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三個人給我帶上來,再把幻姑也叫過來。”李鄲道對著崔主簿道。


    很快三個鬼被帶了上來。


    李鄲道直接問向幻姑:“你正是姻緣神,你來看看這個案子如何判?”


    “雖然有個先來後到之說。”幻姑琢磨著。“但是也看事實情況,明顯後者才是正媒正娶的,前者象征意義大過事實意義。”


    “我是覺得,這女子應該是屬於第二個丈夫的。”


    李鄲道又問崔主簿:“你怎麽看呢?”


    “第一份姻緣具有效益,是合了陰律的。”


    第一個是他娶妻時候,通過了陰聘,問了陰媒,男方同意,女方也同意的。”


    “第二個也是到廟裏請了鬼神見證的,不然也不會拜堂成親。”


    “而這女子,既然已經嫁與人家,卻隱瞞了事實,繼續在陽間和第二任丈夫結親。”


    “而陽間的法是鼓勵女子適齡出嫁的,因此,這個婦人的本身行為卻又是合乎陽間的法的。”


    “雖然她說這第一份姻緣是她父母為了錢,但不找來她父母作證詞,就不能確定是不是屬於強迫,如果不屬於強迫,那麽就還請縣君如實斟酌案情進行決案。”


    這就相當於雙方律師了辯護了。


    李鄲道又審問此婦人,這婦人一口咬定,是家裏有個哥哥要娶媳婦,家裏人才跟她商量,和那個死人結親的,她本身是不知道後果的,如果知道,死活不會同意的。


    李鄲道又問那夭折的男子,那男子說,女的是在自己墳前發過誓言的,結果轉頭就去跟別的男的好上了,這媳婦他也不要,要的是爭一口氣。


    第二個男子則說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經跟別人結過親了,如果知道,肯定是按照二婚標準來娶的,就不用花這麽多錢了。


    李鄲道又招來了其他可以作證的證人。


    如果按照陽間律法,肯定是和第一任結親是不合法的,畢竟生娃娃比較重要。


    但是三個人都死了,就沒有必要按照陽間法了,他們也生不出娃娃來了。


    還是比較考驗主觀判斷的。


    本質上就是這個婦人隱瞞事實,但由於女性處於弱勢地位,無自主決定能力,且有追逐自身婚姻幸福的權利,便不處罰其本身犯重婚罪,也不必一分為二。


    但是兩段姻緣一個不合陽間法,一個不合陰間法。


    因此撤銷三人之間既定的婚姻事實。


    這個女的現在想跟哪個跟哪個,但是要對另一方做出相印的補償,同時活罪難逃。


    比如下輩子到他家做牛做馬,來換債。


    那三人雖然還有些不服,但李鄲道一叩令牌,也就老實下來了。


    崔主簿道:“還是有些欠妥,但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解決辦法了。”


    李鄲道想起王熙鳳弄權水月庵,強拆了一對鴛鴦,得了三千兩,鬧出了人命來,不信陰司報應,結果後麵淒慘。


    李鄲道也要查清給這戶人家做媒的媒婆,好像是同一個,也要削去她的福壽。


    其父母,兄弟,有牽連的,也要算定責任。


    這樁案子定完,沒有問心無愧,偏袒哪一方,就看他們自己自己做什麽決定了,但任何決定都要承擔相應後果的。


    體內的正氣好像有那麽一絲絲的滋長。


    李鄲道又開始審下一個案子,田巫當時留下的案子很多。


    許多都是這種案子,跟上次那個豬拱祖墳差不多。


    但民生無小事,這種事情也要一一解決。


    每判一件案子,李鄲道也不獨斷獨決,問左右的意見,卻不被影響主觀判斷。


    涇陽縣城的怨煞之氣,漸漸被化解,若是達到了河清海晏的程度,那麽涇陽縣城將不會再有鬼禍,從而達到無可為而得上治的效果。


    隻是李鄲道處理事情的速度終究有限。


    判了三個案子之後,就已經時日不早了。


    李鄲道也該陰神歸竅了,吩咐崔主簿和湯秋兒,提前整理好案子,該提供的材料提供來,還能提高提高效率。


    又去了陰獄,看看牛頭菩薩教那個魚頭人中原官話進度如何了。


    “啊啊啊!”,還沒到陰獄就聽到了那牛頭菩薩已經得了瘋牛病一般在那裏哀嚎。


    “俺是上輩子殺了人,還是屠了城,叫俺在這裏教你這個腦子隻有黃豆大小的臭魚頭中原官話!”


    “俺寧願一口氣,每天去耕五十畝地,把俺累死,都不願意教你這個榆木疙瘩!”


    李鄲道暗中觀察,心裏道:“妙啊,這個牛頭菩薩,成為坐騎的日子估計要不了多久,這個魚頭如果真的不可溝通,拿來燉魚頭湯也不錯。”


    歸了竅,李鄲道再去看那個董俊三郎。


    那個董俊三郎此時在布置法壇,重新聚攏猖兵。


    李鄲道問道:“當時這個攻打涇陽,肯定是有人傳你消息的,不然你怎麽做了這個出頭鳥。”


    “你不如說說,倒底是聽誰說的,我比較好欺負來的?”


    董俊還要猶豫,茱萸就道:“李師弟,不用問也知道是哪些了,師父之前也不是涇陽縣城獨大的,被趕跑的要來找迴場子也正常,加上李師弟你之前不也得罪了丐門的人嗎?”


    董俊斟酌一會道:“我本是泉州來的,一路走水路進京城,本來為的是不死藥的事情,”


    “到了京城發現事情已經結束了。”


    “那是,你都晚來了好久了。”


    李鄲道說道:“現在湯湯水水都被喝完了,強行插一手的,已經被調查了,你五公山那麽遠,又不是什麽大法脈,也沒有什麽好說的。”


    董俊苦悶道:“確實,不然也不會被禁於此,身不由己。”


    又道:“消息是派猖兵打探的,我隻是得了結果。”


    李鄲道又道:“你之前派出一路拿人魂魄猖兵,是要去拿誰的魂魄?”


    “猖兵也進不了京城,並不是用來拿人魂魄的,隻是來試探試探涇陽縣城有沒有能人。”董俊道。


    不過好像又突然想起什麽:“好像是有一些鬼魂說奉了什麽什麽大王之命,要在某座山上匯合。”


    李鄲道點點頭:“原來如此,隻是為何如今遲遲還沒有動手,就是因為你這個投石問路的石頭,噗通一聲沉到底了,沒有了迴聲。”


    李鄲道眼珠子一轉:“我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若是你配合,我們就不計前嫌,相當於是不打不相識,還你個自由之身。”


    “如果不配合呢?”董俊道:“你就殺了我麽?”


    李鄲道已經知道是幻姑亂點了鴛鴦譜,自然明白董俊現在估計也急於求死。


    所謂士可殺不可辱,但是對敵人又要不留情麵,所以李鄲道裝作不知道:“自然也不會,現在最缺少的就是人才,我很欣賞你,不會殺了你的。”


    董俊見求死不成,便直接道:“那你需要我做什麽?”


    “我需要你跟我做一個裏應外合之計。”


    “裏應外合?”


    “對,你看如何?”李鄲道答應給董俊的自由無疑是很具有誘惑力的。


    “好!”董俊思考片刻就答應了。


    李鄲道立馬露出了微笑:“果然吃軟不吃硬,早知道你性情沒有那麽剛烈,一開始也不會把你捆起來了。”


    董俊臉色鐵青,也沒有強顏歡笑。


    李鄲道也不生氣,跟董俊說了自己的想法。


    打算來一個懸唱空城,再引君入甕,最後內外夾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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