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閑這話將羊道人氣個夠嗆,在陣中二話不說,上了高台,抓了一把黑沙。就等著庚閑進來,便劈麵揚他一把沙子,好讓他當場化為一灘汙血,看看到底是誰來殺誰。

    正等著呢,羊道人便見到影牆之後閃出庚閑的身影來。庚閑也見到了高台之上的羊道人,手中劍指一點,那祭在空中的斬仙劍便直奔羊道人而去。

    但此時羊道人手中黑沙已經拋出,霎時間,化血陣內刮起了一陣黑風。那風中黑沙彌漫,羊道人生怕有失,舉起鬥來,將裏麵的黑沙盡數潑了出去。

    剛剛進來的庚閑此時那裏還有心神去控製仙劍,隻見他腦後祥光中亦有霞光無數,顯然是即將進階太清的預兆。隻是此時此刻,隻有這腦後之光卻還是不夠的。便在這光中,隻見庚閑眼中又有毫光綻放,將自己護在當中。

    陣中黑風更勝,羊道人在高台之上更是拿起一杆黑幡不住搖晃。不過片刻,隻見庚閑眼中那道道毫光便開始閃爍起來,顯然是不敵這化血黑沙的威力了。

    “哈哈哈哈!”

    羊道人見狀大喜,在陣中大笑起來,手中黑幡也搖的更賣力了些。

    “我當你這金仙有多厲害,沒想到也不過如是,受死吧!”

    羊道人話音剛落,便見到在毫光中苦苦支撐的庚閑,突然拚盡全力將那斬仙劍招到手中,然後向著高台上的羊道人撲了上去。

    “哎呦!”

    羊道人嚇了一跳,但就在這時,庚閑眼中那毫光也終於支撐不住,在陣中黑沙的席卷中,到底還是破滅了。

    護體之光滅卻,那本來被擋在外麵的黑沙,立刻便沾到了庚閑的身上。

    “啊!”

    隻聽得黑風之中一聲慘叫,待羊道人將陣中黑沙召喚迴鬥中時,高台之下哪裏還有庚閑的身影。

    “嘿嘿嘿嘿。”

    羊道人捋著他的山羊胡子,得意的走到一灘汙血旁邊,然後從那血汙之中,撿起那柄屬於玉鼎真人的斬仙劍。

    “到底是還沒有覺醒,以為拿到自己的本命物便是之前的金仙了嗎?嘿嘿嘿,口氣不小,還為了殺我而來。我呸!”

    羊道人說著,更向地上那團血水啐了一口。直到這一刻,羊道人才心滿意足的,邁著步子,慢慢的從化血陣中走了出來。

    在陣門之前,羊道人得意的把玩著手中那斬仙劍,然後對著那邊蘆棚喝道。

    “你們不是以為有人祭陣,就能穩穩的破了我們這十絕陣嗎?如今可還敢說這大話?還有沒有不怕死的過來?”

    “什麽?”

    蘆棚裏眾人大吃一驚,後山來的諸位先生正要質問璞真,就在這時場間突然發生了變化。

    羊道人把玩的斬仙劍上沾染著一塊血汙,就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那團血汙突然蠕動了一下。然後便有一隻大手從那血汙之中伸出,一把抓住了羊道人的手腕。緊接著又有另一隻手從那血汙之中伸出,捉住了羊道人的肩部。

    羊道人還在震驚之中的時候,甚至忘了鬆開手中的斬仙劍,然後便覺得有一股巨力從那兩隻鉗著他胳膊的手上傳來。

    那抓著羊道人的兩隻手猛地一較勁,羊道人隻覺得突然天旋地轉,然後腦袋中便有轟然一聲巨響。

    那團血汙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雙手將羊道人擒拿在地的庚閑。場中一片安靜,許多人甚至還沒有從庚閑陷在陣中的情緒裏走出來,轉眼間卻又變成了庚閑已經將那羊道人拿下的情節。

    但歡唿起來肯定是對的。

    一時間,唐營之中歡唿雀躍,欣喜的聲浪迅速越過戰場,壓在了南荒眾妖的耳朵旁。

    庚閑將那羊道人寸關尺脈狠狠攥住,將丹田中先天元氣運上火眼金睛,把妖光釘住了。這一手用來,任那羊道人再有多少本事也全然用不出來了。

    就這樣,庚閑扣著那羊道人的脈門,然後神識指引著斬仙劍在化血陣裏肆意破壞了一番,這才提著他走迴了唐軍陣營之中。

    所有人都沉浸在庚閑這場戰鬥帶來的震驚當中時,戰場兩端倒是有一男一女同時說出來了一個名字。

    “八九玄功!”

    葉成和趙婷兩個人作為中生代修行者中的佼佼者,單這份眼力便不負盛名。

    “千年間,所有人都有一個疑問,楊戩雖說是玉鼎真人的徒弟,但在千年前的封神之戰中太過耀眼。玉鼎真人反而沒有什麽驚豔之處,其他徒弟也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所以很多人都認為,玉鼎真人實際戰力並不太高。尤其是那八九玄功,除了楊戩更沒聽說有別人修煉。以至於有人認為那八九玄功甚至不是玉鼎真人傳授,而是楊戩自家技藝。”

    璞真在鬆嫻的頭上看著走迴來的庚閑說道。

    “如今一切問題都有答案了,庚閑今天也算是為玉鼎真人正名了。”

    說話間庚閑已經提著羊道人來到了蘆棚之外,大家早在這裏候著了。庚閑走到李世易跟前,提著無力反抗的羊道人說道。

    “幸不辱命。”

    隨後,庚閑將之前李世易交給自己的那柄匕首拿了出來,然後又遞給李世易。

    “好。好!好!”

    李世易連說了三聲好,然後接過匕首,正要伸手殺了那羊道人,突然被葉成攔了下來。

    “陛下玉體怎麽能做這醃臢活計,這個事我就為陛下代勞了吧!”

    李世易當你也是挽過強弓,降過烈馬的,更是大唐的四大神將之一。作為一個真正從戰場上浴血廝殺出來的典型唐人,李世易當然不怕殺人,更何況是濺一身血。隻是他不知道葉成這時候攔下他有什麽用意,李世易知道,劍仙葉成可不是不知道輕重的人。

    隻是,唐王李世易既然是一個典型的唐人,那手刃仇敵的念頭更是無比執著。

    就在這時,蹲在鬆嫻頭上的璞真開口說道。

    “陛下即為聖主自然應當遠離血汙,少沾怨邪。陛下更有自己的戰場,莫要在此無端沾惹腥膻。”

    聽到這裏,李世易知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而這小獸璞真既然是如今的主事之人,那一飲一啄之間自有道理。

    “來吧來吧。”

    葉成從李世易的手中拿過匕首叫上庚閑,兩人一塊來到了上次做竹筍宴的地方。

    還是那些家夥事,還是從十絕陣裏就出來的大妖。隻是這次換成了一道肉宴,而且葉成也沒有心情跟趙婷去談笑。

    此時的羊道人已經被剝去衣服,躺在了當初的砧板之上,前胸後背貼著符籙鎮住。葉成準備完畢,然後向著庚閑示意一下。

    庚閑會意,斬仙劍再度飛出,旋即衝著那羊道人的頭頂而下。這一劍刺的迅疾,落下之後卻並未刺的很深,但是但凡有點眼力的人都能夠看到,這一劍落下之處正是泥丸宮所在。

    這一劍之後,羊道人神識立毀,更無半點道行。

    砧板之上哪裏還有什麽羊道人,一隻碩大無比的山羊倒是已經待宰。

    葉成用匕首將山羊頸下的毛兩下剃個幹淨,隨即一刀捅進那項子裏。砧板上的山羊一陣抽搐,但此時又如之奈何。

    鮮血不斷的流出,然後被葉成收了放在一邊,接著又割了四個蹄子從腿上開始剝皮,沒多一會兒,一張完整的羊皮已經剝了下來,隨即被葉成曬到一邊。

    那把用來複仇的匕首,此時在葉成的手中上下翻飛,不同部位,不同吃法,不同厚薄的肉漸漸被剝離出來。

    看到這一幕,媱金翎、玄白不禁同元生互相看了一眼。這一幕何止似曾相識,眾人簡直就像剛剛經曆一般。在北海的茫茫原野之上,夫子他老人家不也正是用這樣的手法讓這些年輕人都驚豔了一把嗎。

    想起平時小師叔時常把酒肉二字放在嘴邊的模樣,幾個年輕人不禁懷疑,難道要成為一個頂尖人物的訣竅,是先成為一個吃貨?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葉成將十絕陣的又一個陣主當做美食在陣前烹飪,在南荒眾妖的心中自然留下許多震動。十絕陣已經破了一半,而這過程又幾乎是複製了千年前的過程。

    但在群妖驚心,束手不前之時。卻有一個身材魁梧的大妖,對著身邊的兄弟說道。

    “鹿弟,雖說當年我們發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隻是如今咱們哥三個都有了子嗣,再像年輕時那般瀟灑倒有些不負責任了。你法力一般沒有成為十絕陣陣主,如今看來也未必是壞事。羊弟的仇我來報,吾兒虎力和羊弟之子羊力,就由你來照顧了。”

    說話的名叫虎鹿羊,跟此時已經下鍋的羊道人是結義兄弟,此時同二弟鹿虎羊托孤一般的交代了一番之後,便向著位於唐營側後方的烈焰中走去。

    至於虎道人口中法力一般的鹿道人也確實難堪大用,在一眾大妖當中,竟隻有他一個沒有完全化為人形,頭頂上還留著兩支鹿角。

    就在這時,一個小道童來到他的身邊說道。

    “聖女有令,虎、鹿、羊三兄弟忠心不二,著鹿虎羊去東海,自有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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