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好發育晚,要不然還得發愁衛生巾的事情……


    秦昭說了半天女人的話題,終於有點口幹舌燥,喝完了杯子裏的茶,起身告辭。


    秦晅又在弟弟麵前裝柔弱,軟綿綿地靠椅子上,讓張舜代自己送客。


    一直等他出去了,邵萱萱才從屏風後出來——她因為脖子受了傷,說話聲音都特別小,生怕震裂了傷口:“終於走了哦。”說著,順手就拿眼睛去瞟那盅號稱加了佛焰草的什錦素湯。


    她倒不是貪吃,單純就是聽到那個草裏麵帶個“焰”字,聯想到了“空花陽焰”,想碰碰運氣罷了。


    秦晅看出她的想往,難得沒為難她:“想嚐嚐,那就吃吧。”


    邵萱萱衝他笑笑,立馬拿了小碗動手舀湯,喝了一大口之後,她咋舌道:“你們管這個叫佛焰草?這就是香茅吧!”


    秦晅“哦?”了一聲,問:“你們那裏也有這種草,叫香茅?”


    邵萱萱點頭:“是啊。”


    秦晅便問:“那這湯你能做嗎?”


    邵萱萱尷尬搖頭,隨即又道:“不過香茅麽,一般泰式菜裏挺多的,泡茶喝喝也行的,就是太難種了,怕凍傷。”


    秦晅笑笑:“那可有什麽忌諱的?”


    “忌諱?身體比較虛的孕婦少吃吧,我小姑姑以前懷孕時候去泰國菜,就給醫生罵了。”


    秦晅“噢”了一聲,“連做成菜也碰不得?是產婦都碰不得,還是體虛身弱的要忌口?”


    “我哪兒知道那麽清楚,我又不是醫生,又沒生過。”她隨即又警惕起來,“你問這個幹嗎?不會是想害人吧?”


    她記得這皇宮裏還真有幾個皇子皇女年紀很小,正好還有兩位妃嬪是在孕中待產的。


    秦晅冷冷反駁:“我何苦跟他們為難,何況我也沒有什麽佛焰、香茅,即便是做了,也是老三做的。”


    邵萱萱心裏打了個突,總覺得他這話說得暗示意味十足。


    你莫名其妙給你的便宜弟弟打上“謀害幼年弟弟和老爸的小老婆”的可能性,你那便宜爹娘知道嗎?


    果然是個不討喜的孩子,邵萱萱忍不住都有點同情老三秦昭同誌了。


    他其實也什麽大錯,不就是母親王貴妃稍微強勢了點,外公外婆家稍微強大了點——就被皇後和小變態當賊一樣惦記著。


    ☆、第五十三迴影衛


    這場大雪斷斷續續下了三四天,窗外的樹梢上的銀花融了又積,積了又花,有時還能看到不少冰淩。


    冬天終於真正到來,寢宮裏被爐子烘得暖暖的,窗戶上、門上也都掛上了保暖用的毛氈,隻穿見單衣在屋裏走都不覺得冷。


    秦晅的手現在已經能夠拿穩裝滿米飯的碗了,但是想要像以前那樣自如,顯然還遠遠達不到。


    蕭謹容還是常來,有時候帶來些書,有時就是單純地和太子聊天。


    邵萱萱唯一不用避著的人,也就是他了。


    “殿下不是說要為聶姑娘討個名分,怎麽都沒聽到風聲?”


    秦晅瞥了雖然在倒茶,卻把耳朵豎得尖尖的邵萱萱一眼,“她那點功夫,當了刀人也就是掛個虛名,不要也罷。”


    邵萱萱撇嘴,她畢竟是女人,自從得知蕭謹容妹妹有當太子妃的意思,就開始加倍關注起了這位忠誠的太子黨成員——小變態可是給過她承諾的,自己現在又沒辦法走遠,儲宮要是真的要多個女主人,還真的……有那麽點點小尷尬。


    這裏已經夠複雜了。


    蕭謹容笑笑,話題一拐,說到了邊境地區。


    北方的戰火暫時倒是有了停歇的跡象,不是齊王兵敗撤退了,也不是朝廷體恤老太後心疼小兒子的心情不再圍剿了,單純是天氣太冷,雙方的士兵都打不動了。


    哪怕在科技高超的現代社會,嚴酷的氣候也是部隊作戰的大殺器,更不好說還處在冷兵器時代的軍隊。


    劉獻嶼也不時來,他的目的就簡單的多,概括起來就是,找樂子找樂子找樂子找樂子。


    邵萱萱覺得這裏的人確實是很早熟的,大凡紈絝子弟,多多少少是去過風月場所的,提到的時候,哪怕十幾歲的小孩子,也都跟吃飯喝水一樣的自然。


    不過,秦晅穿到這具身體上之後,確實沒有再往儲宮裏弄過人,雖然也借刀殺人除掉了不少異己,卻也沒有留下什麽把柄。


    頂替了吳有德的張舜在為人處世上稍顯稚嫩,但忠誠度是足夠的。他迅速適應了邵萱萱角色的轉換,不管是明麵上還是私底下,頗有點將她當做半個女主人看待的意思。


    秦晅看在眼裏,既不點破,也不阻止。


    邵萱萱隻覺得自己待遇變好了,可沒想到那麽深遠——聶襄寧好歹是前都尉參軍的女兒,又跟皇後一起住了一陣子,大約……就應該享受這樣的待遇的吧。


    雪後的皇宮籠罩在一片白色之中,宮人內侍們忙碌地鏟雪,將各處道路清理出來。


    院子裏大部分的花都凋謝了,隻有少數的幾叢梅花還帶著一些花苞。秦晅對這些東西意外的感興趣,積雪他要摸一摸,帶霜的鬆針他也要瞧一瞧,連這些紅豔豔、黃澄澄的細小花苞,他也專門去看了一遍。


    但這種看又跟之前同齊王一起在禦花園裏賞菊的架勢不同,隻是單純的觀看和撫摸,完了就完全拋在了腦後。


    邵萱萱看他彎腰盯著那叢花木,不知為什麽腦海中就冒出了“心有猛虎,輕嗅薔薇”的句子。


    然後就見秦晅抬起手,一點兒也不憐惜地將帶著花苞的枝條“嘎嘣”一聲折斷了。


    折斷之後,隨手又給扔了,一點兒遐想的餘地都沒給人留下。


    邵萱萱忍不住就覺得他像是在探索發現——這個世界有好多不知道的事情啊,我什麽都想看一下摸一下順便再毀滅一下。


    秦晅現在的字其實寫得已經很不錯了,雖然沒辦法跟真太子的字一模一樣,但是有了手傷的借口,大家也都平靜地接受了。


    他於是重新開始去上課。


    太子殿下要上課了,張舜當然得跟著,邵萱萱作為還沒有實名的女侍衛,也被他隨身捎上了。


    邵萱萱其實挺怕冷的,尤其皇子公子們在屋裏暖唿唿待著之乎者也,而他們幾個跟班卻得在外頭吹北風。


    秦晅用一個切實的理由說服了她:你當真以為我要你來保護?我不過是怕你一個人留在宮裏,又給誰來那麽一刀罷了。


    邵萱萱瞬間就妥協了,跟張舜一起縮在門口,袖籠裏揣著微型手爐,牙齒咯咯咯打架。


    皇帝年輕時候子息艱難,中晚年之後卻生了不少,屋子坐的皇子皇女就挺多的,邵萱萱跟了幾天也瞧出了點點名堂。三皇子性子軟糯,跟班是自己堂兄王雲彥,兩人年紀相仿,不像太子和蕭謹容這樣君臣分明,完全是哥哥弟弟的相處模式。


    四皇子早早受封去了封地,五皇子剛滿十歲,兩個伴讀年紀比他還小,一團孩子氣,經常代他受先生的罰。


    陪皇子們讀書,可不隻有福利,皇子學得好了,沒他們什麽事,皇子學得不好,受罰受過的自然都是他們。


    秦晅以前顯然沒少搗亂,從最近先生對他的頻頻誇讚就可以看出來。


    蕭謹容樂得輕鬆,劉獻嶼可就有點坐不住了。“殿下,你天天這麽悶著,不給悶壞了呀?”


    蕭謹容拿眼神警告他,他也隻做不知:“京城裏近來可沒少熱鬧的事情,咱們……”他嘿嘿直笑,順勢還要拿蕭謹容下水。


    “敬之你別掃興,裝得跟什麽似的,我昨天夜裏還在都知姑娘那見過你,你倒是說說你去那兒幹嗎?”


    蕭謹容麵色尷尬,劉獻嶼接著道:“咱們換了衣服,悄悄的,分批去,還怕誰知道?又不是沒有去過,至於這樣小心翼翼嘛。”


    秦晅懶洋洋地靠在軟榻上,掂了片剝好的橘子塞進嘴裏:“我如今跟半個廢人似的,去那些地方做什麽?不如弄些鹿肉、牛肉,燙點酒,圍爐而坐,賞賞雪看看花。”


    蕭謹容立刻讚同,劉獻嶼也隻好讚同,想了想,又不死心地說:“那總得有個唱小曲的,來助個興吧?”


    秦晅瞄了張舜一眼,笑道:“你去把聶姑娘叫來。”


    劉獻嶼瞪大眼睛,聶姑娘,聶襄寧?!聶如壁的女兒來給他們唱小曲?


    他畢竟是世家公子,風流也隻在風月場所,良家姑娘一般是不大敢亂來的,何況還是“少有才名,善武事”的聶小姐——退個一萬步說,這姑娘將來還可能成為太子殿下的側妃的人啊。


    讓她來給我們唱小曲真的好嗎?


    他在這邊緊張個半死,邵萱萱已經莫名其妙地進來了。


    秦晅十分自然地問:“會唱歌嗎?”


    “會是會啦,”邵萱萱謙虛道,“就是老跑調。”


    秦晅用從她這兒學來的說話腔調道:“天氣太冷了,外頭沒什麽好玩的,我們想搞個燒烤,喝喝酒唱唱歌,你來不來?”


    喲!終於有娛樂活動了,而且還是這麽貼近她原本生活的娛樂活動!


    邵萱萱兩眼放光地讚同:“好啊!什麽時候?”


    她最近除了帶傷跟著張舜一起接送太子,就是蹲馬步練基礎,man值急劇上升,都懷疑自己要練出肌肉來了。


    唱k喝酒吃燒烤,多麽多麽美妙的事情啊。


    不過,邵萱萱又有點懷疑——譬如之前太子改良的那個馬桶,最終也沒給大家用上,折疊小馬紮和腋杖倒是都用上了。


    繃帶也是,她脖子上現在的繃帶就算是改良版的。


    身居高位的好處就是隻要負責拍腦袋就好了,秦晅等人主意一出,張舜就忙碌開了。首先,要去弄新鮮的鹿肉和牛肉——鹿肉好弄,牛肉就有那麽點麻煩。


    這個年頭,牛就跟家裏的固定資產似的,那是耕田犁地的勞動力,市麵上都不給賣的,皇家雖然奢侈,但也要講究以身作則,是以日常供給裏幾乎是沒有的,要吃,得悄悄地找人疏通了帶進來。


    地點也好選,春熙宮的臨水閣,冬天時候就挺不錯的。


    劉獻嶼卻有些不知足,眼色使了無數個,見蕭謹容不為所動,幹脆主動說:“敬之,你家不是在慈湖邊有處莊院,枕水靠山,咱們去哪裏豈不是更好?”


    他少年心性,總還想著出去,而不是悶在宮裏。


    春熙宮再好,畢竟拘束。


    蕭謹容人如其名,謹慎得多,隻看太子的意思行事——他當然是不能拒絕的,但是能不出宮,還是不要出去的好。萬一出點什麽事情,誰擔待的起呢?


    出乎他的意料,秦晅居然答應了。


    劉獻嶼私底下跟他擠眉弄眼:“我知你們家的心思,到了那日,你將妹妹帶來,豈不是……”


    “胡言亂語!”蕭謹容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甩了袖子走人。


    劉獻嶼扁扁嘴,覺得他真是有點不識好人心——蕭家有姑娘,他們劉家也是有的,隻是劉家姑娘年紀長了太子一歲,論才貌也不及蕭家小姐,競爭力稍微弱了那麽點罷了。


    劉獻嶼還存著點兒私心,姐姐入宮了,以後見麵機會就少了,他有點舍不得。


    這個舍不得十分的孩子氣,甚至罔顧了自己姐姐和家人的想法。


    他當然不能明目張膽的阻攔,但是假如太子自己瞧上了別人,那就怪不得他了。


    難道蕭謹容也舍不得妹妹進宮?


    看著不像那樣的人啊,那家夥一看就很適合入仕當官,妹妹要是當了太子妃,那可真就青雲直上了。


    劉獻嶼這樣嘀咕著,也跟著往外走。


    既然換了地點,那麽大部分準備的事情也就落到了蕭謹容身上。


    五日之後,又有大雪降臨,半個慈湖都凍住了。秦晅帶著張舜和換了男裝的邵萱萱,輕騎便車地出了宮。


    邵萱萱覺得秦晅的膽子真的很大,媽蛋處處雷池啊,他還敢到處閑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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