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假若葉舒不死,觀瀾派就永遠也別想得到通玄書。


    “可是……”魯森還想再勸,男子意興闌珊地擺了擺手,他方才不再多言。


    堂內的幾人開始商量起其他事情,他們並沒有察覺到,屋外有一角藍色衣袍一閃而過,留下了絲絲縷縷沁入肌骨的寒意。


    ☆、130|4.31|城


    半山腰上,幾十名力士傀儡正伐木建屋,架梁築瓦。董映萱青袍竹冠,抱臂立在一旁,眼見的這熱火朝天的景象,不由心生欣慰。


    這已是臨淵派第三次擴建了,入門的弟子越來越多,門派也越發興旺起來。


    瀟山多石,要想騰挪開來,需得把臨淵派洞府附近的一處山壁鑿開。力士們將幾張雷爆符貼在山壁上,轟隆隆幾聲震響,山壁上的石頭破碎後,卻露出一個黑沉沉的洞口來。


    “咦?”董映萱輕咦一聲,招手喚來一個童子,“你去請葉師叔,就說有發現了。”


    她運起真光,朝洞口處微微探了探身子。隻見裏麵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清。董映萱生性謹慎,也就不再有所動作。


    不多時,葉舒就興衝衝地趕了過來。不等董映萱說話,她一眼就看見了那個洞口:“嘖,居然還真有啊。”


    一年多以前,葉舒幫臨淵派奪迴了舊日山門。那裏已遭玄真教棄置已久,董映萱正打算將其修葺一番,葉舒轉悠了一圈後,蹙眉道:“師侄,臨淵派的洞府,一直是這麽……寒磣?”


    不怪葉舒這麽說,臨淵派好歹也是返虛道君在外留下的道統,況且那時候瀟真派正是興盛的時候,怎麽這洞府卻如此逼仄寒酸?


    董映萱道:“我曾聽師兄說起過,說是立派之時,山門也很是富麗的,門中都是祖師爺帶來的奇珍異寶。隻是後來祖師爺返迴九易洲,未免招眼,曆任掌門就一點一點地將其掩藏了起來。後來門派日漸落沒,也就……”


    其實這也隻是個傳聞,畢竟人人都希望自家地底下藏著無數祖宗留下的珍寶。董映萱自己就不以為然,都過了這麽多年,就算祖師爺真的留下過至寶,恐怕也早就被用掉了吧。


    但是葉舒卻上了心,她隱隱有一個猜測。臨淵派立派之時,瀟真派正和世家鬥得如火如荼。一個返虛道君,不好好留在門內出力,跑到宣吳洲這塊不毛之地開荒,怎麽看怎麽奇怪。


    最靠譜的兩個原因,要麽就是臨淵派的祖師爺和瀟真派有嫌隙,所以不願意參與攻伐。但是看他的遺訓,完成沒有這方麵的意思。


    要麽就是臨淵派其實就是瀟真派給自己留的後路,若是有朝一日道統斷絕,至少還會有這一點存續。瀟真派的沒落,並不是突然之間就降臨的。門中諸人難道會沒有任何警惕?想必該有退步才是。


    於是,葉舒開始兢兢業業地對瀟山展開地毯式搜索。為此,她將人肉寶藏雷達曹衍也提溜了出來。


    可惜氣運逆天如曹衍,這次也空手而歸。在被師父逼著連續巡山一個月後,曹衍終於忍無可忍,憤而逃家,順便還拐帶了賀顯和青辰。


    蘇於霜前世也沒來過宣吳洲,難得她露出點少年人的稚氣和好奇來,葉舒便讓她也下山遊曆去了。傅曲舟正在結丹的緊要關頭,虞懷季要處理門中事務,兩人並未來宣吳洲。


    如今的瀟山上,就隻剩下葉舒、顧浚和寧玉堂,還有臨淵派一眾人等。


    既然連曹衍都找不到,又找了幾天後,葉舒也就放棄了。隻是在臨淵派擴建的時候叮囑董映萱,要是遇到什麽奇異之處記得通知她一聲。


    此時,她圍著這個洞口轉悠了幾圈:“這裏麵深的很,還有陣法的痕跡。”


    董映萱先是一驚,複又一喜:“師叔,那……”


    葉舒擺擺手:“我進去探查一番,你帶著其他人離遠點。”


    她正欲動作,就見聞訊趕來的顧浚一個踏步上前,矮身閃了進去。


    “師父,我同你一起,如何?”


    “還能如何,你不是都進來了。”葉舒沒好氣地點亮靈火,徒兒越來越不乖,辦事竟然都不向她打報告了。


    幽微的火光下,她看到顧浚的薄唇微微勾起:“走吧。”


    青年轉身走在前麵,將葉舒麵前的薄弱處遮擋得嚴嚴實實。她這才發現,顧浚似乎又長高了一點。挺拔的肩背結實有力,葉舒要吃力地踮起腳尖,才能摸到他的腦袋。


    “師父。”她聽到顧浚的聲音,在空蕩的石壁間來迴震響,顯得低沉又悅耳。


    葉舒一時有些恍惚,直到顧浚又喚了她一聲,才頓了頓:“嗯?”


    顧浚將指間的靈火朝前湊了湊:“前麵好像是間屋子。”


    他們一路走過來,才發覺這片山壁已經被鑿空了。兩人身處的石廊顯然是人為修整過的,那間屋子更是證明了此處或許就是臨淵派藏寶之地。


    “有陣法殘留的痕跡。”葉舒沉吟道,“咱們得小心一點。”


    她祭出乾坤圖,護住自己和顧浚身周。紫府內的元嬰將四周一切盡收眼底,若有異動,就能立即做出反應。


    這裏的陣法看樣子是因為年代久遠而失效了,可惜葉舒在陣道上的造詣不高,無法推測出原狀。


    她和顧浚進了屋子,隻見右手邊的閣子上擺著許多書冊,大概是曾經施了神通的緣故,大部分沉朽殘缺,還有小部分尚存全貌。


    左手邊則堆著不少箱子。有些箱子已經被打開了,裏麵空空如也,有些箱子還是滿當當的。


    葉舒用神念掃了一遍:“是些法器,可惜靈性已失。”


    除非是靈寶,哪怕是寶器級的法器,在經過長久的棄置後,也會失去靈性,成為凡鐵。


    再往裏走,後堂的正中央掛著張臨淵派祖師畫像,色彩雖已黯淡,但並未朽爛。畫像下麵擺著一張條案,條案上空空如也,隻在角落放著一隻小盒子。


    葉舒還沒走過去,忽然身形一頓,久違的係統提示音響起:“發現支線任務目標洞天,數量,三。”


    顧浚見葉舒站在那裏紋絲不動,不由疑惑道:“師父,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嗯,相當不對。”


    顧浚立刻戒備起來:“哪裏不對?”


    “為師的幸運e屬性似乎失效了。”


    顧浚:“……”


    葉舒心裏麵已經有一萬隻草泥神獸在奔騰了,係統剛剛提示她什麽來著?發現了幾個洞天?三個?


    臥槽,在修真界,這可是比中五百萬還要稀有的事!


    天降大喜之下,葉舒還沒被砸昏頭。她先是用神念將條案上的小盒子掃了掃,果然,裏麵有三個黑乎乎的小圓盤。


    隨後又將盒子裏裏外外仔仔細細檢視了一遍,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後,才隔空將盒子攝了過來。


    盒子剛一落入手中,係統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恭喜宿主迴收洞天,支線任務當前進度,5/10。”


    葉舒喜不自勝,看來這三個洞天之門上並沒有禁製。未免夜長夢多,她吩咐道:“小浚,為我護法,待我將這個三個洞天之門祭煉成功。”


    各家門派祭煉洞天的方法都是不同的,瀟真派自然也有其獨特的法門。葉舒一將神念附著在其中一個圓盤上,就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韻律。


    這洞天並非無主之物,雖無禁製,但曾經被瀟真派門人祭煉過。其他門派的人若要將其抹去,勢必要花費無數時間和精力。而葉舒則不然,她隻需沿著前人的軌跡,將自己的印痕刻印其上,這洞天就可供她任意驅使。


    想當初她還是個築基修士的時候,要祭煉一個洞天需要十天半個月。現在,卻隻需區區半刻鍾,就能將其變為己有。


    接連祭煉了兩個洞天後,葉舒心情大好地將神念伸向第三個。將將觸到那圓盤上的法印時,葉舒忽覺不對。


    她當機立斷,一把將顧浚推了出去。誰知顧浚卻抓住葉舒的手,不退反進,將葉舒圈進懷中護住。此時,那隻圓盤上放出刺眼的光芒,整間石屋開始震動起來。葉舒驚訝地發現,她以為已經消散的陣法,竟然一點一點,恢複了原狀。


    次奧,被坑了!


    心念電轉間,她很快就明白了。這個陣法保護的並不是石屋,而是那三個洞天之門。若是有人進來,拿走了其他東西,陣法不會有任何反應,可是一旦動了條案上的盒子……


    但是我明明是自己人啊!


    轟隆隆的聲響中,石屋四周的牆壁開始朝內擠壓,葉舒和顧浚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沉重的石壁朝兩人壓了過來。


    哪怕是肉身強橫如元嬰修士,被這麽一壓,也得元靈破碎,變成一張肉餅。


    “師父!”顧浚沉聲喝道,“你快試試繼續祭煉!”


    葉舒全身上下,也隻有神念能動用了。她明白顧浚的意思,當即沉下心神,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與圓盤上的法印勾連起來。


    那一刻似乎過了很久,其實不過是電光石火的一瞬間,葉舒觸及到了法印的正中心。


    轟的一聲,四周靜止了下來。葉舒背心冷汗涔涔,她情不自禁地吐出長長一口氣,那石壁就停在顧浚身後,隻差一寸,就能壓碎顧浚的背脊。


    “沒事了。”葉舒剛一開口,就發現眼下的狀況似乎有點尷尬。


    她與顧浚被夾在兩麵牆壁之中,而顧浚的胳膊正摟著她,兩人臉對著臉,身貼著身,雖然隔著衣料,葉舒還是能感覺到青年那堅硬又灼燙的身軀。


    情急之下,兩人誰都沒注意到這個過於親密的姿勢,但是現在冷靜下來之後,卻無法將其忽視。


    葉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她臉上發燙,大腦裏像塞了一團漿糊,暈暈乎乎地冒出一句:“壁,壁咚?”


    顧浚整個人都快要燃燒起來了,他不停命令自己不要去注意身.下的那片溫軟,聽到葉舒開口,故作平靜地道:“師父,你說什麽?”


    因為兩麵牆壁之間的距離實在太狹窄,為了不讓自己的嘴巴磕在葉舒臉上,顧浚隻能將頭側錯開,維持著傾斜的姿勢,將頭放在葉舒的耳側。


    他一說話,葉舒就感到一陣溫熱的鼻息在耳邊拂過。升騰的酥.麻感頓時從耳朵傳遞到全身上下,她下意識地顫了顫,脫口而出:“你不要在我耳邊說話,好癢。”


    顧俊渾身一僵,忍不住將視線投注到了葉舒的耳朵上。石室內黑漆漆的,但憑借修士過人的目力,他還是能看到,女人如雲的黑發之下,露出一點潔白的耳垂。仿佛一顆圓潤可愛的珍珠,教人忍不住伸手去撚一撚,或者……用嘴唇去觸一觸。


    一股難以抑製的衝動驅使著他,鬼使神差地,他微微側過頭,吻在了那隻耳垂上。


    ☆、131|4.31文|學城


    時間在那一瞬間停滯了。


    黑暗之中,葉舒看到了顧浚的眼睛。似乎有一整片天空的星辰盛滿其中,又仿佛是滿泊的柔情如水般流淌。


    “師父……”他的嘴唇還停留在葉舒的耳垂上,麻癢和震顫如同電流,帶著那聲略帶沙啞的輕喚,瘋狂流竄在葉舒的四肢百骸。


    四圍的石壁早在停止擠壓後開始慢慢迴退,又是轟的一聲震響,整間石室恢複了原狀。


    顧浚並沒有放開懷中的女人,他將葉舒圈的更緊了一些,微微俯下頭,那個他一直渴望喚出的名字盤亙在舌尖,終於吐露而出:“阿舒,我……”


    葉舒如夢初醒,她腦中一片空白,隻記得自己推開了顧浚,不等顧浚把話說出口,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逃也似的走了出去。


    她腳步淩亂,心跳如擂鼓,耳朵裏都是嗡嗡嗡一片。隱約聽到董映萱在叫自己,但也理會不得。


    顧浚會作何反應?葉舒幾乎不敢去想。她踉踉蹌蹌地迴了屋,跌坐在椅子上,隻覺得渾身無力。


    正是晚課的時候,臨淵派中,除了董映萱和顧浚,所有弟子都在竹林裏聽寧玉堂講道。寂靜的空氣中,葉舒可以聽到自己心跳聲,砰咚、砰咚、砰咚……幾乎要將她的神經錘斷。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了。她渾身一顫,待到發現來人是曹衍時,捏住椅子的手才鬆了開來。


    “小衍,你怎麽迴來了?”葉舒竭力讓自己顯得與平日無異。


    “我都離山那麽久了,師父都不想我的。”曹衍努了努鼻子,他顯然沒有發現葉舒的不對勁,“賀長老和青辰也迴來了,師父,山上還好吧。”


    “自然是好的。”說這話時,葉舒也不知自己心中是什麽滋味。


    曹衍躊躇一會兒,葉舒見他欲言又止,便道:“小衍,你有話要說?”


    “嗯。”他低著頭,竟然有些扭捏的樣子,又猶豫了半晌,才眨巴著眼睛望著葉舒,“師父,我,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姑娘。”


    “什麽?!”


    饒是葉舒心神不屬,這迴也吃了一驚。她下意識地想,傅曲舟不在宣吳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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