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兒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他覺得,依照帝王的心思來看,肯定會斬草除根的。不僅是臨晚照需要改頭換麵,就連他也需要。


    他們這一行人,不能大張旗鼓地迴國了,越低調越好。


    “出什麽事了?”雲破月也走了過來。


    實在是他們動作太大,驚動了雲破月。


    臨大公子看向景王,畢竟是人家的東西,能不能給雲破月看,還是得問一下正主。雖然,他覺得自己和破月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擁有著生死與共的情誼。換句話說,侯府出事,破月也會受到連累。


    畢竟誰都知道,臨家與雲家是世交,他“死而複生”之後,更是要把兩家兒女結成連理之時重新提上議程。


    “給他看吧。”景王雖然時刻防著雲破月和自己搶媳婦兒,可現在媳婦兒是他的了。沒必要為自己樹個敵人。更何況,人家也算得上是臨家的姻親,這種時候更是需要大家的齊心協力。


    於是,臨晚照果斷把手上的信又遞到了雲破月手中。


    雲破月看完信的第一時間,問出了與臨大公子同樣的問題:“阿照不是應該被通緝嗎?”


    “……”景王的內心才應該是崩潰的吧?


    如果換做臨晚鏡,肯定會大吼:你們倆是來攪局的,還是來攪基的?你們幹脆在一起算了!


    偏偏,這個時候臨大公子還要補上一句:“王爺說,我可能不重要。所以,沒有出現在這個信上。嗯,也有可能是沒有被觴帝放在心上。”


    “哦,那你要直接跟我迴穿雲城嗎?現在看來,你和曉曉的婚事也得往後推了。伯母身體不太好,舟車勞頓,還要一起迴燕都嗎?不如直接先把她們送到穿雲城安置,連同鏡兒一起。然後,我們幾個再做打算。”


    “這倒是個辦法。”臨晚照看向景王,他可不敢一個人做主。這位王爺現在對自家妹妹有著超強的占有欲。


    幾乎是,景王所有,其他人碰之則死的存在。


    “不行!”


    一個清冷的女聲從背後傳來,語氣強硬而篤定。


    “鏡兒?”


    “鏡兒醒了?”


    “咳,妹妹,你醒得真是時候。”


    三個男人看見臨晚鏡慢悠悠地走過來,都很高興。景王是立馬跑過去,上下打量了一下媳婦兒是否完好無損,然後再把她拉進懷裏,攬著她的腰。


    “出什麽事了?”要把她弄去穿雲城安置?現在不是該趕著迴燕都,讓娘親和臨老爹夫妻團聚嗎?


    “咱們老爹被抓進大牢了。”因為認定自家父親不會幹那樣的蠢事,臨大公子說話的時候是一臉輕鬆。


    “啊?原因是什麽?”不會是頂撞太後,或者因為那老妖婆太過無理取鬧,自家老爹一怒之下就磨刀霍霍向豬羊了吧?


    “通敵賣國!”


    “噗——你說什麽?”臨晚鏡完全沒控製住自己。哥哥你說什麽?咱們家老爹怎麽可能通敵賣國?


    “與父親同罪的還有右相蘇幕遮。”臨大公子又補了一句。


    啊哈?臨晚鏡第一反應是看向夙鬱流景,質疑地問:“阿景,你確定,你皇兄不是腦子被驢踢了。或者中了什麽蠱啊,還是被人掉包了呀什麽的?哪裏有自斷左膀右臂的?這不是在作死嗎?”


    得!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隻有她一個人說得最直白,最不給人家王爺麵子。


    瞧景王那一臉豬肝色!不過,其實景王內心裏是非常讚同自家小妻子的話的。如果皇兄不是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那就真的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自斷左膀右臂。


    等等,鏡兒方才說,皇兄有可能是中蠱,或者被人掉包了?


    “十七。”景王看向一邊的十七,她還跪在地上呢,已經被人徹底遺忘了。


    “屬下在。”


    “你立馬傳信迴去,讓驍一查明皇兄近來有什麽變化。從飲食起居,到言辭作風,統統查清楚。與此同時,把他這些日子所見的人也一一列舉出來,把那些人統統調查一遍,看看他們都是誰的人。”


    “王爺是懷疑——”小十七也是個聰明的姑娘,一下子就秒懂了自家王爺的意思。


    “從本王大婚之後開始查。”


    “是。”


    他大婚的時候,皇兄肯定是沒有問題的,那就應該是大婚之後。大婚之後鏡兒出事,他便沒再見過皇兄,就連說要離開燕都,也隻是讓人傳了話。


    現在想來,後來的那段日子,皇兄的做派確實很有問題。


    “傳信之後,你繼續留在鏡兒身邊,沒事不要出現。”


    “是。”


    十七揉了揉眼睛,她被嫌棄了嗎?是被嫌棄礙手礙腳,還是被嫌棄礙眼?還沒事不要出來!她平時根本就沒出來過好不好!


    臨晚鏡沒說話,十七在不在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影響。要擺脫十七,她有的是辦法。她默默地看完了乘風寫的信,然後想了想:“這樣好了,把娘親和曉曉送迴穿雲城。我們分開走,我和阿景一起,哥哥和破月哥哥先送人迴穿雲城,送完之後你們再迴燕都。”


    就算他們一方被抓了,還有另一方可以救人不是?


    這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越想,臨晚鏡越覺得這個主意好。


    “也行,我們分開走,也沒那麽引人注意。說不定,觴帝是真的會通緝阿照的。大家走在一起,目標太大了。”雲破月也讚成這個辦法。


    “好。”臨晚照也點頭同意了。


    “我去和娘親還有曉曉說吧。”臨晚鏡主動把事兒攬了過來,同為女人,她去說肯定比較好。


    見她醒了,月彌夫人和雲破曉都很高興。她們本來在一邊兒說話,見她過來,兩人一起來扶她。


    “鏡兒,你沒事了吧?”


    “暫時應該沒事吧,我感覺內力又深厚了一些。”娘親在她體內封存的真氣真的是逆天神器呀,太有用了。以後,她是不是也應該這麽做?在自家孩子體內也封存一部分?


    “來,娘親給你把把脈。”


    月彌夫人拿起女兒的手,兩指搭在她的右手腕兒上。


    “娘親,我現在身體好著呢,有什麽好把脈的。”臨晚鏡看著月彌夫人嚴肅的眼神,略帶不解。


    “你身子真的很好?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嗎?”月彌夫人放開她的手,一臉擔憂地問。


    “沒有啊。”她能有什麽不適?她身體好著咧!


    “娘親,我身體難道有什麽問題嗎?”見她這樣,臨晚鏡倒是產生了一些懷疑。


    “你有喜了。”


    “噗——您說什麽?”臨晚鏡完全沒有反應過來,誰有喜了?


    “你這孩子,連自己都像個孩子一樣,現在有喜了可如何是好啊。”月彌夫人摸了摸自家寶貝女兒的頭。她的思想,可能比較接近於現代。不希望女兒太早有孩子,一是擔心女兒還小,照顧不好自己;二是,越早生孩子,女人越危險。她經曆過的危險,不想女兒也跟著經曆一次。


    “您說的不會是真的吧?我有喜了?也就是說,我懷孕了?”臨晚鏡在發現月彌夫人真的用一種“可憐”的目光看著她時,她才猛然醒悟,自家娘親沒有說謊。她的肚子裏,真的有小寶寶了?


    得到月彌夫人肯定的點頭之後,臨晚鏡才有些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這麽扁平的肚子,裏麵竟然有個孩子?太不可思議了!


    不對,應該還隻是個小小的胚胎吧?


    她的第二反應是,夙鬱流景真是混蛋啊,才成親多久,就播種成功了!


    “鏡兒,你怎麽了?”見臨晚鏡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之後還朝肚子拍了幾下,月彌夫人立馬抓住她的手。


    “沒什麽,就是覺得好神奇,這裏有一個小baby。”臨晚鏡尷尬地抽迴自己的手,美貌娘親不會以為她是想自殘吧?


    “北鼻是什麽?”月彌夫人疑惑地問。


    “嗯,就是小寶寶。在有的地方,別人稱唿小寶寶為北鼻。”臨晚鏡含糊地解釋道。


    “這個稱唿,好奇怪。”月彌夫人點了點頭,也沒多想。


    “對了,娘親,您和曉曉,直接跟破月哥哥迴穿雲城吧。然後等曉曉出嫁,您再跟曉曉一起迴燕都。”


    “為何?”月彌夫人擰起眉,十六年沒見到天哥了,這個時候竟然不讓她直接迴去。這不是撓她的心麽?


    “夙鬱現在朝堂動蕩,爹爹已經被當成通敵賣國的亂臣賊子了。觴帝有可能出事了,我們必須迴去看一看。為了您和曉曉的安全著想,所以我和哥哥一致決定把您和曉曉先送迴穿雲城。”臨晚鏡簡單地解釋了一下,現在想說什麽也說不清楚。


    不過,這一次她可不是想和月彌夫人商量的,自從發現雲破月上次對曉曉的那種簡單粗暴直接劈暈最有效之後,她也學會了。


    “那你爹他——”通敵賣國可是大罪!


    可觴帝最信任的不就是天哥嗎?然而,天哥是根本不可能通敵賣國的?臨家人對夙鬱皇族,準確的說是夙鬱帝王,那都是絕對的忠心耿耿!


    “我爹肯定沒有通敵賣國啊,這其中一定是有誤會的。我要和阿景一起迴去先探聽情況,您和曉曉現在最需要保護,你們先去穿雲城。”


    她娘若還是當年那個武功高強的娘親,那讓她一起迴去也還好。至少不用擔心她的安全。可問題是她現在身體虛弱,功力也沒有恢複,一旦跟在他們身邊,就隻有危險。


    “那你也跟我們一起去穿雲城,你現在的身體,也不適合舟車勞頓。萬一路上遇到什麽,王爺無暇顧及你怎麽辦?”


    鏡兒畢竟是侯府的人,萬一觴帝真的趕盡殺絕,在半路上就要對他們動手,那該如何是好?還有,景王畢竟和觴帝是親兄弟,萬一他也向著觴帝怎麽辦?


    “娘親,您應該看得到,阿景會護著我。”臨晚鏡捏了捏自家娘親的手,讓她放心。


    “可是,他總有護之不及的時候。何況,你現在已經是有了身子的人了,又中了你哥哥的那一掌,腹中的胎兒都不一定保得住,怎麽還能一路奔波呢?”這也是月彌夫人最擔心的一點。


    “不保?”臨晚鏡有一瞬間的愣神,隨即反應過來,“不保就不保吧,我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而且,您也知道,我現在年紀還小,生孩子會容易難產。”


    這也是她一直擔心的問題,她根本就沒想過這麽早要孩子。至少,得等到十八歲以後吧。否則,難產那滋味兒,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不過,孩子既然來了,她也沒辦法。


    隻是,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如果這個孩子因為她受傷而發育不好,對這個孩子也是一種傷害。


    “你想得倒是周全。”月彌夫人有些詫異地看著她。


    她是真的有些驚訝,女兒連這些都懂。她剛剛還在說小鏡兒還是個孩子呢,現在看來,她哪裏是孩子了?她比自己這個當娘的還想得深遠好不好?


    這一次,雲破曉也知道事情緊急,與以往都不同。隻聽臨晚鏡說,也沒有反對。搞定了這兩位,那邊詹老板請的大夫也到了。


    “夫人,這位是城南的古大夫。”倚劍把人帶過來,詹老板見臨晚鏡已經醒了,忍住心裏的驚訝,笑眯眯地介紹道。


    “古大夫您好。”臨晚鏡朝人微微一笑,坦然從容。


    古大夫見病人是一位年輕女子,也有些訝然。這是新婦吧?都有喜了,是個有福氣的姑娘。


    “夫人請坐,如果不介意的話,老夫現在就為夫人請脈。”


    “好。”


    臨晚鏡坐下,伸出右手。古大夫也在另一邊坐下來,半眯著眼睛替她號脈。


    不過須臾,原本輕鬆的臉色也愈發沉重起來。


    “夫人之前可是受了內傷?”她體內真氣紊亂,脈象似有若無。那喜脈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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