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道張京墨得了朱焱之後,便飛行了百裏,腳不停歇的行了一天一夜,才尋了個山洞,開始煉化朱焱。


    朱焱乃山間靈物,自是野性難馴,張京墨雖是收服了他,可如果不鞏固法決,恐被朱焱反噬。


    朱焱在被張京墨收服之後,便褪去了一身火紅,化作了一隻灰色羽毛的小雀,除了眼神靈動些,看不出與尋常寵物之間的差別。


    張京墨於洞中盤腿坐下,將法決運轉起來。


    朱焱好奇的在張京墨身邊蹦蹦跳跳,時不時跳上張京墨的腦袋,又時不時湊上前去去啄兩下張京墨的長長的睫毛。


    張京墨被如此騷擾,卻是依舊一動不動,直到運轉靈氣將法術徹底的鞏固,才睜開了眼。


    而這一睜一閉,離張京墨離開平瑞州已足足有了半月。


    張京墨睜開眼睛之後,並沒有看見朱焱,他也不急,隻是口中輕唿一聲。不到片刻就見一朵火焰似得紅光朝著他飛了過來,再仔細一看,那紅光竟是一隻模樣普通的雀鳥。


    張京墨見朱焱飛迴,伸出手指接住了它,口中笑道:“你啊,真是貪吃。”他竟是感覺不到著山林之中動物的生氣了。


    朱焱啾啾兩聲,從張京墨的手指跳到了他的肩膀上,它性子跳脫,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張京墨看著這朱焱,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還在淩虛派苦修的陸鬼臼,也不知這時隔兩年,陸鬼臼長成了什麽模樣。


    按理說張京墨取得了朱焱,本應該先迴淩虛派,但他此時出行的主要目的,卻並非手上這隻惹人憐愛的小雀。


    張京墨對著這朱焱說了輕聲道了聲走吧,便掐了個法決,朝著關外的方向去了。


    這大陸之上,主要有四個國家,其中實力最強的便是顧氏皇族操控的趙國,這趙國幅員遼闊,有著不少著名的修真門派。


    張京墨此行的去處,便是趙國境內。


    足足飛行了幾日,張京墨才到了趙國邊境,他到達邊境之後,便不再禦風而行,而是換了件舊衣裳,租了頭慢驢子,開始漫不經心的趕路。


    要是騎這腳程的驢子橫穿趙國,恐怕得花上好幾年的時間。而張京墨卻是一點都不急,就這麽晃晃悠悠的踏上了旅程。


    趙國土地寬廣,邊境幾乎可以說是荒無人煙,張京墨進入邊境小城之後,就找了家酒樓,打算買些酒食。


    那酒店和邊境的荒涼格格不入,擺件陳設無一不精,小二見到風塵仆仆的張京墨前來,也未露出一絲的不屑之色,反而十分的殷勤,詢問張京墨想要些什麽。


    張京墨隨意點了幾個菜,又吩咐上一壺好酒。


    小二應下,很快就將張京墨點的飯菜上了上來。


    這大堂之上,隻坐了三個人,其中一男一女坐在角落中正在輕聲交談,張京墨則坐在中間的位置自酌自飲。他長相本就俊朗清逸,雖然衣著有些狼狽,但也透出一股和這蒼涼的邊城格格不入的味道。


    很快,坐在張京墨旁邊的一男一女,便注意到了這個有些突兀的來客。


    幾碟小菜,幾口小酒,張京墨細嚼慢咽的休憩了一會兒,便叫來小二買單。那小二帶著笑容上前,張口便道:“這位客官,一共是二兩金子。”


    旁邊坐著的男女聽到這個價格,似乎都是一愣,女子正欲說些什麽,卻被男子攔住了。


    張京墨聽到這個價格,卻是漫不經心的看了那小二一眼,然後指了指自己麵前的酒壺。


    小二自以為是張京墨在詢問酒價,假笑道:“客官,我們這裏的酒可都是好酒,一壺就要一兩金子,這幾碟小菜也隻有在本店能吃到,我們還給您去了零頭,這合集起來,便是二兩金子。”


    張京墨手撐著下巴,麵無表情道:“我叫你裝一壺酒,我好帶走。”說罷,他隨手將一塊碎金子扔到了木桌上。


    那小二似乎沒想到張京墨這麽豪氣,臉上的笑容稍頓,眼神裏透出猶疑,他拿起金子,顛了顛,又用牙咬了咬,在確定這是真的金子後,便道:“客官,您可還要點其他什麽?”


    張京墨道:“再來袋炒熟的黃豆,不用補了。”那碎金子足足有五兩,買下一壺酒和一袋炒黃豆,怕是還能剩下不少,小二聞言喜笑顏開,他道:“您等著。”


    說罷,便快步退了下去。


    旁邊見到這一幕的女子見小二走了,似乎有些按捺不住,她幾步上前,走到了張京墨身邊,道了聲:“你被宰啦!”


    張京墨詫異的看了女子一眼:“宰了?”


    女子見張京墨還是一副懵懂模樣,恨鐵不成鋼道:“那酒和小菜,即便是在這邊境也貴不過一兩金子,你居然還給了他五兩……”


    張京墨露出一臉莫名其妙:“五兩很多麽?”


    女子怒道:“五兩足以讓平常老百姓一輩子不愁吃喝了!”


    張京墨有些茫然,顯然是不太明白女子到底在生什麽氣,他故作苦惱的皺了皺眉,嘟囔道:“可是師父告訴我……來了這裏,別人說多少,我便給多少啊。”


    女子歎道:“你師父是這麽同你說的?那他可真是——”她正欲說什麽,卻見那小二提著酒和裝黃豆的袋子走了過來,於是隻好閉了嘴,悶悶不樂的迴到了自己的座位。


    張京墨卻還是皺著眉頭,像是一個被點醒的冤大頭,他道:“小二,這酒和菜的價格,你可沒騙我吧?”


    那小二聞言故作生氣:“我們開門做生意,最忌諱的就是騙人,你無憑無據怎麽可這麽說!”


    張京墨被這麽一嗬斥,似乎有些手足無措,嘟囔了兩句對不起,便把酒和黃豆收進了懷裏,起身離去了。


    待張京墨走後,那男子和女子也結了賬,離開了酒樓,隻不過他們點了一桌子菜,卻沒有張京墨那袋黃豆貴。


    女子一出酒樓,便同身旁的男子埋怨,她道:“哥,你怎麽不讓我說呀,那酒樓本就是在坑人……我看那人不像是經常行走江湖的人,就讓他被這麽騙了?”


    那男子冷冷道:“天下有這麽多不平之事,你管得過來?況且這酒樓是誰旗下的產業,你還不清楚麽?”


    女子聽到這話,露出訕訕之色,她其實想辦好事,卻沒那個膽量,畢竟這酒樓的主人,的確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


    就在二人交談之際,卻見那剛出酒樓的清逸男子,被對麵花樓的老鴇給拉住了,他麵露尷尬之色,不斷的掙紮,卻居然是無法從老鴇手中掙脫出來,眼見就要硬生生的拉進妓丨院裏。


    女子正和自己的哥哥說這話,見到這一樣一幕,再也站不住了,她幾步上前,喝住了老鴇:“你幹什麽呢?”


    老鴇見那女子氣勢洶洶,手中的動作便是一頓,假笑道:“哎喲,我能幹什麽……不都是好心嗎,難道姑娘你認識這小哥?”


    女子道:“對,這是我朋友,你快放開他。”


    老鴇聞言卻是不肯鬆手,她道:“你還沒問過這小哥到底想不想進來,怎麽就擅自做主?我見著小哥就對著花樓好奇的很,小哥,你說對吧?”


    女子聞言,便看向被拉住的男子,隻見他在老鴇手中不住的掙紮,臉都憋紅了,見女子望過來,像抓住救星似得不住喊道:“我不想進去,我不想進去!”


    女子又瞪了老鴇一眼。


    老鴇見這次生意黃了,很是不滿,哼了一聲,甩給女子幾個眼刀,便扭著屁股走了,男子被老鴇放開後,便不住的嘶嘶喊痛。


    女子上前一看,隻見男子挽起袖子後,那白皙如玉的手臂上,赫然多了幾個青紫的手印。


    女子盯了著男子的手臂看了一會兒,實在沒忍住伸手摸了摸,果不其然,手感非常的好,膚如凝脂也不過如此了,但這樣一來,那幾個青紫的手印便更顯矚目,女子皺眉道:“你一點功夫都不會嗎?”


    男子委屈道:“功夫?功夫不是隻在話本裏才有麽?”


    女子恨鐵不成鋼道:“你叫什麽名字?來這裏做什麽?知不知道這裏隨隨便便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男子茫然道:“我叫陳白滄,來趙國找人……姑娘,謝謝你了,敢問芳名?”


    女子正欲說出自己的名字,卻見那一直站在旁邊的男子,上前阻止了她,然後道:“名字是不用知道了,明天我們便會離開這裏。”


    張京墨微微張了張嘴,似乎是被男子無理的態度嚇到了。


    男子見張京墨一副蠢樣,冷冷的說了句:“這不是什麽善男信女該來的地方,你若是想要自己這條小命,便早些迴去吧。”


    他說完這話,便一把抓住身邊還想同張京墨說些什麽的女子,轉身就走。


    隻留下張京墨一人站在原地,朝他們的方向望了許久,那眼神裏,似乎全是滿滿的委屈和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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