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念然正夾著一塊山藥小口的吃著,聽見流火的話不由得一愣,看了流火一眼,“什麽趣事?”

    流火看了看季念然的臉色,才繼續說道:“好像是秋姨娘身邊的管事媽媽,衝撞了咱們家大姑娘,現在都在太太院子裏……正鬧呢……”

    “這個時間……”按理說這個時間各房主子都應該在午睡,或是午睡剛醒,怎麽會被一個下人給衝撞了?這個下人理論上還是在另一個院子裏當差的。

    季念然就覺得這事很奇怪。

    “怎麽迴事,快給我講講?”她又想了一下,“也先別忙,你去把你石斛姐姐叫過來,這怕是件大事,咱們屋裏的人都要做到心中有數才好。”

    大中午的就鬧到了大太太的院子裏,大太太想來看秋姨娘不順眼,就算是件小事,肯定也要拿來做個筏子發作一番。怕是過會子老太太這邊就也知道了,又是在這麽個要緊的時候,怕是不能輕易了結。

    流火和授衣兩個到底是新來的小丫鬟,經曆的少。這時候,還是要有石斛這個大丫鬟在身邊,她才能更放心些。

    流火答應一聲,轉身就去尋石斛去了。老太太院子裏丫鬟多,東西也多。後院塞得滿滿當當的,季念然和季茉然屋裏的小丫鬟們都是四個人擠在一間屋子裏。石斛和流火授衣三個人白天晚上都要輪流當值,休息的時候就歇在廂房南邊的耳房裏。季念然屋裏每天晚上兩個丫鬟上夜,一個陪著季念然睡在裏間的小塌上,另一個睡在書房裏,耳房雖然不大,但是每晚隻睡一個小丫鬟,也總夠住了。

    不一會兒,石斛跟在流火身後走了進來,一進門兒,就笑著福了福身子,“聽說姑娘尋我?可巧了,我上午本想著迴家去看看我爹娘的,剛去找我爹娘說了幾句話,心裏惦記著姑娘,就又迴來了,正遇著流火去找我。”

    “這可巧了。”季念然笑著指了指站在一邊的流火,“剛流火去小廚房拿點心,聽了件趣事迴來要和我說,我就想著咱們一起聽聽。”

    石斛笑著看了流火一眼,沒有說什麽。在石斛麵前,流火也不敢太張揚,規規矩矩地把剛剛和季念然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好像是因為針線上的什麽事,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流火沒有打聽出來更多消息,季念然也不失望,而是看向了石斛。聽石斛剛剛的意思,她顯然是已經聽說了這件事情,怕自己還不知道,趕著迴來告訴自己的。

    “這件事我倒是也聽

    了些。”石斛大方地對著季念然點了點頭,“姑娘知道我娘在漿洗房當差,漿洗房和針線房挨著,兩邊的人也相熟,我娘就知道得多些。聽說是大太太讓針線上的人趕著給大姑娘做兩身新衣裳,從大太太自己的私房裏出。剛好做得了,大姑娘屋裏的珊瑚去針線房拿的時候遇到了秋姨娘院子裏的苗婆子,一眼就看到了這兩身新衣裳,又問得了是大姑娘的,就說了些不三不四的話,把珊瑚給擠兌哭了……”

    季念然笑了笑,“這珊瑚我是知道的,倒比大姐姐還要更受不得委屈些。”

    後麵的事自然是不用說了,必然是珊瑚哭著迴去告訴了季初然,季初然又哭著鬧到了大太太那裏。季初然絕對不是受不得委屈,但是也不能被姨娘院子裏的下人欺負了去。對於這個大姐姐,季念然覺得自己總是比別人看得更清些,絕對不是一個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想來不知道最近那邊發生了什麽事,大姐姐這個遞了個現成的秋姨娘院子裏的話把兒給大太太呢。

    她住在老太太的院子裏,倒是真的少了不少是非。

    “這事,咱們心裏清楚就行了。若是鬧大了,叫咱們過去,臉上也別露出來,隻當不知道。”季念然歎了口氣,這些日子,府裏都在傳今年要來幾個表少爺給老太太過生日,大姑娘到了說人家的年紀,大太太要在幾個表少爺裏給大姑娘挑個姑爺。季嫣然也到了快要說親的年紀,也許,秋姨娘也動了心思。

    石斛也歎了口氣,“這秋姨娘,跟著老爺在京裏帶了那麽些年,管著老爺的衣食住行,很有幾分管家姨娘的意思。現在迴了江寧,在老太太、太太的眼皮子底下,她是收斂了些,但是下麵的婆子丫鬟們卻還當自家主子是管家太太似的,除了老太爺、老太太的親信,其他人都不大放在眼裏……”

    季念然看了石斛一眼,石斛就很有眼色地停住了話頭。

    “秋姨娘想擺太太的款兒,自有太太去管她,再不濟,也還有老太太去管,輪不到咱們。咱們且在一邊看著就好了。”

    被季念然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石斛臉上也不見委屈,她也知道自己剛剛的話說得有些太過直白,略垂著頭,低聲應了句“是。”

    季念然不想身邊得力的大丫鬟沒了麵子,就轉移了話題,讓授衣繼續和她講話本子的事,不一會兒,東廂房裏的主仆四個又聊得熱火朝天起來。

    ***

    此時大太太的屋裏,眾人聚在西次間,大太太正坐在榻上冷著臉喝茶,大

    丫鬟青萍在一旁小心地侍候著。另一個大丫鬟采籃正和季初然的丫鬟珍珠一左一右地將季初然夾在中間,輕聲勸慰她,季初然用手裏的帕子捂著臉,“嗚嗚”地小聲哭泣著。

    秋姨娘站在屋子中間,卻是一臉從容,季初然另一個大丫鬟珊瑚正在她不遠處跪著,還在垂淚。

    季嫣然和季慧然都沒有被叫來,季晗也被丫鬟帶到了東廂房裏,隻說讓三姑娘帶著弟弟玩一會兒。

    屋裏間或傳來了苗媽媽在院子裏求饒的聲音,秋姨娘聽在耳朵裏,心裏卻並無半點波瀾。今天鬧的這出戲,大太太是什麽意思她心裏明白得很,苗婆子肯定是保不住了,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送到北邊的莊子上去。但是,總要從中探一探大太太的底牌。

    季慧然是嫡女,莫說在大太太這裏,就是在老太爺、大老爺那裏,季嫣然也比不得。看起來季大老爺很寵她們母女,但是這裏麵的輕重,他清楚得很。可是季初然也隻是個庶女罷了,她的女兒,未必就爭不過了。

    大太太喝了兩口茶,把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旁邊的小桌上,“當”地一聲,屋裏眾人都不由得震了一下,采籃和珍珠勸慰的話語也有了一刻停頓,隻有季初然,依然不受影響,自顧自地哭著。

    “初姐兒莫要再哭了,娘一定會為你做主的,容不得那等刁民欺辱你!快收了眼淚,等下老太太見了,要心疼了。”大太太先放柔了臉色安慰了季初然幾句,見季初然的哭聲已經漸漸歇了,才又麵色森然地看向了秋姨娘。

    這樣的做作,讓秋姨娘瞬間有些想笑。但是她依然肅了肅神色,隻垂著頭盯著自己的裙邊。剛走過來的路上,不知在哪裏沾了些土,裙邊上出現了一點汙痕,卻又不好現在洗去,看著隻覺得礙眼。也許,對於大太太來說,她就是這樣的存在吧。想到這裏,她的肩膀不由自主地又繃緊了些。

    秋姨娘分明感受到大太太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但是預想中的訓斥卻沒有出現。

    “秋姨娘也是我季家的老人兒了,總該知道老太太對幾個女孩兒的態度是什麽,那是再嬌寵不過的。”

    大太太選了個略顯平和的開頭,秋姨娘一時之間也有些摸不到頭腦,隻好含糊地應了一聲,不敢多說什麽。

    “你可能不知道,今天中午,苗婆子說了些不三不四的話,還話裏話外地扯著初姐兒。那些話,她有臉說,我卻不好意思再重複一遍。”大太太說著,就歎了口氣,“秋姨娘是老爺心坎兒上的人,苗

    婆子是在你院子裏當差的,罰得輕了呢,怕府裏眾人不服,也怕老太太問起來知道了擔心……”

    院子裏,苗婆子求饒地聲音驟然又響了些。

    大太太卻不理會,依然隻盯著秋姨娘,“罰得重了呢,又怕秋姨娘知道了心裏不高興,倒讓老爺心疼……”

    秋姨娘隻覺得自己的背上突然發起了一層細密的冷汗,全身上下都抖了起來。她不假思索地跪在了地上,“太太說的哪裏話……”

    大太太的胳膊搭在小桌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著桌麵,秋姨娘隻覺得那一聲一聲的直敲到了她的心上,嚇得她再也不敢說出下麵的話。

    “苗婆子嘴這麽不幹淨,依我看,就賞她一碗藥,全家都送到北邊的莊子上去,遠遠的打發了,殺雞儆猴,免得下次還有這麽不知輕重的刁奴,再對著幾位小姐說出什麽不該說的來。秋姨娘,你看如何?”

    秋姨娘跪在地上,勉強勾了勾嘴角,“太太說的辦法自然是最妥當的。這苗婆子素來喜歡胡言亂語,我也常惱她。隻不過看她當差還算勤快,才一直沒迴了太太攆她出去。”

    “最近家裏事情多,人來人往的,你管住了自己院子裏的人。這次你院子裏的人惹了初姐兒,我幫你擔著,迴頭親戚來了,若是衝撞了,你身上總少不了個馭下不嚴的過錯。在老太太麵前,我也保不了你。”

    秋姨娘又將身子伏低了些,“是太太疼我。”

    大太太做了個手勢,示意青萍過去把秋姨娘扶起來,“今兒的事兒,是那婆子嘴不幹淨,原也不是你的過錯。你且去吧,好好約束你院子裏的那群人。不說別的,她們天天和嫣姐兒呆在一個院子裏,別教嫣姐兒知道了那些不三不四的話。”

    秋姨娘借著青萍的力站了起來,見大太太朝她揮了揮手,想再說些什麽,青萍卻手下暗暗使力,拽著她出了西次間。她不敢掙開青萍的手,隻好抿著嘴,出了大太太的正房。心下暗自生氣:大太太這是一點風聲都不給她透啊!

    作者有話要說:雙休日總是那麽美好,祝大家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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