方歇。


    “顧傾城,你就是個專門誘|惑人妖精。”宋鴻逸修長的手指在她圓滑的肩上細細摩挲著,微帶薄繭的指腹每一次觸碰,都會帶起一陣細微的酥|麻感覺。


    “說吧,這次又是怎麽了?”顧傾城挪了挪身體,不叫他碰到。


    隻是床上就那麽大一點空間,再加上兩人還蓋著同一床被褥,顧傾城挪動的時候順便就將被子給卷走了,如今又是寒冷的冬日,宋鴻逸就是沒有別的心思,僅僅為了那床被褥,也不能叫她跑了。他長臂一伸,便連帶著被子一起,將顧傾城摟進了懷中,灼熱的唿吸自後方噴到她耳畔,“前幾日在含光殿裏同容妃鬧得有些過了,染了風寒。”


    顧傾城怎麽也沒想到宋鴻逸竟然是因為這荒唐的理由染了病,唇畔的冷笑怎麽也收不住,“宋鴻逸,你就這麽作下去吧,遲早有一天你會死在女人身上的!”


    宋鴻逸聞言,摟著她身子的手強行將她轉了個麵向,麵朝著他,“怎麽,你吃醋了嗎?”


    顧傾城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唇角的笑意不斷放大,“你想太多了,我隻是嫌你髒而已。”


    宋鴻逸聽到這話,是真有些怒了,伸手掐上顧傾城的脖子,陰測測道:“顧傾城,你怎麽有臉說這句話?這宮裏的女人,除了你以外,有誰是侍奉過第二個男人的?”


    顧傾城伸過手去一根根將他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指掰開,不甚在意的說:“我怎麽就沒臉說了?我不過是被兩個男人睡過,你卻是被無數個女人睡過,我們兩比起來,誰好誰懷,再明白不過。怎麽,你生氣了?難道這麽多年來,我從來沒跟你說過你很髒這句話嗎?若是真的不曾說過,那我再告訴你一遍,宋鴻逸,你很髒,每每想起你被無數個女人睡過之後又來碰我,我都會忍不住覺得惡心反胃!”


    顧傾城神色平靜的與他對視,任由他的手再次掐上她的脖子,態度卻越發的囂張了,“宋鴻逸,你若真有本事,就現在掐死我。”


    聽到這句話,宋鴻逸掐在顧傾城脖子上的手卻再也使不上力氣,最後隻能徒勞的鬆開。他伸手將她摟緊,頭埋在她頸間,過了許久才似感歎一般說道:“顧傾城,你沒有心。這麽多年了,無論朕對你再好,你始終不曾對朕有半分愛意。”


    顧傾城聽了他這番話,卻是直接笑出了聲來,“宋鴻逸你錯了,我正是因為有心,才不會愛上你。你或許不記得了,這宮裏那些曾經愛過你的人,最終沒一個有好下場,不是慘死就是被打入冷宮,或是在某個角落裏日日傷心流淚。縱觀古今,同樣沒有哪個愛上帝王的女人有好下場。”


    宋鴻逸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駁,沉默了了片刻之後,忽然低下頭去封住顧傾城的唇。這個女人或許真的是妖精所化,紅唇誘人,說出的話卻是句句戳人心窩。


    又是一番纏綿。


    天邊微微泛起魚肚白的時候,顧傾城仍在沉睡,臉色顯得有些蒼白,唿吸也比之前沉重了些許。宋鴻逸坐起身來,撿起床邊的衣服一件件穿上,再看向床上時,顧傾城竟是已經睜開了眼睛,大約是還沒睡醒,一雙美眸中還帶著幾絲迷茫,卻意外的讓她整個人顯得柔和了不少,看起來很是乖巧。


    “天色還早,你再睡會兒吧,這幾日也不必到朝陽宮去請安了,朕等下會叫李奉祥去知會皇後一聲的。”


    宋鴻逸說完便想準身離去,卻被顧傾城叫住了。


    “你等等,”顧傾城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嘶啞,“我想要個孩子。”


    宋鴻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地轉過身來,死死的盯著顧傾城,“你說什麽?”


    顧傾城神色平靜的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我說,我想要個孩子。”


    原來方才聽到那話真的不是他的幻覺,宋鴻逸一瞬間覺得驚喜不已,然而不過片刻,他的情緒卻又低落下去,“不是朕不想給你一個孩子,你也知道的,這些年來,朕從來不曾給你賜下避孕的湯藥。”


    顧傾城點點頭,卻一點不鬆口,“我知道,可是我還是想要個孩子,哪怕是別人的也無所謂!”


    不知為何,宋鴻逸忽然覺得有些不敢麵對她,“這事容後再議,朕先去上朝了,晚點再來看你。”他留下這句話,便轉身匆匆離去。


    顧傾城望著他略顯慌亂的背影,唇角勾勒出一抹奇異的笑意來,隻是最終敵不過席卷而來的困意,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殿外,李奉祥瞧著宋鴻逸的身影走了出來,趕忙迎了上去,視線不經意間瞧著那還不曾消去的掌痕,饒是見慣了風浪,他也不由得心驚不已,心想我的個乖乖,這顧淑妃膽子未免也太肥了點兒,真當陛下是泥捏的了。


    然而他的心思還沒轉完,便聽得宋鴻逸吩咐道:“等會兒你去朝陽宮裏跟皇後說一聲,淑妃這兩日身體不適,不便去給她請安。”


    李奉祥幾乎以為他的耳朵不好使了,不然怎麽會聽到這麽驚悚的話呢,顧淑妃給了皇上一巴掌,皇上不僅沒罰她,甚至還分外憐惜她。


    主仆倆一前一後出了芳華殿,待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外後,柳紅柳綠才鎖上了殿門。往迴走的時候,柳綠忍不住感歎道:“瞧著陛下這副神色奕奕病容全消的樣子,娘娘定是又不好了。你可知道陛下近幾日來,身體有何不適?”


    柳紅歎了口,迴道:“我之前與李公公交談的時候問過了,說是不慎染了風寒。”


    柳綠點點頭,“那今日得替娘娘準備些清淡點的吃食了,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再弄,等她醒來的時候便送進去。”


    兩人說著話,繞過前廳,往小廚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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