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不過是對拋頭露麵的生意女子的一種稱唿。


    沈柔凝笑了笑,從善道:“看葛娘子,就知道你這裏的胭脂水粉一定是頂頂好的。”


    “那是自然,奴家這裏的貨品,是滿京城都數一數二的。若是常來的貴客,奴家還能替貴客調製出專用的水粉呢。”葛娘子有些驕傲,一雙精明的雙目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沈柔凝,而後客氣地道:“恕奴家冒昧,姑娘是才來京城的嬌客嗎?”


    “小時候在京城住過的。”沈柔凝輕飄飄的地道。


    “難怪了!”葛娘子見沈柔凝不欲細說,也沒有詳細追問,笑道:“像姑娘這樣的人品,任何人見一次都不會忘記的!”


    沈柔凝微微一笑。


    像葛娘子這樣開門做生意的,目光的確都十分毒辣。這滿京城的大大小小的姑娘家,但凡有些來頭的,她們估計都能如數家珍,說出來曆來。


    “我才來京城……”沈柔凝隨著葛娘子往裏麵珍品間走進去,見葛娘子招待了她茶水也沒有拒絕,一邊聽葛娘子介紹她家裏的胭脂水粉,一邊漫不經心地道:“不知葛娘子願不願意告訴我一些京裏的有趣事?”


    “姑娘想聽些什麽樣的?”葛娘子問道。


    “我聽父親說,現在京城最風光的人物,就是去年三元及第的陳狀元了……”沈柔凝露出小姑娘家特有的好奇之色,問道:“他真的有那麽了不起麽?”


    像葛娘子這樣的人,一但確定了沈柔凝是肯花銀子的貴客,自然是不遺餘力地討好的。嬌客們都愛聽如同狀元郎這樣青年俊傑的傳聞事跡,葛娘子見識的多了。並不奇怪,當即就同沈柔凝聊了起來。


    “……三元及第呢,陳狀元不愧為文登公的後人,一身才學,讓許多皓首的大儒都自歎弗如呢!陳家更是一等一的人家,現在的尚書大人,當年也是狀元郎!”葛娘子語含敬佩。為陳家說了許多好話。很快就將話題轉到了陳大奶奶身上:“……隻可惜的很,那黃家的姑娘命格不夠好……”


    “這怎麽能怪命麽?”沈柔凝不讚同:“分明就是她的那個妹妹存心陷害吧?陳大奶奶是受害者,不是麽?”


    葛娘子並不與沈柔凝爭辯:“姑娘心善。”


    片刻之後。又感慨道:“不是奴家說,這冥冥之中,自有命數……若是命不好,就是好好滴走路都能摔一跤……沒法子的事。就像是老話說的。人爭不過命去。”


    她又覺得這些話不好聽,忙笑著道:“不過姑娘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命中肯定是大富大貴的。”


    沈柔凝兩隻手背,各試用了兩款水粉。這會兒她伸出手比著瞧了一會兒,示意自己要了其中的兩樣,讓葛娘子包起來。笑著道:“但我聽葛娘子這麽一說,什麽大富大貴都不重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才重要呢。”


    “姑娘說的是。”葛娘子麻利地將兩盒水粉用漂亮的紙盒子裝好了。遞給了沈柔凝,道:“姑娘頭一迴來。這兩盒最上等的水粉,原來要賣十兩銀子一盒的,奴家給姑娘打了折扣,姑娘給十五兩好了。”


    “算上她們選的。”沈柔凝笑著道:“說好了要賞的。”


    紅纓和碧冬都各自拿了一盒水粉。碧冬更是多拿了一盒胭脂,討好地看著沈柔凝,道:“姑娘,您瞧瞧這個色多好,是不是?”


    沈柔凝白了她一眼,對葛娘子道:“一起算上吧。”


    “兩位小姐姐很有眼光……”葛娘子笑容燦爛:“一起算姑娘二十兩銀子好了。姑娘下次一定再來光顧……”


    她果然沒有看錯。


    這位姑娘家雖然打扮不顯眼,但看舉止氣派,就知道是大方的。做成這一筆生意,抵得上她好幾日了。


    碧冬取了荷包付了銀子,主仆三人就在葛娘子熱情的恭送中上了馬車,迴了陳府。一路上,碧冬興致勃勃,恨不能立即就將胭脂給用了。


    紅纓是在店裏淨了麵,整個用了的。


    沈柔凝多看了她幾眼,果然白淨了許多,有了些秀氣的樣子。


    碧冬便道:“紅纓姐姐別嫌我說話不好聽……現在不是扮男裝的時候了,紅纓姐姐跟著姑娘出門,也得收拾打扮一下,別讓姑娘麵上難看……而且,你這樣,反而醒目的很。你看誰家小姐身邊的丫鬟是個相貌醜陋的。”


    紅纓摸了自己的臉,沒有做聲。


    沈柔凝阻止了碧冬嘮叨:“好了!怎麽我就聽見有人在自誇成了天仙兒,生怕人不知道她好看似的。你等著,迴頭我就給你嫁出去!”


    碧冬聞言鬱悶了。


    她愛美,卻不想嫁人。走的地兒多了,眼光也變高了,哪裏瞧得上一般人。但她知道自己是丫鬟,能選擇的不多,所以幹脆不想了。


    “姑娘就知道嚇唬婢子。”碧冬低聲嘀咕道。


    ……


    明嘉郡主依舊喜歡長劍,如同沈柔凝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她見到沈柔凝,問過了陳大奶奶的病情,唏噓一番,道:“她大意了。”她是在宮廷裏長大的女子,深知那些女子的秉性:“有暗害在前,那黃三的富貴路又斷了,絕不會善罷甘休,隻會更加恨自己的姐姐。陳大奶奶就不該讓她上門的。”


    沈柔凝不知道該說什麽。


    反倒是明嘉郡主語重心長,又道:“阿凝,你別想著什麽姐妹之類的話。黃三那樣的人,自私狠辣,隻管自己是不是有利,從來不會顧什麽姐妹情,報複起來更是不會手軟。你看著,她隻要還活著有一條命,若是哪一天又能出來走動了,肯定還會作怪。”


    “她現在沒有別的指望了,再作怪起來,怕更會無所忌憚。”


    “陳大哥他……”明嘉郡主搖搖頭:“他還是不太明白女子。”


    陳厚蘊是男人,又是科舉出身的文人。


    文官權臣之間的爭鬥,通常都會留有餘地,多得是將人罷官歸家了了事,輕易不會窮追猛打非要人性命不可。而那些輸了的,就算是不甘心謀求東山再起,後來的報複也一樣是在官場職位上,而不是進行人身上的攻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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