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而封閉的靜室內,一名穿著和服的男子,跪坐在一柄武士刀前。

    神色肅穆,表情莊嚴。

    筆直的上身,帶著一縷直刺天穹的銳氣。

    整個人,如同一把出了鞘的武士刀,鋒利無匹。

    氣勢拔天而起,仿佛能將蒼穹捅一個窟窿。

    那雙陰沉的眼眸,深邃幽暗。

    精光閃爍間,好似形成了一個個漩渦。

    讓人一眼看去,就忍不住被吸附住心神。

    嘎吱!

    靜室的木門,被人從外麵拉開。

    門口出現一位西裝打扮的中年男人,雙手交叉放在身前,畢恭畢敬地深鞠一躬。

    “服部真君先生,我迴來了,宮本武藏師傅已經看過了葉秋的資料。”

    中年男子壓低了聲音,語氣裏帶著發自心底的恭順。

    服部真君沒有迴頭,仍舊注視著身前的那柄武士刀。

    對於身後的聲音,充耳不聞。

    “宮本武藏先生,正在調理心境,不過他並未給出準確的日期,也沒有說什麽時候挑戰葉秋。”

    中年男子繼續匯報著,語氣越發的恭敬有加。

    他能夠感覺得到,當葉秋兩個字出現的那一霎,靜室內的氣氛,為之一頓。

    空氣,宛若停止了流通。

    一縷縷壓力,迅速彌漫。

    當他匯報完畢後,仍舊深深地鞠著身體,沒敢移動一絲一毫。

    東瀛,是一個特別講究上下尊卑有別的國度。

    在強者麵前,他們會拿出最虔誠的恭敬。

    刷!

    一道雪白的匹練,在靜室內閃過。

    武士刀驟然出鞘,寒芒凜冽。

    “這麽說,宮本武藏也沒有把握,能夠贏得過葉秋?”

    這句話,好似在發問,又好似在自言自語。

    服部真君低頭看著如鏡子般平整光潔的刀身,口中喃喃囈語。

    銀白色的武士刀上,映照出那一對深沉的眼眸。

    陰翳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

    “先生,這個我不清楚!”

    中年男子吞吞吐吐地迴答道。

    他也不知道該不該迴答,但在這種壓抑的氣氛下,總要說點什麽。

    “先生,此外柳生家族的繼任家主一直高唿著複仇的口號,他們已經幾次三番,要求暗殺葉秋……”

    話未說完,便聽到一聲冷哼。

    “哼,無知的家夥。”

    服部真君手腕一抖,將武士刀豎在身前。

    “暗殺如果管用的話,我又何必苦苦等待宮本武藏出關?”

    刷!

    刀鋒虛斬,寒光如白駒過隙。

    “那個愚蠢的家夥,連自己的對手是什麽人都不清楚,也敢妄稱複仇。”

    服部真君自言自語著,聲音裏隱藏著一縷不滿。

    “柳生家族,一代不如一代,若是柳生劍男活著,或許在他的手中還可以重振雄風,但現在嘛,嗬嗬,一群不知所謂的家夥,簡直有辱武士家族的榮耀。”

    聽到這番話,中年人不敢吱聲。

    他的腰彎成九十度角,臉貼在膝蓋上。

    那恭敬的樣子,簡直是“服從”這個詞的最佳詮釋。

    “不用管他們,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盡量收集葉秋的情報,然後送達宮本武藏的手中,這個可怕的家夥,無論怎樣重視,都不為過。”

    聞聲,中年男子趕緊應道:“哈伊!”

    “你說一說,宮本武藏到底是什麽反應?他都說過些什麽?做了什麽動作,什麽眼神?一切的細節,都說清楚。”

    服部真君握著武士刀,淡淡地問道。

    他將刀鋒,輕輕地貼在自己的喉嚨上。

    乍一看,像是要自刎尋死。

    冰涼的刀刃,與皮膚觸碰的那一刻。

    脖子上的汗毛,頓時豎起。

    而他,好像很享受這種感覺。

    刀架在脖子上,生死一線的感覺。

    生死一瞬,會產生大恐懼。

    與恐懼伴生的,是一種不甘命運擺弄的勇氣與決然。

    中年男子將自己與宮本武藏見麵時的詳情,和盤托出。

    任何細節,都沒有忽略。

    東瀛人在大局觀上欠缺,但是在細節上,卻值得稱道。

    聽完了他的描述,服部真君微微搖了搖頭,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縷失望之色。

    “看樣子,宮本武藏並沒有把握,或則說,他失敗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拳怕少壯,生死比拚,注重的不僅僅是境界,葉秋年輕氣盛,精氣神處於人生巔峰,這是天地之道,無可逆轉。”

    “宮本武藏縱使境界稍勝一籌,但與葉秋相比,仍舊處於下風,怪不得他一直沒有說出準確的挑戰日期,原來他也怕了。”

    說著話,服部真君小心翼翼地將武士刀重新歸鞘。

    “先生,宮本師傅曾說,隻有旗鼓相當的戰鬥,才能徹底激發生命氣血,打通生死玄關,所以無可揣測的戰鬥,才是最好的戰鬥,屬下不認為宮本師傅會懼怕任何人。”

    中年人低聲說道,言語中,隱約帶著一絲辯解的意味。

    盡管他很敬重服部真君,但對剛才的說辭,卻不敢苟同。

    或許在他眼中,宮本武藏師傅,永遠不會失敗。

    “嗬嗬!”

    服部真君輕笑一聲,緩緩站了起來。

    他轉過身子,慢慢走到中年男子跟前。

    “宮本武藏可以輸,但我們的計劃不能失敗,我可以不在乎這一場戰鬥最終的輸贏,可是,那個支那人,必須死!”

    這句話,一字一頓地說出。

    每一個字,都是如此的凝重。

    “哈伊,屬下明白!”

    中年男子恭聲喊道,一顆汗珠順著額頭滑落在地。

    “既然宮本武藏沒有信心,那我們就要幫一幫他,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敵人的弱點,就是我們取勝的關鍵。”

    “他不是說,葉秋的心境不穩嗎?那好,我們就要抓住這一點,推波助瀾,讓那個支那人的心境徹底亂掉。”

    說到這裏,服部真君微微停頓了一下。

    然後,他思索了片刻,慢悠悠地說:“對年輕人而言,最為重要的有兩點,一為事業,二為愛情。”

    “在事業上,葉秋追求武道,恐怕已經無欲無求,但是在愛情上,他仍舊脫離不了年齡的桎梏。”

    “把與葉秋有關的女人,全部都做一番詳細調查,再想辦法找一批優秀的男子去接近,我的要求是,攪亂葉秋的心境,讓他心神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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