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你要不要這麽有趣?


    “是你的也不能給你。”說什麽,都不能再給她。


    “為何?”臨晚鏡一愣,他太過緊張了吧?


    “你可知,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看這種書,若是被人知道了,會被說成什麽?”紀醒空怒其不爭地板著臉問。


    “說成什麽?”無非就是她思想太過“前衛”嘛。


    “不知廉恥,下作…”劈裏啪啦地說了一大堆,眼看著臨晚鏡的臉越來越黑,紀醒空才終於發現自己的行為有些過激了。


    “說完了?”


    見他停下來,臨晚鏡挑了挑眉,唇邊掀起一抹笑。


    卻怎麽看,怎麽覺得危險。


    “咳…我不是在罵你,而是在說一個事實。”


    “事實上,你就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嘖嘖,紀家少年這般憤世嫉俗的性子,她老爹是怎麽看上人家,想要人家對她以身相許的?


    “沒,沒有,我隻是怕你看這種書的事情被有心人傳了出去,會有損你的閨譽。”紀醒空有些口齒不清地解釋,生怕臨晚鏡誤會了他。


    至於為什麽會怕被誤會,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總之,就是不想她生自己的氣。


    “閨譽?”臨晚鏡像是聽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你覺得,本小姐還有閨譽可言嗎?”


    拜托,她三年前就已經名滿燕都了好不好?隻不過臭名而已。


    誰不知道臨家大小姐風流紈絝,貪財好色,對祖母不孝,欺壓庶母庶妹?哦,還有今日的傳聞,她連麵如惡鬼,不良於行的景王都不放過。半夜爬上景王的床之後,她老爹定國侯還助紂為虐,大鬧景王府。


    後來景王不堪其擾,終於妥協,今天上午還送來了禮物賠禮道歉。


    “你不要聽外麵那些人胡說八道。”他也知道外麵的那些人把她說得多麽難聽,雖然才接觸第二次,他卻覺得她根本不是那樣的人。


    生怕臨晚鏡因此想不開,紀醒空嘴笨地開始勸她。


    “噗…你以為,我會在意那些?”紀少年這麽好騙,真的是將軍府的少年將軍嗎?


    根本就像是養在溫室裏的花朵嘛。


    當然,在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還是很符合少年將軍的形象的——白馬銀槍翩翩少年郎。


    見臨晚鏡一臉不屑,對於自己閨譽被損的事情嗤之以鼻,他好像突然有些明白了。


    她根本不在意外麵那些說法和別人對她的看法。甚至……


    紀醒空想到了一種可能:“其實,你根本就是故意放任那些人敗壞你的名聲的,對不對?”


    “你倒是挺聰明。”


    不是她故意的,而是另有其人。想想,她好歹也是侯府的嫡女,定國侯捧在手心裏疼愛的掌上明珠,若是沒有人刻意放任,怎麽可能傳得那麽難聽?就算不顧及她,也應該忌憚定國侯吧?


    實際上呢?她有命人調查過前身那些年的事兒,基本上,臨老爹除了對欺負他女兒的人一頓胖揍之外,從來不會刻意去壓製那些對自家女兒不利的流言蜚語。


    不采取措施,不就等於變相地縱容嗎?


    既然臨老爹都不關心自家女兒的名聲問題,那她一個後來者,又在意那麽多做什麽?更何況,此次迴侯府,臨老爹還三番四次地表示要給自家女兒找男人。


    注意,不是給女兒找個好男人嫁了,而是找不止一個男人迴來送給自家女兒。


    想想,這種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恐怕也隻有定國侯這樣的奇葩才能做得出來了。


    她感覺,臨老爹一定有事情瞞著自己。說不定還是與自己身體有關,反正,絕無悔那糟老頭說過她的身體一定被人暗中動過手腳。雖然她也查不出原因,莫名地卻相信了糟老頭的話。而她那個父親,儼然是知道某些事,卻不告訴她的。


    既然不說,那就算了。終有一天,她會自己查出來。


    “你為何要這麽做?”紀醒空不能理解,一個女兒家,為何要故意敗壞自己的閨譽,難道她不想嫁人了麽?


    “這個問題,恐怕你要去問我那個英明神武的爹爹了。”


    臨伯父也知道?紀醒空錯愕地瞪大了眼睛。


    完全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臨伯父怎麽可能放任自家女兒敗壞閨譽呢?他瘋了不成?


    “少年,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不好。”見紀醒空又要發問,某女趕緊製止了他。


    他又不是十萬個為什麽,問這麽多幹嘛?


    “我沒想知道。還有,可以不要叫我少年嗎,我有名字,而且,我比你大。”他自然明白臨伯父做事從來不按常理出牌,卻都有自己的道理。


    “哪裏大?”挑眉,某女又開始壞笑起來。


    “啊?”紀醒空一時間沒懂起臨晚鏡的意思。


    卻聽得某女又道:“本小姐問你哪裏比我大?”


    “當然是年齡啊,還有哪裏?”脫口而出的反問之後,他頓時想起了昨日關於臨家大小姐在天下第一樓與九皇子的對話。


    一瞬間,他就反應過來了臨晚鏡的意思,又是一陣臉紅。


    為了掩飾自己的羞惱,紀少年繼續道:“我們兩家本就交好,我隨伯父叫你一聲鏡兒,你就叫我醒哥哥吧。”


    “我哥哥已經死了。”想占老娘的便宜,你還嫩了點。等你什麽時候麵對老娘的調戲能夠麵不改色心不跳了,再來讓我叫哥哥吧。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罷了,你想怎麽叫就怎麽叫吧。”紀醒空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卻是把臨晚鏡的意思理解成了她的哥哥是獨一無二的,所以不能這樣叫別人。而自己讓她叫哥哥,說不定會勾起她的傷心。


    “算了,看在你小子長得還蠻順眼的份兒上,我就叫你阿醒吧。還有你別叫我鏡兒,你太小了,每次叫鏡兒都讓本小姐有種被占便宜的感覺。”關鍵是,她的前世年齡都二十多歲了,被一個少年叫成這樣,多糟心啊。


    黑線……他哪裏有占她便宜?


    “那就叫你晚晚吧。不過,說好了,隻準我一個人這麽叫!”因為,也隻有臨晚鏡一個人叫他阿醒。


    “幼稚。”


    嘴上說著紀家少年幼稚,臨晚鏡卻是答應了他的小要求。


    建立起了友好關係,臨晚鏡明顯就對他不客氣了很多。樓頂有很多臨晚鏡無聊時拿來消遣的小玩意兒,比如紙牌。


    她今兒個被吵醒,已經沒法再次入睡。於是,讓紀醒空陪自己玩起了紙牌。兩人就猜十點半,輸了的喝酒。


    她還讓畫兒丫頭到廚房端了午膳上來,中午就與紀醒空在樓頂一邊吃飯喝酒,一邊聊天打牌。


    紀醒空看著青澀,實則博學。特別是對於邊關戰事,他有自己獨特的見解。某女雖然擅長殺人,卻生在和平年代,從來沒真正見識過冷兵器時代的戰場。


    聽紀醒空講著自己第一次上戰場,砍下第一個敵軍的腦袋後迴去吐了三天沒吃下一粒米,還被軍營裏的長輩們嘲笑,她就想起了自己。


    想當年,她的第一個任務,是端掉培養她用毒的那個老巢。


    當她的發絲劃過那個一直給她送飯,又逼著她配製毒藥的婆婆的咽喉時,沒有害怕,卻是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振奮之感。


    隻是,迴去之後,夜裏睡覺就做噩夢,夢見婆婆死的時候瞪大的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從那以後,她夜裏便再也沒有好眠過。久而久之,便養成了晚上夜行,白天睡覺的毛病。直到穿越異世,這個毛病才慢慢被改過來。


    不過,就算改過來了,她夜裏睡眠還是很輕,一點輕微的響動就能將她吵醒。


    紀少年一直講一直講,說自己第一次殺人,第一次受傷,第一次被軍法處置……


    “晚晚,哪天我帶你去迎風關看雪好不好?那裏的雪很大呢。”


    “好啊,不僅要去看雪,還要帶本小姐去見識見識邊關的金戈鐵馬,沙場點兵!”


    這是穿越過來,臨晚鏡第一次想要出去看一看。光是聽紀醒空講著都覺得熱血沸騰,若是能夠親自去體驗一下,豈不是更好?


    當然,某女想的可不是什麽家國天下,而是僅僅是想要見識見識那種盛況而已。


    兩個人一邊玩一邊吃喝聊天,到最後都喝多了一點。上麵那些話,臨晚鏡都不記得自己是在清醒的情況下和紀醒空說的還是喝醉了之後的胡言亂語了。


    反正,最後又是畫兒和琴兒兩個丫頭上來收拾殘局。


    其實,她也沒有醉,隻是微微有點迷糊了而已。待到讓臨老爹的人從暗處出來把紀家少將軍送到被臨老爹帶走的阿福麵前時,阿福副將的嘴巴張大得幾乎可以吞下一個雞蛋。


    他從來沒見過他家少爺喝成這樣好不好?


    臨小姐到底對他家少爺做了什麽?


    少爺酒量極好,怎麽可能醉成這樣?


    於是,當天阿福帶著醉得一塌糊塗的紀少將軍離開定國侯府之後,侯府又傳出了新的流言。


    說是臨大小姐為勾引紀少將軍,將其灌醉,趁機上下其手。當然,其中還提到了上一次在天下第一樓,某女不知廉恥地同時勾搭九皇子和明家少主之事。


    從此,臨晚鏡身價暴漲,一躍成為燕都城大半女子的公敵。


    九皇子,明少主,紀少將軍,都是燕都城女子的夢中情人,竟然全部慘遭定國侯府大小姐的毒手,怎能讓燕都眾女不怒?


    於是,臨晚鏡明明什麽都沒做,卻成功地給自己招來了一大群情敵。當然,這些情敵都是相對於別人來說她的。而她自己,可不認為有任何女子會成為她的情敵。


    若是問她為何,臨大小姐一定會吼:老娘情人都沒有,何來的情敵!


    沒錯,彼時,某女還沒有情人。


    等她有了情人之後,誰再敢自稱是她的情敵,她藏在身上的毒針就有可能隨時出手了。想要做她的情人,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命在!


    臨家大小姐與紀家少將軍在攬月樓頂一起用膳喝酒的事情,還是被傳到了景王的耳朵裏。


    這時,景王的清粥小菜才被端到他的床前。一聽到這個消息,原本就沒有胃口的男人就更沒胃口了。


    “乘風,釋苦大師那麽用完午膳了嗎?”扔掉筷子,某王爺抬頭問道。


    “王爺,釋苦大師也才剛用午膳,這也是他吩咐廚房替王爺做的。說是您的毒剛剛被控製住,宜食清淡。”


    實際上,釋苦大師也是吃的這些,可以說是素齋了。


    “既然如此,等大師用完膳,你去請他過來一趟。”他如今這個身子,如何去與那紀家小子比?聽乘風破浪迴來說,定國侯最開始可是要把他送的禮物都拒之門外的。若不是鏡兒同意收下,恐怕他送出去的東西早就被人退迴來了。而那個紀家小子,竟然是被定國侯親自帶去攬月樓與鏡兒相見的。


    擺明了,定國侯的心已經偏向那小子了。若是自己再不采取措施,隻怕再過些時日,都能聽到兩人定下婚約了!


    想到這些,夙鬱流景身上就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息。


    擒賊先擒王,紀醒空知道討好他未來的嶽父,那他就先搞定鏡兒。隻有鏡兒心裏有了他,定國侯那裏才能說得通。


    所以,就算利用自己的身體做代價,他也要近水樓台先得月!


    咳咳,這句話怎麽說得這麽別扭呢?不是用身體做代價,而是利用身體裏的毒素博得某人的同情,讓她為自己針灸來達到近水樓台先得月的目的。


    那廂,釋苦大師剛用完午膳,就真的被乘風給請到景王的臥房裏來了。


    見景王的膳食一點也沒動,釋苦一愣。景王這是做什麽,挑食?


    “貧僧見過王爺。”對著景王虛行了一禮。


    “釋苦大師無須多禮,說起來,大師就如同本王的再生父母一般,若不是您二十多年前的相救,也就沒有本王的存在。”


    “我佛慈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貧僧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何況,王爺與我佛有緣,不然貧僧也不可能留住王爺的性命。”


    如果當年不是他剛好出關,普渡寺又受先皇恩惠,他或許也不會出手。佛家雖然以善濟天下,普度眾生,卻不會過多的幹擾眾生的生死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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