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謝逸跟朱暖以外,其他人都是對四皇子畢恭畢敬,真將四皇子當做是救小暖命的恩人了。四皇子行事素來頗為怪誕,他劫走朱暖,不過是想跟謝逸開個玩笑,卻沒想到讓這小丫頭的家人那麽擔心了。


    此番又見這家人隻當自己是救命恩人,家裏什麽好吃好喝的都給供上,他不由有些尷尬起來。


    朱福對待四皇子,當然不能像對待謝逸那般,給四皇子做的菜都是上些檔次的。


    之前魏明忽然就莫名其妙收了自己當徒弟,但凡有空閑時間,魏大廚都手把手教自己做菜,並且做的都是些上得了台麵的大菜。朱福簡單給四皇子做了四菜一湯,四皇子嚐了之後,不由抬眸望了朱福一眼。


    “你的廚藝是跟誰學的?”四皇子忽然放下筷子,麵上表情嚴肅起來,冷俊的臉帶著一絲淩厲之色,薄唇抿得緊緊的。


    朱福倒是機靈,被四皇子這麽一問,就有些警惕起來。


    她原本就有些懷疑師父魏明的身份,一個廚藝那般高超的人,若不是有什麽不能夠言明的苦衷,是不會隻甘心窩在這麽個小地方當廚子的。她早說過了,師父的廚藝若是往大的方向發展,那絕對前途無量。


    “都是民女自己琢磨著做出來的。”朱福裝作沒有瞧出四皇子眼中的異樣,隻謙遜道,“民女原本家中貧寒,所以民女便自己琢磨著如何燒菜,民女做的都是些粗茶淡飯,入不得四皇子的口,叫皇子殿下笑話了。”又道,“民女不但會做些菜,還會做糕點,等四皇子吃完,便上糕點來。”


    八皇子與四皇子雖然不是一母同胞所出,但四皇子素來疼愛八皇子,八皇子被毒害後,兇手潛逃,至今未有落網。


    魏中天......四皇子眸光微微閃動一下,雙拳輕輕攥緊。


    謝逸知瞞四皇子不住,便衝朱福點了點頭,待得朱福走後,他才對四皇子道:“八皇子根本不是魏禦廚所害,是有人陷害於他,這件事情怕是皇上心裏也清楚,你心裏也該是清楚的。”


    “他人如今在哪兒?”四皇子沉默片刻,起身望著謝逸,麵上早已沒了方才的悠閑之態,隻肅容道,“當初事發突然,父皇當場將他打入天牢,後來竟然被幾個衙役私自放走,從頭至尾這件事情就十分蹊蹺。況且,就算他是冤枉的,可我總也得當麵問清楚才行,不能叫小八死得不明不白。”


    謝逸點頭道:“他如今就在鬆陽縣境內,敬賓樓的廚子。許是他知道自己此生怕是再無翻身之地,前不久便收了朱二姑娘為徒......”他望了眼放置在桌子上的菜,又看向四皇子道,“其實朱姑娘的拿手菜並非給你做的這些,給你做中規中矩的明菜,怕也是顧忌著你的身份,沒想到......”


    “你跟你哥也真是大膽得很,既然知道魏中天就藏在鬆陽縣內,為何不告訴我?”四皇子單手負在身後,漆黑的眸子中含著薄怒,此時身上那種天然貴胄之氣盡顯,但見發小已然微微垂下頭去,再不似方才那般無禮,動作間明顯表現出的是對他的畢恭畢敬,他才微微收斂些道,“我想去見你哥。”


    說罷望了望桌子上的菜,想著,雖然這菜燒得不如魏禦廚的好,不過,好在是比宮中其他禦廚好多了,便先且坐下埋頭吃起來。


    ☆、第74章


    謝通一早便從朱家那裏得知朱暖已經找尋得到的消息,便稍稍鬆了口氣,將案上書冊整理一番,他則起身去了縣衙。


    趙鏡最近一直在暗中著人護著蕭敬賓一家,並且也暗暗差人跟蹤全二富,可那全二富除了是白日在敬賓樓幹活外,便是晚上迴家後就倒頭入睡,想從他身上探出一些消息來,根本就是不可能。


    謝通親自命人找來了可靠的大夫,經過數日把脈診斷後,大夫判定蕭敬賓的確是中了罌粟花的毒。並且,瞧著樣子已然是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如今是隻要一日不沾那種藥粉,便會痛苦得生不如死。


    這也是謝通沒有即刻將全二富緝拿歸案的原因,並且也由著他暫時繼續偷偷給蕭敬賓服用藥粉的原因。


    但他心中也擔憂,他略懂些醫術,心裏清楚明白蕭敬賓如今的病情。


    繼續服用藥粉,雖然能夠暫時緩解苦楚,但是對身體的傷害也是加倍的。可若是不繼續服用,一個不留神,這蕭敬賓就會身亡。他是找了蕭夫人商量過的,蕭夫人陳氏聽得說丈夫若是不再服用此藥可能會即刻暴斃,她便害怕,隻道既然老爺左右都是個死,她還是希望老爺能夠多陪陪他們母子。


    謝通便是再神通廣大,也不是事事都能辦得妥當的,至少,眼前的事情甚是棘手。


    明麵上他是被罷了官的人,可暗地裏,卻是受封欽差大臣,前來鬆陽縣協助趙鏡辦案。


    來之前以為隻有一起販賣私鹽的案件,可如今瞧著,卻是更為棘手。


    才將出門,便見著子瞻領著四皇子正上了樓梯來,他眸光微微一閃,旋即便停下腳步。待得四皇子李勤走得近些的時候,謝通則彎腰請禮道:“草民叩見四皇子。”


    “免禮吧。”四皇子單手背負在身後,另外一隻手虛抬一下道,“這裏說話可方便?”


    謝通腰板挺得筆直,頭依舊微微低一些,他望了四皇子一眼,然後側身讓道。


    四皇子見狀,便心裏有數,然後徑自往謝通房間去。


    很是簡陋的屋子,除了基本的床、桌椅等家具外,就是一張長案了。四皇子心裏知道這鬆陽縣定然不能跟京城比,可也萬萬沒有想到,這裏的客棧條件竟然簡陋到這種地步。


    謝氏兄弟乃是璟國公府子孫,世家子弟,如今卻是淪落到隻住這樣屋子的地步了?謝通受封欽差的事情,隻與趙鏡說了,便是堂弟子瞻,也隻當他是下江南來散心的。


    如今朝廷尚未立有儲君,皇上老人家寶刀未老,再者八皇子才逝去不久,皇上更是沒有心思與朝臣討論立儲君的事情了。諸位皇子雖然明麵上沒有鬧出什麽出閣的事情來,可私下針鋒相對,皇上不是不知道,隻是暫且裝作不知道。


    謝逸雖然是四皇子的伴讀,可是璟國公府的老國公爺一直都是忠於皇帝,因此璟國公府的幾位爺跟小爺也都不敢投靠誰,都隻低調做事、做人。


    進了屋子之後,謝通道:“不知四皇子大駕光臨,草民有失遠迎,還請四皇子恕罪。”


    李勤原本在四處打量著,聞得聲音,忽然想到了自己此番前來的目的,當即變了臉色道:“好你個謝元湛,膽敢包庇殺害八皇子的兇手,這事情若是叫父皇知道了,我看你謝元湛這條命也保不住了。”


    謝逸沒有想到四皇子竟然會這般譴責兄長,兄長雖然如今得罪聖人被削官職,可到底曾經也是最得皇上重視的臣子。況且,兄長才思敏捷,心思縝密,打小便行事穩重,深得祖父器重......也得皇上器重賞識,如今被削官職,不過是皇上還在氣頭上,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一道聖旨將他召迴去呢......四皇子怎麽......


    他既擔心四皇子仗著皇子身份陷兄長於更加危險的處境,也害怕兄長因為四皇子此番言行而更加疏遠於四皇子,那麽他夾在當中,實為尷尬。


    謝逸反應倒是也快,搶在謝通之前朝李勤單膝跪了下來。


    “殿下息怒,此事不關兄長的事情,此事是子瞻的錯。”他俊逸的麵容上全是自責的神色,雙手抱拳道,“四皇子若是因此事震怒,便責罰於子瞻吧,兄長的確不知曉。”


    謝通垂眸望了謝逸一眼,又慢慢望向四皇子李勤,卻見四皇子忽而笑起來。


    李勤彎腰親自伸手將謝逸扶起來,拍著他肩膀道:“你跟謝元湛的關係,可比跟你自己親兄長的關係好多了,如今若是我責罰的是謝邈,你怕是不會這般將罪責攬在自己身上......起來吧。”


    “多謝殿下。”謝逸心中鬆了口氣。


    李勤微微頷首,這才望著謝通道:“謝大公子真就打算如此沉淪下去?依著大公子的才華,以及父皇對大公子的器重,隻要大公子略微動些心思,再迴朝堂為官,便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大公子何故放任自己,隻下江南來遊玩呢?”


    謝通垂首道:“元湛呆在京都二十多年,如今不易有次機會來這江南煙花之地,自當好好享受這等江南美景,再不願多想朝中之事。”


    四皇子心裏知道謝通一直是父皇的人,輕易不敢拉他入自己陣營來,如今小心試探,他卻一口迴絕,四皇子隻道這謝通果然不是一般之人。心裏越發想要拉他入營,可也知道此事不宜操之過急,便暫且作罷。


    李勤轉了話頭道:“方才聽子瞻說,魏中天如今在敬賓樓當掌廚?還收了一個女弟子。”


    謝通黑眸略過謝逸的臉,隻簡單迴一個字道:“是。”


    李勤忽然想起那小丫頭一個勁在他跟前誇讚自己二姐姐的畫麵來,又想到那朱二姑娘做的菜,以及她做的點心......心裏暗道,這姑娘雖然拜在魏中天門下,如今廚藝雖然不及魏中天,可天賦卻是不小的。


    眼瞧著五年一次廚藝大賽已然拉開序幕,這鬆陽縣,怕是她會勝出。


    在李勤強烈要求下,謝通兄弟便領了李勤去魏中天住的茅草屋候著,待得魏中天迴家的時候,天色已晚。


    魏中天目光先是落在謝通身上,隨即望向坐在當中的四皇子來,他心內一片灰冷,隨即在四皇子跟前跪了下來。


    見昔日無限威風的魏禦廚如今竟然落得這般喪家犬的地步,四皇子心內沉沉吟歎一聲,隨即端坐輕聲喚道:“起吧。”見他目光一直望向謝通,四皇子心裏有意拉攏謝通,便替他開解道,“既然謝元湛能夠發現你的行蹤,本皇子自然也能,你不必懷疑什麽。難道謝元湛的人品,魏禦廚也不清楚?”


    魏中天立即伏首道:“罪臣不敢。”他如今已經收了徒弟,後繼有人,又得知家中妻兒並未因自己而獲罪,心裏的一樁樁心事都放下,也再無什麽可牽掛的了,便了然道,“雖然八皇子食物中的毒不是罪臣落的,可此事不能說與罪臣一點關係沒有,罪臣近日來一直反複思考,八皇子慘遭毒害,怕歹人是衝著罪臣來的。若是罪臣一日不落網,歹人便一日不會放下心去,因此,罪臣願意跟著四皇子殿下迴京受罰。”


    說完便伏地叩首,一副心甘情願的樣子。


    李勤起身道:“魏中天,本皇子果然沒有看錯你。不過,本皇子相信你的為人,既然你親口與本皇子說此事與你無關,此事便就與你無關。不過,既然你心中得知是小人作祟,又何來迴京受罰一說?本皇子自然是要替你討迴一個公道的。”他眯眼微微笑,深刻的五官瞬間柔和許多,滿眼都是攢著星子的光亮。


    魏中天聞言,立即朝四皇子又叩頭。


    “魏中天,你便好好將你的廚藝傳授給你的徒兒吧,朱家二姑娘本皇子見過,也吃過她做的菜,隻能說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四皇子滿意地笑。


    魏中天道:“那丫頭天賦異稟,的確是罪臣福氣,能夠收到這樣可以關耀門楣的徒兒。”又道,“五年一次廚藝大賽又將開始,罪臣雖然不能夠再一展身手,可是罪臣的徒兒可以。”


    “很好。”四皇子點頭,“那你便全力以赴,本皇子希望這丫頭能夠一舉奪魁,成為宮廷金牌禦廚。”


    謝通眸光閃爍一下,背負在腰後的手輕輕攥緊了些,但依舊麵無異樣。


    謝逸雖然希望朱福能夠將點心鋪子開去京都,可也未有想過要她進宮當禦廚,他們這些打小在京都長大的世家子弟,自然知道宮中規矩森嚴,也更加羨慕市井之家的小幸福。


    既然知曉那是深淵,又何故要將旁人推進去?


    四皇子......他怕是瞧中朱二姑娘的資質,想要讓她當一枚可以為他所用的棋子?


    ☆、第75章


    朱家人都將四皇子當做是救小暖的恩人,隻有朱暖自己心中清楚明白,就是那個人偷偷抱走自己的。她坐在門檻邊上,雙手撐著下巴,眼睛一個勁盯著廚房裏看,二姐姐竟然又親自下廚做飯給四皇子吃了。


    四皇子來鬆陽縣,自當有縣令大人妥善安排住處,可四皇子基本在別院呆的時間少,總愛三天兩頭往朱家跑。別院裏有廚娘,而且廚藝都不錯,可四皇子一日三餐都是在朱家解決。


    當然,便是皇子吃飯,也得給錢,四皇子是付了銀子的,就算朱家人不肯要,他也是硬塞了來。


    四皇子近日常往朱家跑,一來是的確覺得朱福做的菜比別院中廚娘做的菜新奇好吃,二來,也是想親自嚐嚐她做的菜,看看魏中天是否有全心全意在傳授廚藝給他的徒兒。


    朱福在廚房忙完,便解了圍裙,抬手擦了擦額跡的汗水。


    轉頭見妹妹正呆呆坐在門檻邊,眼巴巴朝這邊望著,她見妹妹好好的呆在身邊,心裏暖暖的,朝她招手道:“小暖,過來幫著姐姐端菜,四皇子還等著吃呢。”


    朱暖再不情願,可還是聽二姐姐話的,便乖乖晃著身子進了廚房。


    “二姐姐,這麽多菜都是給他吃的嗎?”朱暖望著廚房裏燒得滿鍋沿的菜,好多都是她都沒有吃過的呢,好香啊,她聞著都想流口水,她狠狠咽了口口水,又可憐兮兮抬頭望著朱福,小嘴巴撇著。


    朱福捏妹妹臉頰,寵溺道:“少不得你的,你瞧,姐姐都給你跟弟弟留著了。”她伸手指了指放在一邊桌子上用小碗盛著的菜,又拍妹妹腦袋道,“咱們將菜給四皇子端去,然後你再叫了弟弟一起來吃。”


    朱暖笑嘻嘻地衝姐姐點頭,拉著她衣裳道:“一起吃,跟姐姐一起吃。”


    伺候完了四皇子,又陪著一雙弟妹吃飯,見妹妹愛吃更多的蔬菜了,也見弟弟多吃了半碗飯,朱福心裏十分開心。待得弟妹吃完飯後,她將弟弟送到了二叔家讓貴哥兒帶著念書,她則牽著妹妹的手去了福記。


    自打出了那樣的事情後,朱福走到哪兒都帶著妹妹,恨不得用根繩子拴在褲腰帶上才好呢。


    朱暖也最喜歡二姐姐了,能日日跟著二姐姐一起,她每天都過得開心。


    福記生意依舊紅火,並且比朱福事先預料的還要好些,張掌櫃見東家來了,停下撥得劈裏啪啦的算盤珠子,抬頭道:“姑娘可來了,外麵顧客越來越多,可這些丫頭才學了幾天,手藝哪裏比得上姑娘,咱們都急死了。”


    朱福拍了拍妹妹肩膀道:“你去後麵玩吧,姐姐去忙。”


    朱暖使勁攥住朱福手指,狠狠搖頭道:“不要,我可以幫二姐姐忙的,我想陪著二姐姐一起幹活,不要姐姐這麽辛苦,而我卻隻會吃。”


    張掌櫃笑將起來:“三姑娘好懂事,都知道心疼人了,不過,此刻忙得很,三姑娘還是聽姑娘的話,去後院歇著吧。後院裏桂花備了茶水點心,還備了紙墨筆硯,也有陀螺跟一些小玩意兒,三姑娘玩累了再來找姑娘。”


    朱暖緊緊抱住朱福腰肢,使勁蹭著道:“要跟著姐姐......”


    朱福道:“算了吧,這丫頭最黏我了,真是一刻也離不開我。”朱福低頭見妹妹正抱著她腰仰頭笑嘻嘻看著她,她也笑道,“我也舍不得離開她,就讓她跟著我。”


    既然東家都這麽說,張掌櫃也不便再說什麽,隻好笑著稱是。


    耳間小廚房裏,幾個小姑娘已經忙得焦頭爛額,見東家來了,個個鬆了口氣。


    “姑娘,今天外頭人可多了,我們都被張叔催了好幾次了。隻怪我們手笨,不能跟姑娘比。”梨花比朱福大上一歲,今年十五了,是周邊小村子裏的娃,因著不肯隨便嫁人給哥哥攢娶媳婦本,一個人逃進城來了,後來是朱福欣賞她,便聘她來福記當糕點師。


    被聘進福記做糕點師的都是像梨花一樣命運的女孩子,朱福想教她們一技之長,讓她們憑著自己的真本事賺錢養活自己,而不是被當做貨物一樣賣來賣去。


    這些女孩子中,除了梨花跟朱福一般大小,其她的都隻有十一二歲的年紀,大多原本都是要被父母賣去牙行的,後來見福記招女工,便又讓閨女來福記當糕點師,賺錢養家糊口,或者給兄弟攢娶媳婦本。


    又或者,賺錢給生病的父親母親買藥。


    都是些從小就幹過苦活的孩子,所以做起事情來十分賣力,從不偷懶,朱福喜歡得很。


    因著梨花年歲最大,又行事最為穩妥,因此,朱福就委任梨花為一個小頭頭,隻要自己因事不在,就讓梨花看著拿主意。若是實在拿不定主意,可以托人來找自己。


    梨花帶領一群小妹妹,跟著朱福一起用心學做事,半點不馬虎。


    姐姐們在幹活的時候,朱暖也不閑著,一直忙前忙後地跟著,小丫頭也不怕吃苦,還算頂得些用處。


    忙完一陣子,瞧著數量差不多了,朱福便帶著姑娘們去後院歇著喝茶吃點心。


    見妹妹小臉沾滿麵粉,朱福打了水來,替妹妹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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