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京魔扶搖而上,到了半空之中,以一己之軀硬生生的接下了天空中降下的雷劫。


    或許是因為陸鬼臼體內濃鬱的天道之力,那雷劫的強度並不高,雖然聲勢龐大,劈下之後居然沒有傷到張京墨分毫。


    陸鬼臼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看著半空中張京墨的身影,那雙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彩。他嘴唇微微抖動,不難看出正在叫著“師父”兩個字。


    張京墨半閉著眼睛,腦海之中浮現出的是這一百二十多世的記憶,他內心深處也隱約出現了一種預感——他終是要從這無盡的輪迴裏,解脫出來了。


    雷聲轟鳴,大雨傾盆而下,張京墨身上開始匯集起濃鬱的天道之力,這天道之力幫他輕易的扛過了雷劫。


    轉眼便是幾日過去,張京墨迎來了最後的考驗——心魔之劫。


    張京墨眼前出現了許許多多的畫麵,有第一世狼狽不堪的他,有以各種方式慘死的他,有看魔族入侵家破人亡的他……這無數個自己逐一出現在張京墨麵前,卻沒有引起他內心絲毫顫動。


    接著,原本為張京墨心結的紅衣人再次出現了,他看向張京墨的眼神猶如在看著什麽螻蟻。見到這樣一幕,張京墨卻是笑了,他涼涼道:“你死了。”


    話語落下,眼前的畫麵突然破碎,張京墨本以為這就是心魔結束的畫麵,卻沒想到,他居然又看到了一個人——陸鬼臼。


    陸鬼臼正在看著張京墨,他的眼神裏全是哀傷的神色,他說:“師傅,你想要的,我都給你。”


    張京墨喉嚨微微動了動。


    陸鬼臼又說:“可是我到底哪裏錯了呢?你為什麽總是這般待我?”


    張京墨告訴自己麵前的人是幻覺,但這幻覺如此的真實,讓他感到很不舒服。


    陸鬼臼說:“師父,你為什麽不說話呢。”他說到這裏,便又笑了起來,隻不過這笑容裏充滿了悲哀的味道。


    張京墨凝視了陸鬼臼的麵容片刻,開口淡淡道:“陸鬼臼,你以為我們有今日是誰的錯?”


    陸鬼臼定定道:“可是師父,你也清楚,第一世的我不是這一世的我,這一世的我對你挖心掏肺,你為何要將那一世的仇怨算到我的頭上?”


    若是陸鬼臼不提這個還好,他一提張京墨就是一肚子的火,張京墨冷冷道:“我本也是這般想的,直到看到那大城主死去的模樣,才明白了你用心到底何其險惡。”


    幻境中的陸鬼臼不說話了。


    張京墨繼續道:“那大城主定然是同你有關,不然也不會那般輕易的死去,陸鬼臼,把我困在輪迴之中,看我像蟲子一樣苦苦掙紮,就如此有意思?”


    陸鬼臼聞言,低低的笑了起來,越笑聲音越大,然而身形卻變得模糊起來,他道:“張京墨,如果真如你所言那般問心無愧,又為何會看到我?!”


    既然陸鬼臼出現了,那便說明張京墨並不像他口中所言那般問心無愧。


    眼前的幻境漸漸淡去,可張京墨的臉上,卻再也看不到一絲笑容。


    天空中響起了一陣巨響,頭頂之上那又黑又厚的烏雲,卻是破開了一道裂縫,明媚的陽光從裂縫之中透了出來。


    張京墨感到了一股奇異的吸引力,就好像有個聲音在冥冥之中告訴他,雲層的那頭,便是他所追尋之處。


    張京墨又笑了,他白色的衣衫在風中獵獵作響,頭發也不像往常那般整齊的梳理在腦後,而是散亂的披在肩上。


    這便是仙人吧?躺在地上的陸鬼臼,沉默的看著禦風而去的張京墨。從頭到尾,張京墨都沒有往他所在之處看一眼。


    陸鬼臼的腦袋混沌了起來,他的元嬰死去,渾身上下處都於極為虛弱的狀態。


    而張京墨飛升一事,又再次給了他沉重的打擊。


    張京墨要走了,他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了雲層那頭。天空之中低沉的雷聲依舊連綿不絕,陸鬼臼閉上眼,卻好像看到了張京墨的笑臉,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夢境——那個在地上狼狽的求著張京墨不要離開的夢境,終於還是實現了。


    張京墨飛升花了一月,也吸引了大量修士前來。但近年來飛升之人已是寥寥可數,所以大部分修士都並未上前,而是遠遠觀望著。


    待風停雲止,張京墨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陸鬼臼的眼前,到這一刻,陸鬼臼才清醒的意識到,他永遠也見不到他的師父了。


    因為下雨,陸鬼臼渾身都是泥水,他沉默的望著天空,眼神裏已然看不到一絲神彩。


    雷劫停止後,傲冕便將陸鬼臼帶離了這裏,陸鬼臼一動不動,就像一具已經僵直的屍體。


    傲冕也未曾想到,張京墨飛升之事會如此的順利,他看著陸鬼臼已然不再動彈的模樣,開口道:“後悔了?”


    陸鬼臼的眼珠子動了一下,然後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傲冕道:“若要你再做一次選擇?”


    陸鬼臼等了許久,才說出了他的答案,他說:“師父要的,我怎麽會不給呢。”


    傲冕微微皺眉,他說:“那為何要後悔。”


    陸鬼臼伸出手臂遮住了臉,聲音嘶啞:“我現在雖然後悔,可若師父那時對我提出要求,我卻是無法拒絕。”


    傲冕說:“為什麽?”


    陸鬼臼道:“師父太苦了。”雖然張京墨從頭到尾都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無論遭受再多的痛苦,都不曾怨天尤人,更不曾怪他一次,但就是因為這樣,陸鬼臼才舍不得,他舍不得張京墨受一點委屈。隻要是他力所能及的東西,哪怕是性命,張京墨要的話,他也會給。


    傲冕皺著眉搖了搖頭,罷了罷了,這對師徒的事情他是沒辦法理解了,要說張京墨對這個徒弟沒情誼,那他也不用急著尋到那株結嬰草,若說他對這徒弟有情誼,那為什麽不在飛升之時就告訴他徒弟真相?


    傲冕見陸鬼臼一副“我已經死了不要再和我說話”的模樣,輕歎一口氣,還是從自己的戒指裏,取出了張京墨給他的東西,然後將之遞給了陸鬼臼。


    看到這一株平平無奇的草,陸鬼臼的眼神絲毫沒有變化。


    傲冕也不奇怪,畢竟現在陸鬼臼體內的是假嬰,所以已然看不到這株草上的天道之力了,他道:“這是你師父給你留下的。”


    陸鬼臼這才有了反應,他慢吞吞的從地上爬起來,用那雙滿是泥土的手,接過了傲冕遞給他的草,他道:“這是什麽?”


    傲冕道:“結嬰草。”


    這名字十分通俗易懂,以至於陸鬼臼原本暗淡無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嘶啞的吼道:“你說這是什麽?!


    傲冕道:“結嬰草。”


    陸鬼臼並不知道結嬰草這種草的具體藥性,隻是聽這名字,似乎便要成為他最後的希望了,他聲音抖的愈發厲害,道:“這草有什麽用處?”


    傲冕道:“凡元嬰受傷者,均可用此草重新結嬰。”


    陸鬼臼的眼睛裏一下子爆發出異彩,他雙手捧著這盆看似普通的草藥,好似捧著自己的命,他道:“怎麽用?”


    傲冕道:“以精血育之便可,以你的資質恐怕需要養育十年才能結果。”資質反而越好,孕育的時間反而越長。


    聽到傲冕的這一番話,陸鬼臼的胸膛之中好似有什麽東西直接炸開,他死死的抱著這盆結嬰草,口中不住道:“師父沒有拋棄我,師父沒有拋棄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傲冕道:“好自為之。”


    陸鬼臼看著這株草傻笑了起來,他用臉蹭了蹭這株草嫩嫩的葉子,喃喃道:“師父你等等我,等我十年,我就來找你……”


    傲冕看著陸鬼臼這癡魔的模樣,又是一聲輕歎,將陸鬼臼帶起,迴到了靈虛派裏。


    靈虛派裏的掌門見到一身狼狽,且身上氣息明顯不對勁的陸鬼臼時,完全愣住了,他道:“發生了什麽事?鬼臼,你是受了傷?你師父呢?”


    陸鬼臼抱著那盆草,根本不答掌門的話,若是隻看他的模樣,恐怕誰都會覺的眼前之人已經癡傻了。


    傲冕隻好道:“他師父有事離去了,他受了重傷,需要在派內修養一段時日。”


    掌門道:“離去了?清遠怎麽會把陸鬼臼一人丟下?”


    傲冕奇道:“為什麽不會?”


    掌門皺眉:“他們師徒二人感情最是深厚,清遠為陸鬼臼付出之事已經是多的數不勝數,怎麽可能丟下陸鬼臼一人。”


    傲冕聞言露出似笑非笑之色,他道:“你真的以為,你了解張京墨?”


    掌門察覺傲冕眼神裏的戲謔之意,他道:“你什麽意思。”


    傲冕卻是搖了搖頭,不肯再說下去了,他道:“這段時日,便讓陸鬼臼在靈虛派裏待著吧,待他傷好……”


    掌門道:“你真不願意告訴我清遠到底去了哪裏?”


    傲冕道:“你隻要知道,他活的好好的便是了。”


    掌門無奈苦笑,他心中道,清遠的這個朋友,同他還真是風格同一,無論做什麽事情都不喜歡同他人備報。


    看著陸鬼臼一身狼藉,掌門隻好暫時放下了張京墨之事,領著陸鬼臼迴到了張京墨的府上。


    張京墨之前就遣散了他府上的童子,於是整個偌大的府邸,便隻剩下了陸鬼臼一人。


    掌門道:“鬼臼,你且好好休息一下。”


    陸鬼臼茫然的看了掌門一眼,說了聲好。


    掌門見陸鬼臼精神狀態不妙,開口勸道:“鬼臼,你師父定然不會無緣無故的丟下你一人,肯定是有些事情……你是受了傷?”


    陸鬼臼點了點頭。


    掌門欲言又止,他看了看陸鬼臼依舊顯得有些呆滯的模樣,到底是沒說出口來,他道:“鬼臼,若有什麽幫得上忙的地方,你可告訴我。”


    陸鬼臼依舊隻是點頭。


    掌門又同他說了些事情,但見他依舊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樣,才滿臉愁色的離開了。


    陸鬼臼看著這冷清的府邸,緊了緊懷中的的結嬰草。


    魔族大城主被擊殺的事情,很快就從魔族那邊傳來出來,一時間魔族大亂,人類陣營也是一片茫然。


    此時人類還未領教到魔族的厲害,所以完全不明白大城主之死,到底意味著什麽。


    廉君見大城主死了,知道事情不妙後,不再顧忌什麽而是狠辣出手,硬生生的把騷亂鎮壓了下來。


    隻不過付出的代價也十分的慘痛,一時間魔族完全無力入侵。


    然而就在此時,人族之中,竟是出現了叛變者。


    於是本該處於優勢的人類,竟又莫名落得下風。


    不過這些事情,陸鬼臼都不知道了,他一個人在府邸內,整日整日的守著那盆小小的幼苗。


    鹿書本來已經完全絕望了,卻不想傲冕竟是又給了他希望,他也曾聽過換嬰之法,不過隻是耳聞,並不知其詳細,所以也未曾告訴陸鬼臼。


    其實鹿書就算知道了換嬰之法,恐怕也不會告訴陸鬼臼,他也是有私心的,陸鬼臼是他是宿主,他又怎麽可能讓陸鬼臼將他的元嬰換給張京墨。


    得了結嬰草,再以精血日日澆灌,之後便可恢複自己的元嬰,鹿書本以為得了這草的陸鬼臼會狂喜,然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除了得到元嬰草最初時的喜悅,陸鬼臼在迴到靈虛派後,卻始終是一副沉默呆滯的模樣,好似張京墨飛升一事,對他打擊實在太大。


    鹿書同陸鬼臼說了許多話,都得不到陸鬼臼一句迴應。鹿書起初還有些難過,後來便習慣了,反正作為書靈,他是早已習慣了寂寞,於是便開始一個人開心的自言自語。


    以精血澆灌結嬰草,導致陸鬼臼的身體日日虛弱,氣息甚至比不過一個金丹後期的修士。


    陸鬼臼歸迴之事,靈虛派中知道的人並不多,但和張京墨有所聯係的人,卻都已知道了。


    百淩霄和於焚都曾來看望陸鬼臼,還問他到底是傷了何處。


    隻是麵對他人的問候,陸鬼臼卻絲毫沒有想要迴應的意思,他閉著嘴巴,眼神沉默,像是一尊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隨著魔族的戰事吃緊,眾人也分不出那麽多心思來管陸鬼臼,百淩霄於焚和掌門均是上了前線。


    人族的情況不太好,但和張京墨所在的那幾世比起來,已經有了巨大的進步。


    幾年之間轉瞬而過,陸鬼臼依舊在府邸之內養著那顆看起來一直沒什麽變化的結嬰草。


    某一日,鹿書忽的道:“陸鬼臼,你說這結嬰草,會不會是你師父騙你的?”


    陸鬼臼的動作頓了一下。


    鹿書道:“這草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陸鬼臼沉默的看著手中依舊是那副模樣的結嬰草,用手摸了摸那綠綠的嫩葉。


    鹿書道:“他就算是騙你,我也能理解,從頭到尾我都在給你說你是在養豬,養肥了,就把你宰了,可你偏偏不信。”


    聽到鹿書的碎碎念,陸鬼臼的眼神更暗了,他說:“鹿書,我夢到了,奇怪的東西。”


    鹿書道:“什麽東西?”


    然而陸鬼臼隻提到了這麽一句,就不再提了,他繼續以精血飼育元嬰草,完全不去想若是真如鹿書所言,這隻是一個謊言,該會如何。


    因為境界跌落,所以陸鬼臼的修為也是大不如前,他並未注意到,過了幾日後,府邸之外出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這兩人臉上均都戴著麵具,身上穿著紅衣,遠遠的在府外看著陸鬼臼,並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其中一人陰陽怪氣的開了口,他道:“哥,我早就說過那張京墨絕對不會那麽好心,看看,現在主子多慘。”


    另一個麵具人語氣冰冷,他道:“慘又如何,到底是他自願的。”


    這兩人,顯然就是昆侖巔上的宮家雙子。


    弟弟宮懷瑜歎道:“那張京墨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當日鶴童為他而死,他竟是把鶴童忘了個一幹二淨,若我是主子,就幹脆把他綁了算了。”


    宮喻瑾麵色不妙,他道:“綁了算了?你被打斷一條腿還不夠?!”


    宮懷瑜語塞。


    二人沉默了片刻,宮懷瑜又道:“那接下來該如何?”


    宮喻瑾長歎一聲道:“還能如何,隻能等著主子重新結嬰,再入仙界了。”


    宮懷瑜:“………還好那張京墨將結嬰草給了主子,不然……”


    宮喻瑾冷笑一聲:“這個張京墨,倒是讓我另眼相看了。”


    宮懷瑜道:“那我們便等著吧。”


    除了等著,二人暫時也做不了什麽了。


    十年對於陸鬼臼來說太漫長了。


    這十年裏,他每月都必須以精血飼養結嬰草,因此精神越發不濟,隻是自從張京墨飛升的後,陸鬼臼的眼睛裏的紫色,就再也沒有消退下去。


    再有外人的時候,他還會遮掩一二,一個人的時候,便也由他去了。


    對於陸鬼臼眼睛的異狀,鹿書也很疑惑,可他也找不到原因,研究了一會兒,見沒什麽影響,也懶得管了。


    因為陸鬼臼態度的變化,鹿書也變得懶懶散散,每日沉睡的時間長了許多。


    從陸鬼臼迴來的第四年開始,人魔混戰,現在又過去了六年,這場戰爭卻還是沒有結果。


    張京墨等三人刺殺了大城主,所以魔族也占不了太大的便宜,隻是人族一直都十分輕敵,被魔族打壓狠了,才奮起反擊。


    好在人族醒悟的不算太晚,到底是沒有讓魔族占去太多的便宜。


    陸鬼臼終於迎來了他的第十年。


    第十年的每一天對陸鬼臼來說,都是煎熬,他甚至開始加快投入精血的速度,害怕元嬰草無法結果。


    精血損失的多了,他沉睡的時間也多了,這十年來,陸鬼臼說過的話,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好在陸鬼臼的等待終於有了結果——元嬰草,在某一日的晚上,終於開出了一個小小的花苞。


    那花苞是那般不起眼,如果不是陸鬼臼整日整日的盯著這草看,恐怕都會看漏了。


    鹿書在發現結嬰草開花之後,整個人都癲狂了,扯著嗓子吧還在睡夢中的陸鬼臼喊了起來,他吼道:“陸鬼臼別睡了!你的寶貝開花了!”


    陸鬼臼朦朧的揉了揉眼睛,看到那花苞,渾身激動的抖了起來,他的口中含糊的叫著:“獅虎……獅虎……”或許是太久沒有說話,他說話有些吐字不清。


    鹿書哪裏還管的了這些,他道:“你別睡了,守著它,應該是要開花了。”


    即便鹿書不說,陸鬼臼也不會睡過去,他死死盯著這花苞,恨不得把自己眼睛貼在上麵。


    那花苞似乎察覺到了陸鬼臼的目光,竟是柔軟的顫了顫,陸鬼臼咬破舌尖,又往上麵吐了一口精血。


    精血沾染上花苞,瞬間便被吸收了,鹿書正欲說些什麽,卻聽到陸鬼臼輕輕的噓了一聲,隨即,二人屏息看到那花苞竟是緩緩綻開。


    而在這拇指大小的花苞中間,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同陸鬼臼長得一模一樣的元嬰,這元嬰蜷縮成一團,似乎這才醒來,慢慢坐起,用肉唿唿的小手揉了揉眼睛,還輕輕的打了個哈欠。


    陸鬼臼抖著向那小小的元嬰伸出了手。


    元嬰感到陸鬼臼靠近,也不害怕,他從花苞上踉蹌著站起,然後攀爬到了陸鬼臼的手指上。


    在元嬰碰到自己的瞬間,陸鬼臼感到一股生機之氣順著他的手指一直流向體內直達丹田。他丹田裏毫無聲息的元嬰,在注入了這一股生機之後,竟是再次睜開了眼睛——雖然眼神有些無神,但到底是還是恢複了生命。


    手指上的元嬰身形漸漸變淡,消失在了陸鬼臼的麵前,陸鬼臼輕輕的親了親自己的手指,又叫了一聲:“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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