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剛被關上,楚雲暮便張開雙臂抱住了沐七,緊接著一個翻身帶著她滾迴床裏,順便將床帳拉了下來。


    “楚雲暮!光天化日之下,你要做什麽?”沐七向後蹭了蹭,覺得這個距離比較適宜談話,方開口喊道。


    楚雲暮亦向前湊了湊,微微眯著鳳眸,似笑非笑地挑起沐七小巧的下巴:“當然要做些該做的事,為夫覺得這件事小七會喜歡的……”


    說罷,他的手已經伸向了沐七的脖頸間,將她帶到的麵前。


    “不行!我還沒沐浴,還沒換衣服……”沐七抓緊了領口,雖說她和阿楚已經不是第一次弄這個了,可在白天滾到床上,她當然會害羞啊!


    楚雲暮忽然伸手攬住了她的肩,將她攬得緊了些,摩挲著她的頭發道:“小七想什麽呢?我隻是想讓你陪我睡一會兒,可如果小七想做些別的事的話,為夫自當奉陪。”


    “還是睡覺吧。”沐七也有些疲乏了,整夜未睡的她哪還折騰得起?況且阿楚先前被內力震傷,最是需要休養的時候,這種耗費體力的事做多了對他的傷口恢複無益。


    沐七轉念一想,不過自家美人的懷抱還真是舒適得緊,敢問世間最舒服的睡眠佳地在何處?就在她家阿楚的懷裏。


    沐七得意地笑了笑,把臉蹭進楚雲暮的懷裏,他身上淡淡的劍蓮香總是能給她一股安穩熟悉的感覺,有他在身邊相伴,再好眠不過。


    待懷中人兒的唿吸漸漸平緩均勻,楚雲暮睜開眸子,為她蓋好被子,就這麽近距離地打量著她。


    睡著的沐七微微張開唇兒,羽毛般的長睫輕輕顫動,像是隨時都會醒來。


    楚雲暮伸手覆上她的小腹,據說懷了孕的女子睡眠清淺,小七為了他可謂是曆盡辛苦。


    他低頭在沐七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忽然,懷裏的人兒動了動,伸手抓住了他擱在她小腹上的手。


    沐七沒有醒來,隻是本能地抓緊了懷抱自己的人,這是她的夫君,是她肚子裏小家夥的父親,日後她要帶著小家夥吃窮了它的爹爹,這個偉大的願望她一定要實現!


    **


    沐七的一覺睡到了正午,她昏昏沉沉地從夢中醒來時,身邊楚雲暮的位置已經沒有了溫度,看來他已經離開了許久。


    她打著哈欠推開門,隻見麵色慘白的元絳已經在門外跪了多時,一邊的沉秋勸不動他,便陪他一同跪在門外。


    正午的陽光毒辣,曬得沐七微微暈眩,他們已經跪了多久?


    “元絳,你不好好待在藥仙婆婆那裏治療,來這裏做什麽?”沐七淡淡開口道:“我不管你是因為什麽才跪在這裏,總之先起來再說吧。”


    “不,屬下是戴罪之身,若夫人不處置屬下,屬下便不能起來!”元絳將手裏的長劍舉過頭頂,繃直了身子道:“屬下險些出手傷了夫人,還請夫人製裁!”


    沐七接過了劍,這倒是把鋒利的寶劍,吹毛可斷。她似乎想出了個更好的主意……


    “按照十三殺的規矩來說,你以下犯上,按律當斷右手。”沐七把弄著手裏的劍,語氣裏帶著幾分認真和陰狠。


    “小姐,不要!”沉秋伸手擋在元絳麵前,一字一句道:“他的身體未愈,我甘願代他受刑,小姐要砍就砍沉秋的手吧!”


    說罷,她將右手舉向沐七的麵前,目光裏滿含堅定。


    元絳是個多麽驕傲的人,她怎麽能看著他失去拿劍的右手?當時若不是因為她,元絳不可能被秦玉嵐逮到機會下蠱,更不會做出傷害小姐的事!


    沐七微微眯著眸子,沉秋的性子她最了解了,沉秋的性格率真直率,對她好的人她會以數百倍相待,很久之前沐七就看得出沉秋對元絳的心意,隻不過她太過倔強,從來不肯迎合任何人。


    能改變沉秋的人,一定就是她最愛的人……


    元絳的嘴唇因高燒而蒼白幹裂,他緊抓住沉秋的手,厲聲嗬斥:“沉秋,這不是你胡鬧的時候!我生是十三殺的人,死是十三殺的鬼,錯誤既已注定,我甘願受罰,絕無憾言!這與你無關,你不能代我受罰!”


    爺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誰若做出險些殺了王妃的事情來,不管是誰,爺斷不會姑息。若是以前的爺,一定會將他打入刑房,處以腐骨之刑。


    所謂腐骨之刑,便是對十三殺叛徒最嚴厲的懲罰,將人關在長有鬼胥草的暗房裏,那些細如絲線的鬼胥草會深入人的皮肉之中,將人慢慢吞噬,直到最後周身潰爛,化為一堆枯骨,它最駭人的地方就是鬼胥草寄居在人的身體裏亦會維持人的生命,整個過程中會讓人異常清醒……


    元絳麵無懼色地跪在沐七麵前,他不會成為十三殺的例外,既然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天經地義。


    “我沒有胡鬧!是我害你中了秦玉嵐的迷心蠱,要受罰也該是我受罰,你再敢包庇罪人,按律當關禁閉三個月!”沉秋攥緊了拳頭,她斷了條手臂又能怎麽樣?大不了日後練左手鞭,可元絳不一樣……


    砍斷了她的手,疼一會兒就過去了,可若砍斷了他的手,她會心疼一輩子!


    沐七微微頷首,故意麵色冷清地說道:“沉秋,你做好的決定可不能反悔,我相信你說的話,但一切都該有個規律,你已經長大了,應該知道人要對自己做出的錯事受到懲罰,懂麽?”


    “沉秋明白,小姐下手吧!”沉秋挽起袖子,將元絳推開,毫不猶豫地伸出了右手。


    元絳與迷心蠱抗爭了一整夜,這才剛剛傷好痊愈,根本來不及攔住沉秋,王妃手裏的劍就朝她砍了過來……


    沉秋閉上了眼睛,她是厭惡血腥的,尤其是赤紅的顏色。


    可本該傳來的疼痛卻沒有傳來,取之而來的是一個撲壓而來的重物……


    元絳顧不上其他的,他的腿跪了太久已經麻木酸痛得不能動彈,隻能拚盡力氣撲倒了沉秋,打算用身體為她擋住砍來的利劍。


    沐七手裏的劍在距離元絳一寸之處停下了,她將劍收迴劍鞘,忍不住勾起唇角道:“你們起來吧,這副樣子成何體統?”


    沉秋這才睜眼發現麵前放大的一張清俊的臉,她竟然被元絳壓、倒、了!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她臉色“唰”地一紅,急忙將元絳推開,起身整理自己散亂的頭發。


    她這副模樣若是被十三殺的其他人看到了,可就丟死人了!


    元絳本就身體虛弱,跪了一上午,再加上力氣不小的沉秋這麽一推,眼前一陣昏黑恍惚……直接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喂!元絳你不會死了吧?醒醒啊!”沉秋拍了拍元絳的臉,他的臉色蒼白如紙,簡直像是快要蒸發消失了一樣。


    “放心,他沒事,我已經派人將藥送到了他的寢居,將他帶迴去休息幾天,身上的傷就可痊愈了。沉秋,我給你三天的假,你就留在元絳身邊照顧他吧。”沐七倚在欄杆旁,唇角浮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患難之時方能見真情,想必她這招還是有用的。有沉秋在元絳身邊照顧,他一定會……明地裏好得很慢,暗地裏迅速痊愈的……


    “不,是七天的假。”沐七悠悠然地更正道。


    “為什麽是我?”沉秋有些不解,小姐的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麽藥?


    “你若不答應,那我就讓別的女子去照顧他了。”沐七若無其事地瞥了一眼沉秋緊張的模樣道。


    “不、不用了!還是我去吧。”沉秋紅著臉道。


    “可是小姐,十三殺有十三殺的規矩,王那裏……”沉秋還是有些不放心,王會就此放過元絳嗎?


    “有我在,不會有事的,你們且放心吧。”沐七把劍拋到沉秋的手裏,撫著小腹淺笑道:“規矩都是人定的,我命令你們都好好活著,日後我還等著你為我帶這小家夥呢!”


    沐七朝她笑了笑,接著道:“沉秋,元絳是個好男人,今天我為你證實了,剩下的可就全靠你了。”


    沉秋若有所思地低下頭,鄭重地朝沐七道了聲謝:“小姐的心意沉秋定不辜負!”


    “嘖嘖!”屋頂上的元載咋舌道:“我才剛迴府上就看到沉秋把元絳撲暈了的景象!這沉秋還真是……豪放,元絳現在已經被她扛迴屋吃抹幹淨了……”


    元載不禁歎了一口氣,在心底為元絳默哀,聽說男子第一次那個也是不好受的,但願那小子明天還能起得來床。


    “王妃在場怎麽也不管管?元絳可是爺身邊的管家婆,他若是被沉秋吃抹幹淨了,日後誰來伺候爺?”元載撐著下巴道。


    元凜聳了聳肩,一記暴栗敲在元載的頭上:“想什麽呢?據我所知,元絳早就記掛著沉秋,王妃自然也是知道的,想必王妃這是在試探元絳吧……”


    “那王妃也試探試探我吧!”元載想著自己被沉春帶迴房,臥在她床上的景象,不覺間挑起了嘴角。


    元凜一本正色地站在一邊,表示對元載想法的不屑。


    忽然,他的眼前一亮,下一刻躍下了房頂,朝著不遠處的方向奔去。


    元載順著元凜離開的方向看去,隻見沉夏懷抱著王妃的小靈貂經過,元凜立刻貼上去搭訕,就差些沒搖起尾巴了……


    今日的陽光正好,沐七坐在欄杆上曬著太陽,這樣安穩快樂的日子是她夢寐以求的,有阿楚和小家夥陪著自己,身邊有打打鬧鬧但卻恪盡職守的十三殺統領和三個待她情同姐妹的丫頭,沐七從沒有像現在這般珍惜自己擁有的一切。


    一雙修長的手臂環過她的肩,楚雲暮順勢坐在沐七身旁,將她撈入懷中。


    “忙完了?”沐七的語氣和緩而溫柔,倒也毫不驚訝,因為阿楚身上的味道她閉上眼睛也能感覺得到。


    “嗯。”楚雲暮把下巴擱在她溫熱的頭頂上,舒服地閉上了鳳眸,淡淡道:“小七又鬧什麽名堂?我怎麽聽說我的統領被你的丫鬟扛迴了房?”


    沐七撲哧一笑,抬起頭得意地說道:“他中了秦玉嵐的迷心蠱後對我出手,為了懲罰他,我把他賜給沉秋了,阿楚不同意嗎?”


    楚雲暮挑起她的一撮頭發在手裏把玩,彎著唇角道:“既然小七都開口了,我自然是答應的,我此生得到最好的禮物就是小七你,你都把自己獻給了我,我還有什麽不能給你的呢?”


    沐七撇過頭,哼了一聲道:“誰把自己獻給你了?分明是你仗著權勢比我大,威逼利誘才把我娶進了門!我不過是懷孕而已,你就要把我關在府邸裏,分明是想把我養胖了沒人要對麽?”


    楚雲暮挑起鳳眸,臉上浮起一抹得逞的邪魅笑意,緩緩道:“自從娶了你之後,為夫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你這隻愛亂跑的小野貓馴服,怎麽舍得讓你帶著小東西到處跑呢?”


    小七懷孕的這些日子可發生了不少危險的事,再加上她隻要吃的不是他親手做的飯菜就會孕吐,實在讓他放心不來。


    楚雲暮想來想去,覺得令小七安心養胎的法子就是讓她乖乖待在攝政王府,一日三餐都由他親自下廚負責。


    沐七倒也奇怪,她吃別的東西都會惡心反胃,唯獨阿楚做的飯菜沒事。看來她肚子裏的小東西一定是個戀父的家夥,還沒出世就知道討好它爹,日後還不得和它爹一同欺負它娘親!


    “爹爹……娘娘……”湯圓忽高忽低地朝沐七和楚雲暮飛了過來,一下子栽到沐七的懷裏,整個貼在她的腿上道:“累死了!”


    沐七淺笑著撫了撫這個圓滾滾的肉團子道:“叫你平日裏喝鹿血喝那麽多,就連蛋花的飯量都沒有你大,日後你若飛不起來,就隻能用腳走路了。”


    “哼!”湯圓最厭惡蛋花這個名字,那家夥處處與它為敵,還跑得飛快,讓它追也追不上,簡直可惡至極!


    “今天的蠱太厲害,吸它費了我好大力氣!”湯圓不滿地控訴道。


    沐七的眉頭微微一蹙,湯圓是萬蠱之王,一般的巫蠱對它來說就是小菜一碟,可元絳身上的迷心蠱似乎比其他蠱毒都頑固一些,藥仙婆婆和它花費一整夜的時間才將此蠱從元絳的身上徹底祛除。


    但元絳由於一直用內力與蠱毒反抗而受到了反噬,身體因此受了不輕的內傷。


    秦玉嵐為了對付自己竟然不惜下此毒手,沐七發誓一定要讓她嚐嚐後悔的滋味!


    “阿楚,我打算親自懲治秦玉嵐那個女人,她處處與我為敵,竟然利用我身邊信任的人來取我孩子的性命,這筆賬我要親自跟她算!”沐七眸光堅定道。


    “好。”楚雲暮滿目寵溺地望著自家小妻子:“隻要能讓你解氣,要殺要剮隨你的便,本王盡隨你的意。”


    沐七笑著在他唇角輕啄一下,叫上沉夏和沉春一同前往大曆天牢。


    說實話,她突然覺得在自家阿楚的身後理直氣壯地作威作福,倒是件不錯的選擇。


    天牢地處陰暗,到處都是重兵把守,牆上掛著各種刑具,不見天日的牢房裏時不時傳來囚犯的慘叫聲,真叫人毛骨悚然。


    “小姐,你確定我們還要向裏走嗎?”沉春一手顫顫巍巍的握緊了劍柄,一手扯住沐七的衣角。


    都怪元載那家夥非要給她講什麽鬼故事,簡直快把她的魂都嚇丟了!他一定沒安好心!


    “沉春,你不會在害怕吧?”沐七挑著眉毛問道。


    “誰……誰怕了?”沉春咳了幾聲,故作鎮定地撫向牆壁一邊,誰料一條染著血跡的鐵索竟然從刑具台上滑了下來,嚇得沉春抱緊了沉夏不敢睜眼。


    沉夏麵無表情地掰開沉春的手,叫她總跟元載待在一起,膽子都變小了!


    “到了。”沐七吩咐沉夏打開門,將暗牢裏的女子帶出來。


    一旁的官吏立刻將位子騰出來給沐七,乖乖聽令退了出去。


    秦玉嵐身著囚服,頭發鬆散地站在沐七麵前,冷笑道:“嗬嗬,臻陽,想不到你的命還真大,我用了苗疆至毒的迷心蠱都沒能操縱元絳殺了你,算你幸運。”


    “可你三番兩次陷害的人偏偏是我,這就是你的倒黴之處了。”沐七手裏把玩著一柄袖箭,似笑非笑地打量著秦玉嵐。


    “為了好好‘報答’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我決定讓你嚐嚐十三殺秘傳的鬼胥草的味道,別人可是沒有這個機會的呢,達久慕蓮!”沐七的指尖微微用力,袖箭就整支沒入了桌案。


    “你……楚雲暮若是知道了你是如此惡毒的女人,你還能如此作威作福麽?”秦玉嵐咬牙切齒地盯著座上笑靨如畫的女子,她狠起心來簡直就是個魔鬼!


    秦玉嵐自然知道鬼胥草為何物,它能以活人的血肉為棲,讓人在最清醒的時候親眼看著自己寸寸骨血與它融為一體,變成一個怪物……


    沐七撐著下巴,眸子裏泛起一抹陰厲之色,淡淡道:“這麽絕妙的一副身子,毀了還真是可惜,不過我對敵人是從不會心軟的,這種鬼胥草的步驟不如就從你的手腳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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