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被逼停後熄了火。


    鍾衛聞此往後看,有道身影已經走到了車邊,拉開車門時,一截大衣衣擺晃動了一下。


    “誰?”鍾衛警惕的看向車外。


    孟蘊不是不怕鍾衛對自己不軌,隻是此情之下,男女之力難敵,周璿也是一介女流,似乎沒見過這種強帶人走的場麵,精靈勁兒已經不見。


    孟蘊更加不敢慌亂。


    車門一被打開,孟蘊掙開鍾衛的手就往外跨——


    來人已稍稍傾身,將自己的臉露出來。


    孟蘊半探著身,剛巧對上了那雙慍意深黑的眼,愣了一下。


    就她這一愣神的功夫,被鍾衛扯著手臂拉了迴去。


    孟蘊被拽得跌在車座上,左手肘壓住安全帶扣,骨頭抵在上麵硬硬地一碾——


    她痛得咬牙。


    鍾衛鬆了一口氣,藏在後麵的手,緊緊抓住孟蘊,“原來是厲總,有什麽事嗎?”


    孟蘊用眼神無聲地向他求助。


    厲荊深偏了偏頭,看見了鍾衛握著孟蘊腕子的手,他挑了下唇,語氣不是商量的語氣:“鍾老板,我來跟你要個人。”


    鍾衛的手有一絲鬆動,還故作不知:“你說的是……”


    “你拉著這位。”厲荊深眼神掃了下孟蘊。


    鍾衛好笑,這厲荊深口氣也忒狂。


    他自然不樂意,“厲總,做人可不能不講先來後到。半路搶人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再說了,我和孟小姐還有生意要談。”


    厲荊深手搭在車門上,看向孟蘊,“你要跟他談。”


    孟蘊絕對乖巧,搖頭,“沒有。”


    厲荊深展出一抹笑,盯向鍾衛:“聽見沒,她說沒有。”


    那笑,讓鍾衛覺得有寒氣,他卻不服,雖說強龍難壓地頭蛇,他鍾衛也算不得強龍,在東城不好惹了厲荊深。


    但他就是生了執念。


    鍾衛說:“孟蘊已經上了我的車,厲總這麽做是不是不道德?”


    厲荊深斂住笑,語氣還不算差,“我來要迴我女人,你怎麽還跟我講起了道德。”


    “什麽你女人!”鍾衛反駁,分明想說你厲荊深放的哪門子屁。


    “內人正在跟我鬧脾氣,讓鍾總見笑了。”厲荊深說著,探身過去握住孟蘊的手臂,從鍾衛的手裏抽了出來。


    鍾衛氣不打一處來,這個時候把‘見好就收’全拋諸腦外,“少騙我!什麽內人,我怎麽不知道你結了婚?吃飯時你兩根本無交流,再說你厲荊深難道還缺這一個女人?”


    鍾衛覺得厲荊深太欺負人,孟蘊他是一定要的。


    反正厲荊深不跟他合作,他還可以考慮孟氏。


    他伸著臂膀就要去搶孟蘊。


    孟蘊被厲荊深一把按進懷裏,鍾衛還沒反應過來,正要罵厲荊深搶人搶得欺人太甚,臉上驟然就挨了一拳。


    厲荊深橫了鍾衛一眼,“給臉不要臉。”


    那一拳太狠,鍾衛上半身直接往後倒去,頭磕在了車門上,腳還翹起來,踢到了孟蘊。


    這是真正的被揍了個四仰八叉。


    “厲、荊、深!你欺人太甚了!”鍾衛捂住被打的眼睛,氣急敗壞,臉上下垂的橫肉亂抖,打了發蠟的頭發朝兩邊散開,看起來狼狽不堪。


    氣質早崩了。


    厲荊深拖著孟蘊的手臂下了車,坐在副駕的周璿半天才迴過神來,醒悟過後,嚇得趕緊跳下車。


    鍾衛這人,一下子暴富,背後當然幹過不少髒事,甚至跟當地的黑道勢力稱過兄道過弟,怕仇家報複,也怕別人覬覦錢財而對自己進行人身傷害,去哪兒都要帶幾個人保障安全。


    鍾衛怒發衝冠的踢開車門,下來時,後方湧來三名保鏢。


    別停鍾衛的車是方尉開的,這會兒見這陣仗,剛踏出的腳默默的收迴車裏,關上車門,並且搖上了車窗。


    他是斯文人,小時是三好學生,大學時是全優生,不打架的。


    給厲荊深開車的司機是個練家子,見狀立馬下了車。


    鍾衛的人加上司機一共四人,他這時早忘了形象,“你他媽敢打我!給老子上,打不殘他也要讓他知道我是吃哪碗飯的!”


    “厲荊深,我告訴你,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別忘了得饒人處且饒人。還有,我想睡的女人,憑什麽你想睡就要來搶?”鍾衛往保鏢後麵站,眼睛因為充血而顯得眼袋越發明顯,中年老態十足。


    “你想睡誰?”厲荊深的聲音不輕不重,就是每個字眼音調一個比一個沉。


    鍾衛劈手指向厲荊深背後三步遠的孟蘊:“她!”


    話音鏗鏘,接著保鏢打開轎車後備箱,抄起家夥一湧而上。


    孟蘊看見那些人手上的東西,像是高爾夫球杆,也有鐵棍。


    這裏地方僻靜,不似市中心,到處都是人,隨處可見執勤的特警或安保人員。


    孟蘊屏息著,盯著其中一人手裏的鐵棍,覺得後腦隱隱作疼。鐵器敲在自己腦後,腦漿都在晃動的感覺再次變得鮮活。


    夜裏寒風中,她的小腿快凍得沒知覺,全身都在發抖,表情也像結了冰似的僵硬。


    幾人交手,孟蘊眼花繚亂,不斷有鈍器敲打在皮肉上的悶響,聽得她心驚肉跳。


    周璿似乎在跟她說話,孟蘊一個字都沒聽清,眼睛一直沒離開過厲荊深。


    隻是越看,她的心情越複雜——


    有兩個人已經倒下,厲荊深抄起地上的鐵棍就往其中一人腿骨上敲,聲聲貫耳。


    厲荊深背對著她,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一言不發,每一下正中地上二人的腿關節,那麽精準的位置,一棍下去,地上的人痛得衝天嚎叫兩聲。


    晦暗的路燈下,那人臉色慘敗如鬼,痛到極致後,嘴張到最大,卻連聲音都難再發出來。


    剩下兩人被厲荊深的人搞定。


    鍾衛喝了酒,酒精上腦,走路直晃蕩,料不到自己的人如此不中用,更沒料到厲荊深有兩下子,幾個人就剩他還健全。


    他怕,怕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厲荊深將手裏的鐵棍拋了一下,接穩後往連連後退的鍾衛一指,喘了下氣,說:“你再說一遍,你要睡誰來著?”


    鍾衛雙眼通紅,目眥欲裂,“厲、荊、深!你聚眾圍毆,我要報警!”


    厲荊深走過去,撐著棍子站在他張開的兩腿前,提棍杵了杵他的老二,“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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