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茂庭和舒知茵的婚事,就像冬日的風一樣鋪散在廣袤無垠的大地。天下人聞者震驚,正直清廉的景大人因何願意娶驕縱奢靡的福國公主為妻?在得知景大人棄溫淑的金穀公主而選擇福國公主時,更為震驚。

    依景大人剛正不阿的秉性,不會屈服於皇權而無奈接受。愛慕?景大人怎麽可能愛慕福國公主,難道是中了蠱?

    經好奇之人的觀察,景大人和福國公主的婚事昭告天下後,景大人的言行舉止如常,依舊日以繼夜的忙於全國的要案,不見他喜,亦不見他憂,始終深沉嚴肅,令人難以琢磨。

    然而,福國公主的變化很明顯。她很愉快,滿麵春風,要將公主府改為景府,在公主府裏大修土木為景大人修藏書閣,宣稱自己府內府外為景夫人,將極為珍貴的貢品祥炭和燈油、羊肉、綾羅綢緞一馬車一馬車的往景府送。她對景大人極為用心,可謂是明目張膽的取悅討好。

    如果福國公主能真心實意的待景大人倒也是好,怕她隻是一時心血來潮的炫耀,更怕她身上的劣性會影響到景大人,天下人很替景大人擔心。

    正月初一,景茂庭和舒知茵的定婚禮,隆重盛大,整座京城都喜氣洋洋的。多數人在拭目以待,等著景大人願意娶福國公主的原因水落石出,真正的原因極可能是景大人中了福國公主下的情蠱。

    定婚禮成後,舒澤帝宣舒知茵和榮妃到禦書房。

    舒澤帝端坐在龍椅,麵前的紫檀木案上是堆積如山的奏折,他的目光緩緩掃過精心裝扮的榮妃,落定向舒知茵,她的容貌與榮妃少女時頗為相似,可是,榮妃少女時很溫柔很婉順,而她截然不同,很傲慢很薄涼。

    舒知茵笑吟吟的喚道:“父皇。”

    舒澤帝語聲醇厚的提醒道:“你已然與景茂庭定婚,在大婚之前,莫再聲勢浩大的修建殿宇,莫再將貢品頻繁的送往景府,你身為公主,需有該有的矜持。”

    “茵兒要趕在大婚前,重建完寢宮,建成藏書閣,讓景大人在大婚後住得舒心舒適。”舒知茵微笑道:“茵兒把生活所需之物送往景府,是為讓景大人在大婚前過得舒心舒適。”

    舒澤帝皺眉,“你以往對他不多理會,為何突然如此悉心相待?”

    舒知茵說得很自然:“因為他是茵兒的夫君了呀,是要陪伴茵兒共度餘生的人呀。”

    舒澤帝的眉頭皺得更深,“朕一直不明白,你為何當眾拒絕他的求娶,又當眾宣布要嫁給

    他?”

    “沒有特別的原因。”

    “真的?”

    “對,拒絕了他的求娶後,茵兒認真的想了想,終歸是要嫁人,不如就嫁給他。”

    “真的?”

    “對,既然要嫁給他,便就想悉心對待他。”

    舒澤帝的目光炯炯有神,緊盯著她問:“他英俊非凡名揚天下,你不曾動心?”

    舒知茵思索了片刻,正色的道:“可能會慢慢動心,隻是可能。”

    舒澤帝如釋重負,幸好她沒有動心,在多年後與他陰陽之隔時,她就不會難過悲傷。

    發現父皇隱隱鬆了口氣,果然,父皇不希望她和景茂庭情投意合,舒知茵順勢說道:“景大人所說的愛慕茵兒,可能是因為終歸要娶妻,不如就娶茵兒,所謂愛慕,不過是個說辭。”

    “有可能。”舒澤帝神色如常的說著,他很清楚景茂庭是真的愛慕她,而且愛得深沉,願意不顧一切的服下隻活七年的毒藥,這種真摯熱烈的感情很難得。

    舒知茵笑了笑,笑得輕鬆愉快,道:“我和他雖然不愛慕彼此,但也不討厭彼此,能相敬如賓的共度一生,是件幸事。”

    “的確是件幸事。”舒澤帝神色不明,語聲和藹的道:“不過,要矜持。”

    “嗯?”

    “你大修宮殿,四處大量采買優質的香杉木,不僅致香杉木奇貴,還引得天下百姓議論紛紛,要收斂。”舒澤帝語重心長的道:“朕可下達口諭,像枸杞一樣,讓各地官員統一平價采買香杉木。”

    舒知茵道:“景大人唯喜香杉木製的桌椅床榻,可見它很奇特,值得高價。”

    舒澤帝麵色一沉,道:“朕的意思你仍不明白?”

    “茵兒明白。”舒知茵很認真的道:“父皇是讓茵兒顧全公主應有的矜持。”

    舒澤帝點頭,溫言道:“那些皇室才有資格享用的貢品,你可以送到景府,莫再張揚,需掩人耳目。”

    舒知茵一副驚訝的神情,道:“茵兒不明白。”

    “不明白什麽?”

    “不明白因何要掩人耳目。”

    舒澤帝又皺起眉。

    舒知茵純真般的道:“景大人是茵兒的夫君,茵兒要待景大人好,把好東西與他分享,本就是一件正大光明的事,因何要躲躲藏藏的掩人耳目?”

    “悠悠眾口可都

    在談論福國公主投景大人所好,獻媚景大人。”

    “茵兒就是在投他所好,投自己的夫君所好,這有什麽不對的?”

    舒澤帝一字一頓的道:“坊間多用的是‘獻媚’一詞。”

    舒知茵不以為意的道:“茵兒不認為這是‘獻媚’,茵兒做事光明磊落,別人狹隘的談論,又何需在意。”

    舒澤帝沉聲道:“朕在意!”

    氣氛驟然冷凝。

    舒知茵眼簾一垂,她當然知道父皇在意,他一直在意皇室的顏麵,在意體統規矩。而她不能妥協,她可以假裝不愛慕景茂庭,但不能隱藏對景茂庭的體貼,她要對景茂庭好,要隨心所欲的對他好。

    榮妃連忙站起身,站在女兒身邊,輕聲道:“皇上息怒,求皇上息怒。”

    舒澤帝見榮妃膽戰心驚的柔弱模樣,此處隻有他們仨人,他無需掩飾,臉色不禁暖了些,緩和的道:“茵兒驕縱的名聲在外,如今嫁給景茂庭,朕希望她能嫁得體麵風光,身為朕最心愛的公主,怎麽能獻媚別人。茵兒當眾宣布將公主府改為景府並屈身為景夫人,朕已不滿,隻作是當時形勢所在以示誠意。如今,不可再任性妄為亂了分寸。盡管景茂庭很優秀,但他不過是朝臣而已。”

    榮妃柔聲道:“皇上說的是。”她轉首問:“茵兒,你這樣做自有用意,是嗎?”

    舒知茵接過母妃拋來的話,眸色明亮的說道:“孩兒要活得轟轟烈烈痛痛快快,想做的事就去做,不隱藏不掩飾。”

    榮妃故意替皇上說出心聲:“但仍然要有所忌憚。”

    舒知茵道:“對,要有所忌憚,不可一意孤行,對不體麵的事要適可而止。”

    榮妃目光柔軟的望著女兒,聽她繼續說下去。

    “茵兒對景大人關懷備至,是一件很體麵的事。”舒知茵理直氣壯的堅持,“當今天下人都覺得景大人迎娶茵兒是不幸,天下人覺得茵兒不般配德才兼備的景大人,在等著看茵兒的笑話。茵兒就要向天下人證明,身為公主的茵兒會是一位賢妻,不僅不會拖累景大人,反而能讓景大人過得舒服舒心。茵兒和景大人關係融洽,是為皇室的顏麵添光。”

    舒澤帝在沉思。

    舒知茵繼續說道:“坊間的揣測是暫時的,茵兒待景大人的好有目共睹。即使是假裝,茵兒也要表現得很賢惠,很會照顧景大人。父皇,難道您希望茵兒待景大人冷漠?”

    榮妃

    適時的接道:“公主和駙馬的關係融洽,是為皇室的顏麵添光。”

    舒知茵正色道:“景大人很正直英明,如果他覺得茵兒的言行舉止有不妥之處,自會告知,他始終沒有拒絕茵兒的好意,說明他認為這樣做對我和他都有益,他也需要讓天下人知道茵兒是賢妻,否則,我和他一損俱損。”

    良久,舒澤帝道:“朕同意你正大光明的悉心相待景茂庭。”

    舒知茵驚喜的笑道:“謝謝父皇的理解。”

    舒澤帝不語,景茂庭隻能再活六年多,暫且如此。

    出了皇宮,舒知茵乘著馬車徑直去往景府,定婚禮已畢,他們的關係名正言順。

    景府的家丁道:“景大人不在府中,在齊府。”

    舒知茵披著豔紅鬥篷,信步踏入景府。

    家丁詢問道:“小的去請景大人迴府?”

    “不必,我等他自行迴府。”舒知茵踩著積雪,前往他的書房等他。

    他的書房一如既往的整齊,她安然的坐在書案前,發現書案上擺著多本翻閱多次的醫書,醫書邊的宣紙上有摘抄幾種藥材。她仔細的對照醫書看了看,發現他標注的藥材多為有毒性的藥,他在研究毒藥?

    不多時,景茂庭迴府了,得知舒知茵在,他快步到書房中。

    “我以為你要很晚才迴來。”舒知茵漫不經心的笑著,凝視著這位身姿挺拔的美男子。

    景茂庭脈脈瞧她,今日的她尤為美麗誘人,他的心怦亂,慢慢關上了房門。

    舒知茵見他的眼神溫存卻遠遠站著,便輕聲的招喚道:“過來,吻我。”

    景茂庭笑了笑。

    舒知茵衝他眨眨眼,問道:“你不會行雲雨之歡,你會吻嗎?”

    景茂庭笑而不語,瞬間就到了她身邊,緊擁她入懷,動情的覆上了她的唇。

    作者有話要說:很負責任的男主負責任的表示:

    1、吻到了,開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共春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徐風來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徐風來並收藏共春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