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禁靈峰上這種特殊岩石都能被腐蝕得幹幹淨淨,更何況她身體裏早被毒素折磨了大半年的五髒六腑?


    若非憑著心裏頭那股倔勁兒,怕是她根本下不了峰頂的。


    而這樣霸道的毒,也幸虧隻和她的身體有關,不和寶寶有關,否則她根本是無法受孕的,這種毒素早已和她的身體融為一體,不吞服七生果,根本無法進行解毒。


    身體慢慢的下落,靈識還在瘋狂的不停梭巡著。


    然越是到了山腳,她的臉色就越發蒼白,染血的嘴唇也是禁不住顫抖起來,她幾乎不敢落地。


    剛剛在半山腰的位置梭巡的時候,她有注意到以臨寒墜落的方向,會經過的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可是她在那片樹林裏尋找的時候,並未找到臨寒的蹤影,也就是說,臨寒墜落懸崖後,並沒有被那樹林給阻攔住,他很有可能墜落到了山腳下的深淵裏,也有可能,是被參商大帝的那一道毀滅之力,給……


    褚妖兒不敢繼續想下去。


    她隻控製著身體,慢慢到了山腳,停在深淵裏。


    深淵下全是水,各種河道錯綜複雜,冷風不停,吹得人身體都要打顫。


    因是在山腳下,周圍全是鬱鬱蔥蔥的樹木,巨大的樹冠遮住了陽光,雖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但舉目四望,卻也是黑漆漆的,很是瘮人。


    褚妖兒靈識朝周圍散發而去,然後往前走了那麽一丈距離,離開了禁靈峰的禁靈地段,身體便猛地一輕鬆,所有的反噬和禁錮飛快的消失,她卻是晃了晃,再吐出一口血來。


    這口血濺落到河水裏,水麵立時騰起肉眼可見的黑煙,竟是將河水給直接腐蝕了去。


    她靈識感應到了,並沒有在意,隻隨意的伸手抹了抹嘴角,便踉踉蹌蹌地開始朝前走。


    一邊走,一邊繼續擴張著靈識。


    靈識如風,鑽入漆黑森林裏最狹小的空隙,深入複雜河道裏最底層的河床,將整個禁靈峰的山腳,都給仔仔細細地梭巡了一遍。


    隻是,依舊沒有找到臨寒。


    便連他的氣息,都是沒能感受得到。


    褚妖兒咬了咬嘴唇,力道極大,將蒼白的唇都是給咬出深深的痕跡來。


    找不到,找不到,還是找不到。


    臨寒,你在哪兒?


    你在哪兒?


    “臨寒!”


    褚妖兒開始唿喊:“臨寒,你在哪,臨寒!”


    ,你在哪,臨寒!”


    因動用了靈力,唿喊聲傳得極遠,整個禁靈峰都是能夠聽到。


    禁靈峰周圍乃是平原,但褚妖兒現在所在的山腳這裏,入目所及卻全是鬱鬱蔥蔥的森林,因此她這樣開始唿喊,聲音遠遠傳開來,整個山腳都是響徹著迴聲。


    “臨寒!”她繼續喊,“你在哪,應我一聲!臨寒!”


    迴聲不停地迴蕩,卻依舊是沒有任何人迴答。


    不僅沒有迴答,連半分的動靜都是沒有。


    ——禁靈峰上,除了植物以外,是沒有什麽生物存在的。


    她沒有氣餒,繼續梭巡,將山腳繞了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唿喊,還不斷地擴大著靈識搜尋的範圍,將禁靈峰山腳方圓數裏的地域,都給仔細尋找了一番。


    然而,仍舊是沒有臨寒的氣息。


    就連有關他的半點痕跡,半點蛛絲馬跡,都是尋找不到。


    漸漸的,似乎是力竭,又似乎是絕望,褚妖兒走路的速度越來越慢,到了最後,她扶住一旁的樹幹,額上冷汗遍布,後背也是汗如雨下,將貼身的衣物都給打濕。


    眼前仍舊是漆黑一片,她卻覺得有些暈眩,眼睛無意識地一眨,一滴冷汗順勢流進眼裏,刺激得她早就沒了用處的眼珠生疼。


    不知是不是被這一滴冷汗給刺激到了,她深深地喘息,盡力控製著自己的氣息,以免體內痛楚加劇,她會再度昏厥過去。


    待到平複了後,她抬腳,繼續朝前走。


    前方突然有著一株和周圍的樹木相比,顯得十分弱小的黑木輕輕動了動,然後有著那麽一小截樹枝,悄悄地伸了出來,攔在褚妖兒的腳前。


    若是放在平常,這樣的一棵食人樹的動作,一定會被褚妖兒發現。


    但現在,她頭腦有些昏昏沉沉,丹田裏的靈力已經消耗殆盡,泥丸宮裏的靈識亦是即將告罄,毒素爆發所帶來的痛苦讓得她快喪失了意識,她完全沒有感受到這棵食人樹的動作,隻沉重地抬腳,腳尖立即被那一小截樹枝絆倒,她一個不穩,便是要摔落在地。


    隻是那麽一瞬間而已,她雙手護住自己的肚子,然後毫不意外地就要摔倒。


    一旦摔倒,憑著食人樹的反應,會伸出更多的枝椏,將她纏繞起來,窒息而死。


    這個時候的她已經沒了任何的力氣,她閉上眼,等待著自己被食人樹枝椏纏繞起來。


    卻是突然的“嘰”的一聲,像是人類圈養的小雞被嚇到了一樣發出的叫聲,褚妖兒有些茫然,卻是下意識的一伸手,便扶住了身旁的樹幹,穩住堪堪要倒地的身體。


    丹田裏靈力雖已經枯竭,但她的反應還是很迅捷的,並沒有因毒素的爆發而受到什麽波及。


    靈識已經無法動用,她不知道剛剛是發生了什麽,隻隱約猜想到應該是有人救了她。她狼狽地站在那裏,側耳傾聽著周圍的動靜。


    便聽“簌簌”聲音響起,好似是那食人樹伸出來要絆倒她的枝椏收了迴去,然後又是一陣枝葉抖動的聲音響起,她能聽見,前麵那棵食人樹,竟是將樹根從泥土裏拔了出來,然後整棵黑木好像一個人類一樣,以樹根為足,晃動著滿身枝葉,“砰砰砰”的就前跑走了。


    食人樹奔跑的速度很快,不過那麽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跑進了森林深處,看不見了。


    褚妖兒心跳有些快。


    剛剛還是極度絕望的心湖,此時已然波濤洶湧。


    巨浪翻滾著,咆哮著,將那已是因著到處都找不到臨寒而變得冰封起來的心湖,徹底的攪動開來,浪潮一波波的襲來,她竟是瞬間感到了狂喜。


    狂喜到,幾乎是要落下淚來。


    姑娘的嘴唇還是蒼白的,上麵沾著不少烏黑的血。血痕未幹,因為她時不時的便要吐出血來,她抿了抿嘴唇,便扶著樹幹轉過身來,看不見的眼睛無神地麵向前方,努力傾聽著前麵的動靜,同時也是盡力地感受著不同於空氣的氣息。


    “是誰?”


    她控製著身體,在厚厚一層腐葉之上,站得更加穩當。她聲音因之前的唿喊而變得有些沙啞,卻不妨礙對麵的人能聽出她語氣中深深壓抑著的驚喜之意:“是誰,臨……姬華?是姬華嗎?”


    “姬華”二字甫一說出口,她眼睛立即便睜大了,那濃濃的血色之中,很輕易就能看出她的喜悅。她鬆開扶著樹幹的手,穩穩地朝前走了兩步,就停下了,站在那裏,小心翼翼地道:“姬華,你是姬華嗎?是不是你?”


    說完了,喉頭一甜,竟是又要吐出血來,她卻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於是臉色陡然一黑,就又恢複了之前的蒼白,讓她看起來更加的脆弱。


    她沒有在意。


    隻認真地感受著對麵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


    那種氣息……


    那種世界上獨一無二,尊貴到誰都生不起半點褻瀆之心的氣息……


    在這世上,除了古帝姬華,還能有誰?!


    那種尊貴,與生俱來,誰也無可模仿,誰也無可取代!


    果然,她話音剛落,對麵的人似乎微微笑了笑,笑聲是她所熟悉、卻已經很久都沒有再聽到過的輕柔。


    “妖兒,不過一年未見,你怎麽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


    他站在她對麵不遠處,無邊森林裏光線陰暗,然他一身華紫,卻是點亮了所有黑暗。


    頭


    頭頂樹冠遮天蔽日,他立於那樹蔭之下,負手而立,沒有任何動作,但他周圍的樹木,卻好似是迎接帝皇一般,樹冠紛紛而動,收斂了起來,露出湛湛日光。


    金色的陽光第一次降臨到這森林之中。


    萬丈金芒照耀而下,他周身便是點綴了一層淡淡的金光,讓他看起來好似天神下凡一般,尊貴高華,鴻軒鳳翥,讓人不敢直視於他。


    他沒有立即走到褚妖兒的麵前,隻站在那陽光裏,隔著一小段的距離,仔細地看她。


    盡管早已做好了她身中劇毒的心理準備,但現在親眼目睹她竟被那劇毒折磨到比起他離開之前,身子骨都是瘦了許多,臉色也是蒼白得沒有半分血色,那一身覆蓋了紫色的烏黑,一看便知是帶著劇毒的毒血,尤其是那一雙眼睛,他當初臨走之前,見到的還是一紫一白,十分的動人心魄,如今卻是……


    姬華無聲地歎了口氣,心疼不已。


    這傻姑娘,怎麽把自己弄成了這個樣子?


    “姬華。”


    他才一開口,她眼中便有著水光凝出,讓得那盈盈血色,變得愈發濃鬱動人。


    任誰在幾近絕望,整個世界都是變得黑暗的時刻,終於等來一個很久都沒有迴來的歸人,不會感受到喜悅,不會感受到委屈?


    喜悅他終於迴來。


    委屈他終於迴來。


    等了那麽久,等了那麽久,從大雪紛飛等到春日暖融,從春光燦爛等到夏日炎炎,從夏陽酷暑等到秋風蕭瑟,從秋月寒江等到千裏冰封。


    四季一個輪轉,輪轉了一個四季。


    如今,冰天雪地,朔風凜冽,他終於歸來。


    漫天風雪是他的陪襯,金陽萬丈是他的背景。


    他長得那麽好看,對她那麽溫柔那麽好,他是命中注定的人,他是永遠都不能丟下的人。


    她不能丟下他,所以當初他選擇丟下她。


    留她一人獨自麵對著諸多的謎題不解,留她一人踏上她所應走的種種道路。


    所以她委屈過,她也傷心過,她也難過過。


    唯獨沒有的,卻是從來都不懷疑他,她相信他,一如相信他會帶她離開東靈聖地一樣。


    原本早早的就想好了,隻要他迴來了,她一定要如何如何對他,讓他好好嚐嚐膽敢欺騙她的下場。


    但此時此刻,他真的迴來了,站在她的麵前,她卻什麽也想不起來,隻緊緊地抿著嘴,克製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然後什麽都忘掉了一樣,忘記自己衰敗的身體,忘記自己懷中的寶寶,像是失而複得一樣的姑娘抬腳朝前跑,踉踉蹌蹌的,磕磕絆絆的,甚至是顫顫巍巍的,朝著他的所在跑去。


    每走一步,半深半淺,小腿都幾乎要沒入那厚厚的腐葉之中。


    因封印已解,表麵上兩個人的實力相差無幾,尤其褚妖兒又是從東靈聖地裏出來的,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身上都是帶有著造物主特意為她準備的一係列好處,是以姬華此刻還並不知道她懷有身孕。


    他隻站在原地,微笑著看她朝自己奔來,狼狽得如同一隻受了傷的小獸。


    既是小獸,受了傷,可不是要找自己最想依靠的來進行安撫?


    那麽,她最依靠的,是誰?


    如今,在這個地方,她能依靠的,是誰?


    是姬華!


    姬華姬華姬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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