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天意,你走慢點。”


    “該死,你別跑,小心摔著!”


    說著,少年走迴來,一手提籃子,一手牽起小女孩兒,慢慢往小路走去。


    看著他們走了,臨晚鏡和夙鬱流景這小倆口才從樹叢裏冒出頭來。其他三個人在後麵,靜靜地看著他倆偷窺。


    “跟上他們。”


    兩人當機立斷,後麵三個也隨之跟上。


    前麵那少年和小女孩,一路上不緊不慢地走著。似乎根本沒有發現後麵跟著五個人嗎?


    柳殘風若有所思地看著紅發少年,怎麽那麽像他家天意頭上的紅毛呢?


    他剛剛是沒有偷聽人家講話,若是偷聽了就會發現,這紅發少年的名字也叫天意。而且,還提及過很重要的信息。可惜,這個時候柳殘風還不知道。隻是覺得這紅發少年的背影有些眼熟而已,根本沒往那方麵想。畢竟,天意應該在星月大陸。


    跟著人家,確實走出了山林,而且,走出山林那邊竟然就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山。


    走在前麵的紅發少年和小女孩似乎像變魔術似的,消失在了雪海裏。


    “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麽覺得那倆人是陡然消失不見的?”


    “莫非我們剛才遇見的山裏的精怪,你看那少年,方才可是紅發赤腳,怎麽看怎麽古怪。”雲破月一手托著下巴,煞有介事地道。


    “可到底是跟著他們走出山林了,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這裏是雪山。”


    臨大公子忽然出聲,然後指了指雪山某處,道:“寒冰洞就在雪山之巔。”


    “哥,你是說安置娘親的地方嗎?”要不要這麽好運,跟著倆小家夥竟然這麽容易就找到了目的地。


    “沒錯。寒冰洞就在前麵那座雪峰上。這裏的雪山之巔實際上指的是主峰,寒冰洞在主峰旁邊的一座雪峰上。小舅舅當時說過,主峰不能去,是海天一色的禁地。”


    “到處都是禁地,不是說海天一色也不準外人擅闖麽,我們還不是來了。”臨晚鏡撇了撇嘴,渾不介意。


    她向來膽子比天粗,地獄都敢闖。何況,以前過慣了刀口上添血的生活,哪裏會在乎別人家是不是不能進呢?


    “這裏不可大意。”依照小舅舅的說法,那座雪峰被人下了禁製,一般人根本爬不上去。


    “那我們直接去寒冰洞,把娘親帶出來就離開海天一色吧?”臨晚鏡覺得,這樣的方法才夠簡單粗暴。至於月漫,已經知道海天一色怎麽來了,還怕以後沒機會收拾她嗎?


    “也好。”


    既然找到了方向,那麽過去就很容易了。


    他們很快便向寒冰洞的方向走去。


    自然沒發現,剛剛在雪地裏消失的一少年,一小女孩,此時又冒出來了。


    “喂,天意,你說娘親為什麽要讓我們給那幾個人引路?”小女孩不知從什麽地方摸出了一根糖葫蘆,嘴裏咬著糖葫蘆,穿著漂亮的小白裙,在雪地裏像個瓷娃娃,可愛極了。


    “我怎麽知道,不過那幾個人當中有我熟悉的氣味。主人說有似乎今天有故人造訪,可能說的就是那個人吧。”天意自從恢複了恢複了實力之後,就忘了一些事情。更何況剛才也沒看到柳殘風的臉,所以根本想不起來是他。


    “故人,那他們是去找娘親的嗎?那四個男子,你看到長相了嗎?”小女孩兒學著大人的樣子捏了捏下巴,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告訴爹爹們。


    不會是娘親的舊情人找來了吧?


    “長相似乎並不重要吧?何況,他們中間有一個女子,說不定也是那女子的夫君呢。”天意皺著眉頭,主人說的是故人,應該不含曖昧吧?


    那其中一個男子,和那女子親密得就跟一個人似的,絕不會是主子的舊情人。


    “這也倒是。”小女孩兒點了點頭,嗯,人家可能和她家一樣。一個娘親,幾個爹爹。


    “可是,那幾個人既然是娘親的故人,為什麽娘親不讓我們把他們帶上雪山之巔,而是隻引他們出山林呢?”歪了歪腦袋,女娃娃果斷沒想明白。


    “主人的心思你別猜。”說不定那裏麵真有你娘親想見卻又猶豫不決的人。所以隻好心幫他們一把,卻不一定要見麵。等等,我為什麽要和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討論這種問題?天意扯了扯自己的頭發,罵自己腦子有坑。


    然後,繼續牽著小女孩兒的手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越靠近雪山,溫度也越來越低。


    臨晚鏡幾乎是被景王裹在懷裏在走路,他怕她凍著,實際上她也擔心他的身體。夙鬱流景體內的餘毒畢竟折磨了他好多年,身體的根基被毀得很厲害,這麽冰天雪地的,他哪裏受得了?他練功的時間也不長,像臨晚照這樣功力深厚的,以內力禦寒,輕而易舉。可景王不行啊。


    到達臨大公子所說的寒冰洞時,景王的麵色看起來有些蒼白,嘴唇也凍得有些發紫。


    他抱著臨晚鏡,臨晚鏡就暗自用內力替他暖身體,又做得小心翼翼,沒讓他發現。


    寒冰洞裏比外麵更冷,走進去的時候,如同墜入了冰窖。


    不過,隻有這樣的溫度,才能保證身體不腐吧?咳,她是不是想多了。月彌夫人還沒死呢,她怎麽就想到人家的身體不腐了。


    寒冰洞裏有月季下的禁製,臨晚照在那裏弄了半天,也沒能打開。


    結果就是,他們被困在寒冰洞口,根本進不去。


    “看來,咱們是異想天開了。不能進去,也不敢輕易走出這片雪山。”臨晚鏡攤了攤手,一臉無奈。


    這下,又該怎麽辦呢?


    “我去尋小舅舅,你們在這附近找個暖一點的地方休息一下。”臨大公子當即做出了決定。


    “不行!”臨晚鏡立馬出聲反對,“你一個人出去,我們怎麽放心?”


    若是他不能在第一時間尋到那位小舅舅,而是遇上了月漫怎麽辦?她難以想象,遇上月漫的人,又是在月漫的地盤兒上,那後果會怎麽樣?


    月漫上次被搞得那麽慘,再見到臨晚照,可不就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鏡兒,乖,大家一起出去目標太大,容易被人發現。若是遇到神殿的人,說不定會被追殺。”即使那位神殿的大祭司是他們外公,可人家並不承認他們。


    若是大家一起被抓了,或者被追殺,又該如何是好?曉曉還在船上等他們迴去呢。


    ☆、【032】見死不救的父親


    “可是——”


    “沒有什麽好可是的,你也看到了破月是怎麽做的。我們都是當哥哥的,我也不會希望自己的妹妹出事。”臨晚照打斷自家妹子的話。


    “咳,哥哥,你這是紅果果地威脅!”臨晚鏡摸了摸下巴,她剛才可是表揚過雲破月幹得漂亮的,現在要親口反駁自己的話嗎?


    “如果威脅對你這丫頭有用,我倒是不介意。”臨晚照負手而立,微笑從容,卻態度堅決。


    臨晚鏡不雅地翻了個白眼兒,最終還是忍不住小聲反駁道:“我又不是曉曉,我有能力自保。”


    關鍵時刻,她還能救人。臨大小姐的標準就是,即便她不能幫助別人,也絕不會拖累大部隊。即便這裏是大戰的遺跡,上麵有很多未知的東西。可亙古不變的真理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別人功夫再高,有她殺人的速度快嗎?


    “那又如何?”就算有自保能力,又怎麽樣?他知道鏡兒會一些功夫,可她能打過他嗎?他在武學上的造詣已經直逼父親臨鼎天,宗師級別,在武學上也算得上大成了。可是在這種術法盛行的地方,武功再高,有什麽用?


    這裏雖然不是人人都會術法,更多的是普通人。可那些神殿的人,個個都不簡單。一旦遇上,能不能全身而退他都無法保證,怎麽可能讓妹妹跟著一起去?


    “反正橫豎你就是不同意就對了,我扯不過你。可你一個人去,我怎麽放心?”哥哥是曉曉的命呐,她再也承受不住一次失去了。


    “兩個人目標太大,我一個人行動方便一點。何況,這裏我相對熟悉,就算遇見了打不過還能跑。”臨晚照的態度確實夠強硬,雲破月想跟著也無果,最後隻得作罷。


    最後,臨晚照一個人出去,他們幾個留下來,在離寒冰洞不遠的一個茅草屋裏烤火。那裏有人堆了幹柴在裏麵,臨大公子的意思是,那有可能是月季小舅舅準備的,因為他偶爾會上山來看月彌夫人。


    茅草屋裏確實暖和了許多,雲破月野外生存經驗極其豐富。很快便生好了火,四個人圍成一團。唯一的一個樹墩子,上麵披著一張虎皮,景王抱著臨晚鏡坐著。她雖然不怕冷,可到底是女人,雲破月和柳殘風肯定不會和她搶。


    她依偎在景王懷裏,在身上摸索了一陣,拿出一支信號彈。


    綠色的信號彈像一支箭似的發射出去,倚劍在船上看到信號,終於放下心來。


    這是無影樓約定的信號彈,綠色代表平安,紅色求救,黃色代表召喚。


    知道自家主子平安,倚劍神色自然了很多。雲破曉知道自己被哥哥用這種手段留下來,雖然不高興,卻也別無他法。如果她這個時候任性出去尋找他們,那才是真正地把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故意給他們添麻煩。


    那不是她的做事風格。


    “雲小姐,主子剛才發出信號,表示一切安好。您不用擔心!”倚劍是個粗人,實際上不是很會說話。這個時候也隻能象征性地安慰雲大小姐幾句。


    “嗯,謝謝。”如果不是她,這個男人會守在鏡兒身邊。她看得出來,他對鏡兒很是忠心,即便是得到了信號,卻依舊望著外麵,等候他家主子的歸來。


    她也順著倚劍的目光望向外麵,希望他們能早些迴來。


    這個島看著很漂亮,卻有很多他們無法觸及的東西。終究是別人的地盤,若是遇到危險,後果不堪設想。


    那廂,月季派人出去一直沒找著人,才想起應該去雪山看看。


    到了雪山下麵的時候,遠遠地便看見他準備的茅草屋裏有火光。難道,真的是阿照?


    那茅草屋外有他布下的陣法,一般人肯定是進不去的。月季快步走過去,發現陣法確實已經被解開了。


    而此時,茅草屋裏的人除了臨晚鏡在閉目養神,其他三人都同時看向屋外的黑影。


    他們的第一反應是臨晚照迴來了,因為外麵的人明顯沒有殺氣,身形也與之相像。


    結果,推門進來,卻是個陌生男人,一股子冷氣襲來,還吹醒了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臨晚鏡。


    就這樣,月季與屋子裏四個人大眼瞪小眼。


    “你們是誰?”不是阿照?那這些人是什麽人?月季心裏陡然生起戒備之意,擅闖海天一色,可是大忌!


    “問他人之前,小哥不應該自報家門嗎?”臨晚鏡被吵醒了,起床氣有些嚴重,她迷瞪著眼睛,心裏老大的不滿。


    不過,這男人長得倒挺俊。


    “你們不是海天一色的人,外來人擅闖海天一色,按照我們這裏的規矩,應該抹殺。”臨晚鏡的語氣不太好,月季便也好不到哪裏去。


    等等,他好像想起了什麽。父親不是說,阿照帶了外人入島,那麽這些人會不會是阿照帶來的人?


    “你們是阿照帶來的?”心裏這麽想著,嘴裏就問出了聲。


    “你認識我哥?”臨晚鏡驚疑地抬起頭,“小哥,你口中的阿照是臨晚照嗎?”


    應該沒有別人了吧?能找到這裏,又認識她哥哥,還這麽親切地稱唿阿照。要麽就是她那素未謀麵的小舅舅。要麽就是在這裏和她哥哥關係很好的人。


    “他是你哥?”也就在臨晚鏡說這句話的時候,月季才認真地看她,眉心那一朵紅蓮,絕不會有錯,是他們家族女兒的標誌,“你是鏡兒?”


    “小哥,你認識我?”臨晚鏡指了指自己,就算她哥哥經常提起自己這個妹子,人家也不會看一眼就認出來了吧。


    是猜的嗎?她怎麽見對麵的男人是在看了自己的臉之後才確認的?她已經完全忘了自己沒心還有月家女兒的標誌這一迴事兒。


    “你不該叫我哥,應該喊我舅舅,我是你娘親的小弟。”說著,月季又指了指她的眉心,“你眉心有我們月家女兒最獨特的蓮花烙。”


    隻是,這丫頭眉心的竟然是如此純正的紅蓮!簡直太不可思議了!他怎麽沒聽大姐說起過?


    月家女兒眉心紋蓮花,以蓮花的顏色來判斷女孩兒的天賦。大姐當年也是紅蓮,隻是沒有眼前的小外甥女兒眉心的紅蓮那麽純正。


    “小舅舅?”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嗎?


    “沒錯。”月季點了點頭,得知她是自家外甥女之後,他就有種見到了大姐的感覺,分外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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