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皇宮的小側門,視線猛然開闊,幾條白色碎花石小道在綠茵中在延伸開來,棵棵青蔥的樹木點綴其中。

    一串串飛騰跳躍的水花從假山奔流而下,旁邊的絢麗多彩的花朵開得正嬌豔欲滴,色彩斑斕的蝴蝶在花瓣上翩翩起舞。遠處飛簷崇樓雕梁畫棟氣勢巍峨,煙籠柳岸翠鳥清啼,花豔葉鬱,黃琉璃瓦在初升的朝陽下似灑上了一層金粉。

    兩旁是一眼望不到邊的迴旋婉轉的青苔幽綠走廊,走廊裏上著草綠雲紗絲,下穿綠葉綢紗百合裙的宮女,和手持佛塵著青衣粉麵無須的太監手捧物什低頭悄然無聲的穿梭著,整體給人感覺威嚴而肅靜。

    我不由低頭審視自己的衣著,因為要覲見皇太後,所以正統而不豔麗。

    娥眉淡掃,輕點朱唇,隻著一襲逶迤拖地的紫色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臂挽碧霞羅牡丹薄霧紗,梳了個雙低髻,一邊插了根青翠欲滴的翡翠簪子,另一邊用顆顆白瑩珍珠綴了個半月形。

    不少人見了我頸間妖蓮都是目露驚撼之色,隻是一轉即逝,給張思雨行了個禮便從容離去。

    張思雨今日也穿得很正式,一身淡藍色花紋錦服,外罩白色花團綢紗衣,一條五彩絲攢花結長蟪自圍腰玉帶中勾出,垂下塊玲瓏剔透的虎形玉佩,頭束赤金白玉冠,腳蹬銀絲薄朝靴。神情冷漠貴氣,神光內蘊,風吹動衣擺顯得他飄逸俊雅,胸口的虎似眈眈伺動。

    他拉著我的手,笑得很柔和:“不要緊張,我帶你見她,是表達對她的尊重,你的身份她絕不會排斥你。”

    我點點頭表示知道,我們上了婉轉迴郎,越往裏走越發幽深寂靜。

    走著走著,鼻端聞到一股濃濃的花香味,正饒過一個拐角,舉目一看,眼前一亮,一大片絢豔的桃樹林侵占了視線。

    枝頭的桃花正開得絢漫多姿,一朵朵粉白色的小花緊挨在一起擠在枝頭上,螢螢點點的彩蝶和蜜蜂撲閃著沾滿花粉的翅膀,在粉嫩的花芯裏桃樹的周圍留戀的不肯離去。

    一人白衣勝雪,雙眸如墨,風姿卓秀出塵不凡,微風輕拂,豔紅的花瓣飄飄落落紛紛揚揚,粘落在他肩頭,發髻、白衣之上,他就如晚霞紅雨中的幾筆淡淡碳素畫,如臨仙境如夢如幻,不似人間所有。

    我心頭劇震,幾乎不能自製,楚寒!楚寒!他怎麽來了?

    張思雨捅了捅我的腰跡,輕聲調笑道:“你的夢中情人白馬王子來了。”

    怎麽辦?怎麽辦?我該走過去嗎?他會來和我打招唿嗎?

    思及那日火刑場他如火如荼的雙眸,我霍然抬首,轉向他的方向,卻驚覺一角白衣已閃入眼內。

    “參見慶王爺!王爺可安好?”楚寒抱拳道。

    張思雨微笑道:“神衣侯不必多禮。”

    “謝王爺。”楚寒抬頭。

    他眼神在我頸間停了一瞬,像是被妖蓮灼痛般,迅速垂眸,將煙雲盡藏眼底,轉向我道:“柳姑娘,自那日後……可好?”

    我澀道:“好……。”

    雖然隻有短短一瞬,他眼中閃過的心痛、自責、擔憂和無法形容的惆悵無奈我盡收眼底,張思雨早就出廊,做觀桃花狀。

    ‘好’字音未落,目光越過他肩頭,拐角處,一抹如焰朱紅忽的灼痛了我的眼,來人氣宇軒昂,步履快而自信有力鏗鏘有聲,是祥王,就臨跟前。

    我迴眸望他,正對上他的,先前諸多情緒已不見,眼中如溫柔的海濤緩緩湧動,竟有一抹柔情。

    他的目光仍絞著我,微微偏首,已知身後動響,急急開口:“其實那日我……”

    我輕聲截道:“為何那日不是你救的我?”

    他似怔住,眸子裏有千言萬語不及訴說,在一隻中指上帶著幽碧寶石戒指的手攀上他的肩頭時,他已恢複如初,淡然如往。

    “哈哈……”祥王豪邁的大笑,手中的象牙白骨玉扇‘唰’的打開,輕扇了幾扇道:“想不到老弟也在此,是不是和我們一樣,也是去問候皇太後她老人家的?”

    楚寒見了個禮,從容道:“我是路過,正去刑部辦點事情。正好碰上慶王爺,便多聊了幾句。”

    張思雨早在祥王之前迴到長廊,正好我們也處在拐角處,他依靠在轉折邊處,祥王在楚寒身後及時的看到了他。

    張思雨笑容滿麵道:“三哥也來了,也是去見皇祖母麽?正好一塊。”

    “正是。”祥王猶笑連連道,卻忽然拉住我的手,道:“青絲妹子,我們走吧,讓皇太後她老人家等久了可不好。還有你的舊識,上官姐妹今日也會去呢。”

    我心下一驚,怎麽上官姐妹也在?這算是好心的警告嗎?

    不著痕跡的抽出手,揚頭理了理鬢邊的秀發,道:“是啊,去拜見她老人家可不能怠慢了。”

    目光看向張思雨,見他眼裏也露出意外的神色,看來他也不知道,這算哪門子局?

    楚寒後退一步,抱拳道:“如此,那就不叨擾諸位了,告辭!”

    祥王和氣的笑道:“神衣侯慢走,不送。”楚寒點頭,轉身離去。

    我盡量不去看他,走了幾步,終是忍不住,偷偷一瞥眼,那白衣勝雪的身影正消失在繽紛亂飛的嫣紅桃花雨中。

    一抬眼,正好看見身前昂首闊步的祥王的側臉,線條冷峻而有力,目光如鷹般銳利,麵無表情不言不笑,氣勢威嚴陰霍,一種叫桀驁自信的東西隨著他胸口晃動的虎緩緩延綿開來。

    剛才他還有說有笑,開朗豪邁的樣子,怎麽現在冷酷得判若兩人?

    看來此人極為捉摸不透,讓人無法揣測到他的心意,也極難對付,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

    想起他剛才拉我手的一幕,我小心的看了看身邊張思雨的神色,他似有些黯然,有些憤怒,最終還是隱忍了。

    我明白他的心理,祥王明目張膽的在他麵前去握才認識一天的‘妹子’的手,多少有些不把他放在眼裏,畢竟,在這個朝代,女子的手是不能讓人輕易的觸碰的。

    我心裏不免有了一絲難過,真的看到自己的親哥哥在受欺負一樣,更深入的明白張思雨為什麽對王位如此的誌在必得。

    再彎過一個轉角,便下廊。

    一條白色碎雨石小道直達一扇由幾棵粗粗的犁花樹圍著的宮門,犁樹上開滿了大朵大朵雪白的犁花。

    數個身穿水紅綾子上衣,綠煙散花百褶裙的宮女,正拿著小瓶在小道兩旁的各色花瓣上收集露水。

    一個胖得喜人的,著青衣持佛塵的白眉老太監一路小跑著來到我們跟前,笑得和彌勒佛似的躬身道:“皇太後都等急了,兩位王爺和這位姑娘快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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