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變得強大。


    比起那因為無所留戀早已經模糊了的前世,沈柔凝格外珍惜如今的一切。而想要繼續順心意的活著,她便不能總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


    她需要自己強大起來,方能在任何時候,都能從容麵對。


    陳厚蘊聞言有些詫異,隨即動容,而後欣慰而笑,撫掌道:“既然阿凝想看,那就看好了。”他這個小表妹,並不是一般的閨閣小姑娘呢。


    “今天從宮中傳出兩個消息,一是皇後讓她身邊得用了十幾年的嬤嬤迴了廖家,給了廖大小姐;二是皇後召了廖家的伯夫人和廖大小姐明日進宮……”


    “做任何事情之前,首先都要明晰事情的起因根源,尤其是參與者何人,又能將什麽牽涉到其中……”陳厚蘊讓沈柔凝與自己隔著棋盤對坐,一邊隨意地摩挲著白陶粒的棋子,一邊道:“用在黃二姑娘身上的手段,雖然直接有用,卻並不夠大氣光明,一看就是內宅女子善用的手段。”說到這裏,他看向沈柔凝,問道:“關於這一點,阿凝能明白嗎?”


    沈柔凝經他這般一提醒,略一思索,便明白過來。


    本來這種婚嫁之事,於男人看來,說是結兩姓之好,更是一個利益聯盟的象征和紐帶。若是陳廖兩家能夠聯姻成功,那麽顯然,陳廖兩家就站在了一處,成了一個利益體。在內宮的表現上,就是皇後娘娘和順妃也連城了一線,彼此合作,共同進退。當然,因為廖氏有皇後和兩位皇子。那麽陳氏就算作是依附廖氏,處在一個脅從的位置。


    能聯姻自然是極好的。


    若是聯姻不成,廖氏肯定會覺得被拂了臉麵。要出一口鬱氣,首先也要找陳氏的麻煩,而後才會去找願意與陳家聯姻的黃家的麻煩。若是廖氏當家人做出這種找麻煩的決定,要動手也是在朝堂之上的攻訐,至少是針對兩家男丁做出警告。而不會去找黃幼香一個閨閣女子。


    隻有女子。才會僅僅想著去找女子的麻煩。用的也是這種讓男人們覺得鄙夷看不上的手段。


    “那,會是廖曼茹,還是皇後娘娘?”沈柔凝問道。


    “這就是我們要再次確認的問題。”陳厚蘊道:“因為身份不同。皇後娘娘和廖大小姐各自代表的意義也不一樣。若是皇後娘娘出手,那麽,這事情必然會嚴重和難辦許多,因為她畢竟掌握著十分重要的權勢和尊貴的地位。要反擊就要困難許多,也更要小心翼翼一些。但幸好。這一次也並不像是皇後娘娘的手筆——”


    “無他……”陳厚蘊道:“若是皇後娘娘,以她的權勢地位,她直接一道懿旨下來,無論是直接將廖大小姐指給我。還是將黃二姑娘直接賜婚給別人,都是直截了當且讓人級難應對的手段……至少,黃家不敢抗旨不尊。隻能叩謝天恩。”


    皇後若是一意孤行,早就直接下了懿旨。她有這樣的權利!又何必耽擱至今,又用這樣的讓人笑話的小手段。


    “當然,也不排除是皇後娘娘一開始遲疑,最近才下定決心來管這件事情。”陳厚蘊繼續道:“皇家也不能拆人姻緣。想要下旨,隻能等兩家都沒有了婚約,才占據大義,讓人無法反抗。”


    “這也是表哥要推遲婚期的原因麽?”沈柔凝一麵沉思,一邊輕聲問道。


    陳厚蘊點點頭:“若是沒有兩家沒了婚約在,縱然做這件事情的不是皇後娘娘,她為了給廖曼茹善後,也會雷厲風行,直接降下懿旨。那麽,事情就依舊會變得很難解決。”


    所以,婚不能退。


    沈柔凝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道:“若是皇後做的,她完全可以不著痕跡地將黃姐姐給害死,而不是這樣,隻是讓黃姐姐落了頭發沒了力氣,一年半載的,不能嫁人。”


    一個女子,頭發梳不成發髻,又怎麽能嫁人。


    陳厚蘊沒有料到沈柔凝會提到這一點,有些詫異地看了沈柔凝一眼,隨即微笑頷首,道:“的確。宮中害人的手段防不勝防,那一位站在那個位置十幾年,手裏的確少不了沾染血腥。她若是想,直接要了黃二姑娘的命,那這婚事當然也就做不得數了。所以,僅僅是讓黃二姑娘吃些苦頭嫁不得人,與其說是警告,倒更像是沒有太多見識的閨閣姑娘玩弄的把戲。”


    能在宮中生存下來的女子,又有哪個是能潔白無垢的。


    人死了,什麽都無所談及。


    那麽,婚事當然也就不算了。


    但對於自幼就受盡寵愛的廖曼茹來說,她平日裏怕連殺雞的場麵都沒見過,就算是一心想要害人,也不敢立即就想著要人命。不是她有多麽善良,而是她一時間還想不到人命那麽遠。


    “所以,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廖曼茹主持的?”沈柔凝問道。


    “應該是這樣。”陳厚蘊道:“那位春嬤嬤跟隨皇後娘娘二十多年,卻被皇後娘娘說送出去榮養就送出去榮養了,可見皇後娘娘是十分惱火的。再說,皇後娘娘最近一段時間焦頭爛額,尚不至於做出這種蠢事情。”


    “設計了黃家姑娘,逼退了黃家……”陳厚蘊眼神之中,淩厲一閃而逝,道:“於皇後和兩位殿下,還有廖家來說,所獲得收益在何處?除了徹底得罪陳黃兩家外,他們不會得到任何好處!”


    “隻有小姑娘才會天真的以為,沒了黃幼香,她的所求就能成!”陳厚蘊道:“陳家已經拒絕了廖氏兩次,自然就能拒絕了三次四次!”


    “而無論是皇後還是廖家,想的都是結親而不是結仇!”


    沈柔凝想了想,覺得事情並不會因為僅僅是廖蔓茹的出手就變得簡單而樂觀。就像剛才所言,皇後和廖家都是要為廖蔓茹的手腳善後的。而他們想要善後所用的招數,隻怕也沒有那麽容易解。


    皇後娘娘多年身居高位,就算她足夠理智,難道她就不會因為心有鬱氣不滿而衝動嗎?就算是現在不發,將來某個時候也會發泄出來!待到將來爆發,那隻怕就更難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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