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柳州城越近,積雪越厚,出城的百姓也越多。


    到最後,墨錦凰騎的那匹大概在積雪中走累了,頓在原地不肯再往前一步。雲寒下了馬,將墨錦凰抱到他的馬背上麵,然後他牽著兩匹馬,在雪中步行。


    墨錦凰道:“要不停下歇會兒吧?”


    雲寒搖頭,“天快黑了,還是先進城再說吧。”


    一位老者從他們旁邊路過,剛好聽到兩人說話的聲音,停下來,好心的提醒道:“兩位看著不像是柳州人氏,可是從外麵過來的嗎?”


    雲寒拽著馬韁,讓馬停了下來。


    謙遜的向老人行了一禮,道:“是從外麵過來,不知城中現在狀況如何?”


    老者聞言直歎氣。


    “你們還是走吧,別去城裏了。”


    墨錦凰道:“大叔,您應該在這裏生活了很多年了吧?如今離開這裏,您準備往哪邊去呢?”


    老者歎息聲更重。


    “我在這裏過了大半輩子了,要是還能活下去,誰願意背井離鄉啊?大雪連著下了半個多月,別說吃的了,房子都壓榻了好多間。沒得吃,沒得住,這冰天雪地的,那不就是等死嗎?離開這裏,興許還能有條活路。”


    墨錦凰問:“官府沒有人管嗎?”


    “嗐——”老有家滿是褶皺的臉上帶著無奈,頻頻搖頭:“每年一到賑災的時候,那些官員就開始中飽私囊。哪迴賑災的銀兩能到我們手裏啊?”


    “官府每年剝給柳州的賑災銀兩最多,你們都沒收到過嗎?”


    “從來沒見過。”


    “那賑災的糧食呢?”


    老者布滿滄桑的臉上終是笑了笑,那笑容是對世道的嘲諷,也是對朝廷的失望,“那些從外頭來的人,都說如今盛雲王朝是太平盛世,可是柳州這個地方,就從來沒有太平過。”


    他說著,抬頭望了望偏西的日頭,又道:“你們若真要進城,那就去吧,不過可要當心,如今城中別說安穩了,生吃人肉的事,都時有發生啊。”


    說完,他便歎著氣,隨著人流往前走了。


    剩下雲寒與墨錦凰愣在原地很久。


    墨錦凰喃喃的道:“生吃人肉?”


    雲寒也是喟歎了聲:“人一旦餓到喪事理智的程度,什麽事情做不出來,想來人肉餓急了眼的人們看來,與那些豬狗牛羊並無區別。”


    都是肉,隻要能充饑便可。


    墨錦凰陷入沉默,看來柳州的情況,遠比她想象的更為嚴重。


    雲寒牽著馬,一腳深一腳淺的,繼續往裏走。


    三四裏的路程,兩人走了一個多時辰,到城門口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守城士兵正想關門,看到他們過來,關到一半停了下來。


    等他們走近了,才不緊不慢,懶散倨傲的問道:“哪兒來的呀?”


    雲寒道:“從永州過來,準備往蘇州去。”說著,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兩份文書,交到守城侍衛手上。交的時候,順帶著遞了一塊銀錠子。


    “路過貴地,還望官爺行個方便。”


    看到銀子,那侍衛幹脆連文書都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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