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一過,沒多久便就到了春耕節。

    春迴大地,積雪消融,沉寂了一個冬季的景物在漸漸複蘇。

    清晨,舒知茵閑適的坐在古海棠樹下的秋千榻上,一針一線的繡著月白色素。她用的是月白色的絲線,在素帕一角繡出了‘茵茵茂庭’字樣。

    昨日收到景茂庭的信箋,他已抵達江南,字裏行間流淌著深沉的思念之情,並期待與她在江南相會。

    半個時辰後,舒知茵便啟程前去江南。兩千精銳騎兵正在往城外集結,奉皇命護衛福國公主代表榮妃去江南省親。

    載著行囊的牢固馬車,一輛一輛的出了景府,足有三十輛。百餘名府中侍衛騎著精壯的馬匹,先行前往城門外。

    如錦捧來帷帽,道:“夫人,可以出發了。”

    舒知茵收妥繡完的繡帕,戴好帷帽,騎上雪白駿馬,身後策馬同行著如瓷如錦在內的六名侍女。

    百姓們不禁議論紛紛,不知福國公主要去何處,似乎是要出遠門,竟有皇城精兵護送,這陣勢堪比皇帝出京。

    城外,一千精銳騎兵在前,另一千精銳騎兵在後,馬蹄聲驟急,數千人浩浩蕩蕩的南下。

    待出了京城地界,在寬闊的曠野處,隊伍稍作休整。

    舒知茵翻身下馬,坐進馬車裏歇息,取出壇中的冰鎮桑葚酒慢飲。車廂外響起如錦稟告:“夫人,大理寺少卿齊大人求見。”

    齊汀求見?舒知茵道:“讓他來。”

    不多時,齊汀恭敬聲喚道:“三嫂。”

    舒知茵端坐著,掀開馬車簾,瞧向身著官服的齊汀,他凜然而有英氣,正色問道:“何事?”

    齊汀道:“齊某奉皇上之命,陪護三嫂去江南,順便協助景兄查案。”

    “陪護我?你覺得合適?”舒知茵挑眉,“以什麽身份?朝臣的身份嗎?你非武官。以小叔子的身份嗎?越禮。”

    齊汀聳聳肩,規規矩矩的道:“不合適。”

    舒知茵沉靜聲問:“既然你知道不合適,你沒有告訴皇上?”

    齊汀訕訕說道:“齊某有自知之明,身卑言微,不敢告訴皇上。”

    “如果以後再有類似的皇命,請明確的告訴皇上,隻道是景夫人說了‘要避嫌’,景夫人講究禮數,不準你靠近她。”舒知茵難以置信父皇不懂得這種禮數。

    “是是是。”齊汀不得不承

    認,景兄和三嫂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隻有深沉內斂的景兄才能駕馭得了三嫂的強勢吧!

    舒知茵的目光緊鎖著他,看盡他垂著眼簾的尊敬模樣,漫不經心的問道:“你心儀我?”

    齊汀一怔,自然而然的承認道:“是的。”

    “你告訴了皇上,你心儀我?”舒知茵心平氣和。

    “沒有沒有沒有。”齊汀臉上一紅,這個‘秘密’怎麽不翼而飛了?!

    舒知茵神色如常的道:“希望你可以盡快做些什麽,莫再讓皇上認為你心儀我,我是景夫人,這會讓景大人、我、你,我們仨人都很難堪。”

    “是是是。”齊汀明顯很感覺到她的漠然,一種縹緲的薄涼感,她並不在意他是否心儀她,絲毫不在意,不喜不憂無所謂。但是,她在意的是身為景夫人的名聲。

    舒知茵正色問道:“皇上都怎麽交待你的?”

    “景兄此次離京的前一日,皇上交待在景兄離京期間,照顧三嫂。”齊汀如實說道:“昨日,皇上交待跟三嫂同行陪護三嫂去江南,以到江南協助景兄查案之名。三嫂要返迴京時,再陪護三嫂迴京,往返的途中要無微不至的照顧三嫂。”

    “你不覺得皇上別有用心?”舒知茵蹙眉,父皇此舉意欲何為?明知他們的身份要避嫌,卻故意讓她跟齊汀多相處?待從江南歸來,一定要直接詢問出父皇的意圖。

    “覺得,所以不敢不答應。齊某不知如何應對,已經寫了密箋將此事告知景兄,與他商議對策。”

    舒知茵若有所思的道:“你覺得皇上是什麽用心?”

    “不知道,齊某完全沒有頭緒,在沒有得到景兄的指示之前,齊某隻能順從皇命。”齊汀入了官場後,更加佩服景茂庭,看著他遊刃有餘的應對各方勢力和各種來曆不明的陰謀陽謀,真是如履薄冰,太高深莫測了,在他那樣的處境裏,稍不留神多少條命都不夠丟的。

    舒知茵沉吟道:“你這樣做是比較妥當。”

    沉默了片刻,齊汀喚道:“三嫂。”

    “嗯?”舒知茵迎視著他的眼睛。

    齊汀鄭重說道:“請三嫂放心,三嫂永遠是三嫂,齊某對三嫂絕無非分之想,絕無冒犯之意,齊某對三嫂的‘心儀’在迅速的變成‘尊敬’,變得會越來越快。”

    舒知茵正色的道:“好。”

    齊汀問道:“三嫂有什麽吩咐嗎?”

    舒知茵想了想,道:“你帶著幾十名侍衛,先行去江南找景大人,詢問他處理皇命的辦法,通知他我隨後就到。”

    “是是是。”齊汀也正有此意,他可不能陪護她照顧她,她不會接受,景兄更是不準。

    “江南見。”舒知茵在放下馬車簾之前,語聲關懷的叮囑道:“路上多加小心。”

    “謝謝三嫂。”齊汀拱手告退,策馬而去。

    隊伍繼續向前,白天走的是官道,夜晚下榻官驛,二十餘天後順利安全的進入杭郡境內。

    江南已是暮春三月,春風輕柔。

    景茂庭在江南查案的消息不再是秘密,引起了不少的轟動,而舒知茵陣勢浩大的去江南省親,也傳得沸沸揚揚。

    這晚,舒知茵浴身後,早早的躺著睡覺。再有兩日的路程,就能和景茂庭相會了。

    門外響起如錦喜悅的語聲:“夫人?”

    “何事?”舒知茵剛有睡意。

    如錦道:“景大人來了,在驛站外。”

    舒知茵一顫,下意識的坐起身,擰眉道:“需要通報?怎不讓景大人進來?”

    “精兵在外值守,任何人都不隨意放行,道是需經得公主的允許。”如錦說罷,轉首對樓下的精兵道:“公主有令,快請景大人。”

    隨著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舒知茵不由得笑了,心跳的怦亂,唿吸軟軟的。

    “大人。”如錦行禮後,很有眼力見的帶著侍女退至樓下,去備熱水。

    景茂庭推門而入,再隨手將屋門閂上,情不自禁走向朝思暮想的美人兒,張開臂彎,急切的把暖香嬌軀擁入懷中,深情而思念的低唿:“茵茵。”

    他的懷抱一如既往的灼熱,胸膛依舊強健,緊緊的包裹著她,讓她心安踏實。她嗅著他幹淨的雄性氣息,情動不已,藕臂像藤條一樣攀纏住他的脖頸。

    下一刻,就在他忍不住要俯首去吻她時,忽然體會到脖頸處濕濕暖暖的,是顫抖的吻正沿著他的喉結向上,吻著他的下巴、臉頰,仔細描摹著他的輪廊。

    景茂庭低低啞笑,胸膛熾熱,用唇捉住她的唇,熱情的迴應以吮吻。

    他們的唇舌親密相纏住的瞬間,欲火一觸即燃,瞬間燎原至全身,乃至靈魂也跟著顫粟,每一寸感官都在叫囂著縱情投入。他處於主動的傾身將她壓在身下,迅速的褪去二人衣物,極為渴求的去要她。她同樣滿懷渴望

    ,完完全全的打開自己,迎著他的需要,亦滿足著自己的需要。

    在愛情的浸潤下,他們沉醉於甜蜜的情愛裏,用行動訴說著思念,緊密的在一起纏綿繾綣。

    良久,良久。

    景茂庭從她背後摟著她軟綿無力的身子,停歇著,仍與她相連,溫聲道:“感覺好嗎?”

    舒知茵倦倦的閉目,偎著他強壯的體魄,很滿意的輕道:“好。”

    懷抱緊了緊,他長長喟歎,道:“舍不得再與你分開。”

    她隱隱笑了,道:“不分開。”

    “茵茵。”他輕擦去她額頭的汗,將濕發捊至她耳後,疼惜的歎息道:“你明日就要返迴京城。”

    舒知茵的身子僵了僵,“為何?”

    “江南的形勢遠比想象的複雜,據我初步調查,此案關係到你母妃的田家。”景茂庭道:“十日前,殺死杭郡郡守偽造成其畏罪自殺之案,與他有關,我正在查他。”

    舒知茵驚問:“舅舅他參與了?”

    “對,不僅是他,田家族人也有人參與。”景茂庭篤定的道:“數月前,上繳到國庫的貢銀被劫,與他有脫不清的關係。”

    舒知茵的眸色一沉,“他太過無法無天了,這是滅族的大罪!會連累母妃!”

    景茂庭坦言道:“有流言蜚語在盛傳,這些年,田家仗著福國公主的勢,大肆攫取財富,與官商勾結,有恃無恐。”

    “仗我的勢?簡直可笑。”舒知茵不可理喻的挑眉,道:“我跟舅舅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說過的話更是屈指可數,怎是仗我的勢?!”

    景茂庭道:“我知道你跟你舅舅並無往來,但你實在風頭極盛,民間不免揣測。”

    舒知茵可想而知的道:“當你調查案情期間,我如此‘大張旗鼓’的來江南,倒有為他助陣之嫌。”

    “對。”景茂庭冷靜的道:“你在停留江南一日,百姓的揣測會加重,謠言會加俱,於你不利,於案情的真相不利,於田家不利。”

    舒知茵擰眉,道:“我母妃不許田家人進京為官,田家怎能在江南墮落至此。”

    “此案盤根錯節,尚未水落石出,我已經請旨名正言順的徹查。”景茂庭吻著她的發絲,道:“你迴京等我的消息,我會盡快調查出真相,迴京與你團聚。”

    “我天一亮就迴京。”舒知茵的心中泛疼,問道:“真相明朗後,田家罪

    大惡極,你會怎麽做?”

    景茂庭沉默,半響,道:“當務之急,是查明真相。”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共春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徐風來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徐風來並收藏共春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