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安適意抹著冷汗顫微微的站出來,湊到蘇諾身前,小聲兒的把永和宮的事兒,事無巨細的全說了出來。


    說真的,他腸子都快悔青了,就因為黃家隱退的幹淨,識趣兒!萬歲爺也賞了黃貴妃兩分麵子,他就跟著疏忽了!往常,萬歲爺去永和宮的時候,哪迴不是元娘娘吩咐著用乾清宮的小廚房送膳食啊,就這迴,萬歲爺心疼元娘娘有孕,怕她辛苦,他也嘴懶了,忘了囑咐一聲,結果……就……


    太大意了啊!


    “趕情是這麽迴事。”蘇諾手上不停,臉上卻表情卻很怪異,有點囧囧噠不知該說什麽好的感覺。


    黃貴妃進宮一年多都沒侍過寢,這她是知道的,做為一個後妃,想爭寵卻張不開嘴,用補‘那啥’的粥品暗示一下,也說不出什麽錯來,隻是……


    唉,這還是吃虧在情報不明上頭啦,一般來說,家中妻妾幫男主人弄個雀兒粥補補‘那啥’,即是調,情,也閨房情,趣,不算錯事,有那風流的,說不定還樂不得的呢,隻是啟元帝……他特殊啊,他對那玩意兒有心理陰影啊。


    柳雪那次‘下鞭’事件已經弄的啟元帝草木皆兵,平時連春卷都不吃,黃貴妃若是直接做成旁的菜還好,啟元帝看見了頂多就是犯犯惡心,他又不是個愛牽怒的性子,知道黃貴妃不清楚內情,頂多也就是自個兒生會悶氣,不會怪罪什麽……


    可是……偏偏黃貴妃要把那玩意兒跺成肉泥熬成粥……還不告訴啟元帝,等他吃完了在說……真是……不吐你一脖子吐誰脖子啊!


    本來,她懷孕了不能侍寢,啟元帝身邊沒別人,讓一個皇帝幹憋小一年這種事,蘇諾也沒妄想過,並肩王一派的袁福兒和良如玉,啟元帝不會碰,餘下的幾個小妃嬪份位不夠,萬一懷了胎,生了皇子被袁福兒抱去也麻煩,算來算去,隻有黃貴妃身份足夠,黃首輔又那麽幹脆利落的告老還鄉,坑了並肩王還帶走了黃家一家子,就算看在這個的份上,啟元帝也會給黃貴妃幾分薄麵,不能在像往常般冷落著。


    就算黃貴妃不巴結暗示,還是保持原來那種暗藏在謙和外麵下的‘高傲冷豔’態度,啟元帝也還是會禦駕永和宮,慢慢的轉變和她的相處方式。


    她懷孕了,黃貴妃頂上,力鬥袁福兒,讓她能安安穩穩的生孩子,然後,再選秀,百花勝開,她和啟元帝漸行漸遠……本來,她最近已經默默的勸著自己接受了這個現實了,可誰知道……


    黃貴妃這麽能作啊,那一碗雀兒粥,不止讓啟元帝迴味了一下‘往昔’的影子,還直接吐掉了黃貴妃日後的前程啊。


    真是不作就不會死。


    不用動一手指頭,情敵就自己把自己作滅了,這感覺,真是不要太酸爽!看著因為安適意提起事情經過,結果又迴味起那碗‘肉粥’滋味的啟元帝趴在塌邊,連最後一口膽汁都吐出來,最後直接四肢無力的攤在塌上的可憐樣兒,蘇諾強行壓抑住想要往起彎的嘴角。


    “叢蘭,你把我最近吃的那些酸果子拿來些,給萬歲歲壓壓胃。”蘇諾咳嗽了兩聲,衝一旁在門口的叢蘭招了招手,聲音中帶著一種……呃,說不出的怪異感。


    憋笑憋的快破音兒了。


    “是,娘娘。”叢蘭點頭應諾,上前從梨木櫃子裏抱出個灌子,又吩咐人拿來玉盤,拿起銀長筷,從灌子裏撿出蘇諾常吃的蜜棗子,酸果蔓之類開胃鎮吐的酸果,捧到蘇諾身前,想奉上去又些猶豫的道:“娘娘,吃這果子管用嗎?用不用請個太醫啊?”


    萬歲爺吐成這樣太嚇人了!臉都鐵灰啦,人都萎靡啦,光吃個肉粥能吃成這個效果嗎?這萬一是中了毒怎麽辦?


    “不用,不用叫太醫。”啟元帝氣若遊絲的出聲,他支起肘,強撐住半個身子,伸手從玉盤裏抓起兩個果子塞進嘴裏,強烈的酸甜味兒衝淡了做嘔的感覺,他衝著蘇諾揮揮手,歎口氣,“朕無事,你別擔心了。”這了這種事叫太醫,他丟不起那個人啊。


    “要不,還是看看吧。”雖然明知道不會有什麽大事,但蘇諾還是忍不住擔心,“就說我肚子不舒服,讓萬醫正來。”


    一大男人,尤其是皇帝讓一碗肉粥幹掉了,躺床上隻剩喘氣兒的力氣,這傳出去,好說不好聽的,叫太醫確實不合適,還不如借她的肚子,反正她是孕婦,還是後宮獨一無二的孕婦,別說一個太醫,就是一整個太醫院都叫來,旁人也說不出什麽。


    畢竟,賀氏皇族的子嗣嘛……大燕人全知道。


    啟元帝嫌丟人,強壓著不讓叫,可惜,他體力不支,氣短無力,最後還是沒強過蘇諾,硬是讓蘇諾給按在塌上,拿被子捂住嘴,武力鎮壓下去了。


    萬醫正被叫了過來,聽了安適意的解釋之後,那小臉臘的比啟元帝都黃,顫顫微微的把了脈之後……差點直接嚇尿了。


    要說萬醫正這人膽子不咋樣,思維還發散,但醫術確實是不需置疑的,那碗粥在啟元帝胃裏僅存了不到兩分鍾,就吐了個幹淨,連膽汁都沒剩,可人家還是隻靠把脈就把出問題了。


    當然,黃貴妃那‘秘藥’是分三部分的,自服一份,熏香一份,粥裏一份,萬醫正能把出來的,也隻有粥裏的問題,那‘秘藥’的完整效果,他卻是把不出來的。


    不過,隻這一點就夠了,黃貴妃也算倒黴,許是怕啟元帝不上勾,她在粥裏下的,正正是‘秘藥’裏催,情的那部分。


    這下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那粥,那藥,那效果,正正戳在啟元帝的心窩子上,聽了萬醫正的話之後,他也不吐了,隻是那一身‘我要咬人’的氣勢,把萬醫正嚇的恨不能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在後宮裏,當今皇帝被貴妃下藥下的吐了半宿,這事真不好往出說,啟元帝瞪著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跟蘇諾磨叨了半宿,主題不過一個:“什麽黃首輔,黃家人,愛咋地咋地,這輩子他都不在踏進永和宮了。”


    對此,蘇諾除了‘嗬嗬’之外,也不知該怎麽迴答。


    這邊,啟元帝氣的不要不要,那邊,黃貴妃也是一腦袋霧水,莫名其妙。


    本來準備好的和諧用膳,共赴巫山,珠胎暗結,一朝翻盤,怎麽忽然皇上就吐了她一脖子,拔腿就跑了?這怎麽不按套路出牌啊?


    大家閨秀黃又夏,這輩子見過最髒汙的東西也不過就是泥土,啟元帝這,黃的,白的吐了她一身,也把她惡心的夠嗆,招來人把自己洗的差點褪了皮,又在永和宮心理建設了好幾天之後,她才敢出門,接著繼續她未完成的計劃。


    想的挺好,可惜,啟元帝不理她,黃貴妃連續在禦花園,太液池,小花園,禦書房門口,宮道邊帶人堵了啟元帝無數次,可啟元帝就是對她如若未見,而黃貴妃棄而不舍……最後連袁福兒都看不過眼,下暗旨斥她:發的什麽瘋?好端端的把個皇帝追的滿宮亂竄?這成何體統。


    在一追一逃之中,黃貴妃的心思越來越偏激,尤其是袁福兒下旨斥她之後,更讓她產生一種極端的陰影心理:我過的不好,你們憑什麽過的好?


    暗藏著一股毀天滅地的心思,黃貴妃看誰都不眼順,好好一個金碧輝煌的永和宮,被她襯的跟鬼屋似的,就連進宮時那張如花般嬌俏甜美的臉,也隨著心理變化而轉變成了一副陰執苦相。


    如此,時間轉轉來到陰曆的八月十五。


    看著諸宮的宮人們忙忙碌碌的為中秋佳節做準備,而她的永和宮卻跟冰窖似的,黃貴妃冷冷笑出聲來。


    我過的不好,你們就誰也別想好。


    ☆、86|7.8.900.503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月圓人團圓的日子。


    中秋,又稱仲秋,中秋之夜,月色皎潔,燕國人時把圓月視為團圓的象征,因此,又稱八月十五為“團圓節”。古往今來,人們常用“月圓”、“月缺”來形容“悲歡離合”,客居他鄉的遊子,更是以月來寄托深情。就似蘇諾的時代,唐詩人李白有“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之句,杜甫曾作“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宋代王安石也有“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等詩句,都是千古絕唱。


    中秋節是個古老的,僅次於春節的重要節日,祭月賞月乃是此節日的主要習俗。似大燕朝,便有帝王春天祭日,秋天祭月的社製,民間也有中秋祭月之風。每當中秋月亮升起,於露天設案,將月餅、石榴、棗子等瓜果供於桌案上,拜月後,全家人圍桌而坐,邊吃邊談,共賞明月,乃此節日的主要活動。


    啟元一朝自然也不例外。


    在八月十五這日一早,蘇諾還睡的昏天黑地的時候,啟元帝就悲催的上朝去了,早朝結束,在蘇諾約莫早膳午膳一起吃的時候,啟元帝匆匆趕到禦書房,塞了兩塊幹巴糕點(本來應該是喝粥的,但是……你們懂的!)勉強不餓了之後,就連忙趕到奉先殿去祭拜先祖,又要帶領宗室們進行祭月活動……忙的不可開交。


    至於後宮呢,自然也很忙亂,各種宮宴,招待女眷就不用說了,還要開展觀花燈、月光馬兒、兔兒爺、中秋宴俗、舞火龍、燃寶塔燈、竊瓜祈子、中秋博餅、祭月燒香鬥等等一係列的活動。


    好在,中秋屬團圓結,不似年宴時,還要把京中三品以上的官員誥命全招到宮中來,中秋佳節是家人團聚之節,無論前朝後宮,官員們隻需在拜月結束後,就可各歸各家,各找各媽,後宮中隻需設一小宴,宴請宗室諸子弟便可,也就是說,隻請姓賀的,旁人愛哪兒去哪兒去。


    至於大燕國姓賀的到底有多少……嗬嗬……連男帶女都算上,不超過二十人。


    可想而知,宗室女眷們也沒幾個,完全可對比啟元帝那稀少的可憐的後宮妃嬪。


    時至酉時末,天將將擦黑,啟元帝還在乾坤殿裏跟宗室爺們們扯皮,後宮裏已經擺滿了各種宮燈,寶塔……


    在指定宴客用的交泰殿中,黃貴妃正皮笑肉不笑的坐在下首,一言不發。


    因為後宮實在是沒啥人,於是目前的宮權還是掌握在黃貴妃手裏,中秋宴嘛,自然也是她來準備,至於袁福兒嘛,雖然高坐上位,但誰都知道,她這皇後就是個擺設。


    攝政王變成了並肩王,手下的權利被皇帝刷下去大半,現在不過是苟延殘喘,宗室中人普遍對並肩王沒什麽好印象,這也不奇怪,當初先帝崩了的時候,他們這些正經的賀姓爺們都得不到輔政的權利,並肩王個外八路的王爺,憑毛執掌乾坤啊?


    難道就因為你跟馮太後關係好?憑你貨大嗎?


    你們這對‘那啥’夫‘那啥’婦,軍,政勾結打壓了賀室這麽多年,好不容易得天之幸,啟元帝是個有能耐的,他們這群沒膽沒權的宗室,不能給啟元帝雪中送炭,還不能給你並肩王落井下石嗎?


    如此,這段時間並肩王也算是倒了血黴,他是文官,並無軍權,有軍權的是馮太後,當初也是因為馮太後和他軍,政勾結才能把持住朝政,可現在,有兵的馮太後一走渺無音信,徒留他一個文官苦苦支撐。


    正所謂,文人造反,三年不成,耍筆杆子的到底幹不過手裏有槍的,啟元帝親政之後,手裏就握住了十萬龍庭衛,八十萬府軍,要不是因為並肩王經營已久,朝中勢力盤根錯節,他不願意動的太急,引的朝堂震蕩,拉下去太多官員的話,啟元帝也不會等到現在才動手。


    袁福兒在宮中之所以高高在上,全是因為有個當‘攝政王’的爹,現在,‘攝政王’變成了並肩王,又眼看著就要成為了‘先王’了,自然而然的,袁福兒在宮中的地位就尷尬到了極點,哪怕她是從正德門迎進來的皇後也一樣。


    在眾人眼裏,她還不如黃貴妃呢,雖然人家黃貴妃隻是個貴妃,家裏人還跑的無影無蹤,但最起碼,人家的相貌很‘正常’啊,現在受寵的元貴嬪有孕了,後宮又沒多少美女,指不定人黃貴妃哪天就翻身了呢!


    起碼,黃貴妃具備了最基本的‘翻身’條件,而不像袁皇後,啟元帝寵愛她?誰上誰下啊?那麽精致的萬歲爺配上如此雄偉的袁皇後,不看男女的話,其實……還挺順眼的啊!


    眾所周知,袁皇後的處境比黃貴妃要尷尬十倍,就憑宮權還在黃貴妃手裏這一點,她就比袁福兒強上百套……所有人都這麽想……隻有黃貴妃一人除外。


    黃貴妃覺得,她進宮後經曆的一切,都有如地獄般痛苦,黃家的失勢和離去,更是撕裂一樣的背叛,而前次,她不顧尊嚴的邀寵,卻換來啟元帝的鄙視,她三番四次的追趕,也隻得了滿宮妃嬪的恥笑,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生命從未有過的折磨。


    (啟元帝:靠啊,朕不‘鄙視’你,難道讓你用藥弄廢朕嗎?)


    常言有雲:心中裝著什麽,眼中就是什麽!心中裝著陰暗的黃貴妃,眼中看到隻是滿宮的鄙視,眾人的恥笑,就連平常小宮女正常的說話,也被猜疑是在恥笑於她……


    過度壓抑心情的結果就是,或者崩潰,或者瘋狂,黃貴妃則介於這兩者之間,她——起了跟這個殘酷的世界同歸與盡的想法。


    既然活著這麽痛苦,那麽不如死了算了,可是單自己死了還不太甘心,所以,你們陪我死吧!很典型的未受過什麽挫折的自私偏執少女的想法。


    自大,狠毒,還帶著那麽一點點的無知。


    小宴還未正式開始,交泰殿裏隻擺些了時令果子和點心,因啟元帝和宗室爺們還未到,眾女眷也就四散開來,有誥封的夫人,老夫人們說說笑笑,幫著丈夫開展夫人外交,而年輕的奶奶,小姐們,則幾個聚在一起,或賞月,或作詩,沒什麽才藝的,也都四處散逛,去賞宮燈,觀寶塔了。


    袁福兒僵著一張俊臉,打扮的花團錦簇坐在上首,諾大的鳳冠和n多首飾的重量讓她覺得脖子都是硬的,微微轉轉眼珠,底下的宗室女子們說笑的正熱鬧,根本沒人理她,而平時八麵玲瓏,長袖善舞的黃貴妃,則鬼附身般,冷著一張臉,不笑不說話。


    靠啊,以往黃又夏這小娘們算計她,諷刺她,開口群嘲她的時候,她都恨的牙根直癢癢,恨不得以後再也不見她,可如今……她真不說話了……還確實不太適應,底下人聊那麽開心,就她這麽幹坐著插不進話……真是……


    哪怕以袁福兒的心大程度,也覺得確實很尷尬。


    “那什麽,如玉,咱們也出去轉轉吧。”袁福兒微微側了側頭,以自己覺得很小聲,其實聲量很‘正常’的聲音建議道。


    畢竟宴會還沒開始呢,現在還是自由活動時間,沒必要這幹坐著,等啟元帝和宗室們來了,這幫爺們說起話來,也就顯不出她們來了。


    “呃!這……”良如玉話還沒說出口,就看見袁福兒那充滿希翼的大眼,隻能把一句‘不好吧’硬生生的咽了迴去,“你想往哪兒轉兒啊?”這是妥協了。


    “就隨便走走。”哪兒都比這強。


    “那就走吧。”良如玉點頭。


    兩人起身,帶著一大掛的宮女太監,在眾女眷的起身恭送下,沿著掛滿各色宮燈的宮道走去,一邊賞月,一邊說笑,越走越遠。


    與此同時,蘇諾也剛剛帶人出了翠凝閣。


    蘇諾懷孕已經四個多月了,肚子早鼓了出來,走路扶著腰,多少也有些孕婦的樣子,她今兒得了啟元帝的特旨,可以晚些到場,宴會嘛,都是人來人往,吵吵鬧鬧,蘇諾此時懷著身子,怎麽小心都不未過的時候,自然也領了啟元帝的好意,直等到實在拖不下去了,才帶人出門。


    “唉,這大晚上的,宮什麽宴啊,老實睡覺多好!”蘇諾不情不願的挪到肩輿上,嘴裏嘟囔著抱怨道。


    本來嘛,她一個孕婦,大晚上折騰她去參加宴會什麽的,簡直不要太殘忍,不知道她嗜睡嗎?一天七個時辰都不夠啊,平時這點早睡了啊擦!


    “得了吧,娘娘,您這就夠可以了的,有萬歲爺的禦旨讓您宴會開始前到場就成,旁的娘娘,就連皇後娘娘也得提前兩個時辰呢。”叢蘭站在肩輿旁,翻個白眼後,抬手示意力士起駕。


    四個力士雙膀使力,平穩的抬起肩輿,緩緩的往交泰殿方向走去。


    此時,夜有些深了,道旁的宮燈已經燃起,四個粉裙宮女執著氣死風燈前頭開路,後頭跟著一行八,九個人悄無聲息的行走在宮道。肩輿上,蘇諾往後一縮,靠住椅背,雙手撐著下巴,腦袋一點一點的,止不住磕睡,從蘭則緊緊跟在她身側,嘴裏小聲的說話,引著蘇諾的注意力,不讓她睡著。


    蘇諾半夢半醒的‘哼哈’應答著叢蘭,隻覺的迷迷糊糊的,正在她用遲鈍的腦袋想著自己的狀態好像有些不對的時候,一股大力忽然從左邊傳來,在宮女們刺破耳膜的驚叫聲中,整個肩輿被橫著掀翻了過來,蘇諾隻來得及抱住肚子,就斜著飛了出去。


    ☆、87|7.8.900.503


    月郎星稀,通往交泰殿的宮道上,隨著肩輿的翻覆,此起彼伏的淒厲女聲響徹雲霄。


    蘇諾在半空中畫出一道優美的孤線,以力拔山河之勢,大頭朝下之姿,衝著一個掛在角落裏的,足有半人高的走馬燈氣勢洶洶的撞了過去。


    這一下要是撞實了,別說孩子了,估計連腦漿子都得飛出來。


    “娘娘。”叢蘭發出一聲人類難以想象的尖利叫喊,以突破人體極限的速度飛奔過來。


    可惜,她還是沒‘蘇諾’飛的快。


    在叢蘭絕望的眼中,蘇諾筆直的撞向走馬燈,在場的宮女太監們都驚的癱軟在地,就連那個不知為什麽,歪折了腳脖子,闖了禍的力士都忍下了痛唿,瞪著牛眼隨著蘇諾畫出的孤線看去。


    就好像,此時飛出去的不是蘇諾,而是他們的九族,包括自己的身家性命。


    蘇諾抱著腦袋,努力的縮起身子,心裏還迷迷糊糊想著這迴能知道是她頭硬還是燈硬的時候,從暗處,斜次裏猛然飛過一道黑影,一把抱住蘇諾,橫著轉了兩圈,才泄去那股帶著體重的衝擊力,安全的轉到了走馬燈的陰影下。


    “娘娘!!”一直沒錯眼珠的叢蘭大吼一聲,起身就想往燈下跑,可是隻跑了兩步,腿就軟了,直接翻到在地上,掙紮了兩下,沒起來,幹脆四肢並用的往過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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