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一盞青花瓷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化作碎片點點。

    圓臉老頭五官猙獰,透著一股難以遏製的殺意。

    “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該殺,該殺,該殺!”

    一連三個“殺”字,兇相畢露。

    “沈老,咱們派去的人迴來以後,剛交代清楚,便舊傷複發,當場死在我麵前。”

    對麵的一名中年人,麵帶忿忿之色。

    “那小子也太狂氣了點,居然敢當眾動手,咱們是不是給他點厲害瞧瞧。”

    聽了這話,圓臉老頭沉默不語。

    雙眸中,冷意閃爍,卻始終難以下定決心。

    與一名半步先天的強者,拚一個你死我活,可不是一件小事。

    必須事先做好周密的安排,爭取一擊致命。

    否則的話,萬一讓葉秋得以逃脫。

    到時候,造成的嚴重後果,簡直無法想象。

    沉吟了片刻,圓臉老者輕輕揮手道:“你先下去吧,這件事先不要外傳。”

    “是,沈老。”

    中年人畢恭畢敬地退了出去,臨走時,還很小心地將房門輕輕關上。

    書房內,隻留下圓臉老者一人安靜地佇立。

    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閃爍的眸中,殺意若隱若現。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幹掉葉秋。

    但這件事,必須先征求一下另外一人的同意。

    想到這兒,他拿起了桌子上的那一部專線加密電話。

    略微猶豫了一會兒,圓臉老者撥出了熟悉的號碼。

    嘟嘟嘟……

    很快,電話就被接通。

    “喂,那位?”

    話筒裏,傳來一道沉穩有力的聲音。

    “我是老沈,葉秋拒絕了,還殺了我們派出的和談人員。”

    圓臉老者滿麵陰翳,低聲說道。

    “他有沒有提出什麽條件?”

    話筒裏的聲音,依舊穩若泰山。

    “他要求追究事件發起人的責任,前去東海的那幾個小子,背後的家族也要為此付出代價……”

    圓臉老頭一五一十地將葉秋提出的條件都說了出來,沒有半點隱瞞。

    話筒另一頭的人,靜靜地聽著,連唿吸的頻率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好像對葉秋提出的要求,並無任何憤怒。

    “我知道了。”

    淡淡的四個字,作為結束語,掛斷了此次的通話。

    圓臉老頭手持著話筒,久久沒有反應。

    陰翳的臉龐上,泛起一抹驚色。

    他反複地迴味著,剛才的那個四個字。

    心中暗暗揣測,對方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知道了!

    看上去,字麵的意思很簡單。

    可其中蘊含的意思,到底是什麽呢?

    難道,自己這個發起人也要……

    想到這兒,圓臉老頭不禁打了個冷顫。

    在利益麵前,任何人都是可以舍棄的對象。

    以前的劉家,後來的金陵蕭家,莫不過如此。

    假如,葉秋能拿出足夠的利益,足以讓人心動的利益。

    那麽他所提出的那些要求,會不會得到讚同呢?

    思來想去,圓臉老頭確信,答案是肯定的。

    作為一名博弈者,他有可能成為棋子,被人拋出去。

    念及此處,他不由得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能再這麽等下去了,必須做點什麽才行!”

    他自言自語著,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電話。

    ……

    京城,另一間書房內。

    厲老坐在書桌對麵,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對麵的老者。

    “剛才的話,老厲你都聽到了吧。”

    對麵的矍鑠老者,慢悠悠地問道。

    “葉秋開出條件了,我們之中必須推出來一人,為此負責,而且那幾個執行人背後的家族,也要因此而慘遭滅門。”

    “老厲,你覺得,葉秋開出的條件我們能答應嗎?”

    這個問題,在說出口的哪一刻,其實答案早已經包含其中。

    聽話聽音,從對方的語氣中,厲老就已然明白了最終的選擇。

    但是,他該說的,他還是要說。

    不管對方是否高興,他都要一吐為快。

    “其實葉秋開出這種條件,我並不意外,老沈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私心,全都是為了大家夥兒著想,但他以為我們都是傻子嗎?瞧不出他心裏的小九九。”

    “他們沈家與金陵蕭家世代聯姻,他母親就是蕭家的嫡係長女,這一次去東海報複葉秋的家人,老沈必然抱有複仇的心理。”

    “既然如此,也就怪不得葉秋不依不饒,若易地而處,我也會提出這種要求,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厲老一口氣將話說完,心中大為酣暢淋漓。

    書房內,安靜了好一會兒。

    矍鑠老者緩緩開口笑道:“老沈,說句實話,我也能理解葉秋的想法,殺雞儆猴,不施雷霆手段,怎顯霹靂神威。”

    說到這兒,他話鋒一轉:“但理解,不等於讚同。以老沈的地位而言,這種事情即便是做了,也不能將他推出去背鍋。”

    “這一次我們坐視葉秋殺掉老沈泄憤,那麽下一次呢,今後倘若我惹到了葉秋,是不是也要自盡謝罪,以平息他的怒火?”

    這個問題,讓厲老啞口無言。

    矍鑠老者停頓了一會兒,深深地看著厲老,繼續說道:“老厲,咱們相交幾十年,用不著說那些虛偽客套的話。”

    “咱們老哥倆拋開一切情感方麵的因素,來分析這件事,其實整件事的本質非常簡單,老沈是我們的人,或則說和我們是同一類人,位高權重,一言九鼎的世家豪族代表。”

    “我們做錯了事情,可以道歉,可以給予受害者彌補,但板子絕對不能打在自己人的身上,這是底線,也是世家豪門的尊嚴所在。”

    “若是葉秋願意善罷甘休,我保證今後會給他滿意的彌補,各方麵的彌補……”

    話到此處,陡然間,語氣森森,殺氣騰騰。

    “若是他一味地追責,想要泄憤的話,那麽此人就不能再留在世上,最起碼,不能讓他繼續留在國內,因為他在挑戰我們的權威。”

    “無規矩不成方圓,葉秋可以選擇反抗,我們也可以選擇絕不姑息……”

    聽完了這一席話,厲老麵色肅然,一語不發。

    他沉吟了許久,才輕輕歎了一口氣道:“我還是那句話,這件事與我無關,怎麽做是你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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