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是不介意女兒再改嫁的。


    “柳先生,王妃是真的醒了嗎?”如果是真的醒了,怎麽會先見雲破月。夙鬱流景這一聲“王妃”更是在提醒柳殘風,不要傳錯了話才好。他才是臨晚鏡的夫君,現在臨大小姐,應該喚作景王妃才是!


    “若是王爺不信,待會兒親自去見不就知道了。”對於臨晚鏡,柳殘風是看在是老鄉的份兒上,對其他人,他可就沒那麽溫和了。


    他這麽一說,也算是堵住了夙鬱流景的嘴。他隻能自認倒黴,待會兒親自去確認那丫頭到底是怎麽迴事。


    雲破月心底疑惑,卻也沒有耽誤,趕緊進了內室。


    “破月哥哥。”軟榻上,女子盤膝而坐,眉目間清秀純粹,聲音靈動,一如當年那個總是纏著他問東問西的小丫頭。


    “鏡兒,你沒事了?”雖然心裏疑惑,雲破月依舊先關心的是臨晚鏡的身體。


    “破月哥哥,我以前是很喜歡你的。”雖然答應了臨姑娘要替她表白,可臨晚鏡還是在喜歡前麵加了個“以前”。


    畢竟,她不是真正的臨家姑娘。


    ☆、【016】婦唱夫隨一起睡


    夙鬱流景剛要掀簾子的手頓時僵在半空中,他聽到了什麽?他的王妃,在醒來的第一時間卻在對別的男人說著“喜歡”?


    某王爺自動忽略了“以前”二字,心裏的醋意猛然爆發,恨不能現在衝進去打斷那二人的談話。


    可是,理智還是讓他忍住了。


    “鏡兒這是說的什麽話,你現在難道就不喜歡破月哥哥了嗎?”雲破月撫了撫她額前的碎發,像對待自家孩子一般溫柔。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鏡兒醒來第一個人就要見她,卻覺得此時的鏡兒才是他曾經熟悉的鏡兒。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氣,還有那熟悉的眼神。


    隻是,為什麽眼底充滿了遺憾和不舍?


    “破月哥哥,以前喜歡你的鏡兒已經不在了。我現在喜歡的人是夙鬱流景,他是我的夫君。”看著雲破月,臨晚鏡一字一頓地說道。


    她很認真地在告訴他,真正的臨姑娘已經死了,而活著的人,是喜歡夙鬱流景的臨晚鏡。那個,來自異世的臨晚鏡!


    “我知道,我們家鏡兒長大了,對破月哥哥也不像原來那樣喜歡了。虧你這丫頭以前還說長大之後一定要嫁給破月哥哥呢,結果呢?一長大就移情別戀,嫁給別人了。”雲破月寵溺的聲音在整個內室響起,仿佛在哄自己的小妹妹。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臨晚鏡這番話不過是在替臨姑娘向他告別。


    外麵的景王在聽到臨晚鏡說現在喜歡的人是自己,自己是她的夫君時,剛剛還酸溜溜皺眉的情緒立馬被撫平了。


    不管鏡兒以前對雲破月動過什麽心思,可她現在終究是自己的王妃,是他名正言順的娘子。何況,雲破月也說了,鏡兒隻是小時候喜歡他。那時候鏡兒年少無知,又素來喜歡美好的東西,喜歡雲破月也不稀奇。


    說不定,隻是小妹妹對大哥哥的崇拜和仰慕呢。


    “那時候鏡兒年少無知,還希望破月哥哥不要放在心上。”臨晚鏡想起了臨姑娘,可以想象,當年小小的臨姑娘是如何懷揣著嬌羞與信誓旦旦和雲破月說那一番話的。如果沒有她的出現,哦,不對,如果沒有她的出現,臨姑娘早就死了。四年前就死了,這個世上也不會再有什麽臨家大小姐。


    “可是,破月哥哥信以為真了怎麽辦?你看,我一直在等你長大,可你一長大,就嫁給了別人。”雲破月故作受傷狀。


    這麽多年,守護臨晚鏡已經成了習慣。久而久之,連雲破月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的心了。到底是承諾,還是親情,還是愛情呢?


    這丫頭嫁人了,現在又已經醒來,他也是時候迴穿雲城了。還要迴穿雲城準備曉曉的嫁妝呢,畢竟曉曉還未正式過門。總要選個良辰吉日,讓曉曉和阿照成一迴親的。


    “那怎麽辦?”臨晚鏡抓了抓腦袋,第一次表現出和她性子不符的孩子氣,“不如這樣吧,以後破月哥哥若是看上誰,我就替你做主,讓你娶她為妻。”


    “噗……鏡兒,你是在逗破月哥哥開心嗎?我又不是看上你女兒,別的女子又怎麽可能任由你做主呢?”她的女兒麽?會是什麽模樣呢?


    “也是,不過若是破月哥哥以後真的看上我女兒——”


    “不行!”臨晚鏡的話還沒說完,外麵偷聽的某王爺一下子闖了進來,並出聲打斷了她。


    喲,終於沉不住氣了?


    臨晚鏡的五感比普通人敏銳多了,從夙鬱流景靠近這個屋子,她就知道他在偷聽。在聽到臨晚鏡說以前喜歡過雲破月的時候,他氣息外泄就暴露了自己。


    “阿景,你怎麽突然闖進來了?你不會是在外麵聽牆角吧?”臨晚鏡故作詫異地看著夙鬱流景,然後還一臉受傷道,“你是不是不信任我?你以為我叫破月哥哥進來是為了什麽?”


    景王一見她這副模樣,立馬就沒轍了。趕緊解釋:“鏡兒,我怎麽會不相信你呢?我隻是聽說你醒了,很擔心你,所以才想進來看看。可剛才聽說你要將我們的女兒許配給雲城主,一時情急才出聲阻止的。”


    雖然知道他的娘子應該不是那種柔弱堪憐的女子,可景王就是不忍心她有一點兒不高興。


    “等等,誰說我們將來會生女兒了?”女人在關鍵時刻總是抓不住重點的。夙鬱流景可能都沒想到,臨晚鏡的腦迴路已經轉悠到將來生兒育女上了。


    “當然會生女兒!”對於這件事,景王異常執著,“我們不但會生女兒,還會生一個和你一樣可愛的女兒。”


    “隻有長得不漂亮的人才被誇讚可愛。”你想讓我們的女兒以後都被人誇可愛嗎?臨晚鏡瞪著景王。


    “怎麽可能?女兒像你,會是這世上最美的姑娘!”


    認真地看著臨晚鏡,夙鬱流景忽然發現,自己的小妻子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漂亮了。明明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她不過隻稱得上清秀而已。可現在,已經隱隱有當年月彌夫人之姿了。什麽時候變漂亮的呢?


    好像,徹底脫胎換骨,就是在他們成親的那一晚,在他和她緊密結合那一瞬間,他看到了她額前的紅蓮初綻。


    金光閃耀,如同神佛臨世。


    “咳,既然王爺已經進來看鏡兒了,那麽破月就先出去了。”雲破月幹咳一聲,他才不想在這裏看著從小就信誓旦旦地說要做自己的新娘的丫頭現在和別的男人秀恩愛呢!


    “破月哥哥好走!”


    雲破月才一隻腳踏出房門,被他這麽一說,差點絆倒在地。


    果然,景王以前的高冷都是裝出來的,毒舌才是他的本性吧?


    “噗,阿景,你嚇到破月哥哥了。”臨晚鏡噗呲一笑。真沒想到,耳她家夫君這醋意濃起來,還能這麽可愛。


    “我不是婦唱夫隨嗎?”她要叫那人破月哥哥,怪他咯?


    “哦?那我現在要睡覺了,你要不要一起?”臨晚鏡看著夙鬱流景,那天洞房花燭夜她到後來一點印象都沒有了,這男人肯定不好受吧?


    如果自己真的死在與景王那啥那啥上,還不得被人笑死。好在,柳殘風救了她。


    “你現在要睡?”夙鬱流景皺起了眉,都昏迷了二十多天了,還睡得著?


    “嗯,還需要休息一下。”雖然身體昏迷了,可她這些天意識一直是清醒的。說起來,因為被臨姑娘念叨,她睡覺的時間並不多。


    “那我陪你再睡會兒。”


    說著,夙鬱流景也脫了鞋,在臨晚鏡身邊趟下。


    待到臨家父子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景王躺在臨晚鏡的床上,和衣而睡,似乎睡得正香。而臨晚鏡在他懷裏,也睡得非常安穩。


    “爹爹,我們先出去吧。”景王在這裏守了鏡兒這麽多天。基本上很少和眼,讓他陪著鏡兒睡會兒也好。


    “也罷。”臨鼎天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和兒子一起出去了。


    等兩人出去,臨晚鏡就睜開了眼睛。她雖然真的意識清醒了二十多天,卻並不感覺困。真正困的,應該是阿景。方才之所以讓他陪自己睡覺,也不過是看他的身體已經撐到了極限。若是再不休息,隻怕再厲害的人也要倒下了。何況,夙鬱流景到底是大病初愈。


    聽聞臨晚鏡醒了,聞人初靜,臨慕凡,還有雲破曉等人都想見她呢。結果巴巴地趕過來,卻隻聽見臨晚照說任何人都不要進去打擾自家妹妹休息。


    “穀主,我就說那丫頭沒事嘛。您擔心什麽?那丫頭醒了,就隻見景王,根本不把您放在心上。”在小童看來,自家穀主在救臨晚鏡這件事上雖然沒幫上什麽忙,卻到底是有功之人,現在關心她過來看看,竟然被拒之門外!


    簡直氣死他了!


    “小童,你這麽幽怨做什麽?你家穀主對我家主子雖然擔心,也不至於是男女之情,你這般幽怨,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家穀主真的喜歡我家主子呢。”一個綠色衣衫的女子緩緩走近,笑得溫婉嫻靜,說出來的話卻能氣死個人。


    “哼,我家穀主才不喜歡她呢!若不是看在她是我家穀主唯一的朋友的份兒上,我也不會關心她的死活!”


    唯一的朋友啊?綠衣女子似乎心中有數了,沒想到名震天下的神醫穀穀主,竟然隻有自家主子一個朋友,還真是,不知道該如何評判。


    “小童,你再胡說八道,本穀主現在就可以給你喂啞藥。”風無定沒有被人知道秘密的尷尬,他以前從未出穀,在穀中也隻對醫術感興趣,沒有朋友不是很正常的嗎?


    說起來,臨晚鏡確實算得上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朋友。


    “穀主不要哇,小童不敢了。”小童立馬捂住自己的嘴,他本來就已經長不高了,若是再變成啞巴,外麵的人就更要歧視他了。


    “那就閉上你的嘴。”風無定擰著眉,“既然小鏡子沒事,我們就先迴清風閣。”


    “是,穀主。”小童屁顛屁顛地跟在風無定身後迴了跑。


    綠衣女子看著那主仆奇怪的相處模式發笑。


    “侍書,你在這裏做什麽?主子醒了,我們得趕緊去稟報她魅兒姑娘失蹤的事情。”


    另一個聲音,正是紅袖招的棋師司棋。


    ☆、【017】花才人想見王妃


    “司棋,你不要著急啦。魅兒有自己的主張,她失蹤肯定有自己的原因的。”侍書扭頭看司棋,緩緩道,“你覺得,有王爺在,我們現在進去合適嗎?”


    “可是,魅兒不在,我們就增加了很多工作量。”這才是最主要的吧。


    而且,沒人幫她擋著九皇子,九皇子就開始在紅袖招撒歡了。


    “司棋,侍書,進來吧,主子醒了。”琴兒端著粥往裏麵走,剛才畫兒那丫頭讓她去廚房弄的。主子昏迷了二十多天,得先喝點粥緩一緩。


    “主子醒了嗎?”司棋和侍書都開心地笑起來。


    跟在主子身邊幾年,主子早就成了她們的精神支柱。主子出事,四個丫頭是最擔心的。現在主子醒來,司棋和侍書也顧不得進去可能會被景王仇視,立馬跟著琴兒走了進去。


    院子裏,臨晚鏡在做著奇怪的動作,景王在一邊看著她,目光隻鎖定她一個人,麵帶微笑。


    因為沒有外人在場,他連麵具都取了下來。俊美的臉在陽光下顯得特別耀眼,迷人,卻始終隻為一人。


    “主子。”琴兒端著粥走到石桌邊放下,侍書和司棋齊聲朝臨晚鏡喊道。


    原本正在打太極活動筋骨的臨晚鏡停了下來,倒不是因為侍書和司棋進來了,而是她聞到了粥的香味,肚子裏餓的打鼓。


    二十多天沒進食,若非剛醒來不適合沾葷腥,她都能吃下一頭牛了。


    “你們怎麽來了?”她一邊走到石桌邊坐下,一邊看向自己的倆丫頭。


    侍書像個大家閨秀的,端莊婉麗;司棋性子淡,沉穩理性,即便容貌不若侍書,卻並不會被她掩蓋了風頭。


    她這兩個婢女,放在尋常人家就是小姐了,連景王都沒想到。江南一代的富商沈綠書和棋聖弟子侍書,都隻是她從絕穀帶出來的婢女。


    “主子,您沒事了吧?”即便兩個丫頭在外麵表現得再冷靜,到了臨晚鏡麵前,也藏不住自己的關心。


    侍書和司棋都盯著自家主子的臉看,發現她並非虛弱得麵色蒼白,才放下心來。


    隨即,看到她眉心綻開的那朵紅蓮,又是一怔,侍書比司棋口快,直接驚歎道:“主子,您眉心的紅蓮開了,看起來好像變得更美了。”


    以前隻覺得自家主子五官精致,每個部位都非常好看,可偏偏這麽一張臉,拚湊在一起卻隻能算得上清秀。可是現在好像又什麽地方不一樣了。主子的五官依舊是原來的五官,展現出來的美卻比之前多了好幾倍。


    就好像,一夜之間盛開的紅蓮,妖嬈而不豔俗。


    “侍書,你這些日子經常見無意吧?”臨晚鏡似笑非笑地看著侍書。


    絕無意?侍書一臉不解,不知道主子為何這麽問。


    “若非經常和那小子待在一起,你怎麽學會了他那一套油嘴滑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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