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陌低著頭愣了半天也說不出想去那裏,四奇隻得拉著她迴了自己的屋子。

    “坐。”說著他雙手握著小陌的雙臂,讓她慢慢坐下,便鬆開手。小陌坐下摸到麵前的矮桌,心中才覺得似乎又有了依靠。

    “你的身體……怎麽樣了?”小陌小心翼翼的問著。眼睛看不見,她也不知道四奇在做什麽,屋裏一點聲音都沒有。亦不知道四奇正坐在她對麵,隔著桌子看著她拘束的樣子。

    “退婚書為什麽會在你的手上?”冷不丁的質問讓小陌不自然的撇開眼。雖然看不見,但是已經感覺到四奇應該在自己麵前不遠處盯著自己。

    “隻是碰巧遇到送來的人,他托我送過來。”小陌說著心裏已經演習了無數遍的答案,閃躲的動作還是出賣了她。

    “你應該再好好練習一下說謊的技巧。”四奇語氣冰冷。小陌擱在腿上的手死死的握住,雖然他應該看不見自己的表情,卻仍舊努力的揚起嘴角:“多謝郭公子指點,以後我會好好練習。”

    “那些藥是你讓人送來的?”四奇一邊觀察著小陌的反應,繼續拋出問題。

    “嗯。”小陌輕聲的應了聲。

    “為什麽?”

    擱在腿上的手再度收緊幾分,嘴邊弧度加深,語氣是那樣無所謂:“這需要什麽理由嗎?隻是家裏有藥,湊巧也許對你的身體有用而已。”

    “是嗎?那多謝你費心,以後不必再讓人送過來。”四奇冷淡的拒絕。小陌一愣,轉過頭語氣擔憂:“那些藥無效嗎?”

    “無功不受祿!”

    簡單的幾個字駁迴了小陌所有的關切,唇邊的弧度終是無法勉強的上揚。

    “是……對不起……我多事了……”低下頭,手指已被她自己捏的泛青也沒察覺,胸口彌漫開說不出的的痛意。

    “郭公子,該喝藥了。”小廝端著藥站在門口。四奇示意小廝把藥送進來,掃了一眼門口,難得沒有看到六奇的身影。

    小廝把藥放在了兩人中間的桌上便退了出去,還順道合上了門。

    屋裏陷入了無法形容的尷尬,小陌六神無主,一邊告訴自己該離開,腳下卻仿佛生根一動不動,掙紮間,放在桌上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藥碗,嚇了一跳收迴手,小心翼翼問道:“這碗藥……也不喝了嗎?”

    “不喝了,很苦!”四奇皺眉瞪著那碗藥。

    “良藥苦口……”

    “那你喝!”

    “這不是給我喝的啊。”小陌搖頭,苦笑。“不管,我不要喝!”四奇突然像個孩子一樣撒起嬌來。

    “可是……這藥對你的身體有好處,你不能這樣任性……”小陌心中一急,不自覺的軟言哄道:“趁藥還熱著,快把它喝了……”

    四奇聽著小陌軟語相勸,盯著小陌臉上的麵紗,不依道:“不是你喝你當然不覺得,這藥真的很苦,不信你試試。”

    小陌想了想:“我試試……如果我覺得不苦你是不是會乖乖喝藥?”

    “好啊,那你先喝。”四奇當真端起碗塞道小陌手中。

    小陌抿了抿唇,伸手解開麵紗讓它垂在臉側,瞬間白皙的臉龐便完全露了出來。小陌端起碗喝了一口,一臉平靜:“我喝了,剩下的該你喝了。”

    四奇盯著小陌,見她喝了藥,自己也不好再反駁,從她手中拿走碗,仰頭一飲而盡,苦澀的味道充滿了口腔。小陌聽的他放下了碗,唇邊不自覺的浮現笑意,四奇見她還有心情笑,心中一怒,身子湊上前吻上麵前的綾唇,趁她沒反應過來將口中剩餘的藥全都喂到了她嘴裏,又快速的退開。

    小陌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一下愣住,等反應過來時,嘴裏全是苦苦的藥味,要知道剛才喝了一口全靠她很快就咽下而且量不是很多所以還能勉強忍受。

    “好苦……”小陌伸手捂著唇,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四奇退開滿意的看著她一臉痛苦的樣子,心情頓時大好。看著她捂著唇,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舉止太不合禮數……

    小陌卻似乎沒注意到這些,隻是嚷著好苦,想要找水喝,四奇眼底浮現很深的笑意,好心的斟滿一杯水放到她手裏。

    “你每天喝的藥都這麽苦?”小陌突然同情起麵前的人來,想起這藥是誰給的,臉上浮現一絲不自然的笑意,心中道:怕是她故意配的這麽苦的藥。

    “是啊……”四奇的話還沒說完被一聲唿喊打斷,門瞬間被推開。

    “公子……”秋兒飛奔上前手飛快的替小陌帶好麵紗。

    “秋兒……”小陌的話音還在唇邊,就察覺身旁的人突然散發殺氣直奔四奇而去。

    四奇見來的這名女子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替小陌帶好麵紗之後,順手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就向自己刺來,直覺的閃躲開,一下拂掉了桌上的藥碗……

    ‘啪’……

    “不要!”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小陌尋著秋兒的方向飛奔過去,想要抓住秋兒的手臂,沒想到距離一下太過了手抓住了鋒利的刀身……“小姐!”秋兒一驚趕緊鬆開後,猩紅的液體瞬間沾滿了匕首全身。

    “秋兒,不要……”小陌卻隻是軟言求饒,灰色的眼底有著擔憂和不安。

    “小姐,秋兒不殺他,您快鬆手。”秋兒眼裏頓時聚滿淚水,握住小陌的手臂,心中又急又疼:“快鬆開啊……”

    ‘嘀噠……嘀噠……’血液順著匕首尾端滴在地上,印出一朵朵鮮豔的花朵。

    “對不起,讓你擔心……我們迴去吧……”小陌歉意的說著,用另一手摸索著拿住匕首手柄,抓著鋒利刀身的手才慢慢鬆開。

    “我先替你包紮一下傷口……”秋兒托住小陌受傷的手。

    “不用了,這是我應的懲罰……”

    “小姐您別說了,都是秋兒不好。”

    “秋兒……這不是你的錯……我們迴去吧。”小陌反倒笑著安慰秋兒,轉身已經邁開步子。

    “好,我們迴去。”秋兒小心翼翼的從小陌手中取走匕首,扔在地上,扶著小陌往外走……猩紅的液體在她走過的地方繪出鮮豔的花朵。

    四奇怔在原地,眼睛直直的盯著地上染滿血液的匕首……直到已經走到了門邊的秋兒突然迴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才猛的迴過神追了上去……

    “小陌……你要去哪裏?”六奇從一旁走來好奇道,一時沒注意到她受傷的手。

    “公子,以後您不能再來這裏,也不能再與他們聯係。”秋兒冷聲,似是命令,說完迴身瞪著六奇:“五年之後我會派人來看你是否合格!這五年之內不準與我家公子聯係!”

    “你憑什麽決定!”六奇不滿上前攔住兩人,正要質問這才注意到小陌手還在不斷往下滴血:“你的手……”

    “來人……傳我命令,五年內不準水境府任何人與公子聯係,違令者格殺務論!”秋兒聲音不大卻威嚴十足,務需有人迴應,她知曉命令已經被傳達下去。扶著小陌快速的登上不遠處的馬車,放下簾子前,視線再度對上四奇的眼睛,冷冷的吐出三個字:你不配!

    進了馬車的小陌從轉身那一刻起就隻是咬著唇,拚命的壓製心中的各種情緒:手掌的劇痛,心髒的刺痛,頭上傳來的抽痛……還有見到她的血液的他們極盡瘋狂的聲音,讓她幾乎崩潰。

    “秋兒……我睡會兒。”終於忍受不了的小陌很輕的說了句,慢慢的合上眼,眼角滑下一滴冰冷的液體。

    “小姐放心,秋兒會照顧您……”秋兒替小陌包紮傷口,眼睛模糊一片。

    站在門口的四奇覺得仿佛有一雙手狠狠的捏著心髒,好不容易透過氣來,身子一軟……

    “四師兄……”六奇急忙衝上前接住四奇,一邊喚來小廝幫忙把他扶到床上。

    安頓好四奇,六奇盯著屋子裏血液畫下的圖案看了好久,蹲下身子握住匕首,上麵的液體已經開始凝固。

    到底是怎麽迴事?六奇疑惑。

    那個女人的話是什麽意思?為什麽不準小陌與水境府的人聯係?

    莫非真的要等五年才能再見到她?

    六奇緊緊的握著匕首柄,一臉嚴肅。

    “主子……穎川戰報……”

    “進來……”

    “報……宛城戰報……”

    “呈上來……”一手拿著戰報的人頭也不抬。

    “主子……長社一戰結束……”

    “拿上來!”

    “主子……冀州急報……”

    “嗯……”

    “主子……南陽戰局最新情報到!”

    “拿過來。”

    消息源源不斷的送來,前一個送信的人剛踏出門檻下一個又送了過來……

    秋兒和冬兒站在莫羽塵的兩側,見她趁著正午時間爭分奪秒的看著送來的各種戰報,兩人凝神摒氣。

    秋兒視線一直盯著莫羽塵受傷的手,愧疚心疼不安擔憂……種種情緒混雜心間。

    冬兒則是好奇的看著莫羽塵一目十行的快速閱讀著情報……

    好不容易送信的人少了,門口出現身著一襲白衣的人。秋兒和冬兒趕緊上前行禮:“大長老。”

    莫尚月輕輕的點頭,眼神落在聚精會神的人身上幾秒,迴身看著屋外:“傳令,今日不準再送過來,戰報送到顧問團。”

    “諾!”門外響起一聲迴應。

    “我有個一箭三雕的法子,你要不要試試?”莫尚月這才移迴視線看著上坐的人。

    “……”一瞬間屋裏是絕對的沉默,就在所有人以為莫羽塵會拒絕的時候,她慢慢的抬起頭看著莫尚月。

    褐色的眼底緩緩的飄過灰色的雲霧,視線有一瞬間的模糊,莫羽塵聲音輕如浮在空中的羽毛:“好。”

    見她連是什麽法子也不問就答應,莫尚月心情大好,優雅的步上前:“一來可讓你身上的傷口正常愈合,二來可以止住他們惱人的聲音去除頭痛,這第三嘛……可以讓他遠離危險。”

    “嗯。那就施行吧。”莫羽塵再次點頭,褐色眼底飄過的灰色雲霧越來越多,視線已經有些模糊不清。

    “小姐……”冬兒不安的喚了聲。

    “你們倆去門口守著,別讓人打擾。”莫尚月支開兩人。

    “……是。”秋兒冬兒擔心卻不敢反對莫尚月的命令。

    莫尚月解開莫羽塵受傷手上的繃帶,隻見已經過了幾天傷口還沒有愈合的跡象,還在不斷的滲出猩紅的液體。

    莫尚月伸出手指一按傷口血液瞬間滲出許多,疼痛自然不言而喻,可莫羽塵卻一聲也沒吭,隻是眉頭上挑一下,淡笑道:“這裏的痛倒緩了胸口的痛和頭疼。”

    莫尚月執起莫羽塵另一隻手也沾上自己的血,柔軟的聲音道:“我先教你畫這陣圖……”

    莫尚月用染血的手指快速的畫完一個正三角形,然後在外圈以圓封上,頓時莫羽塵隻覺得眼前的雲霧被驅散,紅色的光芒在桌上跳動。

    “這圖倒是簡單。”莫羽塵唇角彎起弧度,視線恢複讓她心情好了很多。

    “你自己畫一個……”莫尚月說著,隻見莫羽塵毫不猶豫的用左手沾上血液在桌上畫著。很快的畫完一個,卻並沒有像莫尚月畫完的陣圖一樣泛出紅光。莫羽塵不解的看著莫尚月。

    “這陣圖叫封之印。”莫尚月說著看了一眼莫羽塵,隻見她沒有要多問的意思,隻得繼續道:“需以封印之人的血液畫圖,配合相當的靈力。”

    “原來如此。”莫羽塵點點頭:“我現在靈力不足,自然陣法失效。”

    “將這陣法畫在你的額頭能封住他們,日間夜裏都不會影響你的視線,身體機能也能恢複正常……隻是這陣法每用一次,依情況維持的時間不定,長則三五年,短則一個月。”

    “還有什麽一並說完吧。”

    “陣法發動之後,記憶會不時出現斷層……”

    “會間歇的失憶對吧?”

    “嗯。如此你能忘了他,他自然遠離危險。”莫尚月笑著道。

    莫羽塵曾當著族人的麵向莫尚月保證,沒找到解決之法前絕不私自見他,若不然,莫家任何一人知曉必取他性命。

    “動手吧。”莫羽塵握緊受傷的右手,血液的味道瞬間彌漫在整個屋子,耳朵裏聽著尖銳的叫囂聲。

    莫尚月見她心意已決,伸手沾起新鮮的液體在莫羽塵額頭快速的畫上圖案,到最後以圓圈封住的時候力度瞬間加重,莫羽塵隻感覺熟悉的力量浸入身體……慢慢的閉上眼。

    再睜眼時,眼底已恢複純淨的褐色,額頭的血液痕跡消失。

    “還是能看清東西讓人心情好。”綾唇上翹,腦海中的叫囂聲和頭疼也瞬間消失無蹤:“大長老可還有事要交代?”

    “這陣法第一次在你身上使用,我也不確定能維持多長時間。隻是一條你要記住:你的靈力一旦耗損過多陣法將壓製不住他們,一旦他們衝破封印便需要重新封印,你可擇機自行封印,我也可助你。”

    “嗯,我記住了。”莫羽塵點點頭,耳邊一下清靜開來,讓她疲憊多日未能放鬆的身體頓時到了極點,竟毫無征兆的合上眼睡著了。

    “大長老,小姐她……”

    “讓她好好睡幾日,睡醒了就沒事了。”莫尚月站起身,走了幾步頓住,接著道:“通知顧問團,南陽的黃巾軍由我們處理,你們領一隊人護送族長去冀州,讓她務必多收下一些活人。”

    “諾!”

    莫尚月這才鬆了口氣離開。

    因為莫羽塵連日靈力未能順利複原又突然受傷,族中的人被大量的靈體擾的苦不堪言,紛紛向她求助,她才不得以建議莫羽塵使用這個陣法。

    哎……一切都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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