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蘊也沒想過周應楚能替她守口如瓶,因為她知道在周應楚眼裏,他和厲荊深就是穿一條褲子的兄弟。除了女人,還有其他不存在原則性問題的事,都可以和厲荊深分享。


    當然,原則是由他們自己界定的。


    當孟蘊聽著‘好處’和‘哄’這些字眼從他嘴裏說出來,心裏就像蒙了一層灰,氣氛和心境頓時沉了下來。


    她冷著眸光抬眼看了看他,並不做聲。


    將碗清理好放進洗碗機,孟蘊收拾著廚台。


    那晚她可能是腦子有坑,竟然想問他對這事怎麽看。


    厲荊深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但也沒意識到自己語氣有何不妥,或許是即便意識到了,也並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孟蘊再不跟他講一句話,他才煩躁的捋了一把頭發。


    深覺女人太麻煩,話也不能好好說。


    孟蘊進了房間給厲胤齊吹衣服的時候,厲荊深跟了進來。


    他還沒開口,孟蘊就頭也不抬地說:“衣服幹了之後你就可以帶胤齊迴去,小孩子晚睡不好。”


    這麽明顯的逐客令,厲荊深不會聽不出來。


    厲荊深盯著她手上的動作哼了一聲,“你這麽弄要弄到幾時?”


    他從鏡子裏看著她的臉,眼睫微垂,濃密卷翹的睫毛在下眼瞼上投下一小片陰影,雙唇紅潤,微微的抿著,眉心輕鎖。


    兩個人兀自沉默。


    但孟蘊的心一直緊提著,身後有個人,感覺做什麽都放不開。尤其是浴室空間狹窄封閉,總感覺他的氣息似有若無的縈繞在周圍。


    “你那晚打電話是想跟我說股權的事?”厲荊深再次主動開口,覺得自己給足麵子了。


    他剛離開的那天,司機送孟蘊去過孟家,應該是那個時候,孟老太爺跟她提了股權的事。


    她是拿不定注意,所以才想問他的意見?


    想法一閃而過,心情竟也莫名輕快了幾分。


    沒過兩秒孟蘊‘唔’了一聲,聲音有條不紊的解釋說:“不是,我打錯了。股權的事我自有定奪,外人插不來手的。”


    那聲‘外人’,音拖得格外長,在整句話裏格外突出。


    片刻後,傳來一聲漫不經心的笑,浴室的門重重被關上。


    震得她麵前的吊燈仿佛都顫了一顫,她掀眸望了一眼,心中陰影爬上,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怕小孩子穿了濕衣服生病,孟蘊將衣服細致的吹到全幹。


    事後又後悔的想,有這功夫還不如重新去買一套新的。


    拿著衣服走出去,客廳裏傳來電視聲音,感覺整個公寓都充斥著人氣和煙火氣。僅是腦海裏浮現出胤齊看著動畫片傻樂的樣子,都覺得比她平日一個人住的時候熱鬧了許多。


    她走到客廳,看見厲胤齊已經歪在沙發上睡著了。


    小小的身子翻躺著,翹著小肚皮眼睛緊閉,寬大的睡衣穿在他身上就像裹了個睡袋。


    客廳裏沒發現厲荊深的身影,往陽台的方向多走了幾步,孟蘊才看見最右邊的窗前站著個人。


    窗戶半開,他就穿著一件襯衫站在風口,拿著手機講電話,夾著煙的手搭在欄杆上,寬厚的背脊微躬。


    風起時,耳邊傳來的聲音清晰了幾分,聽不見內容,但能辨識出那低沉的語調,不徐不疾中帶著不容忽視的決斷,那是屬於在位者才有的氣勢和威嚴。


    高樓下,長夜裏,城市的燈火星星點點綴滿人間,遙遠又通明。他指尖的光火忽明忽滅,明時仿佛和遠方的霓虹融為一體。


    孟蘊想,家裏有個男人是不是就會有這種安穩感?


    她走到厲胤齊身邊,將衣服放在沙發上。小東西張著嘴打著輕鼾,幾淨的燈光下,稚嫩的皮膚十分白皙,吹彈可破,薄薄的眼皮上還可以看見淡青色的毛細血管。


    厲胤齊這種天生的白皮膚一定不是遺傳自父親。


    她觀察過,厲荊深是比麥色淺些的皮膚。


    孟蘊開始好奇厲胤齊的母親了,心裏微酸。


    “他睡著了。”


    孟蘊正看得想得入神,背後一道聲音打斷了她。


    厲荊深沒有刻意壓低音量,連孟蘊都嚇了一跳,擰著眉迴頭看了他一眼,不滿他知道自己兒子睡著了還那麽大聲?


    孟蘊是不太忍心吵醒厲胤齊的,但是一想到厲荊深……


    厲荊深沒猶疑,走過來推了推兒子的肩膀,“醒醒。”


    孟蘊震驚,急忙阻止他,“你做什麽?”


    厲荊深麵無表情的陳述,“迴去的時候也會醒,現在喊醒他,免得待會兒鬧我開車。”


    厲胤齊睡夢中哼了一聲,似不堪打擾,伸手揉了揉肉臉,翻了個身,臉朝向沙發裏麵。


    孟蘊的鐵石心腸頓時不複存在,決定讓厲胤齊留在這兒睡一晚。


    “你別吵他,”孟蘊沒時間深思熟慮,下了決心說:“你把他抱到我房間吧,我待會兒一個人抱不動他。”


    孟蘊說這話的時候,是潛意識認為厲荊深一定會走。


    但厲荊深聽了,就是另一道逐客令。


    男人盯著她,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


    厲荊深黑著臉還不言不語的時候,孟蘊是有些畏的,因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未知是最大的恐懼。


    而這種男人就像把氣勢刻在骨子裏似的,那種與生俱來的壓迫感,讓人不敢在他麵前生出造次的心思。


    孟蘊轉移目光指了指厲胤齊,催促道:“快呀,在這兒睡熟了你也不怕他著涼?”


    厲荊深這人情緒多變,但是又不愛顯露喜怒。所以見他突然笑意不明的彎了下唇,孟蘊愣了一下。


    他似乎很感興趣,問:“又不是你兒子,你這麽關心做什麽?”


    孟蘊頃刻間大腦停止運轉,然後又以光速開始飛速想答案。


    兩秒過後脫口而出:“他可愛。”


    他深凝著她,不作答,但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孟蘊更加認真的說:“真的。”


    “就這樣?”


    孟蘊屏息,“就是這樣的。”心跳快了幾拍,幸好聲音還算穩。


    “對一個單身男人的孩子這麽好,好像不太合適。”


    孟蘊沒好氣,想問他是不是有病,現在覺得不合適了?不太合適還帶著兒子往她跟前湊?


    他走到沙發前,高大的身軀俯下,臂彎穩穩的托著兒子的身子站起來,深不見底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說:“你說是愛屋及烏,我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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