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皇城這些年,柳素容時常會寫信到江南,不過天下母親的信都是一個套路——報喜不報憂。她總說國公府裏挺好的,大家都挺好的,卻從不說不開心的事,黎相輕也不知道她究竟過得怎麽樣,不過能經常寫信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黎相輕這次迴皇城就帶了青葉和顧客兩人,不過黎兆嫻為了替他造勢,生生給他安排了一個車隊送他迴去,多年不見,其中自然也有黎兆嫻給黎府眾人準備的禮物。

    又是一年夏日,外頭炎熱,黎相輕幾人沒有騎馬,而是躲在了馬車裏避暑。黎兆嫻本是希望他過完今年的生辰再迴去的,不過黎府催的緊,五年的生辰都不在府裏,柳素容實在是思念得很了,盼著他迴去過生辰。

    車隊緩緩地進入了皇城,黎相輕微微撩開窗簾往外看了幾眼。

    皇城沒有多大的變化,還是走前那個樣子。雖然總想著日後一定要離開皇城,找個清靜的地方生活,但畢竟是自小長大的地方,幾年不見,迴來後那種熟悉親近的感覺十分強烈。

    “少爺你看,好多咱們的店鋪!”青葉看著皇城裏每隔一段就有一家皇城二十一,十分激動。

    畢竟是首售的地方,大家又管二十一叫皇城二十一,二十一在皇城的發展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黎相輕淡笑了一下,商人的逐利心讓他覺得這還遠遠不夠。

    皇城二十一如今是發展的很好,但比起江南十七綾還差了些,仍有很多進步的空間。

    “到皇城了,說話注意點,這可不是咱們的店鋪。”

    青葉一驚,連忙閉上了嘴,如今這皇城二十一名義上還是江南沈家的,可不能說漏了嘴。

    顧客沒有來過皇城,他自小與黎相輕一起長大,受了黎相輕許多恩惠照顧,小時候答應了保護黎相輕,也一直這麽做著,如今也是自願跟隨他一起迴皇城。

    “兩年前皇城爆發了那麽嚴重的瘟疫,沒想到在短短的時間內,又恢複得這麽好了。”顧客語氣平淡地道。

    “是聖上仁德英明。”

    兩年前的瘟疫在大晏迅速傳播,傷情十分嚴重,江南當初也涉及到了一點。有人說是今上三年前滅了塔國造成的天災,也有人說是塔國餘孽來複仇了。不管緣由是什麽,宣仁帝的確是個好皇帝,心係百姓,及時發放災銀,迅速隔離染了瘟疫的百姓,但卻也沒有放棄任何一人,召集所有太醫以及大晏名醫,艱苦奮鬥

    了幾個月,終於壓下了所有的災情。

    瘟疫過後,宣仁帝又下令重建災區,能為百姓做到的他都做了,因此宣仁帝這個仁字當之無愧,他也深受百姓的愛戴。

    馬車緩緩前行,三人正在車內閑聊,忽聞馬匹幾聲鳴叫,車登時停了下來,三人搖晃了一下才穩住了。

    “出什麽事了?”黎相輕問。

    青葉忙出去看了一眼,進來道:“少爺,咱們與別人的馬車堵上了。”

    黎相輕聞言覺得有些奇怪,皇城大道寬得很,兩隊馬車相遇互相讓一下就是了,怎麽就走不了了。

    於是,黎相輕撥弄了幾下隨身攜帶的手掌大小的白玉小算盤,起身出去看看。

    對麵也不是車隊,隻是一輛十分豪華的馬車罷了,看馬車的裝飾,車內應該是位千金小姐。

    眼看也要到國公府了,不急著趕路,女士優先,黎相輕就對趕車的車夫道:“往邊上避讓,讓她們先過。”

    車夫應了一聲,正要驅馬避讓,對麵的馬車裏走出一個小丫鬟,仰頭張望了一下。

    “公主,是江南來的車隊,堵了老長一條呢。”

    對麵馬車裏靜了一會兒,忽然有個清越的聲音道:“江南來的車隊?給本公主攔了!”

    豪華馬車周圍保護的侍衛聞言,立馬紛紛上前,抄刀攔住了黎相輕一眾人的車隊。

    黎相輕一愣,身後顧客也出來了,一見這情況,冷著臉就抽出了劍擋在黎相輕前麵,一副隨時拚殺的模樣。

    皇城大街上的氣氛一瞬間凝固了起來,周圍路過的百姓紛紛前來圍觀,都不明白這是個什麽情況。

    皇城腳下,路上隨便遇上個人都有可能是世家子弟或朝中重臣,不可隨意起衝突,何況黎相輕已經聽見對麵小丫鬟喚車內的人公主了,不管是哪位公主,都是不能惹的。

    黎相輕伸手製止了顧客,讓他退到了身後,自己下了馬車,上前幾步行禮。

    “不知是公主玉駕,在下的馬車衝撞了公主,請公主息怒。”

    對麵的馬車門簾動了一下,走出一個一身薄荷綠衣裙的矜貴小丫頭,那小丫頭個頭並不高,看著八九歲的模樣,精致的麵容自帶貴氣,一雙黑不溜丟的大眼睛十分靈動。

    黎相輕隻這麽望了一眼,腦海裏忽然就浮現起了幾年前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公主,再對比了一下年歲,覺得應該就是珍柔公主無疑了。

    珍柔公主自小明事理,又一直長在皇上身邊,皇上教導有方,理應不會把公主養殘,為何會無緣無故地把別人的車隊攔下來?

    黎相輕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對麵的公主,公主也在觀察他。

    “誰家的車隊,把皇城大街堵城這樣了?”小公主說著,一個縱身越下了馬車。

    觀小公主體態輕盈,動作幹練,可見也是習了武了。黎相輕暗暗點頭,習武是好事,至少不會讓小公主日後變得那麽娘們兮兮。

    “迴公主,自江南沈家而來,往皇城黎府而去。”

    “沈家,黎府。”小公主咀嚼著這兩個字,嘴角忽然就微微勾了起來,緩步走到黎相輕麵前,仰頭看了他幾眼。

    黎相輕在想,他走的時候小公主才三歲,正是易忘事的年紀,如今小公主這麽看著自己,難不成還記得自己?

    正在這時,小公主忽然刷的一下板了小臉。

    “近幾年皇城不太平,時有塔國餘孽作亂,本公主可管不得你這是誰家的車隊,這麽一長條,萬一有塔國餘孽混進皇城可說不清楚,給本公主一一排查!”

    “是!”

    公主忽然下了令,眾侍衛領命去排查車隊的人和物,一個個箱子打開查。

    圍觀的百姓就見那一口口大箱子裏全是金銀珠寶、流行首飾、華貴布匹以及如今火得一塌糊塗的皇城二十一產品,一個個瞪大眼睛驚唿出聲。

    不愧是沈家的車隊啊,這一車隊的物品夠一個普通人家三生無憂了!

    車隊裏並無不可告人的秘密,黎相輕也並不阻攔,倒是顧客,下了馬車站在黎相輕身後,時刻保持著最高的警惕,隨時準備拔劍應戰。

    小公主看了眼緊緊貼在黎相輕身後的顧客,冷哼了一聲,又遙遙忘了眼一箱一箱的稀罕東西,小嘴不滿地癟著。

    “真是財大氣粗,這兩年大晏時有災情,不知你們這種公子哥帶著這麽多錢財行走的時候,可曾想過那些風餐露宿、孤苦無依的百姓。”

    小公主還是那個心軟的小公主,黎相輕笑道:“公主教訓的是,這兩年沈家捐助了許多錢財幫助災民,大晏是天下百姓的大晏,我們願為皇上擔一份力。”

    小公主這麽聽了才滿意了一些,看著那些錢財也順眼了許多,道:“我也捐贈了許多,幼時兩輛千年寒玉的扭扭車都捐出去了,應該能幫上一些忙。”

    黎相輕聞言

    ,心頭一軟,自古皇帝皆無情,今上有這樣的小公主在身邊陪伴,才會更加仁德吧,這父子兩是互相影響著的。

    黎相輕自顧自地想著,卻沒看見小公主等了半天,小臉又沉了下來。

    都提起扭扭車了,他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去了江南幾年,早就把他忘了吧?!根本認不出他來了吧?!小公主越想越氣,一扭臉,走到邊上去了。

    “給本公主好好搜,慢慢查,天還早著,都別急!”

    眾侍衛應了一聲,不明白究竟是什麽惹得公主不快了,居然當街發起小脾氣來,明明已經沒什麽好搜的了啊!無奈,眾侍衛從頭假裝很認真地重新查起。

    如今正值夏日,又臨近正午,正是十分炎熱的時候,黎相輕就這麽站在馬車外被烈日烘烤著。

    許久,黎相輕才抬頭看了那烈日一眼,明白小公主這是生氣了故意讓他在太陽下曬呢,也不知自己是哪裏惹得他不快了,難不成這小家夥還記得小時候的事?

    這時,公主身邊的小丫鬟走了過來。

    “公主,快要午時了,皇上等您迴宮用午膳呢。”

    小公主扭著臉,不理,心裏憤憤不平。父皇還答應他等他入學選伴讀了可以選黎相輕呢,前兩年因為瘟疫的事,怕宮內的皇子皇女染上,把伴讀一事擱置了,如今好不容易這人自己迴皇城了,居然根本不記得自己!

    小公主覺得自己要氣死了,一聲不吭。

    黎相輕見小公主生著氣,卻自己也在烈日下暴曬,當下覺得哭笑不得,讓顧客去馬車裏拿了把紙傘出來,親自打開遮到了小公主頭上。

    “外頭熱,公主不如先迴宮,在下留下來等著排查便是了。”

    小公主仰頭看了紙傘一眼,臉色好了許多,又看了看黎相輕額上的汗,氣衝衝地哼了一聲,奪過他手裏的傘自己撐著。

    “你給本公主等著,有你好看的了!迴宮!”

    小公主撐著傘,氣衝衝地跳上了馬車,帶著眾侍衛繞到大街邊上迴宮了。

    黎相輕呆立著,無奈地輕笑著搖了搖頭,心想這小公主肯定是還記著小時候的事呢,記性倒是好。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晏端淳:可迴來了,兒時舊賬咱們一筆一筆算!【你的小祖宗已上線.jpg】

    黎相輕:寶兒,這麽久遠的事了,何必呢?【抱抱來.jpg

    】

    晏端淳:怎麽久遠了?我記你一頓板子記到現在!就跟昨天發生似的,一點都不久遠!【高冷.jpg】

    黎相輕:好吧我的寶兒,你想怎麽算賬,我都配合。【愛的凝視.jpg】

    晏端淳:你……那你覺得呢?【可愛的吃手手.jpg】

    黎相輕:不如這樣,你一想起兒時的不爽,我就伺候得你爽,你覺得如何?【你可以坐我嗎.jpg】

    晏端淳:【手動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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