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遠處忙碌的九先生木酉,見到眼下這副情景的幾位先生無不為之動容。從後山上下來到葫蘆穀的這一路上,幾位先生早就預見到這裏的戰場必定及其兇險,但當他們真的將這一切收入眼中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想象的程度距離現實還是差的遠了。

    雲吞雲疊看向王屋,但黃圖之已經出聲問上了。

    “五師兄,這樣的攻擊可如何接的下來啊?”

    可以隻手鑿開太行引水而入的王屋,其堅毅可想而知。雲吞雲疊默然不語,黃圖之不知所措,自然是對這種程度的攻擊心生無力之感,雖然不想承認,但五先生王屋也知道,麵對這樣的攻擊,自己也是堅持不了多久的。

    “到了那個地步時,我們自然可以堅持下來,並且贏得最後的勝利。”

    隻憑著一副鐵釺大錘便在太行大山中生生鑿出一條水渠的王屋,當初做那事情開始的時候麵對的不也是絕望與不可能。但是,縱有再多艱難,他總能堅持到最後。因為他有一個信念,因為他相信,正確的事情便一定會迎來正確的結果。

    當初那條水渠如是,眼前的這場戰鬥如是,人間正在經曆的這場大劫同樣如此。

    因為王屋的故事和他這個人的信念,在別人口中如同空洞的口號一般的話語,此時卻能夠讓人真切的相信他,相信這個結果。

    “沒錯!”

    慶思源也是對這場戰爭抱有樂觀的一個人,自從看到了那些年輕人的時候便如此樂觀,所以,他對這場戰爭的準備更加積極,更加重視,也更加用心。

    “我們肯定會迎來最後的勝利。不過......”

    慶思源剛要說話,在眾人身後突然有一股熱浪推來。大家飛快迴頭,隻見九先生木酉站在關隘正中的一處法陣之上,在他的頭頂,赫然懸著一顆數丈大小的火球。

    “唿!”

    隻見木酉右手向關外一擺,那火球便隨著他的手勢飛了出去。

    將無數攻擊攔下的屏障卻仿佛沒有觸碰到那火球似得,任由它穿過自己,然後落入下方密密麻麻的屍潮中間。

    “轟!”

    一聲爆燃的巨響從屏障之外傳來,還有那一朵衝天而起的蘑菇雲,隨即眾人的視線就都被屏障外的煙塵攔住了。

    “不愧是陣法大家,九先生這麽快就掌握了這處大陣,而且僅憑一人之力便可以運轉,真是聞名不如見麵啊!”

    慶思源正誇讚著,卻見那木酉根本沒聽他說什麽,隻是叫過一旁的陣法師來說道。

    “你們這個陣法增幅倒是夠了,隻是運行時有些遲滯,你們帶上材料,跟我去把離地的那幾個線條捋順一下。”

    跟著木酉的陣法師拿著一枚玉牌,崇拜的跟在木酉身邊,用那玉牌記錄下木酉的每一道指令。

    “砰砰砰砰。”

    木酉一個火球下去消停沒多一會兒,屏障上的攻擊又此起彼伏響起來了。

    “不過......”

    慶思源又撿起了之前的話題,說道。

    “陛下派我來這葫蘆穀經營這麽多年,可也不是叫我做縮頭烏龜來的,那也不是咱唐人的作風啊!”

    話音剛落,旁邊跑過來一個小校對慶思源說道。

    “將軍元晶已經準備完畢,法師也已到位。是否需要等著九先生將所有陣法調試完畢?”

    “嗯。”

    慶思源點頭說道。

    “等,當然要等。這場戰爭曠日持久,現在大唐的戰線又那麽多,我們也得多多追求效率,要麽戶部的那些大老爺們又該說咱們敗家了。”

    “你們也不要死腦筋,那些法師沒什麽事幹就去整點投石,箭矢,符籙什麽的,有什麽忙幫什麽忙。那些投石機不要閑著,床弩都給我招唿出去。”

    “這個......”

    小校小心說道。

    “將軍,咱們那些家夥事連著幹活好幾個時辰了,機簧什麽的都燙了,現在正保養休息呢!”

    “那不是有水係法師閑著嗎,讓他們降溫去!”

    成為法師的人,都是各國各個勢力極力招攬的精英,身份地位自然要高一些。慶思源是一方大員,對這些可以不去顧忌,但是讓一個小校去支使這些人,可真是讓他難為不已。

    “這個......”

    大家一看到小校這個欲言又止的樣子,心下也已經了然。

    “媽的,可把這些欽天監的家夥慣壞了,你去傳令,他們不幹我親自去!”

    “算了算了!”

    黃圖之是個熱心的人,見慶思源這邊發怒便勸解道。

    “不是多大的事情,這樣吧!我跟著去看看,有什麽需要幹的,我便伸把手。我這書院的十先生都幹活了,想來這穀裏也沒什麽比我身份再高的了吧!”

    “哎呦!拿他們跟後山的先生來比,真是給他們臉了。既然十先生肯幫忙,那這邊的法師就都交給您來管理了。”

    慶思源眉開眼笑的看了小校一眼,此時的小校臉上哪還有什麽扭捏為難之色,看他神情淡定,仿佛早就料到有這個結果一般。

    “有九先生木酉操縱陣法,十先生統籌管理那些法師。我可以想象外麵那些屍潮能有多快的速度消失了。”

    慶思源看著黃圖之隨著小校離去,高興的說道。

    “你早就想好了這個安排了吧!直接說就得了,何必這麽麻煩?”

    五先生王屋當年開鑿太行巨山時,便常有愚公之名。但若真的以為他是一個愚者,那才真的是有眼無珠。

    “嘿嘿!先生們之於我就好比那些法師之於我那名小校,初次見麵自然有些不好開口的地方。”

    慶思源臉上也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神情,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自己的那點小心思,然後正色說道。

    “既然先生說要直接那我便直接說了。”

    慶思源說著,隨手一拍身前的女牆,看著外麵的屏障。恰在此時,眾人身後一陣破空的唿嘯聲響起,無數的巨石、弩箭,便從他們的頭頂飛向關外。

    關外隆隆之聲大作,便是這聲勢也知道在那密密麻麻的屍潮中間肯定已經清出了一塊塊空地來。

    “所謂大炮一響黃金萬兩,你們眼前攻不破的屏障,卻是每天用如山一般的珍貴元晶堆出來的。這處戰場上看似平衡,然而卻是對我大唐後勤的極端考驗。更是對我們唐人忍耐力的一種考驗,我們和魔教都在消耗中忍耐,就看誰更有忍耐力。誰能堅持到最後,誰就是勝利者。”

    一直以來都理智自信的慶思源說道這時突然激動起來,他大聲說道。

    “不管什麽時候,我們唐人還都是唐人。這戰爭就是再打他十年二十年,把元晶打沒了,把法師打沒了,把我們這些軍人打沒了。大唐還是大唐,我們耗得起,他們可耗不起。”

    王屋堅毅的麵龐上露出了笑容,能夠將幾十年的時間都放到一件看不到希望的事情上去,並且一直堅持到成功那一刻的來臨。王屋在太行山上第一次證明了人的忍耐力是沒有極限的,而這也是他一直貫徹始終的大道。

    此時見到有人如他當初一般的對一件事情堅信不疑,堅持不懈。王屋知道,什麽戰爭,什麽殺劫,那一座座壓在眾人頭上的大山,也早晚會被這些人一點點移開。

    “咳!有點激動了哈!”

    慶思源到底還是有些城府的,稍稍的激動已經罕見,他自然立刻便意識到了。

    “言歸正傳。”

    慶思源對著幾位先生說道。

    “此處關隘的元晶儲備也就能再堅持五日左右,消耗完了我便會全麵撤出,到葫蘆穀腰部關隘的第二層防線接著防守。”

    “這是為何,你們在這裏據險以守以逸待勞,有那屏障依托又沒有太大危險,何必要自毀城牆讓敵人侵入國土。這關隘如此牢固,日後豈不為他人所用?”

    雲吞急了,雲疊也不滿的怒目而視。

    “聽他講下去。”

    王屋到底心性沉穩,道心通明。他更加信任這個跟自己貫徹一樣道理的將軍不會做一個沒有道理的事情。

    “原因其一,這關隘正麵還是太過寬廣,敵人充分的展開,可以近乎飽和的進行攻擊。這樣下來,對大唐的消耗是及其巨大的。而換做葫蘆穀腰部的關隘,敵人就無法像現在這樣有充分的作業麵展開了。而敵人擁塞山穀,對我們攻擊效率則又是一份助益。”

    慶思源看著雲吞說道。

    “其二,示敵以弱。這長嶺橫亙東西,阻斷南北,隻有一個葫蘆穀可以通行。其它各處皆有險地,不是地勢險要有地裂、火海、冰林等等絕地,更有上古大妖,萬兆精靈。但此次大劫所決定的乃是天下的命運。若是這個地方根本無法攻下,也難保魔教不會下狠心尋出一條道路來。”

    慶思源看著屏障上各種攻擊間隙偶爾露出的關外景象說道。

    “燕國公子夜華將我大唐預防敵人召喚僵屍的政策帶迴,火化了不少的屍體。燕人最後的抵抗,和燕王自爆一座巨城的壯舉,讓那片大地上屍潮的數量少了許多,但西北那些冰山自入夏後便可以讓秦國的屍潮不斷湧來。若是不給敵人一些希望,撒點糖吃,又如何能把他們牢牢的吸引在這裏。”

    慶思源指指身後的南方。

    “帝國的兵力已經捉襟見肘,我們該多承擔的時候,還是要勇於承擔的。”

    “其三......”

    慶思源轉過身對著幾位先生稽首一禮,然後說道。

    “我是盡量要為幾位先生減輕一點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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