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宣仁帝坐在主位上,其餘人都在下麵站著,等待皇上發話。不過可能是心係愛女,皇帝一言不發,時不時看向內室。

    內室裏的小公主換了幹淨舒適的睡衣褲,黎萬懷趕忙命人將濕了的床鋪被子全換上嶄新柔軟的。

    等奶嬤嬤把小公主放到柔軟舒適的被子裏裹實,出來稟了皇上,宣仁帝才帶了一眾太醫又進去給小公主診脈。

    黎相輕一幹人等依然候在外室。

    這個時候,黎相輕在想,皇帝果然十分寵愛珍柔公主,作為救命恩人,皇帝會賞他什麽呢?如果皇帝問他想要什麽,他該怎麽迴答?

    該死的年齡!黎相輕心底有些無奈,作為一個九歲的孩子,他能要什麽?他現在特別想要幾間鋪子,幾個忠心的手下,他能向皇帝要麽?不能,一個世家公子九歲自製口脂經商怎麽都是說不通的。

    雖說宣仁帝與商人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也不如前幾個皇帝那麽重農抑商,但是黎相輕還不能肯定他對世家子經商的看法。

    皇帝這條路走不通,他必須靠自己。

    他還想要很多很多的銀子,但是成國公府缺錢了嗎?九歲的孩子要那麽多銀子幹什麽?而且還是當著黎萬懷的麵,太紮眼了,指不定以後這筆銀子怎用都會被監視著。

    黎相輕還沒想出自己能要什麽,內室裏的太醫一一退了出來,宣仁帝的總管太監過來趙公公宣了他們進去。

    小公主在休息,皇帝為什麽讓他們進去聽話,而不是在外室?

    進了內室,黎相輕就明白了,是小公主不放人走呢。

    內室的床上,皇帝坐在床沿,本該躺在床上休息的小公主被皇帝裹了條薄被,橫抱在懷裏安撫輕哄,隻恨不得唱搖籃曲了。

    其中的寵愛已經不需要任何言辭來說明。

    然而,黎相輕看了隻覺得可悲。

    都說皇家無親情,皇帝知不知道公主其實不是公主?如果知道,他好端端的為什麽把兒子當女兒養?難道有什麽怪癖?如果不知道,等日後東窗事發,如此欺君大罪,怕是這點溫情所不能赦免的了。

    皇帝柔聲輕語地哄了小公主一會兒,才抬頭把目光轉向黎家父子,臉上的溫情收了一些,但麵色還算柔和。

    “黎卿,朕聽聞是長公子救迴了珍柔公主?”

    黎萬懷一愣,剛才急急忙忙將公主迎進來,隻在心裏抱怨了嫡子惹了麻煩

    迴來,並不知道其中詳情。

    “輕兒,你是哪裏遇到公主的,還不快細細稟於皇上!”

    黎萬懷如今隻有爵位並無實職,比起最初那幾代位高權重的成國公,少了很多底氣,麵對皇帝,內心十分惶恐,趕忙將問題推給了兒子。

    黎相輕微微一哆嗦,像是因為父親讓他與皇上對話而局促不安,微微抬頭看了皇上一眼,忙跪了下來。

    皇帝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自從上一代開始,成國公府的子孫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問個話而已,怕什麽?

    不過到底是救了愛女的人,皇帝給足了好脾氣,問道:“你是在哪裏看到公主的?把細節一一道來,起來說罷,不必害怕。”

    “是,皇上。”

    黎相輕應著,站了起來,把去找扶黎換成了去買神仙丹,又掩去了脫公主衣服的那段,其它過程事無巨細地說了出來。

    皇帝一邊聽一邊皺眉,聽到公主被扔在水缸裏,龍顏大怒,又心疼地安撫懷裏的小公主。

    等黎相輕說到了那個一閃而過的人影,皇帝眼睛微眯,看了眼候在一旁的羅統領。羅統領心領神會,領命而去。

    “黎卿,你養了個好兒子。”因為愛女得救,皇帝對黎相輕還算滿意,不吝嗇地稱讚了一句。

    “皇上過獎了,都是犬子該做的。”黎萬懷不尷不尬地笑著,雖然皇上誇了他的兒子他該高興,但偏偏是這不受寵的嫡子,嫡子與他不親,他很無奈。

    皇帝不接他這種客套話,又看向黎相輕,笑問:“這世上真有神仙丹?有什麽效果?”

    黎相輕沒想到皇帝會對這個感興趣,自然不能把扶黎這瘋瘋癲癲的道士給出賣了,便佯裝無奈地道:“我也不清楚,隻是偶然聽人說起,便想著會不會有神奇的功效,三弟身子骨弱,被側夫人吊著打了一頓也不給看大夫,我怕他長此以往會受不住。”

    他話音一落,黎萬懷就感覺自己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逆子!在皇上麵前說道這些作甚?!這逆子一定是故意的!

    皇帝聽了的確是微皺起了眉。他對黎家側夫人的事也略有耳聞,那還是他父皇在位期間的事了,黎家為了討好他父皇,讓黎萬懷娶了工部尚書的庶女,並冠了“側夫人”的名份。

    如今看來,這個側夫人在黎家權利挺大的,居然需要嫡長子偷偷在他這兒告狀了?

    皇帝當然不會覺得

    黎相輕隻是隨口一說,現在再看黎相輕,皇帝覺得這小少年也許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麽單純懦弱。

    “成國公府上竟如此對待稚子?”

    別人府上的家事,皇帝不欲管太多,不過既然孩子都偷偷告狀了,他幫著說一句也無妨。何況他也是有愛女的,不太願意看到虐待孩子的事情發生在他眼皮子底下。

    皇帝隻淡淡地問一句,卻足夠讓黎萬懷惶恐了。

    “皇上明鑒,實是三子頑劣,略施懲戒,臣並不知陶氏未讓大夫替三子診治,若真是如此,陶氏實在無德,臣定對其懲戒,以儆效尤。”

    皇帝擺了擺手,示意黎萬懷自己心裏清楚就行,又道:“幼子何辜,黎卿當愛之護之。”

    黎萬懷連忙應是,微微抬頭看皇帝,便見他又寵溺地看向了懷裏的小公主,柔聲說著悄悄話。

    日理萬機的皇上都如此珍愛自己的孩子,他如何能這般不愛護呢?

    被皇帝的父愛所感染,黎萬懷開始反思自己。他是真不知道陶氏打了三子後居然就這麽放任了,也不請大夫看看!黎萬懷很是生氣,決定待會兒好好處置陶氏。再扭頭看身邊的嫡子,黎萬懷覺得自己對嫡子也缺少關愛,嫡子除了愛花愛女人也沒多大毛病,自己對他應該更加寬和一些。

    黎相輕隻覺得一道視線有些灼熱,一扭頭便看到黎萬懷看著自己的眼神滿懷……愛意?

    頓時一陣惡寒,黎相輕忙扭開頭去,依舊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黎相輕,你救了公主,立了大功,想要什麽賞賜?”皇帝一邊輕輕拍著懷裏不肯睡的小公主的小後背,一邊問黎相輕。

    黎相輕心中一動,終於來了。

    “皇上,我要什麽都可以嗎?”黎相輕雙眼發亮,一臉的期待。

    皇帝輕笑出聲,心道:到底還是個孩子呢。

    黎萬懷聽得心驚膽戰,怕嫡子不知天高地厚,訓斥道:“不可放肆!”

    皇帝卻擺了擺手,寬慰道:“無礙。說來聽聽,你想要什麽?”

    黎相輕想了想,卻搖了搖頭。

    “我還太小,如今想要的東西必定是沒有遠見的,皇上的恩賞一生難遇,我不想浪費,想等長大後再向皇上討要,可以嗎?”

    “可以什麽可以!皇上哪有時間等你長大!越來越放肆了!”黎萬懷被嫡子嚇出一身冷汗,忙對皇帝行禮,“犬子無知,還望皇上恕罪!

    ”

    黎相輕默默地沉默下跪。

    皇帝擺手,身邊的趙公公領意,過去把黎相輕扶了起來。

    “黎卿不必驚慌,你看看你還沒有一個孩子大膽。”皇帝說著,又看向了黎相輕,點頭道:“你有這番話足以說明你很有遠見了,不過你既有這份擔憂,朕便允了你,珍柔公主的救命之恩,你隨時可以向朕領取。”

    隨時向皇帝要一個恩賞,這本身已經算是極大的恩賞了。

    黎家父子兩趕緊下跪謝恩。

    “行了,這是在宮外,別動不動就下跪了。趙安,去看看公主的藥熬好了沒有。”

    趙公公應是,退了出去。

    皇帝沒有吩咐,黎家父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隻能呆在原地看著這對皇家父女互動。

    小公主估計是發著熱身上不舒服著,又不想睡,伸著小手揪皇帝的龍袍,小聲道:“不喝藥。”

    皇帝溫柔地笑著,握起小公主的小手,輕吻手心,又將他的手放迴薄被裏裹好。

    “淳兒生病了,不能不喝藥。”

    小公主立時癟了嘴,“父皇一起喝。”

    “好,父皇陪你一起喝。”皇帝笑著,顯得很高興。

    沒生病還要陪女兒一起喝藥,皇上真是個好父親,黎萬懷默默地想著,覺得自己差得實在太遠了!

    趙公公還沒迴來,小公主和皇帝說了幾句話,注意力又轉移了,扭臉看到了站在邊上的黎相輕。

    想到剛才黎相輕沒有抱他,小公主有些不開心,心想父皇在這裏坐鎮,不怕你不抱。

    於是,小公主又把小手臂從薄被裏探出來,伸向黎相輕。

    黎相輕受到了驚嚇!他真的不想再和珍柔公主有什麽關係了!何況還是在皇帝麵前!太危險了!

    皇帝也有些驚訝,愛女居然向別的男人要抱抱?這很不能忍。

    所有極其溺愛女兒的父親都是女兒控,黎相輕深知這點,更加不敢去接這個抱抱,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很有眼力見,小少年。皇帝滿意地想。

    小公主見黎相輕居然當著父皇的麵還敢拒絕他,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收迴了小手臂,靠在父皇懷裏,稚嫩的童聲道:“父皇,打他板子。”

    皇帝輕笑出聲,見懷裏的愛女揉揉眼睛有些困意了,便道:“好,淳兒睡會兒,醒了父皇就打他板子

    了。”

    小公主這才滿意,在父皇的臂彎裏閉眼睡了。

    黎相輕一臉懵逼,他做錯了什麽?!剛剛得了個隨時向皇帝要賞的恩典,難道今天就要為了不被打板子用掉?太虧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晏端淳:第二次拒抱,你已經失去你的小公舉了【高冷jpg.】

    黎相輕:寶兒!這不是我的錯!我要找作者攻拚命!【委屈地哭了起來jpg.】

    作者攻:輕輕!淡定!放下刀!你以後還要靠我蒸肉呢!你不想蒸肉了?!【可了不得jpg.】

    黎相輕:哦對!寶兒,一個抱真的不算什麽,一起蒸肉嗎?【突然興奮jpg.】【你可以坐我嗎jpg.】

    晏端淳:【手動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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