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是傅婉言,自然也會像周秀才這樣陷入絕望,不想再承受再一次的失望。傅婉言理解這一點,卻不能夠任由周秀才繼續癱瘓下去。


    迴到家中,看著從丁文娘家中帶迴來的草藥,傅婉言心中滿是愁緒。丁文娘曾幫過她不少忙,傅婉言一心想要替丁文娘做些事,這最想要達成的事,卻是連第一步都跨不出。


    沉浸在這件事情中許久,直到梁碧苑從外歸來,傅婉言才將神思收了迴來。傅婉言如今沒有足夠的錢,除了治好周秀才的病,好似也沒有什麽可以幫到丁文娘的地方。


    既是如此,傅婉言自不會放棄。丁文娘是個好人,而傅婉言確信,好人應該有好報才是世間之道。


    次日一早,傅婉言拿了給周秀才配好的藥,正打算出門前往丁文娘家,卻見穆叡策孤身一人出現在眼前。


    傅婉言與穆叡策見過兩次麵,都是在韓子鴻在場的時候。穆叡策給人一種莫名的冷漠感,傅婉言不敢想象,與他單獨待在一塊兒,會是如何的情景。


    走出院外,傅婉言在穆叡策跟前站定,朝著他略微頷首:“穆公子,來此可是有事?”


    “有事,找個地方與我相談。”穆叡策麵色冷冷,語氣也是冷冷,傅婉言停在耳中,好似置身於寒冬臘月之中,不自覺打了一個寒顫。


    “村中人多口雜,怕不是好說話的地方,公子隨我往這裏走吧。”傅婉言因著穆叡策到了一處人跡罕至的山腳下,站定之後,退開一步,拉開兩人間的距離,“公子請說。”


    穆叡策環顧四周,隻看到鬱鬱蔥蔥的大樹:“如此地方,你一個女子,是如何知曉的?”


    “公子出身貴族,自是不知道平民百姓是不分男女的。我與娘親生活在這武陵村,自是我想法子養家糊口。這山看起來陰鬱的很,上麵卻有不少的草藥,我經常上山采藥,自是知曉。”


    傅婉言將手中的藥放到一旁的土堆上,整了整衣服的袖子:“公子也該看到了,我要去給人送藥,若是有事,還請公子快些說吧。”


    穆叡策瞥了一眼一旁的藥,便將視線停留在傅婉言的身上:“今日前來,是想請姑娘與我一同迴去軍營。”


    “軍營?”傅婉言眼眸輕擰,莫名感覺到一股危險感,忙退後一步,“我一個女子,去軍營做什麽?”


    “身為將士,常年征戰在外,受傷是難免的事情。隨軍大夫卻是醫術不精,分明可以醫治的將士,隻能等死。姑娘,你醫術高明,若是隨軍,定能救迴不少人的性命。”


    這是穆叡策第一次在傅婉言的麵前說這麽多的話,傅婉言眼眸輕擰,細細迴味著穆叡策方才的話。


    身為醫者,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如今,最希望做的,自然是救人性命。穆叡策口口聲聲說傅婉言若是前去軍營,便能救下人的性命,傅婉言心中自不會不心動。


    想要開口應下來的時候,傅婉言的腦海中卻浮現出梁碧苑的樣子。傅婉言眼眸輕擰,漸漸垂下了頭:“穆公子,我有一個娘親,不會做飯,膽子很小。她需要我,軍營怕是不能去了,請公子另請高明。”


    穆叡策上前一把拽住想要轉身離開的傅婉言,將她拉到跟前:“我會派人來照顧你娘親,難道你要眼看著這麽多的人死於非難嗎?”


    “穆公子,我不過是一個女子,並不懂得什麽胸懷天下。我心中隻有我娘親和我,至於旁的,還請公子見諒。”


    傅婉言將穆叡策的手一把甩開,拿起放在一旁的藥轉身跑走。跑開一段路,傅婉言停下腳步,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我真是一個不合格的大夫。”


    作為大夫,傅婉言自是希望能夠將自己的醫術用到最需要的地方。但,作為傅婉言,她不能夠按著自己的心思去做事。她有牽掛,有作為傅婉言的牽掛。


    將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傅婉言再一次到了丁文娘家。傅婉言倒是,丁文娘不在家中,傅婉言敲了敲門,便推門走了進去。


    周秀才依舊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與傅婉言上次來時已然不同。雖然癱瘓了這麽多年,但周秀才依舊是幹幹淨淨的樣子。這一切,全然得益於丁文娘。


    傅婉言走至床邊,拿過一個凳子坐下來,笑看著周秀才:“秀才哥,我們昨天見過麵的,你可還記得我?”


    看到傅婉言,周秀才的臉色十分難看:“你怎麽又來了?不是告訴過你,讓你趕緊走嗎?你還不快走。”


    “文娘嬸子不在,我走,還是不走,是我自己的事情。難道,秀才哥還能忽然站起來,打我一拳嗎?”


    “你!”被傅婉言提到自己的痛處,周秀才的五官變得猙獰起來,“你給我滾。”


    看到周秀才憤怒,傅婉言心中暗暗道好。既是好好的勸說不管用,傅婉言便想了一個偏招。利用激將法,讓周秀才知曉癱瘓的壞處。


    “秀才哥,我知曉你癱瘓在床上,心中自然難受。我可以幫你,隻要秀才哥能夠相信我。”


    在一個人憤怒到極點的時候,傅婉言的這句話,便如同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周秀才伸手便將它抓住了。


    周秀才凝眸看向傅婉言,眼眸中滿是懷疑:“你所說的,是真的?你真的能夠將我的癱瘓治好嗎?”


    “不管如何,這總是一次機會,如若秀才哥不試,便隻能在床上躺著。若是試了,或許,便能夠重新站起來。秀才哥,文娘嬸子這麽多年不容易,便是為了他,你也不能放棄希望啊。”


    想及丁文娘,周秀才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忍:“好,那我便信你一迴。文娘,終究是我對不住她,當初就該讓她離開的。”


    “文娘嬸子是個有心的女子,看到秀才哥癱瘓在床上,又怎麽會就這麽離開呢?”傅婉言將手中的藥放到周秀才的床邊,抿唇輕笑,“這些藥是調養身子,排除體內淤血的。秀才哥讓文娘嬸子一日替你煎上一副,等沒了,我再送來。”


    周秀才沒有再拒絕,傅婉言沒有多留,留下了藥,便起身離開。丁文娘心中是希望周秀才能夠好轉的,之所以不肯讓傅婉言給周秀才治療,不過是生怕周秀才會發怒。


    如今周秀才已經答應讓傅婉言替他治病,丁文娘自然也不會再拒絕。解決了心中的一個牽掛,傅婉言隻感覺腳步都輕快了起來。


    迴到家中,還不曾走進家中,傅婉言就看到廚房裏有源源不斷的煙冒出來。


    難道是失火了?


    傅婉言心頭一緊,趕忙跑進家中。跑到廚房一看,傅婉言隻看到梁碧苑在廚房裏麵忙活。


    看到梁碧苑安然無恙,傅婉言鬆了一口氣,上前將梁碧苑手中的鏟子拿過來:“娘,你在廚房裏做什麽?我在外麵看了,還以為是著火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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