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黑虎和戰士來到大街上,就見一貨郎正往幾個男孩子手裏放糖塊,放完糖塊後,拉著一個孩子的手在悄悄的問著什麽。

    黑虎和小王站在遠處看著,孩子們跑過來,黑虎擺手攔住:“小兄弟們,來來來。”

    孩子們都認識他,像一群小鳥似的圍籠過來,黑虎從兜裏掏出一張十元錢,托在手心上,在孩子們的眼前晃動著:“小兄弟們,看見沒有,這是十塊錢,我問你們一件事,誰要告訴我,這錢就給他。”

    孩子們眼睛都直了,其中一個年紀稍大點的孩子湊到黑虎跟前,正正帽子,抻抻衣襟:“啥事,你說。”

    黑虎把大孩子拉到路邊,悄聲問:“我看那個貨郎給完你們糖問你們什麽啦?”

    大孩子扭頭看了貨郎一眼,也一臉神秘的小聲迴答:“他問我們村裏有抗聯沒有。”

    黑虎臉上顯得有點緊張,趕緊又問:“你們咋說的?”

    大孩子卻是一臉得意,還故意賣了個關子:“我們說呀,沒有。”

    黑虎興奮的用手一拍大孩子肩膀,稱讚著說:“好,迴答的好!來,每人十塊錢,拿去買好吃的。今後再有人問你們,你們還迴答說沒有!”

    黑虎挨個給孩子們分錢,孩子們得到錢興高采烈的跑到貨郎那裏買東西。

    黑虎走到貨郎跟前,假裝買東西哈腰在貨箱子裏翻看了一會兒,站起身,掏出香煙,先抽出一支遞給貨郎:“大哥,抽煙。”

    貨郎點頭哈腰,接過煙,嘴說“謝謝”,趕緊掏出火柴,劃著火,先給黑虎點著,隨後自己點著,吹滅火柴,扔在地上。

    黑虎把煙銜在嘴上,吸了一口:“大哥,我哥哥結婚,想買點結婚用的東西,能跟我到家裏去一趟嗎?”

    貨郎看了黑虎一眼,遲疑了一下這才點頭:“行,兄弟,走,咱們就走。”

    貨郎把擺開的東西收進箱子裏,挑起箱子在前邊走,黑虎在後邊跟著,兩個人邊走邊說著話。

    黑虎抽一口煙,噗的吐出幾個煙圈兒,這才先開頭:“大哥,家住在哪呀?”

    貨郎偷著看了黑虎一眼,這才迴答:“住在縣城,家裏開個雜貨店。”

    黑虎又吸了一口煙,青煙從鼻子眼裏出來:“城裏有鋪子,咋還下屯賣東西?”

    貨郎歎了口氣,臉上立刻現出了愁容:“哎!自打日本人占了咱中國,整天燒殺搶掠,老百姓過不上太平日子,鄉下人都不敢進城,城裏人也都跑到鄉下避難,城裏除了日偽軍,幾乎是一座空城。做買賣的又都被日本人獨霸市場,咱中國人總受欺負,在城裏不好過,為了養家糊口,隻好挑著擔子到鄉下來賣。”

    黑虎抬腳把路中心的一攤馬糞蛋子踢飛,單刀直入地說:“看你挑擔走路的樣子,昂頭闊步,挺胸甩臂,好想當過兵?”

    貨郎臉色大變,連搖頭帶擺手:“沒有沒有,我從小在自己家的鋪子裏站櫃台,這幾年挑著擔子下屯。”

    黑虎拿下嘴上的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踏滅:“我剛才聽見你向小孩子們打聽村裏有沒有抗聯?”

    貨郎停住腳步,迴頭警惕的看著黑虎:“兄弟,你是……”

    黑虎嘴上嘿嘿一笑,眼睛卻緊盯著貨郎的臉,觀察著他的表情:“我覺著奇怪,一個貨郎怎麽打聽抗聯?”

    貨郎放下擔子,用衣袖擦著額頭上的汗:“我聽人說抗聯專門和日本鬼子作對,他們的少年班有一個叫黑虎的班長,最近炸死了阪田大將,槍斃了剿共司令李長榮,救出了被日本人抓去挖煤的中國勞工。聽說他不過二十歲,小小年紀能有這麽大能耐,實在讓人不敢相信。聽說他以前帶著隊伍在這一帶呆過,想打聽打聽到底是真事還是傳言,我怕問大人不告訴,就問問孩子,童言無忌嗎!”

    黑虎兩射出可怕的光芒,緊盯著貨郎的臉:“你想不想見見那個叫黑虎的班長?”

    貨郎臉色大變,趕緊連搖頭帶擺手:“不不不,不用不用,我也是覺著好奇,隨便打聽打聽!”

    黑虎突然掏出手槍,頂在了貨郎的胸口上:“我就是孫黑虎,你老實說,到底是什麽人?”

    貨郎嚇得渾身發抖,舉起了雙手:“我,我我我,我是貨郎!”

    黑虎故意把槍往貨郎身上碰了碰,冷笑著:“哼!你是貨郎?你還想騙我?老實說,你是日本憲兵隊的,還是特務隊的?”

    貨郎普通跪在地上,連磕頭帶作揖:“孫班長,饒了我,我說我說,我是特務隊的!”

    黑虎照著貨郎屁股踢了一腳,對跟在身後的戰士說:“把他押迴去審問!”

    黑虎跟著戰士把貨郎押到自己的住室,正巧張春草也在,兩個人合計一下,正想對貨郎審問,又有一個戰士進屋,立正,敬禮:“報告班長,潘保長打發管家來說有事找你。”

    黑虎一愣,隨口說了一句:“潘保長,那個潘保長?”

    戰士又立正,敬禮:“報告班長,就是本村的潘有才潘保長。”

    黑虎立刻想起他賠秋香迴潘家莊上墳時的情景,一股無名火頓時從心頭冒起,冷著臉對戰士說:“去,把管家叫進來!”

    管家進屋,衝著黑虎抱拳施禮:“孫班長,我們掌櫃的讓你去一趟。”

    黑虎臉立刻嚴肅起來,兩眼緊盯著管家的臉:“管家,你們掌櫃的沒說什麽事嗎?”

    管家眨巴著小眼睛,搖搖頭:“不知道,我們掌櫃的隻說讓你一定去,有急事要和你商量!”

    黑虎從炕沿上下了地,拍打拍打身上的灰土:“好,我去一趟!”

    坐在炕裏的張春草一把抓住黑虎胳膊,阻止他說:“黑虎,你不能去!那個潘保長是潘德仁的親侄子,你害死了潘德仁一家,你和他們潘家有仇,上次你賠秋香迴家上墳又得罪了他,他請你去是黃鼠狼子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黑虎卻推開張春草,充滿自信地說:“沒事。咱們在這村裏住著,他潘保長還不敢對我怎麽樣。咱們現在是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共同抗日,潘保長他是一邊討好日本鬼子,一邊和咱們抗聯打交道,是個兩麵倒的人。隻要咱們做好他的工作,就很有可能把他團結過來。你說我和他們潘家有仇,那我和秋香的仇更大,可他卻參加了咱們抗聯,為國捐軀!”

    張春草生氣的打了黑虎一拳,故作生氣地說:“話我可跟你說明白啦,你要去我不管,出了事你可別怪我!”

    四

    在潘有才家大門口,黑虎和一戰士跟著管家一前一後來到門前,管家上前

    敲門,門打開一道縫兒,一個夥計探出頭:“哎喲,大管家!”

    夥計趕緊把門打開,點頭哈腰:“大管家,快請進,快請進!”

    管家卻衝著夥計一擺手,板著臉說:“快去,告訴掌櫃的,他讓我請的孫班長來啦!”

    夥計連點頭帶迴答“是是是”,隨後邊往院裏跑邊喊:“掌櫃的,來客啦!你讓管家請的抗聯孫班長來啦!”

    上房門打開,潘有才開門出來,用手拍了拍長袍大襟,摘下頭上的貂皮帽子重新戴了戴,這才邁著方步朝大門口走去,一見黑虎,緊走幾步,滿臉是笑,點頭哈腰,伸出一隻手:“哎喲!孫兄弟啊,想不到你還真給我麵子!”

    黑虎伸出手和潘有才握了握:潘保長是這裏的土地爺,我腳踏貴方寶地,敢不來參拜嗎?

    潘有才嘿嘿一笑,同時伸手相讓:“取笑取笑,孫兄弟,屋裏請,屋裏請!”

    黑虎也客氣的點頭,同時伸出手:“潘保長請,請!”

    夥計恭恭敬敬打開上房門,黑虎和潘保長一前一後進屋。

    屋當央放著桌子,桌子上擺滿了豐盛的酒宴。黑虎進屋圍著桌子轉了一圈兒,用鼻子把桌子上的菜挨個聞聞,隨後又拿起酒壺,把壺嘴放在鼻子上用力吸了吸:“哎呀,好菜,好酒哇!可惜,可惜,可惜呀!”黑虎說完,把酒壺放在桌子上,轉過臉來,用手指著飯菜問潘保長:“潘保長,這就是你請我來的原因嗎?”

    潘有才的臉像挨了巴掌打似的立刻紅到了脖子後,連連擺著手:“不不不,我請你來是有要事相商,有事相商。”

    有才湊到黑虎跟前,把嘴貼在黑虎耳邊,用手擋著嘴低聲說:“孫兄弟,我家剛殺完年豬,剩點血腸燴菜,你們平時吃不到,我就想讓你嚐點葷味兒,咱們邊吃邊嘮。”

    黑虎搖搖頭,走到門口,倚門站著:“潘保長,有話咱們就在這站著說,我們抗聯有紀律,不準拿群眾一針一線,更不準到百姓家大吃二喝!”

    潘有才卻嘿嘿一笑,用手一拍黑虎肩頭:“嘿嘿!孫兄弟,我知道你們抗聯紀律嚴明,秋毫不犯,你們也就是靠著這一點才贏得了百姓的心,也就是靠著這一點才由小到大,越戰越強,日本人幾百萬大軍繳不滅你們!孫兄弟,不瞞你說,我家有良田千頃,騾馬成群,和那些窮苦百姓比,可以說是天上地下。那些窮苦百姓吃糠咽菜還有上頓沒下頓,我家卻整天大魚大肉,今天招待你的隻是普通飯菜,想不到你會嚇得這樣?孫兄弟,今天我請你來是為了我叔伯妹妹秋香,我秋香妹妹為了你拋棄了父兄之仇,煙花柳巷之辱,跟著你參加抗聯,卻被日本人打死……”

    黑虎許是觸景生情,一聽秋香二字臉色驟變,急促的喘著粗氣:“潘保長,你別說了,我對不起秋香!好,看在秋香的麵上,我就違犯一迴紀律,迴去寧可受處分,陪你喝三杯!”

    潘有才先拍手稱讚,又伸手讓座:“好!我就知道孫兄弟是個爽快人!孫兄弟,坐,坐。”

    黑虎和潘有才先後坐下,潘有才衝著垂首站在旁邊的兩個丫鬟一揮手:“倒酒!”

    兩個丫鬟同聲迴答“是!”走上前一人拿起一個酒壺,分別給兩人斟上酒

    潘有才先端起酒杯,對黑虎說讓:“孫班長,請!”

    孫黑虎也端起酒杯,一口喝下:“好,我喝!”

    潘有才也端起酒杯,一口喝下。

    丫鬟又斟上酒,潘有才又先端起杯:“孫兄弟,如今國難當頭,你們共產黨提出槍口一致對外,中國人不打中國人,我潘某人也讀過聖賢之書,也懂得“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的伯父潘德仁爺倆賣國求榮,投靠日本,最終落得死無葬身之地。我的妹妹秋香卻深明大義,參加你們抗聯,為國盡忠。孫兄弟,恕我直言,如果我秋香妹妹不死,咱們可能成為親戚,你得叫我一聲哥!”

    黑虎一聲沒吭,端起酒杯,一口喝幹,又把酒舉給丫鬟:“倒酒!”

    潘有才卻按住黑虎的手,嗬嗬笑著說:“兄弟,別著急,酒有的是,咱們慢慢喝,我還有話說。”

    潘有才說著,衝著站在身後的丫鬟一揮手:“去,叫小紅來!”

    丫鬟給潘有才施個禮,恭恭敬敬的迴答:“是!少爺。”

    丫鬟轉身出了客廳,工夫不大,隻見秋香的丫鬟小紅低著頭走了進來。

    潘有才麵帶微笑,用手輕輕地一拍黑虎肩頭:“兄弟,你看誰來啦?”

    黑虎一扭頭,頓時一驚:“小紅,你……

    潘有才衝著小紅一招手,笑眯眯地說:“小紅,來來,坐下,賠黑虎兄弟喝幾杯。”

    小紅點點頭,含羞帶澀的飛快看了黑虎一眼:“是,少爺。”

    黑虎卻站起身,一擺手:“不用啦,我自己喝!”

    黑虎說著,拿起酒壺嘴對嘴咕咚咕咚喝著,喝了幾口,醉得把酒壺一扔,頭一歪,趴在桌上唿唿睡起大覺。

    潘有才得意地一笑,衝著站在身邊的夥計一擺手:“快,扶到客房讓他休息!”

    站在一邊的戰士卻搶先走過來,用力架起黑虎:“不用啦,我把他扶迴去!”

    潘有才卻把戰士拉到一邊,用手拍著他的肩膀:“小兄弟,不勞你費心,他是我請來的客人,在我這喝醉了,我這裏房屋寬敞,讓他在這兒睡一覺。你還沒吃飯,來,坐下,慢慢地吃,等你吃飽喝足,他也睡醒啦,你再陪著他迴去。”潘有才說著,又衝著站在身後的丫鬟大聲吼:“你們都愣著幹什麽,還不快給這位抗聯的同誌喝酒!”

    丫鬟們齊聲答應,立刻一窩蜂似的圍過來,有的戰士倒酒,有的為戰士夾菜,還有的坐在戰士懷裏。

    潘有才看到這一切,雖是一臉得意,卻衝著站在門口的兩個夥計一擺手:“快過來,扶孫班長到客房休息!”

    兩個夥計趕緊過來,一邊一個架起黑虎胳膊,連拖帶撈的架著走出客廳。潘有才卻衝著愣在一邊的小紅使了個眼色,小紅會意的點點頭,緊跟在被架走的黑虎的後邊進了客房。

    看見黑虎被架走之後,潘有才嘿嘿冷冷的一笑,眼裏立刻露出兇光,又衝著外邊一招手,進來兩個膀大腰圓的黑大漢,潘有才用手向正在喝酒的戰士一指,兩個黑大漢立刻過去一邊一個抓住戰士的兩隻胳膊從座位上拖起。戰士被弄得丈二和尚 ——摸不著頭腦,又氣又急的問:“你,你們這是幹什麽?”

    潘有才立刻兇相畢露,走過來啪啪打了戰士兩個大嘴巴,張嘴就罵:“幹啥,你青天白日,調戲婦女,我要把你抓到你們抗聯的領導麵前告你!”潘有才說完,又轉身從兩個黑大漢一擺手:“把他給我綁到馬棚裏,老子去抓住孫黑虎,一起送到日本人那裏去領賞錢!”

    潘有才說著,連拍三下掌,立刻從房子的四周走出十幾個挎著匣子槍的打手,潘有才此時也從衣兜裏掏出匣子槍,說了聲“走”,立刻帶著打手直奔客房,到了客房門前,潘有才一腳就把門踹開,隻見黑虎已被脫光了衣服,正躺在炕上唿唿大睡,小紅也脫了衣服躺在旁邊,見潘有才一夥人進來,嚇得“啊”的一聲驚叫,趕緊抓起被子連頭都蒙上,蹲在牆角處渾身發抖。

    潘有才立刻眼露兇光,嘿嘿冷笑兩聲:“來人,把這個不要臉的小賤人快給老子綁起來!”

    潘有才話音剛落,兩個打手立刻撲過來,跳上炕扯住小紅的長頭發拖到潘有才麵前,小紅一邊掙脫,一邊驚慌失措的望著潘有才:“少爺,你讓我……”

    沒等小紅把話說完,潘有才手中的槍口已頂在了小紅的腦門上 ,惡狠狠地說:“你這個小賤人,還不快給老子閉嘴,你要再敢說一句,老子就崩了你!”

    小紅嚇得身子一抖,後邊的話全都吞進了肚子裏。潘有才卻揪住黑虎耳朵,從被窩裏拽起來,咬牙切齒的說:“孫黑虎,你個王八蛋!你他媽的真是色膽包天,敢他媽的光天化日之下睡我的丫鬟!”

    黑虎睡得正香,突然覺得耳朵一陣劇痛,從睡夢中驚醒,以為是誰和他鬧著玩,眼睛還沒睜開,就呲牙咧嘴的哎喲哎喲直叫:“幹什麽,幹什麽?別鬧啦,快別鬧啦!放開我,快放開我!我的耳朵,我的耳朵呀!”

    潘有才又好氣又好笑,掄起巴掌啪啪打了黑虎幾個大耳光,有照著光屁股狠狠踢了兩腳:“媽了個x!跟你鬧,誰跟你鬧?你還想裝糊塗!”

    黑虎被大耳光打醒,睜眼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氣,身子一邊往潘有才身後躲,一邊結結巴巴地說:“這,這是怎麽迴事?這,這是怎麽迴事?這,這……”

    潘有才冷冷一笑,用槍敲著黑虎的腦門兒:“怎麽迴事?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你自己幹的事你不知道嗎?”

    黑虎一時語塞,想說什麽,幹張嘴說不出來:“我,我,我。這。這,這……”

    潘有才又用槍口一點黑虎腦門兒,冷笑兩聲說:“常言說捉賊捉贓,捉奸捉雙,你們這對狗男女都被我抓住,還有什麽話說?”

    黑虎一抬眼,正看見赤身露體的小紅,趕緊把頭低下:“這,這,我我……”

    潘有才一臉得意,用槍口頂住黑虎下巴:“孫黑虎,想不到吧,日本兵千軍萬馬都抓不住你,卻栽在我的手裏?孫黑虎,你自己說怎麽處置吧?要把你送到日本人那裏,我可以得到十五萬塊大洋。十五萬塊大洋,能裝一麻袋,得用馬車往迴拉,可以買幾千坰地。要把你送到抗聯那裏,你違反軍紀,不被槍斃,也得蹲禁閉。想來想去,還是把你送到日本人那裏去領賞錢,日本人為啥能侵占咱們中國,就因為人家有錢,抓你一個抗聯少年班的班長就賞錢十五萬,你們抗聯要有錢賞二十五萬,我就去縣城把岡田給你們捉來!有錢能使鬼推磨嗎!啊,哈哈哈,哈哈哈……”

    潘有才正仰天大笑,不了黑虎突然飛起一腳,把潘有才手裏的搶踢飛,緊接著當胸又給了他一拳,同時,用腳在地下一勾,把潘有才掉在地上的手槍勾起,順勢抬腳往上一踢,就把手槍踢起,伸手抓住,身子一躍,就到了潘有才麵前,槍口頂在他的額頭上,氣得張嘴就罵:“媽了個x!姓潘的,你想跟老子玩陰的,老子今天就崩了你!”

    潘有才早嚇得魂飛魄散,渾身抖作一團:“黑,黑虎兄弟,別,別……”

    黑虎一手拿槍,一手揪住潘有才的脖領從炕上拽起,氣得咬牙切齒地說:“老實說你為啥要算計我?”

    潘有才臉色煞白,磕磕巴巴地說:“為了錢,為了錢哪!日本人到處貼告示,賞十五萬元捉拿你的人頭,我,我,我想,我想……”

    黑虎氣得肺簡直都快要炸開了,罵了句“王八蛋”,手指一動,砰的一聲槍響,子彈正中潘有才腦門兒,潘有才隻哼了一聲,身子一軟,立刻癱了下去。那些跟著他來的打手一見主人被打死,全都慌了手腳,圍上來哭爹喊娘的嚎叫:“掌櫃的,掌櫃的!少爺,少爺……”

    黑虎隻是想嚇唬嚇唬潘有才,想不到氣急控製不住開槍把他打死,已鑄成大錯,隻能將錯就錯,又衝著天棚連放兩槍,大聲喊著:“都把槍放下,舉起手來!他潘有才設計想抓我送給日本人領賞,是他該死,你們隻是他的幫兇,隻要放下武器,不和我們抗聯作對,我們可以不追究你們的責任,誰要敢頑抗,潘有才就是你們的樣子!”

    許是黑虎的話起了作用,那些打手們都放下手裏的槍,一個個低著頭倒退著出了屋子。這時黑虎才看見蹲在牆角落裏的小紅,一股無名火騰的躥出了腦門兒,走過去揪著頭發把小紅扯起,手槍頂在她的腦門上,咬牙切齒的說:“你,你這個沒良心的!你,你忘了秋香對你的好處!你,你……”

    小紅卻突然抱住黑虎,大哭起來:“黑虎哥,我,我,我不是,是,是潘有才逼著我……”

    就在這工夫,張春草帶著十幾個戰士風風火火闖進屋裏,張春草手裏拎著槍,第一個進屋,看見黑虎和小紅兩個赤身裸體的男女緊抱在一起,先是一愣,緊接著反應過來,呸的一口唾沫全都吐在了兩個人的臉上,轉身就走。黑虎也先是一驚,趕緊推開小紅,在後邊追著喊:“‘春草,春草……”

    五

    晚上,在潘國強家裏,黑虎耷拉著腦袋坐在炕沿上,其他幾個抗聯戰士分坐在炕上地下,張春草坐在靠牆的桌子旁,手拿鋼筆,正往攤開在桌子上的一個日記本上寫著什麽,寫完之後,把筆往桌上一擱,轉過身:“同誌們,根據大家的意見,現在我代表少年班黨支部宣布,由於孫黑虎同誌私自開槍打死潘有才,違反黨的統一戰線政策,決定撤銷孫黑虎抗聯少年班班長的職務,同時留黨察看半年!孫黑虎同誌,你還有什麽意見?”

    黑虎頭低得差點鑽進褲襠裏,低聲地說:“我,我服從組織決定!”

    張春草站起身,衝著外邊一招手:“來人,押著孫黑虎去緊閉室!”

    黑虎被兩個戰士押進了一個裝滿雜物的倉房裏,那倉房不光低矮陰暗,冷如冰窖,那股黴氣聞兒也嗆得人喘不出氣來,還有老鼠打架吱吱直叫。幸虧一個戰士把手拎的馬燈掛在房梁上,這才使屋裏有了光亮,也有了一絲暖意。

    黑虎一進倉房,便左右開弓打著自己的嘴巴:“這張破嘴,我讓你饞,我讓你饞!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張春草怒衝衝推門進屋,撲過去狠狠打著黑虎的嘴巴:“打,打,狠狠的打,打不疼,我幫你打,我幫你打!”

    黑虎被打得鼻青臉腫,口角流血,他卻咬牙挺著一聲不吭。張春草卻累得氣喘籲籲,實在打不動,雙手對著黑虎的前胸猛地往牆上一推,把黑虎推得靠在牆上,這才又衝著站在旁邊想勸又不敢勸急得幹搓搓手的戰士喊:“去,拿一壇酒來,他不是嘴饞嗎,讓他喝!”

    戰士立正,敬禮,答應一聲“是”,轉身跑出屋去,工夫不大,捧著一壇酒進屋,張春草過去一把奪在手裏,來到正靠牆站著的黑虎跟前,兩手舉起酒壇,酒壇嘴對在黑虎嘴上,兩手周著壇底一邊往黑虎嘴裏灌,一邊咬牙切齒地說:“喝,喝,讓你喝,喝死你,喝死你!”

    黑虎嗆得直咳嗽,身子被張春草擠著動彈不了,隻能把頭頭左右躲著。

    張春草灌了黑虎一會兒,見沒灌進多少,就生氣的把酒壇放在桌上,大聲對看著黑虎的兩個戰士說:“現在我命令你們看著他,讓他把酒都喝淨,等會我來檢查,剩一滴我就拿你是問!”

    張春草摔門出去,兩個戰士相對一笑,調皮的衝著張春草的背影一吐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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