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沈千淩在院子裏散了會步,便躺在樹蔭下的軟椅上開始納涼看書。暗衛見狀紛紛稱讚,我家夫人真是非常乖巧,根本就不會到處亂跑更不會無理取鬧，保護起來省事的一比那啥！隻要蹲在屋頂上看著就行,這分明就不是任務，而是紅果果的福利。
小半個時辰後,沈千淩懶洋洋打了個嗬欠，抬眼看向屋頂。
大家立刻用熱烈無比的眼神和他對視，“沈公子有事？”
“有點無聊。”沈千淩老實道。
艾瑪夫人說他無聊！兩個暗衛立刻狂奔而去,片刻之後，一桌麻將便熱熱鬧鬧在院子裏擺了出來，非常有效率。
沈小受對於搓麻將這項技能雖然不怎麽熟練，不過還是很興致勃勃，因為再怎麽說也比睡覺看書要好玩！
暗衛分工合作井井有條，有人專門負責站在沈千淩身後偷看點數，然後打暗號告知其餘人；有人負責說話引開沈千淩的注意力；有人負責幫他秒速把廢牌換成好牌；另外三人則要一邊做出認真的表情，以顯示自己真的很想贏，另一方麵還要絞盡腦汁幫他糊牌，整個人都快分裂了！
連贏十幾把之後，沈千淩看著麵前的銀票很不好意思，“我就是打著玩玩，沒想著要銀子，你們還是拿迴去吧。”
暗衛紛紛虎軀一震，連連擺手表示這怎麽能拿迴去呢君子願賭服輸雖然我們是武夫但也很君子輸了就是輸了絕對不會拿迴去！當然更重要的輸給夫人一百兩事後可以去宮主那裏領二百兩簡直就是一本萬利好嗎！於是大家集體神情嚴肅道，“沈公子莫非是在嫌棄屬下沒錢？”
沈千淩愣了一下，“當然不是啊，你們怎麽會這麽想。”
“那就盡管拿著。”暗衛強行把銀票塞進他手裏，“不拿就是看不起屬下！”
沈千淩無奈，“好吧，那下一把你們不許再搞鬼了。”
臥槽居然被看出來了，暗衛心虛無比望天。
“最後一把，就賭這些銀子。”沈千淩把銀票都放迴桌子上，“誰都不許使詐。”
暗衛撓撓腦袋，然後理虧開始擲色子。
我們夫人真是聰明又伶俐。
嗬嗬嗬。
由於有了沈小受的事先囑咐，因此這一把基本沒人使詐，暗衛隻有一次次放棄糊牌的機會，贏夫人這種虧本生意絕對不能做！
“咦，你剛剛為什麽不糊牌？”片刻之後，沈千淩看出
端倪。
“我能糊牌？剛才完全沒發現啊！”暗衛倒吸一口冷氣，用特別逼真遺憾的眼神看他。
沈千淩眯起眼睛。
“我突然有點疼。”暗衛捂住肚子，做出痛苦的表情。
另一個暗衛眼中充滿同情，拉住他的手按在了腦袋上，“捂錯地方了。”
……
沈千淩興趣缺缺丟了張兩萬出去，“不玩了。”
“我糊！”對麵暗衛舉手，然後興高采烈道，“我贏了！快來下一盤！”一定不能讓夫人生氣！
沈千淩：……
暗衛集體露出白牙對他笑。
沈千淩哭笑不得。
“我下盤一定還能贏公子。”暗衛誌在必得。
然後話音剛落，另一個暗衛一腳便將麻將桌踢到了對麵房頂。
沈千淩被嚇了一跳，“贏我而已你沒必要……啊！！！！”
暗衛攔腰抱起他，將人拖離了原位。
幾十枚銀針密密麻麻如利劍般射下，釘在了沈千淩方才站著的地方。
沈千淩驚慌失措，抬頭朝對麵屋頂看去。
十幾個蒙麵人揮刀而下，鋒刃在日光下折射出刺目光線。
追影宮暗衛將沈千淩圍在最裏麵，右手一抽一甩，武器皆是黑色鐵鞭。
日月山莊暗衛單手握劍，護在圈子最外層。
“公子莫怕。”暗衛小聲安慰。
“你們小心。”沈千淩一句話還未說完，蒙麵人便已經於暗衛纏鬥到了一起，店小二聽到動靜後跑來後院遠遠一看，立刻驚得魂飛天外，連滾帶爬扭頭就跑，生怕不小心做了替死鬼。
那些蒙麵人武功路數詭異，所有暗衛全心隻想保護沈千淩，因此並未戀戰，揮劍掃開麵前幾人後，便帶著他想要殺出客棧，卻被人在屋頂截住。
鳳九夜一雙挑花眼微微上挑，“想去哪裏？”
暗衛將沈千淩護在身後，眼神裏充滿敵意。
“若是秦少宇在，或許還能與我戰一戰。”鳳九夜不屑道，“憑你們幾個，也想從我手裏帶人？”
“說什麽廢話！”鳳九夜身邊還有一個黑衣老嫗，看上去有些麵目猙獰，“殺了他們。”
“你敢。”沈千淩冷冷看著鳳九夜，“若你敢殺他們，我就立刻咬舌自盡，你想要的東西，這輩子也
別想再得到！”
“哦？”鳳九夜語調一揚，“不殺他們也行，你乖乖與我迴聖教。”
沈千淩猶豫了一下，然而還沒等他說話，身邊暗衛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抱起他，掉頭朝另一邊狂奔而去。
“找死！”鳳九夜神色一厲，抬手揚起一道黑色掌風，毒箭一般向兩人射去。
旁邊一個暗衛飛身想要擋住，原本已經做好不死也殘的心態，卻被人一腳踢開。
一個天青色的身影從天而降，獵獵長風吹起衣袂，目若朗星神色清冷，帥氣到一塌糊塗。
“我日月山莊的人，也有人敢傷？”
“大哥！！！”沈千淩驚喜叫出聲。
暗衛原本正在扛著他跑，聞言頓足迴頭一看，瞬間喜上眉梢，又撒丫子奔了迴去。
沈千淩：……
我們難道不是在逃命嗎。
沈千楓笑著衝他伸開手。
沈小受興奮無比，剛準備跟暗衛說放我下來，就直接被空投到了沈千楓懷裏。
“大哥。”沈千淩眼睛亮閃閃。
沈千楓抱著他皺眉，“瘦了。”
沈千淩內心欣慰，這句話聽上去真是好愉悅。
黑衣老嫗搖頭，“這是讓老婆子看了一場認親大會？”
“看也不是白看的。”沈千楓冷冷掃了她一眼，“金蛇婆婆？”
“沒想到啊。”黑衣老嫗嘖嘖，“當今武林竟然還有後生認得我。”
“這你倒自謙了。”沈千楓冷笑，“憑你之前做的那些齷齪事，遺臭萬年也綽綽有餘。”
“放肆！”黑衣老嫗麵部猙獰。
“沈公子說話最好客氣一些。”鳳九夜陰冷道，“否則難免吃虧。”
“就憑你？”沈千楓滿臉不屑。
鳳九夜挑眉，“那可未必。”
黑衣老嫗從袖中取出一支黑色石笛，放在嘴邊吹出嗚嗚的低沉聲音。
沈千淩迅速自覺準確的捂住了耳朵，非常非常有自保意識！
沈千楓失笑，把他的手拉了下來，“沒事，最多就是難聽了點而已。”
“沒有內力？”沈千淩聞言鬆了口氣，不過很快就又緊張了起來！
因為一隻黑色大鳥正盤旋天際，淒厲尖叫著飛過來，翅膀扇動間，似乎都能看到四周環繞的
黑色霧氣。
“雕？”沈千淩震驚無比，這也太大了。
“報喪雕。”沈千楓冷冷道。
大鳥俯衝而下，細看之下，背上還坐著一個女子，正是蟬娘。
沈千楓坦然自若。
沈千淩緊張拽住他。
黑色老嫗笑得尖銳，“看來沈少俠還不知道我這報喪雕的厲害，有本事你便——”
一句話還沒說完，黑色大鳥卻如同被雷劈中一半，尖叫著在空中驟然止住，連毛也掉下來幾根。
沈千淩：……
刹車壞了？
“哇。”追影宮暗衛紛紛捂住胸口，“簡直嚇死個人，我們好害怕。”
鳳九夜臉色陰鬱到幾乎滴水。
蟬娘騎在報喪鳥身上，似乎極力想要控製它，大鳥卻一直在拚死抗拒，最後甚至將蟬娘甩了下來，自己轉身振翅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眾人視線裏。
“迴來！”黑衣老嫗尖叫。
蟬娘衣衫不整有些狼狽，站在了金蛇婆婆身後。
“以後也要訓練好了再放出來丟人。”沈千楓不屑，“省得一把年紀還要老臉無存。”
黑衣老嫗被刺中痛處，怪叫一聲後撲了上來。
沈千楓最強便是輕功，沈千淩隻覺得腰間微微一緊，眼前景色急速轉換，待到重新站定時，已經到了另一個方向。
“哇！”沈小受發自內心讚歎。
“當初叫你不學。”沈千楓道。
沈千淩：……
鳳九夜見勢不妙，轉身便朝客棧外掠去。
滅魂掌尚未完全練成，對付暗衛綽綽有餘，但若再加上一個沈千楓，那實在是沒有必要拚死一戰。
金蛇老嫗與蟬娘等人見勢不妙，也跟隨掉頭就走。沈千淩緊張問，“追不追？”
“不追。”沈千楓抱著他跳下屋頂。
“可是少宇很想要抓住鳳九夜！”沈千淩拽住他的頭發。
“那便讓他自己去抓。”沈千楓將他放在地上。
“你武功比他高，不考慮幫幫忙？”沈小受一心一意吃裏扒外。
沈千楓敲敲他的腦袋，不滿道，“你是我沈家的人。”
“那你讓我吃人家的睡人家的！”沈小受抗議，出門不給銀子什麽的簡直小氣極了。
沈千楓笑出聲。
沈千淩踢踢他。
“不是我不想幫。”沈千楓看著他道，“是少宇也不想讓我幫。”
“為什麽？”沈千淩不解。
“報仇這種事情，誰都想親手做。”沈千楓淡淡道。
沈千淩更加吃驚，“報仇？”
“沒錯。”沈千楓道，“少宇沒跟你講過？”
沈千淩狂搖頭。
“當年少宇有一個師兄，名叫穆一水。”沈千楓道，“兩人情同兄弟，一水卻在一次外出時遇到鳳九夜，被他殺了。”
沈千淩聞言有些心裏堵。
“少宇一直想親手為他報仇。”沈千楓，“我信他能做到。”
“嗯。”沈千淩點點頭，“鳳九夜真是可惡透頂！”
“剛才有沒有嚇到？”沈千楓帶著他進屋。
沈千淩點頭，“有一點，不過幸好大哥來了。”
“幸好來？”沈千楓皺眉，“少宇沒事先跟你說？”
沈千淩茫然，“事先說什麽？”
沈千楓臉色很難看。
“你早就知道今日鳳九夜會來？”沈千淩隱隱猜到了些什麽。
沈千楓點點頭，“不確定，不過猜他十有八九會來。”
沈千淩囧囧又有神，這還能猜？
“怎麽不說話？”沈千楓拍拍他的臉。
“我有點暈。”沈千淩很苦逼。
這幾件事聯係在一起似乎有些蛋蛋複雜。
感覺智商上又被藐視了！
“別想了。”沈千楓遞給他一杯茶，“等會陪大哥一道去吃飯。”
沈千淩抗議，“好歹先把事情說清楚啊！”
“留著讓少宇替你解釋。”沈千楓道，“他應該還要處理一些事情，晚上才能迴來。”
沈千淩：……
講個故事還要分人！這樣觀眾會差評的啊！
“對了，剛才那隻大鳥為什麽會突然跑？”沈千淩想起來問。
“還記得先前娘給你燉的那隻烏雞嗎？”沈千楓道，“我身上帶了七彩翎羽。區區一隻報喪鳥，隻要稍微感應到一絲神獸的氣息，便會落荒而逃。”
沈千淩感覺世界觀又被刷新了！
雞毛居然還有這種用途！
千塢水寨的外的一間客棧裏，花棠正在與其餘大夫一起救治傷患，在上次黑風寨集體中蠱之時，不少武林中人都受了傷。
範嚴不通醫術，於是在一邊幫著端水送藥，姚謙站在他身邊，表情明顯有些煩躁。
“你若是悶，就出去逛逛。”範嚴好心提醒。
姚謙冷豔的哼了一下，扭頭往外走。
範嚴丟下手裏的水盆追出去。
“跟著我做什麽？”姚謙怒道，“進去做你的事！”
範嚴大感委屈，“好心想叫你去喝杯茶，這麽兇做什麽！”
“滾！”姚謙繼續往前走。
“你說你最近怎麽這麽大的火氣？”範嚴跟在他身後，“不然我讓左護法替你煮一壺花草茶？”
“你若是再跟著，休怪我不客氣。”姚謙冷冷道。
範嚴被他逗樂，“你一個讀書人，最多就是嘴皮子利索，還能怎麽不客氣我？”
姚謙：……
“說真的，帶你出去走走吧。”範嚴戳戳他，“去吃薺菜水餃。”
姚謙深吸一口氣，“你今日是打算賴著我了？”從早上到現在，就沒有一秒鍾能躲過他！
怎麽能說賴著這種詞呢，範堂主熱烈無比點頭。
姚謙甩手走向院門外，“那就休要後悔！”
“開什麽玩笑，怎麽可能後悔！”範嚴一臉興致勃勃跟上，兩人一路走過河邊穿過集市，最後到了城郊一處小樹林裏。
“要釣魚？”範嚴問。
姚謙頓住腳步。
範嚴笑著看他。
姚謙緊緊閉了下眼睛，突然迴身單掌朝他劈去。
範嚴閃身躲開，右手拔刀出鞘。
狂風刮過，在天地之間卷起茫茫黃沙草葉。
範嚴依舊在笑，眼底卻有些黯淡。
“你早就知道。”姚謙平靜看著他，否則若毫無防備，不可能躲得這麽快。
“我不知道。”範嚴臉上笑意隱退，“直到宮主今早提醒，要我多小心你。”但即便是如此，也還是寧願相信是宮主多心，直到看他今天一直想跑，直到跟著他一路越走越偏僻，心才漸漸變涼。
姚謙自嘲，“我居然以為我騙過了他。”
秦少宇帶著趙五，從樹林裏走出來。
“宮主。”姚謙聲音很低。
“為什麽要替魔教做事？”秦少宇並未動怒，聲音雖說平靜，卻依舊冷得沁人心骨。
姚謙苦笑，“事已至此，但求一死。”
“淩兒沒事，所以你不用死。”秦少宇冷冷道。
姚謙不發一言。
“你是本教護法，背叛追影宮的後果是什麽，你應該很清楚。”秦少宇看著他。
姚謙從懷裏抽出一把匕首，急速朝自己胸口刺去。
範嚴見狀大驚，撞過去打落匕首。
秦少宇抬手一掌劈在他胸口，姚謙後退幾步，吐出一大口鮮血。
範嚴看得不忍，剛想上去拉他，秦少宇便已經握住姚謙雙肩，手裏一推一擰，姚謙頓時滿頭冒冷汗，臉色蒼白昏了過去。
秦少宇將他丟給了範嚴，“武功廢了，命留給你。”
“……”範嚴定了定神，“謝宮主。”
秦少宇帶著趙五往迴走。
範嚴看了眼懷中昏迷不醒的人，深深歎了口氣。
“宮主。”走在路上，趙五道，“屬下可否問一件事？”
“想問我是什麽時候發現他有鬼的？”秦少宇問。
趙五點頭。
“一年之前。”秦少宇道。
趙五吃驚，“這麽久？”
“其實也不是我，是花棠。”秦少宇道，“是她先察覺姚謙經常會鬼鬼祟祟出門，於是便提醒我要注意。”
“那宮主為何能忍這麽長時間？”趙五不解。
“我先前原本想將計就計，用他引出鳳九夜。”秦少宇道，“隻是今天卻無法兩頭兼顧，隻有以後再找機會。”鳳九夜為人奸詐狡猾，自己今天若不真的去寒士山，隻怕他也不會出手，那樣自己也就無法確定姚謙是否真的有問題。
“宮主就這麽將他丟給範堂主，會不會……”趙五有些擔憂。
“我若是殺了他，範嚴也絕然不會再留在追影宮。”秦少宇道，“況且即便姚謙是魔教中人，也罪不至死。”
趙五附和，“雖說右護法一身毛病，但平日裏看著的確不算壞。”
“所以我才會將他交給範嚴。”秦少宇打了聲口哨，兩匹高頭大馬立刻從遠處飛馳而來，兩人翻身上門，一路向城內疾馳而去。
客棧之內，沈千淩正端著小碗，無比饑渴看著麵前的一桌美味。
“怎麽就喝粥？”沈千楓皺眉。
“沒胃口。”沈小受很虛偽。
沈千楓捏住他的臉蛋，“口水都要滴下來了，這叫沒胃口？”
沈千淩鬱悶無比，“我不能吃飯，隻能喝粥吃蒸蛋。”
“為什麽。”沈千楓更不滿，“難不成少宇還敢虐待你。”
那倒沒有。沈千淩老老實實道，“因為我寒毒前幾天剛發作過，最近在喝藥。”
“寒毒發作？”沈千楓聞言大怒，“在家養了這麽多年都沒事，為什麽跟他一出來就會發作？”
沈千淩：……
發作過三四次了都，不過這個不能說！
沈千楓歎氣，“疼壞了吧？”
沈千淩誠懇無比，“這次不疼。”因為我們嗯嗯過了！
嗯嗯這種事情真是很舒爽又很好用！
必須很值得點一個讚！
77
小半個時辰後,沈千淩懶洋洋打了個嗬欠，抬眼看向屋頂。
大家立刻用熱烈無比的眼神和他對視，“沈公子有事？”
“有點無聊。”沈千淩老實道。
艾瑪夫人說他無聊！兩個暗衛立刻狂奔而去,片刻之後，一桌麻將便熱熱鬧鬧在院子裏擺了出來，非常有效率。
沈小受對於搓麻將這項技能雖然不怎麽熟練，不過還是很興致勃勃，因為再怎麽說也比睡覺看書要好玩！
暗衛分工合作井井有條，有人專門負責站在沈千淩身後偷看點數，然後打暗號告知其餘人；有人負責說話引開沈千淩的注意力；有人負責幫他秒速把廢牌換成好牌；另外三人則要一邊做出認真的表情，以顯示自己真的很想贏，另一方麵還要絞盡腦汁幫他糊牌，整個人都快分裂了！
連贏十幾把之後，沈千淩看著麵前的銀票很不好意思，“我就是打著玩玩，沒想著要銀子，你們還是拿迴去吧。”
暗衛紛紛虎軀一震，連連擺手表示這怎麽能拿迴去呢君子願賭服輸雖然我們是武夫但也很君子輸了就是輸了絕對不會拿迴去！當然更重要的輸給夫人一百兩事後可以去宮主那裏領二百兩簡直就是一本萬利好嗎！於是大家集體神情嚴肅道，“沈公子莫非是在嫌棄屬下沒錢？”
沈千淩愣了一下，“當然不是啊，你們怎麽會這麽想。”
“那就盡管拿著。”暗衛強行把銀票塞進他手裏，“不拿就是看不起屬下！”
沈千淩無奈，“好吧，那下一把你們不許再搞鬼了。”
臥槽居然被看出來了，暗衛心虛無比望天。
“最後一把，就賭這些銀子。”沈千淩把銀票都放迴桌子上，“誰都不許使詐。”
暗衛撓撓腦袋，然後理虧開始擲色子。
我們夫人真是聰明又伶俐。
嗬嗬嗬。
由於有了沈小受的事先囑咐，因此這一把基本沒人使詐，暗衛隻有一次次放棄糊牌的機會，贏夫人這種虧本生意絕對不能做！
“咦，你剛剛為什麽不糊牌？”片刻之後，沈千淩看出
端倪。
“我能糊牌？剛才完全沒發現啊！”暗衛倒吸一口冷氣，用特別逼真遺憾的眼神看他。
沈千淩眯起眼睛。
“我突然有點疼。”暗衛捂住肚子，做出痛苦的表情。
另一個暗衛眼中充滿同情，拉住他的手按在了腦袋上，“捂錯地方了。”
……
沈千淩興趣缺缺丟了張兩萬出去，“不玩了。”
“我糊！”對麵暗衛舉手，然後興高采烈道，“我贏了！快來下一盤！”一定不能讓夫人生氣！
沈千淩：……
暗衛集體露出白牙對他笑。
沈千淩哭笑不得。
“我下盤一定還能贏公子。”暗衛誌在必得。
然後話音剛落，另一個暗衛一腳便將麻將桌踢到了對麵房頂。
沈千淩被嚇了一跳，“贏我而已你沒必要……啊！！！！”
暗衛攔腰抱起他，將人拖離了原位。
幾十枚銀針密密麻麻如利劍般射下，釘在了沈千淩方才站著的地方。
沈千淩驚慌失措，抬頭朝對麵屋頂看去。
十幾個蒙麵人揮刀而下，鋒刃在日光下折射出刺目光線。
追影宮暗衛將沈千淩圍在最裏麵，右手一抽一甩，武器皆是黑色鐵鞭。
日月山莊暗衛單手握劍，護在圈子最外層。
“公子莫怕。”暗衛小聲安慰。
“你們小心。”沈千淩一句話還未說完，蒙麵人便已經於暗衛纏鬥到了一起，店小二聽到動靜後跑來後院遠遠一看，立刻驚得魂飛天外，連滾帶爬扭頭就跑，生怕不小心做了替死鬼。
那些蒙麵人武功路數詭異，所有暗衛全心隻想保護沈千淩，因此並未戀戰，揮劍掃開麵前幾人後，便帶著他想要殺出客棧，卻被人在屋頂截住。
鳳九夜一雙挑花眼微微上挑，“想去哪裏？”
暗衛將沈千淩護在身後，眼神裏充滿敵意。
“若是秦少宇在，或許還能與我戰一戰。”鳳九夜不屑道，“憑你們幾個，也想從我手裏帶人？”
“說什麽廢話！”鳳九夜身邊還有一個黑衣老嫗，看上去有些麵目猙獰，“殺了他們。”
“你敢。”沈千淩冷冷看著鳳九夜，“若你敢殺他們，我就立刻咬舌自盡，你想要的東西，這輩子也
別想再得到！”
“哦？”鳳九夜語調一揚，“不殺他們也行，你乖乖與我迴聖教。”
沈千淩猶豫了一下，然而還沒等他說話，身邊暗衛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抱起他，掉頭朝另一邊狂奔而去。
“找死！”鳳九夜神色一厲，抬手揚起一道黑色掌風，毒箭一般向兩人射去。
旁邊一個暗衛飛身想要擋住，原本已經做好不死也殘的心態，卻被人一腳踢開。
一個天青色的身影從天而降，獵獵長風吹起衣袂，目若朗星神色清冷，帥氣到一塌糊塗。
“我日月山莊的人，也有人敢傷？”
“大哥！！！”沈千淩驚喜叫出聲。
暗衛原本正在扛著他跑，聞言頓足迴頭一看，瞬間喜上眉梢，又撒丫子奔了迴去。
沈千淩：……
我們難道不是在逃命嗎。
沈千楓笑著衝他伸開手。
沈小受興奮無比，剛準備跟暗衛說放我下來，就直接被空投到了沈千楓懷裏。
“大哥。”沈千淩眼睛亮閃閃。
沈千楓抱著他皺眉，“瘦了。”
沈千淩內心欣慰，這句話聽上去真是好愉悅。
黑衣老嫗搖頭，“這是讓老婆子看了一場認親大會？”
“看也不是白看的。”沈千楓冷冷掃了她一眼，“金蛇婆婆？”
“沒想到啊。”黑衣老嫗嘖嘖，“當今武林竟然還有後生認得我。”
“這你倒自謙了。”沈千楓冷笑，“憑你之前做的那些齷齪事，遺臭萬年也綽綽有餘。”
“放肆！”黑衣老嫗麵部猙獰。
“沈公子說話最好客氣一些。”鳳九夜陰冷道，“否則難免吃虧。”
“就憑你？”沈千楓滿臉不屑。
鳳九夜挑眉，“那可未必。”
黑衣老嫗從袖中取出一支黑色石笛，放在嘴邊吹出嗚嗚的低沉聲音。
沈千淩迅速自覺準確的捂住了耳朵，非常非常有自保意識！
沈千楓失笑，把他的手拉了下來，“沒事，最多就是難聽了點而已。”
“沒有內力？”沈千淩聞言鬆了口氣，不過很快就又緊張了起來！
因為一隻黑色大鳥正盤旋天際，淒厲尖叫著飛過來，翅膀扇動間，似乎都能看到四周環繞的
黑色霧氣。
“雕？”沈千淩震驚無比，這也太大了。
“報喪雕。”沈千楓冷冷道。
大鳥俯衝而下，細看之下，背上還坐著一個女子，正是蟬娘。
沈千楓坦然自若。
沈千淩緊張拽住他。
黑色老嫗笑得尖銳，“看來沈少俠還不知道我這報喪雕的厲害，有本事你便——”
一句話還沒說完，黑色大鳥卻如同被雷劈中一半，尖叫著在空中驟然止住，連毛也掉下來幾根。
沈千淩：……
刹車壞了？
“哇。”追影宮暗衛紛紛捂住胸口，“簡直嚇死個人，我們好害怕。”
鳳九夜臉色陰鬱到幾乎滴水。
蟬娘騎在報喪鳥身上，似乎極力想要控製它，大鳥卻一直在拚死抗拒，最後甚至將蟬娘甩了下來，自己轉身振翅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眾人視線裏。
“迴來！”黑衣老嫗尖叫。
蟬娘衣衫不整有些狼狽，站在了金蛇婆婆身後。
“以後也要訓練好了再放出來丟人。”沈千楓不屑，“省得一把年紀還要老臉無存。”
黑衣老嫗被刺中痛處，怪叫一聲後撲了上來。
沈千楓最強便是輕功，沈千淩隻覺得腰間微微一緊，眼前景色急速轉換，待到重新站定時，已經到了另一個方向。
“哇！”沈小受發自內心讚歎。
“當初叫你不學。”沈千楓道。
沈千淩：……
鳳九夜見勢不妙，轉身便朝客棧外掠去。
滅魂掌尚未完全練成，對付暗衛綽綽有餘，但若再加上一個沈千楓，那實在是沒有必要拚死一戰。
金蛇老嫗與蟬娘等人見勢不妙，也跟隨掉頭就走。沈千淩緊張問，“追不追？”
“不追。”沈千楓抱著他跳下屋頂。
“可是少宇很想要抓住鳳九夜！”沈千淩拽住他的頭發。
“那便讓他自己去抓。”沈千楓將他放在地上。
“你武功比他高，不考慮幫幫忙？”沈小受一心一意吃裏扒外。
沈千楓敲敲他的腦袋，不滿道，“你是我沈家的人。”
“那你讓我吃人家的睡人家的！”沈小受抗議，出門不給銀子什麽的簡直小氣極了。
沈千楓笑出聲。
沈千淩踢踢他。
“不是我不想幫。”沈千楓看著他道，“是少宇也不想讓我幫。”
“為什麽？”沈千淩不解。
“報仇這種事情，誰都想親手做。”沈千楓淡淡道。
沈千淩更加吃驚，“報仇？”
“沒錯。”沈千楓道，“少宇沒跟你講過？”
沈千淩狂搖頭。
“當年少宇有一個師兄，名叫穆一水。”沈千楓道，“兩人情同兄弟，一水卻在一次外出時遇到鳳九夜，被他殺了。”
沈千淩聞言有些心裏堵。
“少宇一直想親手為他報仇。”沈千楓，“我信他能做到。”
“嗯。”沈千淩點點頭，“鳳九夜真是可惡透頂！”
“剛才有沒有嚇到？”沈千楓帶著他進屋。
沈千淩點頭，“有一點，不過幸好大哥來了。”
“幸好來？”沈千楓皺眉，“少宇沒事先跟你說？”
沈千淩茫然，“事先說什麽？”
沈千楓臉色很難看。
“你早就知道今日鳳九夜會來？”沈千淩隱隱猜到了些什麽。
沈千楓點點頭，“不確定，不過猜他十有八九會來。”
沈千淩囧囧又有神，這還能猜？
“怎麽不說話？”沈千楓拍拍他的臉。
“我有點暈。”沈千淩很苦逼。
這幾件事聯係在一起似乎有些蛋蛋複雜。
感覺智商上又被藐視了！
“別想了。”沈千楓遞給他一杯茶，“等會陪大哥一道去吃飯。”
沈千淩抗議，“好歹先把事情說清楚啊！”
“留著讓少宇替你解釋。”沈千楓道，“他應該還要處理一些事情，晚上才能迴來。”
沈千淩：……
講個故事還要分人！這樣觀眾會差評的啊！
“對了，剛才那隻大鳥為什麽會突然跑？”沈千淩想起來問。
“還記得先前娘給你燉的那隻烏雞嗎？”沈千楓道，“我身上帶了七彩翎羽。區區一隻報喪鳥，隻要稍微感應到一絲神獸的氣息，便會落荒而逃。”
沈千淩感覺世界觀又被刷新了！
雞毛居然還有這種用途！
千塢水寨的外的一間客棧裏，花棠正在與其餘大夫一起救治傷患，在上次黑風寨集體中蠱之時，不少武林中人都受了傷。
範嚴不通醫術，於是在一邊幫著端水送藥，姚謙站在他身邊，表情明顯有些煩躁。
“你若是悶，就出去逛逛。”範嚴好心提醒。
姚謙冷豔的哼了一下，扭頭往外走。
範嚴丟下手裏的水盆追出去。
“跟著我做什麽？”姚謙怒道，“進去做你的事！”
範嚴大感委屈，“好心想叫你去喝杯茶，這麽兇做什麽！”
“滾！”姚謙繼續往前走。
“你說你最近怎麽這麽大的火氣？”範嚴跟在他身後，“不然我讓左護法替你煮一壺花草茶？”
“你若是再跟著，休怪我不客氣。”姚謙冷冷道。
範嚴被他逗樂，“你一個讀書人，最多就是嘴皮子利索，還能怎麽不客氣我？”
姚謙：……
“說真的，帶你出去走走吧。”範嚴戳戳他，“去吃薺菜水餃。”
姚謙深吸一口氣，“你今日是打算賴著我了？”從早上到現在，就沒有一秒鍾能躲過他！
怎麽能說賴著這種詞呢，範堂主熱烈無比點頭。
姚謙甩手走向院門外，“那就休要後悔！”
“開什麽玩笑，怎麽可能後悔！”範嚴一臉興致勃勃跟上，兩人一路走過河邊穿過集市，最後到了城郊一處小樹林裏。
“要釣魚？”範嚴問。
姚謙頓住腳步。
範嚴笑著看他。
姚謙緊緊閉了下眼睛，突然迴身單掌朝他劈去。
範嚴閃身躲開，右手拔刀出鞘。
狂風刮過，在天地之間卷起茫茫黃沙草葉。
範嚴依舊在笑，眼底卻有些黯淡。
“你早就知道。”姚謙平靜看著他，否則若毫無防備，不可能躲得這麽快。
“我不知道。”範嚴臉上笑意隱退，“直到宮主今早提醒，要我多小心你。”但即便是如此，也還是寧願相信是宮主多心，直到看他今天一直想跑，直到跟著他一路越走越偏僻，心才漸漸變涼。
姚謙自嘲，“我居然以為我騙過了他。”
秦少宇帶著趙五，從樹林裏走出來。
“宮主。”姚謙聲音很低。
“為什麽要替魔教做事？”秦少宇並未動怒，聲音雖說平靜，卻依舊冷得沁人心骨。
姚謙苦笑，“事已至此，但求一死。”
“淩兒沒事，所以你不用死。”秦少宇冷冷道。
姚謙不發一言。
“你是本教護法，背叛追影宮的後果是什麽，你應該很清楚。”秦少宇看著他。
姚謙從懷裏抽出一把匕首，急速朝自己胸口刺去。
範嚴見狀大驚，撞過去打落匕首。
秦少宇抬手一掌劈在他胸口，姚謙後退幾步，吐出一大口鮮血。
範嚴看得不忍，剛想上去拉他，秦少宇便已經握住姚謙雙肩，手裏一推一擰，姚謙頓時滿頭冒冷汗，臉色蒼白昏了過去。
秦少宇將他丟給了範嚴，“武功廢了，命留給你。”
“……”範嚴定了定神，“謝宮主。”
秦少宇帶著趙五往迴走。
範嚴看了眼懷中昏迷不醒的人，深深歎了口氣。
“宮主。”走在路上，趙五道，“屬下可否問一件事？”
“想問我是什麽時候發現他有鬼的？”秦少宇問。
趙五點頭。
“一年之前。”秦少宇道。
趙五吃驚，“這麽久？”
“其實也不是我，是花棠。”秦少宇道，“是她先察覺姚謙經常會鬼鬼祟祟出門，於是便提醒我要注意。”
“那宮主為何能忍這麽長時間？”趙五不解。
“我先前原本想將計就計，用他引出鳳九夜。”秦少宇道，“隻是今天卻無法兩頭兼顧，隻有以後再找機會。”鳳九夜為人奸詐狡猾，自己今天若不真的去寒士山，隻怕他也不會出手，那樣自己也就無法確定姚謙是否真的有問題。
“宮主就這麽將他丟給範堂主，會不會……”趙五有些擔憂。
“我若是殺了他，範嚴也絕然不會再留在追影宮。”秦少宇道，“況且即便姚謙是魔教中人，也罪不至死。”
趙五附和，“雖說右護法一身毛病，但平日裏看著的確不算壞。”
“所以我才會將他交給範嚴。”秦少宇打了聲口哨，兩匹高頭大馬立刻從遠處飛馳而來，兩人翻身上門，一路向城內疾馳而去。
客棧之內，沈千淩正端著小碗，無比饑渴看著麵前的一桌美味。
“怎麽就喝粥？”沈千楓皺眉。
“沒胃口。”沈小受很虛偽。
沈千楓捏住他的臉蛋，“口水都要滴下來了，這叫沒胃口？”
沈千淩鬱悶無比，“我不能吃飯，隻能喝粥吃蒸蛋。”
“為什麽。”沈千楓更不滿，“難不成少宇還敢虐待你。”
那倒沒有。沈千淩老老實實道，“因為我寒毒前幾天剛發作過，最近在喝藥。”
“寒毒發作？”沈千楓聞言大怒，“在家養了這麽多年都沒事，為什麽跟他一出來就會發作？”
沈千淩：……
發作過三四次了都，不過這個不能說！
沈千楓歎氣，“疼壞了吧？”
沈千淩誠懇無比，“這次不疼。”因為我們嗯嗯過了！
嗯嗯這種事情真是很舒爽又很好用！
必須很值得點一個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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