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伯父三伯母也將你管的太嚴了些。※%,”沈端榕替沈端鬆不平,惋惜地道:“說不定你能成為神射手呢。你不知道,從前鄧大哥,就是威武候,他小時候住在咱們這兒的時候,這後麵大山裏的野味真的沒少吃……”


    沈端榕吧嗒一下嘴巴,仿佛是在迴味。


    威武候。


    沈端鬆知道威武候。


    一個比他們大不了幾歲的人,走投無路之下,上了戰場,趕上了好時機,立下戰功無數,年紀輕輕,就解釋了什麽是馬上封侯!成為大慶萬千少年男兒崇拜的對象!


    沈端鬆內心也崇拜他!


    “那威武候功夫厲害嗎?聽說他是跟山上道觀裏的道長學的?”沈端鬆不禁開口追問道:“長春道長是不是格外厲害?”他現在胡亂練了一些力氣和準頭,塊頭很大看似厲害,但他知道,在高手麵前,隨便一個手指就能將他打倒了。


    “鄧大哥的功夫還是不錯的。他練了十幾年呢。”沈端榕道:“我外公說,這學武與學文一樣,也是長年累月的苦功夫,甚至更辛苦一些,絕不是容易的。長春道長的確有一套強身健體的功夫很不錯,但他現在雲遊去了。”


    沈端榕說到這裏看著沈端鬆,問道:“五哥,你是想習武嗎?”他又打量了一下沈端鬆,點頭道:“你的身體條件不錯,應該可以的吧?不像我,太瘦弱了。估計五哥現在輕易就能將我給打趴下了。”


    沈端鬆沒有表態。


    他不知道沈端榕其實一直沒有鬆懈過鍛煉。看似瘦弱,其實結實靈活。而沈端鬆根本沒有學習過,全憑本能和力氣的話,打到沈端榕也不會太輕鬆。


    沈端榕見沈端鬆沉默不語,想到他若是當真一直被沈三老爺和沈三太太看管在家,無所事事無處發泄,保不齊真的會出大問題,就又道:“五哥,我覺得,你應該與三伯母談一談。無論是習武還是從軍。都是宜早不宜遲。”


    沈端鬆搖搖頭。看著沈端榕為他憂慮,愣了一下,道:“行了,你別管了。”


    說完。沈端鬆扭頭就走了。


    沈端榕不過是小少年人。見一片好心人家卻不領情。他心中也著惱起來,氣唿唿地迴去了。不管就不管,就像是誰愛管似的。


    次日一早。陳厚蘊和沈端榕就離開了沈家村。


    又過了五日,沈三太太也收拾完畢,帶著沈端鬆和沈端柏和沈柔澈登上了馬車,往京城去了。與他們結伴同行的,是沈大太太——


    鄧長年與長信候府的嫡長女定了親。婚期就在接下來的三月底。她身為鄧長年的唯一長輩,自然要去候府替鄧長年操持。不然,她要擔心整個威武候府都被長信候府給吞了。


    沒一日,沈二老爺也領著兩個兒子離開了山村,拿了沈柔凝給他的信件去附近城裏去找南洋商行,準備南下看看。


    沈家村偌大的祖宅一下子少了許多人,又再次靜謐了下來。


    但這靜謐安寧,很快就被一封信所打破——


    沈端鬆不見了!


    就在進京的路上,說不清楚是什麽時辰,就知道是她們停在一個小鎮驛站住宿一日後,次日清晨集合趕路之時,沈柔澈沒有找到人,告訴了沈大太太和沈三太太,一隊好幾十號人再次將驛站找了個遍,也沒能找到沈端鬆!


    後來才聽見一個驛站的夥計說,在昨日掌燈時分看到沈端鬆去了馬廄牽了馬,騎著往來處走了!他不過是個打掃衛生的夥計,年紀也小,沒有意識到什麽,也就沒有聲張!


    沈三太太突然慌了!


    沈端鬆去哪了?


    “他這又是作的哪一出!”沈三太太坐在驛站大堂抹著眼淚,哭的十分無奈傷心:“在家不安生,出門了也不安生!我上輩子作了什麽孽,才生出這麽個兒子來!簡直就是仇人一樣!”


    “三弟妹,趕緊報官吧。”沈大太太也十分憂慮:“才一夜過去,說不定能夠追迴來。他既然是騎馬走的,肯定有痕跡留下來。”


    沈端柏一直都在低著頭,神色間有些惶恐,仿佛很有心事。但這會兒大家都在擔心沈端鬆,也沒有留意到他的不妥。此時他聽見沈大太太說要保管,似乎慌亂起來,遲疑害怕地走上前,惶惶著小臉道:“娘,大伯母,我知道哥哥去哪兒了……”


    “你知道?”沈三太太還在抹淚,沈大太太隻能主持局麵,開口問道。


    沈端柏點點頭,道:“昨天哥哥跟我說想去從軍……讓我轉告娘一聲……我以為他是說著玩的,沒想到他真的離家出走了……”


    因為沈端鬆的乖戾不聽話,就顯得能乖乖讀書的沈端柏格外的聽話懂事。也因此,沈三老爺和沈三太太沒少偏心沈端柏,教育沈端柏的時候,言語中也少不了對沈端鬆的不喜和貶低。久而久之,沈端柏打心底也瞧不上自己這個脾氣古怪生的蠢笨動不動就動拳頭的親哥哥了。所以,昨天沈端鬆找他說話,他害怕沈端鬆揍他,裝作很認真地聽了,但卻根本就沒有將沈端鬆的話當做一迴事兒。就是沈端鬆說要去從軍,沈端柏心中也是鄙夷的,根本就不相信沈端鬆能真的幹出什麽來!


    這會兒沈端鬆真的離家出走了,他才隱約想起昨晚沈端鬆與他告別時候的話,不禁心中一驚,又怕沈大太太和沈三太太責罵他,心中又對沈端鬆生出了怨氣:瞎折騰什麽!既然要告別,怎麽不敢去跟娘告別!要麽就偷偷的走誰也不說!拖著他進來幹什麽!


    且不說沈端柏心中是怎麽想的。


    沈三太太聞言呆了呆,目露茫然地道:“你說。他要去從軍?”


    沈端柏點點頭:“他是這麽說的。”


    “那他有沒有說過去哪兒?”沈三太太又問道。


    沈端柏搖搖頭:“他就說讓我轉告您一聲……所以我才沒有當真的。”


    去從軍,一言不發地往哪裏去奔?難道隨便這個地方去從當最莫等的大頭兵嗎?他要有從軍的打算,為何不正經與家人商量,就是求著沈大太太去威武候那裏說一聲,加入威武候麾下,才能有些出路吧!他這麽沒頭沒腦地跑去參加,說不定就在路上就被人給打劫一空,流落街頭當乞丐也是有的!


    真蠢!


    明明有關係卻不知利用,簡直是蠢到家了!


    我怎麽會有這麽蠢的一個哥哥!沈端柏心中恨恨地道。


    沈三太太反應過來,心中湧出的想法就與沈端柏參不多。抹著眼淚道:“讓他去!他不當我是他娘。我就隻當沒有這個兒子!看他能混出什麽道行迴來!”言語神態之間,卻是惱恨,對沈大太太道:“我們走!不要管他!”


    沈大太太覺得不妥,勸道:“鬆哥才十四。還是個孩子呢!你淨說混賬話。還是趕緊報官找找吧。有什麽的。先將人找迴來了再說。”


    沈大太太越是這樣說,沈三太太就越是堅持:“不報官!還不夠丟人的呢!大嫂,我們走。不走他!他混不下去了,自然就迴來了!十四了,擱在一些人家都已經說親娶媳婦了!怎麽還能算小!”


    沈大太太見實在勸不動沈三太太,不禁直皺眉。


    說實在的,沈端鬆脾氣古怪乖戾,對長輩也不尊重,實在沒有一點兒討人喜歡的地方。他迴到沈家村,大大小小,沒一點兒好的。沈大太太也不喜歡他。但沈端鬆才十四歲,就這麽走了,她也不能真就不管的。


    沈三太太卻已經拖著沈端柏和沈柔澈上了馬車,吩咐車隊趕緊啟程了。她就是以這樣的決心,表明她真的惱怒無比,真的不想去管沈端鬆了。


    沈大太太無奈,隻好作罷,心中想到:既然沈端鬆是要去投軍的,進京之後與威武候說一說,讓他利用軍中關係找人,應該也能比去一個小下衙報官強一些……再說,進了京,沈三太太恐怕氣也消了,就會四處拜托去找人了吧……


    到底是親兒子。


    早上是收拾妥當的,這會兒也沒什麽好收拾的了。


    沈大太太歎了一口氣,也登上了馬車。


    車隊緩緩走動起來。


    沈大太太不禁想起了先前的沈三太太,微微搖頭:真正小門小戶的不怕,就怕家中這樣家中父兄是個小官的,對兒女的教育多數都是不成的。之前沈端榆和沈柔冰留在沈家村倒是沒有長歪了,而看這一位沈三太太所教養的幾個兒女……送進宮的兩個女兒她沒見過,但一個大兒子沈端鬆被教導的性格乖戾扭曲;一個二兒子瞧其剛才表現也……


    算了。


    以後總是要分家的。


    自己雖然是宗婦,但說的多了,也是惹人厭惡的。


    沈大太太閉上眼睛,靠在軟靠上假寐起來。


    沈大太太料的差了。沈三老爺聽說沈端鬆本路偷偷跑去從軍之後,問了幾句,根本就沒有讓人花心思去找的意思。甚至,他連惱怒都沒怎麽太惱怒,便讓人護送沈大太太去了威武候府了。


    而後,他便與沈三太太關上門,討論起他收集到官位空缺和官場形勢來。


    給沈氏祖宅的關於沈端鬆的消息,還是沈大太太寫來的……


    “鬆哥出門磨練一下也挺好的。”沈四老爺並不悲觀:“都說他脾氣不好……以我看,是三哥三嫂沒有用心思去教,粗暴地將人給逼傻的。鬆哥他最多也是執拗一些。出門走走,長長見識,也就不會有小孩兒的執拗脾氣了。”


    沈四太太沒有就此多說什麽。


    沈柔凝搖頭道:“鬆哥一直被看的很嚴,不懂什麽為人處事的道理……若他萬一遇上了歹人,比如說混綠林****的,隻怕很容易就被誘拐了。爹,你還是提醒一下三伯父,讓他派人找一找吧。”


    沈端鬆想要投軍,就要往北走。


    江南富庶,民風純良。而北方現在卻不是良善之地,為禍作亂的綠林歹人並不少。沈端鬆若是落入了那些組織手裏,隻怕很快就會淪陷其中,成為其中一員!


    “真若是這樣,對三伯父的官聲名聲,還是有很大影響的。”沈柔凝補充道。


    沈四老爺覺得她的話很有道理:“那我一會兒就給你三伯父也信。恩,也會與厚蘊提一句。以我看,真找到了人,也別送迴來,就將他送去軍中好了。”


    送迴沈三老爺和沈三太太那裏,恐怕也是一個不穩定的因素!


    沈柔凝十分讚同。


    信件很快送了出去。


    沈端鬆無論怎麽說,也算是沈柔凝身邊親近的親人,所以她也多了幾分關心。又過了七八天,沈四老爺先後相差不久收到了鄧長年和陳厚蘊的來信,告訴他們,沈端鬆找到了。


    沈端鬆才下船,踏上江北的土地沒多久,就被人給盯上了。


    先是他拴在飯館門口的馬被人給搶走了,而後就又遇到了小偷,差點兒將他放銀兩的荷包給搶了去。小偷雖然被他當場給捉住了,但沒等他將人送去報官,就唿啦圍上去七八個人,將沈端鬆強搶一空連外套鞋子都沒放過,隻給他留了件裏麵的衣裳!而且,七八個人還狠狠地將他給揍了一頓!


    沈端鬆吃了這麽一個大虧,狠勁兒也上來了。他不僅沒有害怕,也沒有聽附近好心人的迴家去,反而留在那個小城混了幾日後,找了個落單機會,將當初打他的那幾個人,給打殘了兩個!


    硬生生地用棍子將其中兩個人打斷了腿不說,還用石頭將那兩個人的手指給生生地砸碎了骨頭!這一下,那十來個混混雖然恐懼沈端鬆兇殘,但沈端鬆卻僅僅是個單身的外鄉人,還是個少年,他們又怎麽能就那麽算了!


    陳厚蘊和鄧長年的人找到他的時候,沈端鬆正拿著木棍被五六個打刀的人圍攻,渾身上下已經中了數刀!若是再晚一些,不是被那些混混砍死了,就是失血過多也死了!


    “……簡單療傷之後,將其送往徐州修養。萬幸,他尚未傷及根本,傷好之後,便能投軍,訓練打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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