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城的百姓想打紅毛鬼很久了,趁著一片混亂之際,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了渾水摸魚中。


    愛迪爾隻看到一個沙包大的拳頭在自己眼前迅速放大,然後眼前金星直冒。


    可還未等他迴過神來,左臉又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拳,他頓時一陣暈頭轉向,一頭栽倒在地。


    “完了完了,我要死在這裏了。”


    就在愛迪爾絕望之際,隻聽到“砰砰砰”的幾聲槍聲響起。


    “勇衛營來了,快走快走。”


    “快快快,快跑……”


    清脆的槍聲嚇了所有人一跳,迴過神來的百姓連忙作鳥獸散。


    一隊勇衛營士兵隨即衝上前來,沒有去追捕那些逃散的百姓,直接舉槍瞄準愣在原地的葡萄牙人和荷蘭牙人。


    此時的他們,哪還有絲毫西方上層人士的模樣,全然一副街頭潑皮,一個個鼻青臉腫,不少人的衣服也撕破了,鞋子也丟了。


    就算唯一的女士納塔莉婭也早已經沒有了形象,頭發披散,衣服零亂,一隻手還緊握著一隻鞋子,氣喘籲籲。


    葡萄牙人和荷蘭人沒有跟著大明的百姓一起逃跑,有幾個在慌亂之中跟著跑開以後,又迅速的迴來了。


    因為他們也知道,在這裏根本逃不掉,留在原地反而更安全一些。


    毫無疑問,這場街頭打鬥,荷蘭人吃了大虧。


    愛迪爾被自己人攙扶起來,右眼和左臉已經腫了起來,看起來有些滑稽。


    他顧不得自己的傷勢和印象,立即在勇衛營麵前大聲控訴起來。


    控訴葡萄牙人先挑起事端,接著控訴葡萄牙人挑動明國百姓加入戰團,是製造這場街頭混亂的罪魁禍首。


    葡萄牙人也不甘示弱,施羅保第一時間站了起來,他看到愛迪爾如此狼狽的模樣,差點兒都要笑出聲來。


    因為他自己根本沒有參戰,所以沒受任何傷,儀表也保持得非常好,勝利者的姿態一目了然,優越感也油然而生。


    可即便如此,他也要站在道德的製高點。


    一本正經且憤怒的控訴荷蘭人欺淩葡萄牙人,甚至還毆打拖拽唯一的葡萄牙女士,而且有很多明國百姓親眼目睹。


    就像他們當初炮擊明國沿海不設防的地區,造成無辜百姓傷亡一樣,非常野蠻。


    看到葡萄牙人如此反咬一口,愛迪爾差點兒氣得吐血,但他又無力反駁,因為打女人確實是事實,不少明國人看到了。


    炮擊明國沿海地區,造成無辜普通人傷亡,也是事實,明軍更清楚。


    可是這樣也掩蓋不了今天事情的起因是葡萄牙挑起的事實,而且打女人也是迫不得已,誰叫那女人先動手。


    至於炮擊明國沿海,那是之前的事,不能和今天的事情聯係在一起。


    雙方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全部帶走。”勇衛營百總隻吐出這四個字。


    聽到這話,施羅保連忙說道:“我們會全力配合調查。”


    因為他清楚,在明國的地盤上,葡萄牙人在荷蘭人麵前肯定吃不了虧。


    愛迪爾自然不敢說個不字,但心裏卻無法平靜,他立即想到這些明軍的反應太慢了。


    這條街距離那位沈大人住的地方並不遠,他不認為這裏的動靜沒有傳到那裏去,但是明軍卻在這個時候才來,這本身就很不正常。


    現在被帶走,他就怕這些明軍完全聽信葡萄牙人的話,從而對荷蘭人不利,但現在話語權不在他這裏,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雙方一共三四十號人全部被帶到了總督衙門,一些傷勢較重的還需要被抬著,這些幾乎都是荷蘭人。


    在總督衙門見到鄭芝龍之後,愛迪爾顧不得和葡萄牙人鬥嘴,第一時間請求道:“那些受傷的人需要救治,請鄭總督按照禮節,先救他們。”


    鄭芝龍自然應允,立即派人找到最好的大夫給他們醫治。


    至於那些受傷較輕的,在敷藥之後,鄭芝龍直接對愛迪爾道:“愛迪爾先生,我們大明是文明古國,法治森嚴,嚴禁街頭群鬥。”


    “不管是我大明人,還是他國人,都必須遵守我大明律法,所犯之法,皆與我大明國人同罪。”


    “貴方隻有你一人未動手,其他人都參與了鬥毆,需要暫且收監。”


    “待查明真相之後,本督自然會秉公處理。該放的放,該治罪的治罪。”


    不待愛迪爾迴答,鄭芝龍又立即對施羅保道:“施羅保先生,貴方也是如此,隻有你一人未動手,所以其他人都需先收監。”


    施羅保一臉鄭重,但還是道:“我們葡萄牙人一直敬仰明國,也一直遵守明國律法,總督大人處治合理,我們會全力配合,隻希望鄭總督能公正處理。”


    隻能用一隻眼睛視物的愛迪爾怎麽感覺這家夥那麽像裝的呢?心裏恐怕正在放聲大笑吧,甘心充當明國的走狗。


    想到此,愛迪爾就一陣惡心,簡直丟葡萄牙王國的臉,你們當初可是要瓜分一半世界的大帝國啊,已經墮落到這種地步了嗎?


    鄙視歸鄙視,但又無可奈何,甚至心中更加擔憂,因為明國肯定喜歡這樣的走狗,這對荷蘭人就非常不利了。


    兩人沉默的從總督衙門走出,在即將分別前,施羅保還惡趣味的向愛迪爾做了一個鬼臉,並指了指自己的右眼和左臉,好似在說你真的像個小醜。


    愛迪爾已經沒有心情為了這點小事鬥氣了,隻感覺身心疲憊,從來到明國後,就沒有舒心過。


    本以為那位沈大人來了之後,可以立即開始談判,沒想到又突然出了這種事情,接下來的談判還不知道能不能順利進行。


    隨即,他沉默的上到了總督衙門提供的馬車,獨自一人迴到荷蘭人居住的酒樓。


    當然,荷蘭人沒有全部出去,但去見那個位高權重的沈大人,愛迪爾帶走的幾乎都是派遣團的高層,這一下都被抓走了。


    相比於愛迪爾,上到馬車後的施羅保立即不再掩飾了,心情大為暢快。


    因為先前剛進入總督府,就有人暗中告訴他,隻管配合鄭總督就會沒事。


    這意思不就很明顯了嗎?也讓他更加確定明國讓葡萄牙人來到這裏,就是為了配合明國不斷的打擊荷蘭人。


    肯定配合,完全配合,沒有什麽事情是比報複荷蘭人更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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