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荒涼古調


    這對整個神府現在還活著的這幾個人來說,或者說對於冷憂寒來說,可能是他整個這三十幾年裏,活的最狼狽、最虛弱,也最無力的時候。璼殩璨傷


    不但飽嚐了一番冷熱煎熬不說,還飽嚐了饑寒交迫的滋味。


    因為這整個客棧,除了他們這幾個人還有一口氣之外,已經沒有活人了。


    自然也就談不上有人做飯琨。


    古悠然他們都昏迷著的人也就罷了,反正還沒醒,身體機能幾乎全部都在休眠沉睡中,對食物的需求yu完全沒有。


    可冷憂寒卻是清醒著的,他會感覺到明顯的餓或者饑。


    然而他不能離開這裏,出去尋找食物迴來,他如今的體力和恢複程度也遠遠不夠他可以獨自往返太長的距離去找食物耮。


    再說了,這裏如今沒有活人,不等於沒有危險。


    他們一路打著神府的車隊和標識而行的,到了這個小鎮,因為古悠然早產的緣故,才停留安營了下來。


    忠伯是個會經營,善於安排的。


    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這客棧裏裏外外都換成了自己人,原來的客棧老板和夥計怕是在古悠然生產那日就打發走了個幹淨。


    這個客棧算是這個小鎮上唯一僅有的一個客棧,有三個跨院,二十幾幾間客房,以這個鎮的規模來看的話,這客棧也算是不小了。


    自然,現在這三個跨院,有兩個已經不能住人了。


    僅剩的這個還院牆倒塌,房間也垮塌一大半了。


    他們超過六人,其中還有忠伯的一具屍體,如今就都容納這一個大房間裏麵。


    看著似乎短時間沒人來,安全是無虞的。


    其實完全不是那麽一迴事。


    神府的車馬每次出門,暗地裏都不缺跟隨車隊之後的人。


    隻是為了避嫌,表示他們並無惡意,一般都不會靠近車隊一日以內的距離。


    現在,從他們和被奪舍了的顧希聲爭鬥起來,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了。


    也就是說,不排除如今在這個小鎮之外,已經聚集了好幾方各路國家以及武林勢力的人馬和探子了。


    這個鎮就這麽點大,短短幾天內,兩場驚雷閃電不說,還出了古悠然的音波覆蓋攻擊之事,死了這麽多人,傷的肯定也不少。


    但凡有幸存者,還長了腳能跑的,想來也不會還繼續在這裏待著了。


    那些人隻要有兩三個把鎮上發生的詭異的事情傳出去,就足夠會引得那些人進來查看了。


    而冷憂寒一想到他們的狼狽和虛弱,就此暴露在所有人麵前,就忍不住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這不是他害怕那些人。


    換在以往,別說那點三腳貓功夫的人,來再多也不過是談笑間灰飛煙滅的事。


    可現在,清醒的能站起來的就他一個。


    他縱然還有那麽點自保能力,可又如何在麵對那麽多可能都居心叵測的對象的同時,還能保護住古悠然他們呢?


    不行,無論如何都要先把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救醒,不然大家都要死,那樣一來的話,忠伯的心血就白費了,他的命也等於是白送了。


    冷憂寒真是快要急碎了心了。


    也是此時此刻,冷憂寒突然反應過來人數不對!


    他們這麽多人中還少了最最重要的一個寶貝——糖寶!


    該死的!


    糖寶兒不見了!


    冷憂寒第一個不好的感覺就是在古悠然施展音波咆哮的時候,糖寶兒當場死亡了。


    現在弄不好被埋在某麵倒塌的牆下麵呢!


    要知道連澹台豐頤那樣的老賊,都受不住古悠然的那咆哮之聲,何況甫出生才幾天的全無半點自我保護能力的嬰兒糖寶?


    冷憂寒的眸子裏悲慟到極點的眼淚,瞬間就凝結了出來。


    喉嚨口嗚咽了兩聲後,才雙掌捂住麵孔,如同一隻失了幼獸的母獸般悲嚎了起來。


    然後就見他飛快地不顧傷勢的就跑了出去,一路跌跌撞撞地來到古悠然原來住的那間房間前。


    門窗已經垮塌了,正對著門的那麵牆也開裂塌方了一半。


    但是整體的房間框架還是保持住了的。


    冷憂寒見狀,趕緊就衝了進去,直奔裏間。


    床上沒有,屋子裏的每個角落也都沒有。


    沒有繈褓,自然更加沒見到糖寶兒的屍首了。


    冷憂寒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繼續心存僥幸也許糖寶兒還活著。


    可若是活著,孩子人呢?


    是不是古悠然自己也擦覺到情況不太好,所以讓人先一步把糖寶兒帶走送出去了?


    冷憂寒不得不往好的地方想。


    這一想也立即發現原來安排在這院子裏是有兩個神府的護衛的。


    而這兩人一直沒出現過,也沒見到有屍體,想來肯定是他們把糖寶兒帶出去了。


    一想到糖寶兒沒有在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中早夭,冷憂寒就忍不住暗自歡喜了起來。


    可隨後當了幾天奶爸留下的操|心病就又犯了!


    他開始無限憂愁帶走她的那兩個護衛會不會好好照顧她,畢竟那些護衛殺人打架行,照顧嬰兒,他是真的不抱太大的信心。


    再就是糖寶兒還那麽虛弱嬌小,她每隔兩個時辰就一定要喝一次奶的,現在古悠然還在這裏,那兩個護衛都是大男人,帶著她,又到哪裏給她找奶喝?


    不行!


    他不放心啊!


    必須趕緊把古悠然救醒,無論如何起碼也該要弄清楚,她讓那兩個護衛把糖寶兒送哪裏去了?


    冷憂寒再次跑了迴去。


    小心翼翼的把床上的古悠然扶了起來,摸了摸她的額頭,不燙,不燒,唿吸和心跳也都已經有了。


    看來忠伯那些藥丸,總算多少是起了些作用的。


    但是她的人卻也是不醒。


    冷憂寒知道她的身上並沒有外傷(沒有被澹台豐頤外力打傷過),她所受的最重的其實是精神力的嚴重透支和損耗。


    也就是中醫把脈時所說的‘神思過損’。


    當然了,她原本產後血虧之症嚴重,且下|身有被他剪刀親自剪開的傷口,還未徹底愈合,也是事實。


    如此一來,雖然澹台豐頤沒打傷她,古悠然卻還是神思和內腑雙雙受創,精血虧損更巨。


    咬了咬牙,冷憂寒一邊扶著她,一邊撥著那一堆的藥瓶,從中倒出了數種顏色,超過十多顆的藥丸,一把握在了掌心之中。看了看臉如白紙的古悠然,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最後還是一咬牙,自己全吞了進去。


    並沒有向之前救治他們那般,一口口嚼碎了喂給古悠然他們服下。


    藥丸經過唾液的滋潤後,很快就順喉而下。


    不多時,一股暖流就在丹田和破損的經脈中,開始滋生趟過了起來。


    冷憂寒的人也爬到了床上,就在古悠然的身後盤膝坐好。


    然後雙手扶住古悠然的身子,讓她也直挺挺地坐在床上。


    冷憂寒開始試圖以少量的自己的一點點複原的真氣,進入古悠然的體內,想著看看能不能喚醒她的丹田氣脈。


    若是能喚醒古悠然的丹田哪怕一點點的氣脈氣感的話,她的身體也能更好的吸收丹藥中的藥性,同時滋養修複她的內腑了。


    要知道練武之人的經脈,一旦習慣了內力的運行的軌道之後,隻要有真氣在,就會自動自發的開始運轉小周天。


    就好像人生來就會用鼻子唿吸一樣的。


    就是在昏迷中,也是會自主唿吸的,不會因為精神和意識不支配,就忘記唿吸這麽個本能。


    冷憂寒想的就是要喚醒古悠然的這種本能。


    但是前次有過古悠然的內力一輸入他體內就引動著他體內的雷火之氣,整個就轟地一下爆的炸飛出去的事情後。


    冷憂寒要給古悠然輸入內力,不得不也存上十二萬分的小心。


    要是也來一次那天的情況的話,他們兩人可未必還有那天之幸運了。


    ……


    ……


    一絲絲,再多一絲絲,整整盞茶功夫,冷憂寒才勉強輸入不到正常療傷真氣的十分之一股內力流!


    而就這點內力輸進去,冷憂寒的額頭已經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了。


    不是累的,而是嚇的。


    好在似乎沒什麽不好的反應。


    冷憂寒這才大著膽子稍稍多輸入了一些,然而下一秒,冷憂寒就不由咧嘴苦笑了起來,蓋因他這才發現,古悠然的筋脈斷裂的程度,比他以及唐拓魏岑鄧傲在內的所有人都要嚴重的多。


    別說喚醒她的氣感了,就是這點真氣也很快就在她體內散失到各處去了,因為根本都沒有完整的經脈可供內力循環了。


    頹然地收迴手,難道真的無力迴天了嗎?


    好不容易從澹台豐頤的死亡威脅下逃出一條路,結果未幾時就發現這條路還是個不通的死路?


    饒是意誌力十分堅韌的冷憂寒,此時此刻也有種情願瘋了的感覺了。


    他抱住古悠然,忍不住用沙啞的聲音喊道,“古悠然,你醒醒!你再不醒,所有的人就都死光了!”


    “古悠然,我是真的沒辦法了!能做的,能想到的,我都試了……你們還是這樣!我情願趟在這裏的人是我了!”


    “古悠然,你不是一貫都最堅強,最要強,又最不服輸的嗎?你趕緊給我睜開眼睛,哪怕嗯一聲也好啊!”


    “起碼讓我知道我要努力去救的人還是活的,一個個的都這麽躺屍著,當我是神仙嗎?”


    ……


    “古悠然,算我求求你了……你起碼告訴我,你把糖寶兒送哪裏去了?”


    “你們都要去死,我沒有意見,我也不去費力了,糖寶兒還小,你不想她成為我一樣的孤兒,不知道父母在哪裏,不知道父母是誰吧?”


    “古悠然,你聽見了嗎?糖寶兒在哭……她餓了……她哭的好厲害……你怎麽這麽狠心,也不趕緊掙開眼看看她……”


    古悠然聽不聽得見,冷憂寒不知道,可是他自己卻像是聽見了糖寶兒在哭在喊他的樣子。


    一股尖銳的刺痛和心疼就那麽持續的在胸口往全身不停地蔓延著。


    淚不知何時,已經從那滿是滄桑和皺紋的眼角,撲簌而下了。


    一顆顆的沿著古悠然的麵頰,滑落到她的唇角,口中,以及脖頸裏麵。


    不知何時冷憂寒抱著古悠然溫涼的身體,開始哼唱起了一首很古老的歌謠。


    那歌謠沒有詞,也沒有名字,隻有一種很是空曠、荒涼又悠遠的曲調,隨著他沙啞的聲音,一點點的迴蕩在了這屋裏。


    而沒人看到,當那音律響起的時候,古悠然空蕩蕩的大腦泥丸宮裏,驀地出現了一個很小的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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