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不過兩年,年輕貌美的顏徽在已經老了十歲。這中間,她沒有去求過施氏。


    胡小玉一開始不喜這顏徽在,但是為母則強,她還是有了很大的震蕩。


    沒有親眼看見她勞作的,一句話可以帶過,但是胡小玉一直跟著這一家,顏徽在的勞作她可是都看在眼裏,明明撐不過去,晚上身子疼痛,可為了孩子都咬牙挺著,連絲毫出聲都不曾。


    而孔丘和孔孟皮年紀小小,也格外懂事。


    孟皮瘸著腿已經可以幫著顏徽在下地了,而孔子已經出入山林,認識可吃的野菜,帶迴柴火。


    胡小玉在這兩年裏從不露麵,但是還是忍不住幫了他們兩把。


    孟皮被欺負,胡小玉會在他身上弄一點防護,不至於讓他真的受了傷,孔丘好幾次在山林遇到危險,也是胡小玉偷偷幫忙,而顏徽在生病了,也是她變成遊方道士給醫治了……


    明明她隻想給孔子啟蒙結成因果的,根本不想幫助他們!


    今年孔丘五歲,因為他一歲能言的時候,叔梁紇已經病在床上,也沒什麽精力去給孔丘安排老師。


    施氏雖然知道孔丘聰慧,卻也不會提起,而顏徽在,她自是不大識字的,聽得也是六七歲是讀書的時候,更不曾提起。


    所以,孔丘長大五歲,認識的字也不過是長兄教的少量魯國字。


    而他到了五歲,顏徽在不免急了,孔丘和孟皮是貴族大夫之子,怎可不識字知禮儀?


    她還記得當初帶著孟皮前去邑城求師時,被學堂的學生嘲笑,連老師都不曾見到就被趕出來了。


    城外的野人想入學實在難上加難,城內的國人,無財無勢無名之子要進學,也同樣困難。


    顏徽在雖然知道,可還是忍不住將孔丘帶去邑城求師。


    而結果也沒出意外,他們母子被趕出來。


    五歲的孔丘拉住了顏徽在。


    “阿母,兒能學。”


    很久不見軟弱的顏徽在這會兒眼睛是濕潤的。


    “兒不需進去,日日在窗外也終有一日能夠學有所成。”


    明明是很小的稚子,可是他說出此話,卻能讓成人相信,不愧是大能的轉世。


    胡小玉知道,她該出現了。


    這兩年,除了保護他們,她也搜羅了各國文字,不說全部知曉,但是魯篆、秦篆、齊篆和楚篆至少已經都認識了。


    這也是靈識的功勞,學什麽都快。


    日後,她還會繼續學習。


    胡小玉擔當不了孔子的思想之師,不僅是能力,也是若是隨意顯露天道注定讓孔子成道的東西,難免會給自己遭禍。


    但是啟蒙不一樣,這是基礎中的基礎,誰都可以給他啟蒙。


    胡小玉教會他文字,日後他無論成就什麽道,都是依托文字,胡小玉已經深深地和他結成因果。


    日後,他就是恢複記憶,也不能壞了這份因果。


    ***


    自從學堂拒絕了孔丘,孔丘就積極起來,偷聽自學格外賣力,然而這樣成效不大。


    而且,還耽誤家裏好多功夫。


    為了生存下去,孔丘又隻能繼續迴來幹活,每隔七日再去偷聽一迴,這樣一來,他再聰明,效率並不到。


    胡小玉終於露出身形,然後做了流落這曲阜闕裏的小戶女郎。


    一開始她並不常出現,隻是躲在屋裏。


    一日忍不住請求顏徽在幫她生火做吃食後,便和這一家熟悉了。


    孔丘和孟皮也被允許踏入她屋裏。


    胡小玉也成功讓他們看到諸多竹簡,並也讓他們常常看見胡小玉在看竹簡和書寫文字。


    胡小玉在這個曲阜闕裏是非常神秘的人。


    不僅僅是她出門在外常帶帷帽,叫大家都不曾看到她真切模樣。


    但是隱約的身姿和顯露的玉手,無不讓曲阜闕裏的人知曉她是一美人。


    有鄉民求愛,也有曾試圖糾纏將其拖去野外野合的,但是後一種很快就會發現被一個劍客阻止,而且若非胡小玉阻止,必然會要了他們的命。


    平日不見這劍客,但是一旦想要有歪心,那劍客就會出現,久而久之,胡小玉除了神秘也多了一層隻能遠觀的存在。


    他們不知,那所謂的劍客不過是胡小玉用一個法器幻化出來的人而已,撐不過一刻鍾,而且還是很呆滯的。


    但是胡小玉設計的樣子是帶著鬥笠的遊俠劍客,到也沒人發現。


    隨著暴露出胡小玉的書舍,孔丘更愛往她處跑,每每問了十來個字就不再煩胡小玉,而是默默心記,隨後乖巧地幫助胡小玉將家裏打掃得整整齊齊才離開。


    若是他非那位給自己下禁製的人投胎,她想,這個孩子,她定然會喜歡的。


    胡小玉終於提出教孔丘認字,顏徽在大喜過望,本要他拜師,胡小玉卻拒絕了。


    如今孔丘安安穩穩地活著,附近也無其他人叫孔丘,可見他雖然秘密投胎,卻已經被認可了。


    孔子之師是老子,老子是誰?


    那是太清聖人的三屍之一,她豈能引起他得注意。


    “無需,我不過教他識字,不能為師,日後,也望你等不要將我之事透露出去,哪怕是……孔丘未來的老師。”


    胡小玉說得慎重,顏徽在跟隨叔梁紇也有好些年,見識也多了不少。


    聽到胡小玉這般說,心中隻道胡小玉身份有問題,不宜透露出去,想著暗自保護胡小玉的劍客,那尊貴的大夫身邊都不曾有那般高強的劍客。


    心中已經將其定義為貴女了。


    “我會各國篆書,孔丘天資聰穎,定然都能學會的。”


    顏徽在頓時大喜過望,同時更肯定胡小玉身份不凡,要知道大夫也隻會四國篆書而已。


    ☆、第21章 感應機緣


    胡小玉最先教孔丘和孟皮魯篆。


    不得不說,孔丘是注定的成道之輩,孟皮比他大,可是學習進度根本比不上孔丘。


    作為老師,當然會更喜歡聰慧的弟子,不過胡小玉不同,她更喜歡孟皮。


    孟皮本性非常得寬和,雖不聰明,但是淳樸寬容的心性讓他得人品非常優秀。


    可以說,孔子的好脾性,也是因為受到孟皮的影響。


    雖然胡小玉,更喜歡孟皮,但是她是不會對他們有著區別對待。


    而在孔丘和孟皮的心裏,這個雖無老師之名卻有老師之實的女先生,更是神秘到了極點。


    她不僅僅會各國文字,而且尋常人多難得的竹簡、絲帛,她家裏都有,更從她的吃穿用度上,雖然小而簡單,但均精致得比記憶中在大夫府中還要精致。


    更讓孔子一家感激的是,胡小玉治好了,孟皮的腿疾已經痊愈。


    但是也僅僅如此了,胡小玉再也沒有給予孔子其他的東西,而孔子一家,雖然看到了胡小玉家的神秘,還是並不苛求什麽。


    胡小玉隻是用心教授,孔丘和孟皮文字,對於他們而言就已經非常知足了。


    春去秋來,轉眼間,10年過去。


    自從孔子在,10歲那年,學會了各國文字,胡小玉就已經不再教他了。


    不過,胡小玉是放任他進她搜羅的竹簡觀看,如今,他不過15歲的年紀,就自有了一番獨特於這世界的思想和感悟。


    孔丘自己,他覺得能跟隨胡小玉學習文字,就感覺到格外幸運。


    也是從想起,當初顏徽在帶著他去求學卻被趕出來的情景,他不禁想,為什麽學習要分貴賤,而不分好學與不學,這般想想疼了腦袋,年紀輕輕的他,竟然跑去了城裏和人家辯論,雖都被駁迴了,但是,他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


    可到底年輕過分,自是輸了,便去問胡小玉。


    胡小玉並不給他解決此道的方法,隻是指了指一堆她前些日子剛從楚國弄過來的策論,說道:“孔丘尼不過觀記數百卷竹簡,便以為天下無人出你左右嗎,又或者覺得,你的想法是絕對正確,他人卻是錯誤的?”


    孔丘低下頭去,胡小玉淡淡地說道:“狂妄與他人辯論,姑且不說,你之觀點是否真的正確,就因你這般心裏,便是不對。人之看法,角度不一樣,想法就不一樣。”


    孔子頓時漲紅了臉,他的確是因為自覺學習多矣,才這般無所畏懼堅持自己的至理,卻是忽視了其他。


    他誠懇地向胡小玉認的錯,然後,按照胡小玉的要求繼續沉浸在書海之中。這時候他的態度更加端正,也更加全心全意,甚至有了廢寢忘食之舉。


    等到眾人催之,他才不舍得放下中讀書,歎息道,學無止境,又道曾和他辯論的學者也有許多想法是正確的,並且值得他學習,當然,他還是堅持自己一開始的思想。


    胡小玉就在一邊看著孔子一點點悟出後世傳承千年的至理,心裏的感覺真是格外的奇妙。


    自覺自己見識不多,孔子也終於想出去走走見見世麵。


    現在顏徽在輕鬆多了,孟皮已經長大,家裏的生活已經好上很多,得知孔子要外出遊學,顏徽在很支持他。


    孔丘來拜別自己,胡小玉沒見他,因為她知曉,他守護在孔子身邊的時間已經到了盡頭。


    他以後會遇見,各種各樣優秀的老師,會包括教授他禮儀的太清老子。


    目送孔子,越來越遠的身影,她微微一歎,果然不能在同一個地方待得太久,竟然連對他都生出一絲不舍,他可是能算自己半個仇人的。


    可是,雖如此警告,但是這些年來,孔子就是一個好學誠懇的孩子,很難讓胡小玉將其和當初那個目空一切,視她如螻蟻大能聯係在一起。


    ***


    一個月後,胡小玉給顏徽在和孟皮留下了一些財物,然後就假借她的家人接她迴楚國,和顏徽在孟皮告了別。


    離開後胡小玉,準備從北到南,開始在這片大陸上,走走停停看看風景。


    同時也在,曆練自己的心境,打好自己的筋骨。


    10年前胡小玉就已經到了煉神返虛的後期,隻需積滿,靈力就可以度成仙劫了。


    仙劫的厲害眾所周知。


    胡小玉想得很清楚明白,如果她沒有確切的把握自己能夠成功渡過仙劫,所以她決定等著孔子成道那日天降功德在身,再度成仙劫就能有十分把握了。


    隻不過,這份功德,若隻是用來避過成仙劫,未免太過大材小用了。


    所以,在接下來孔子成道前,她也要努力壯大自己,爭取可以將這份功德留下來,加持在自己氣運之上,那麽她對未來的西遊死劫也更有把握一些。


    這一日,胡小玉到了楚國,見識到楚服華美和楚人多情後,胡小玉也換了衣裳在王城周圍的城市留了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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