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七年九月三十日。


    阿九一夜沒睡的守了白玉一個晚上,因為第二天一早他就要啟程去蒙古交涉一番後取迴八公主的骨骸迴來安葬在皇陵的某個角落裏,從某個角度上來說這是一種變相的輪迴,存在於活著的人和死去的人之間,她們或他們都有著某種聯係從而變得更加複雜化,當年的八公主在來找我的時候,我和她都沒想過會有今天這樣的結局,所以說永遠不要小看命運的安排,創造命運的人一定是個偉大的小說家!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等我迴來,我一定很快就迴來的!很快!”


    阿九拉著白玉的手反反複複的叮囑了一夜,一晚上的時間都被他用來告別,直到自己被他的聲音催眠入睡,待白玉醒來的時候阿九已經進宮辭行皇上直接帶隊伍出發了。


    之前兩人說好了不要送別的,白玉還笑著安慰阿九道:“正所謂‘楊柳依依,雨雪霏霏’如今確實金秋時節,既沒有楊柳也沒有雨雪,最不是分別的季節,所以我們不會分別的!”


    阿九卻是溫柔的告訴白玉他已經想好了名字,但一定要等他迴來後再告訴自己!


    彼此兩人都知道這是他們給對方留下的文字遊戲,至少他們可以在思念對方的時間裏念著兩句詩詞打發這空曠的時間!


    阿九說過最快也要一個月的時間,白玉算了一下如果隻需一個月那麽他和一大堆的士兵們就隻能晝夜不停的騎馬行進一刻功夫都不能耽擱的,別說別人受不了。


    聽著就強烈拒絕道:“那你一個月不吃飯不喝水不睡覺?”


    阿九聽了後隻是無奈的笑著說:“如果我不逼著自己快速前進。我怕自己會忍不住立刻掉頭迴來,哪怕皇阿瑪要為此砍我的腦袋我也不在乎了!”


    “哼,你不在乎我在乎啊!你若是……那我們怎麽辦呀!”


    白玉既倔強的不肯說出那個字又伸手摸著自己的肚子楚楚可憐的望著他說著,阿九隻好摟著她好言好語的勸著:“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也會照顧好自己的,你跟孩子乖乖的等我迴來!”


    說完就親吻著白玉的嘴角又在她肚子上低聲的說著:“乖孩子,替阿瑪先照顧額娘一段時間,阿瑪很快就迴來了!”


    就這樣,一家三口在這個晚上做了第一個家庭諾言!


    “弟妹想什麽呢?”


    猛然從迴憶中反應過來、白玉看著眼前的五福晉隨意的說道:“哦,沒什麽!”


    “嗬嗬,是不是想九弟了呀?你們小兩口真是羨煞旁人呢!”


    說完就捂著嘴對著身旁的四福晉擠眉弄眼的笑著,還好四福晉倒是大方的很,隻是抿了抿嘴角賢淑的用手帕按下那翹起的弧度說道:“其實九弟不放心也是對的,你一人在家又要臨盆,本就是投胎又遇上這樣慌亂的局勢,真是讓人擔心呢!不過你也別害怕,我們眾位嫂嫂妯娌的都會幫襯你的!”


    瞧瞧人家未來國母的話說得真是有領導風範啊,話語間既能體現出關心又能表達自己的才幹,真真是個天生的領頭人!


    於是白玉隻能淺笑禮貌的迴道:“多謝兩位姐姐前來陪我說話解悶,我向來不會逗趣,難為姐姐們不嫌棄我枯燥了!”


    這招叫做“以退為進”時時謙卑放低身段總是沒錯的,果然聽白玉說了這樣的話就連五福晉都不好意思了。


    “弟妹說的哪裏的話,像弟妹這樣的才女不嫌棄我們粗鄙才是呢,前幾年中秋節宴會你給我們安排的節目,我跟你五爺都喜歡的緊呢,再後來你給額娘和宜妃娘娘做的衣服各個都是華貴精致的,這樣的心靈手巧,別說我們這些福晉們了,就是放眼整個大清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呢?是不是呀,四姐姐?”


    五福晉這人說話總是喜歡拉上別人來證明自己的言論,以前跟八福晉在一起時兩人就如此互相說話,白玉本以為是她們兩人間的說話風格,以此來體現她們的親近,現下看她又是如此,才知道這是她的個人風格,那可真是順了八福晉的意思,苦了四福晉的心思了?


    想想看,一位領導式人物怎麽會常常應和別人的說法?


    更重要的是,白玉總覺得四福晉幾日貴人登門的可不是來關心自己照看自己這麽簡單,恐怕此時四福晉的內心是崩潰的,想來她本是帶著任務而來卻又是受到五福晉之邀,總不好把主動的人撇開而自己替補吧,嘖嘖,真是難為了她呢!


    嗬嗬,白玉到要看看今個這場戲她要怎麽唱下去?


    不過別太指望五福晉能夠配合得長久,因為她也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還不知道是誰托她來看自己呢?


    沒一會,清雅姑姑就親自捧著新鮮的瓜果點心上來,阿紫在一旁撤去已經被五福晉吃的差不多得碟子,而白玉隻是喝著茶碗裏的豆漿,四福晉更是連口茶水都沒喝了?


    想想看……呃,通常情況下,越是高度緊張的人越是不能自在隨意的吃茶聊天,所以嘛,越來越有趣了呢!


    趁著換碟子茶水的空擋,四福晉起身去洗手,白玉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看著眼前依舊磕著瓜子的五福晉低頭掩去眼底的笑意,隻等著一會四福晉的手段上演,這位未來的皇後娘娘有如何大的本事我今個可是要瞪大眼睛好好看一看了!


    果然,在四福晉去了一柱香的時間後,終於扶著侍女的手再次坐下了,隻見她神色舒展的端起茶杯細細的品了一口,剛剛放在就有侍從來報:“見過福晉,四福晉,五福晉,門房來報說是五爺家裏的側福晉病了,請五福晉迴去呢!小的特來通報!”


    就在這位侍從低頭說話的過程中白玉特意用眼角的餘光看了四福晉一眼,隻見她一點都不吃驚的樣子仔細的聽著下人的話,隨即立刻乖巧又認真的對五福晉開口道:“五姐姐家裏有事嗎?那阿玉可不敢耽誤姐姐辦正經事了?”


    五福晉早在侍從開口說話得第一刻起就隱隱不快,也是了,不過是側福晉病了而已,何必要嫡福晉親自迴去照看呢?真是主次顛倒了?


    “是哪位側福晉呀?”


    不知是不是白玉多心,總覺得五福晉的那個“側”字咬的重些,聽到五福晉的問話,那位下人立刻迴道:“迴五福晉的話,是瓜爾佳氏側福晉!”


    “喲,就是那位又有身孕的瓜爾佳福晉呀?”


    四福晉適時的聲音恰好提醒著五福晉那是一位有著身孕而且是再次懷孕的福晉,據白玉所知這位前後有著五貝勒六位子女的側福晉可是跟五貝勒時間最久受寵最多的女子,她的不斷懷孕也能說明這一切問題!


    果真,五福晉聽了這話後強忍著要高高挑起的眉毛壓著心底的怒氣勉強的對白玉笑道:“好妹妹,真是不好意思了,家裏離不開我這個管事的,隻好先迴去了,改日再來看妹妹?”


    麵對此話、白玉自然是微笑著點頭應是。


    五福晉展開一副好姐妹式的笑臉拍拍白玉的手轉頭對穩坐泰山的四福晉說道:“四姐姐家人口清淡,就勞煩四姐姐多陪陪九妹妹了!”


    “那是自然!”


    對於五福晉話語中諷刺四貝勒子嗣少的話語,四福晉倒是揚著一彎細眉笑意頗深的快速迴說道。


    五福晉轉身輕哼一聲的款款離去後,這涼亭裏瞬間少了磕瓜子的聲音一下子就變得安靜許多了!


    白玉順手端起桌上放涼的豆漿對清雅姑姑說道:“幫我去熱熱吧!”


    “是,福晉。”


    又對阿紫說道:“去廚房請廚子們按照上次留下來的配方做四個大蛋糕備好,一會給四福晉和五福晉府上各送去兩個!”


    “是,福晉。”


    在白玉說這些話的時候,四福晉坐在一旁不動聲色的看著,直到阿紫和清雅姑姑的身影都不見之後,四福晉才清清淡淡的開口道:“九弟妹的花樣真是多,吃穿衣物,琴棋書畫,詩書禮儀你無一不精通,就連武功和醫術都頗有了解,這樣的驚世才學,這樣的絕世佳人,換做是我,我也要迷的七葷八素了!更何況是十三弟那樣的青年才俊呢?”


    這未來的皇後真是個通透人,看著白玉一一遣走身邊的侍女,巧妙的將話題引出,成功的完成自家爺布置的任務,既沒有降低自己嫡福晉的身價又沒有損兵折將,隻不過讓白玉知道了五貝勒身邊的瓜爾佳氏側福晉跟四貝勒府邸的“友好”關係罷了?


    白玉笑而不語的看著四福晉,嘴邊的弧度漸漸消失隨後平靜的說道:“禍兮福所依,福兮禍所伏,是非黑白我自有論數,我跟十三阿哥的事情也該有個了斷了,不過麻煩告訴四貝勒一聲,我這是看在死去的八公主的麵子上!”


    直視著眼前的四福晉把話說完,她也同樣直視的看著自己,這樣很好,大家都可以清楚的記住對方的真實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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