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我什麽時候打探小夫妻生活,你這是吃獨食。”

    “什麽吃獨食,每個月給的生活費喂狗了呀,信都是分兩家寫的,有什麽事兒非得拆我的信啊?”

    “那是我兒子的錢!”

    “對,是你兒子沒錯,但是你兒子已經成家了,我們也盡到贍養的責任。也不能把錢都給父母兄弟,我們怎麽過?”

    “別扯那有的沒的,既然兄弟要友愛,啥都給,咋不見你老給張大森大爺家東西?你也知道分家了先顧小家啊?咋不見你以前把所有錢財給你以前的婆婆拿?你也知道是分家了對吧!”

    林帆不等他們說話,就劈裏啪啦的說開,實在是今天被罵的火起。林帆也不擔心李翠花會打她,如果是平時林帆不敢保證,但是現在林帆肚子裏有她的孫子,也怕出事沒法跟張愛國交代,而且周圍也圍了人了。

    “至於今天的事,是王四妹引起的,天天詛咒我孩子,我怎麽都不能忍。估計張愛國更不能忍。”張愛國人不在。林帆反正就是要搬出來,讓他們顧忌。

    這一次林帆在村裏又是討論的對象了,你不想高調,不想搞事兒,奈何她這脾氣忍不住,一旦開了口,那就把事兒都說了吧!

    王四妹臥床,讓林帆賠醫藥費,林帆說,沒斷手斷腳,也沒有別的傷口,連個淤青都沒有,想訛她錢,沒門。

    王四妹除了臉上被扇紅,頭發掉了一小撮,其他確實沒有什麽傷痕。

    可是王四妹叫得跟個殺豬的一樣,大家也都緊張,等到發現王四妹還好好的,也沒有暈倒也沒有別的不良反應,大家這心裏又覺得應該沒啥事。

    王四妹是真的痛啊,可是沒有傷疤什麽的,人家也不信她,何況林帆打人的時候就是自家人看到,李翠花還反應快接近,其他別的圍觀人群是在過後林帆大聲罵王四妹才出來的。

    王家人來找林帆算賬了,不過這裏麵最厲害的還數王四妹的娘,簡直是王四妹的幾倍會裝。

    “王家大娘覺得說那樣惡毒的語言沒錯是吧?王家人真會教女兒!”

    原來看著林帆一個姑娘家,出事也沒見著娘家人,聽女兒的意思是跟她娘家人鬧掰了。婆家也不喜歡她,以為好拿捏,沒想林帆這樣難纏。

    “哎喲,大頭嫂子扶我,肚子疼啊!哎呀,這孩子……。”

    “王親家,你說要看女兒,我老婆子也不說啥了,但

    是其他的事兒還請王親家放一放,我家的兒媳婦我會教。”你跑來張家撒什麽野,我還在這裏呢,輪不到你大聲!

    李翠花對林帆不滿意,但是林帆肚子裏的孫子是自家的,出啥事了,她兒子不得跟她遠了心啊!

    說到底,她最怕就是跟這個有出息的兒子離心,林帆怎麽樣,她才不想理呢。

    林帆氣狠,可也不是下手沒有分寸的,王四妹當時很疼,過後也就沒啥了。她又不是心狠手辣的殺手,還能要人命不成。

    最近林帆凡是有時間就到山裏撿柴,反正一些能提前做的活,林帆都盡量的準備好,免得到時候身子更重了不方便。

    林帆累了幹脆坐在石頭上,順便摘刺泡吃。這東西果子熟了紅豔豔的,酸甜可口,孩子最愛吃。就是葉子背麵和藤上麵刺兒太多,摘起來有些麻煩。

    這時候沒有大搞開發,野花野果特別豐富。林帆記得小時候,零食是很少的,基本上就是吃野果解饞,每個孩子都樂此不疲的在田野間奔跑,然後采摘吃掉。

    野果吃的再甜,吃多了也就感覺酸味了,南方人愛沾點辣椒鹽吃,口渴了跑迴家灌涼水,基本上最後都會拉肚子。可是這些沒有阻止孩子們的嘴巴。

    “是你啊!”林帆看到之前奇怪的孩子,林帆都沒有見過他家的長輩過,不過聽說張坤迴家是迴家了,可是他還要經常去縣城做思想匯報的。

    “來,給你吃!”

    那孩子也沒有拒絕,接過林帆手裏的紅果。“謝謝!”

    “你每天都撿柴啊?”

    “不是,順便的,我,我在挖野菜。”

    “這時候野菜倒是不少,你一個小孩不要到山裏麵去,在這山腳轉轉就可以了。”林帆也是無聊,碰到一個小孩都能讓她嘮叨。

    林帆見他沒有說話,也找個石頭坐下來,感到奇怪,這孩子也太安靜了吧!

    “你去學校了嗎?”

    “去了!”

    “你這是逃課啊!小學離這裏不近吧?”其他中學大學都沒有正經上課了,可是小學還是很多正常開課的,可能人都還小,亂子不大吧。

    小學在隔壁村,附近的幾個村合成一個大隊,所有孩子都去那裏上學,有幾個老師教課,據說一半是知青在裏麵兼職。

    “……”那孩子看林帆一眼,繼續低頭,給他的紅果也沒有吃。

    “你叫啥名字?

    多大了?”

    “……”

    這孩子沒法聊天了!

    “張振華,……九歲了。”

    哦!她還以為他不會迴答呢!

    林帆把旁邊一顆已經長老的龍葵上的黑果摘下來,前世林帆很愛吃這個菜。南方又叫白花菜的,龍葵還嫩的時候,摘了洗淨,放油清炒。吃的時候先有點微苦接著有迴甘。

    她手上已經有一大把嫩的龍葵了,迴去可以炒一盤菜。成熟的黑果子可以當水果吃,口味嘛因人而異,林帆摘這個黑果不是要來吃的,是想拿迴去,撒在菜地裏,等它長起來可以加菜。

    “你手上的紅果可以吃,甜甜的,這個龍葵也可以吃,不過要選黑色的吃。”

    出生在城裏,迴來也沒有玩伴,沒人帶他哪裏知道什麽野果可以吃?家裏大人估計也顧不上這些。隻能撿撿柴分擔些了。

    “嚐嚐唄!好吃嗎?”

    張振華點點頭,有些笑模樣。

    一大一小坐著吃野果,都是林帆在說話,張振華偶爾迴答一兩句,並不多說。

    他好像挺喜歡聽林帆說的,再怎麽老成也還是不到十歲的小孩而已,也喜歡聽人家講一些趣事。以前是父親帶他玩,給他講一些趣事,現在父親已經好久沒有很他一起玩了,隻有爺爺偶爾陪他說話,看見別人家的孩子不跟他玩,還會帶著他一起下地。

    他知道的,人家說爸爸犯了錯誤,是個壞人。爸爸已經好久沒有笑過了,他每天都很累,幹活迴來,沉默的吃飯就睡覺或者發呆。爺爺對他說,爸爸遇到了人生難題,每一個人一生都會遇到一次以上,他覺得人生好可怕啊,他以後也會像爸爸這樣嗎?

    別人都討厭他,說他是狗崽子。他不是狗崽子,以前見到他的人都說他既可愛又聰明,給他送好多吃的,玩的。媽媽也總說他是個心肝寶貝,他覺自己也是。

    後來,爸爸被好多進門的人帶走了,爺爺抱著他,擋住他的眼睛。

    爸爸生病了,他流了血。媽媽也老哭,也不抱他叫寶貝了,再後來,媽媽不見了。

    他每次看到別的孩子玩遊戲,上樹捉鳥,都好佩服,但人家不帶他玩兒。現在他也不想理他們了,他們太壞了,他們的父母也很壞。

    這個大著肚子的姐姐,是少有的願意跟她說話的大人,還願意借他棒槌,雖然沒怎麽對他好,但也不錯了。

    他已經知道她的丈

    夫是個軍人,聽人家說的。他有時候坐在角落裏自己玩石頭,聽到村裏的大人在說她,說她不認親娘,說她不聽婆婆話,跟妯娌打架。他們都說,這樣的媳婦兒要是自家的肯定每天按頓打。那些女人說她閑話,說她不會持家,也有人酸酸的,羨慕嫉妒她的好命,嫁個軍人有錢拿。

    哼!這些人都是壞人,他們也這樣說他爸爸,所以他們說的一定不是真的。這個姐姐可能是個好人。

    林帆一定不知道,這孩子願意跟她坐在這裏聽她說話,其實是被歸類到跟他爸爸一樣的“好人”,是對“同類”的認同和心理上的安全感。

    畢竟“異類”總是受排斥和壓迫的!

    兩人一起往村裏走,迴到家林帆也沒有把今天的偶遇當迴事兒,畢竟對方是個小孩子呢。

    可從那以後,張振華時不時的就跟她在溪邊遇到,後來慢慢的還去林帆家坐著。

    開始,林帆看他拿著根細棍子在地上亂畫,或者無意識的拍打地麵玩兒,林帆也沒有在意,看到了就跟他打招唿,然後張振華對她笑笑,在她周圍逛。

    又熟了一些,林帆在後院的菜地裏整理菜園子的時候,張振華就跟在後頭,給她遞瓢,遞細竹做豆角架子。這孩子很懂事兒,一點不跟其他孩子一樣調皮,林帆在門口光線好的地方縫縫補補,他就安靜的坐在旁邊看。等到吃飯時間就迴他的家去,也不在林帆家吃飯,準時得跟個老頭子似的。

    這樣也隻不過用了一個月!

    林帆有時候都奇怪,她感覺跟這孩子也沒有很熟,但是一旦他有時間就來林帆家玩兒,林帆是個大人,得幸他是個小男孩,不然別人肯定覺得他兩有啥了。

    林帆慢慢的也挺喜歡這個孩子的,林帆其實是個挺心冷的人,跟人相處總是會保持適當的距離,不太敞開心扉。也許,是因為這孩子隻是個小孩子的緣故,林帆願意跟他嘮叨。

    林帆做了個花生糖,這是個精貴東西。張振華這孩子不願意在林帆家吃飯,可是林帆做的小吃食啥的,林帆給他吃,他從不拒絕。

    挺有自己的一套!

    “來來,剛出鍋,等會溫度降了吃,這次放糖夠,一定很甜。”

    林帆就跟人家說的那樣“敗家”,有吃的吃,有穿的穿,主要她覺得自己身體還需要補補。

    “甜吧?”林帆也坐旁邊,撿一顆糖花生,“嗯!好吃!”

    “你今天還是不上學,你爸

    爸罵你不?”這孩子習慣叫爸爸,而不是爹,多時髦啊!

    之前,張福生來林帆家跟林帆道過謝,謝她照顧他孫子。林帆哪裏受得,不過是除了大頭嫂子和堂伯母外,林帆也沒有特別關係好的人。這裏麵的原因,一個是新婦認識人不多,二個是人家覺得她太厲害不吃虧。所以,張振華也是陪她解悶的,不存在照顧情況。

    可是張福生是一個人精,他在村裏有那麽多的親兄弟和姐妹,大多都活著呢,現在他家被打成黑五類,隨時被拉上台批鬥的,兄弟暗暗幫忙的也不多。主要也是看在他是親兄弟份上,可是他的兒子張坤和孫子振華跟他們沒有啥感情基礎,小振華難免不受待見,孩子之間相處都分個階級的。

    孫子難得喜歡跟在林帆後頭,林帆也沒有嫌棄他。孫子還小,也需要玩伴的,雖然林帆這個“玩伴”挺大的了,也不會陪他玩遊戲,可他也很開心了。而林帆跟一個小毛孩有交集,影響也不大。

    “嬸子,你又躲在這裏吃好吃的。”大虎也是八九歲的孩子了,鼻涕還沒有擦幹淨,人也愛吃。

    這不,鼻子也好使,知道林帆這裏有好吃的,就尋著味兒來了。

    “大虎啊!你多大了,說話還不利索。嬸子這是在自個家,咋叫躲呢?”

    “嘿嘿,吸!”大虎吸一鼻涕,唿嚕嚕響。

    “對對,嬸子,吃啥呀!”

    “去拿碗來,給你吃點!記得別拿大碗。”林帆想想又加了一句。

    林帆不討厭這個孩子,雖然也沒有多喜歡,不過就一個小孩,又是張愛國的侄子,林帆有時候也給他們點吃食。

    這孩子有一次,林帆叫他迴去拿碗裝,結果看著憨厚的大虎,對吃的上還挺精,直接拿個大大的陶盆,是那種用來盛全家人吃粥那種。看他吃力的搬來,林帆簡直目瞠口呆。

    “嬸子,嬸子!”大虎拿著吃飯的碗來了,可後麵還跟著一串,還都個個拿碗,林帆真想歎氣!

    “每人幾顆,沒多少!你們娘也有收獲花生啊,咋不給你們炸吃。”

    “吸!我娘說那個留給爺爺和爹下酒。”

    “我,我看到娘裝著給,給姥姥送去,表哥生病了要吃。”

    “元春你個傻子,吸。怎麽不給奶說。”元春七歲,長地瘦瘦的,說話聲音也小。

    林帆也不管那麽多,以為就大虎一個,讓拿碗裝迴去分著吃。哪想引來一隊,隻能每人碗

    裏裝七八顆,她做的也沒多少。最後輪到二春和三春,林帆頓了頓,還是給了。

    二春和三春都是王四妹的女兒。這兩孩子平時看見林帆就呲牙咧嘴的做怪臉。

    “嬸子,為啥就這點,這個野種還坐著吃那麽多。”

    “大虎啊,快把二春她們帶迴去吧!嬸子東西也不多,去吧去吧!”

    “快走了,你就嘴多,又不是你家東西!”大虎拿著自己的碗,推著二春往外走。要是嬸子生氣了,他們誰都沒得吃了。

    林帆給張振華的衣服口袋裏裝滿,可能合眼緣吧,林帆就是看這孩子順眼。

    給他裝的也多,而且這孩子經常幫忙做些小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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