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縣城,在大道上走了幾十裏,又轉入鄉間小道,七扭八歪拐了好幾個彎子,眼見日頭越來越高,身邊兩側的山林越顯密集,腳下的路卻是越來越窄,眼見著馬車就要不能走了,胡明健不禁有些疑惑這等地方何苦還要趕馬車來,豈不是自討苦吃麽。


    顛顛頗頗的又走了七八裏路,轉過一個山彎來,隻見得眼前一片豁然開朗,寬敞的大道夠三輛馬車並駕齊驅,路上也無什麽石子、坑窪,顯然這一條路是人為修建的,而且特意打理過。


    順著這條路,馬車的速度漸漸快了起來,不多時,就見著一扇高高的寨門,門上還有兩座箭樓,箭樓上有人全副武裝的看守著,寨門下還隱隱約約能看見有人在巡邏。


    走近了再一看,土地上平整如一,毫無雜物,笤帚印痕還依稀可見,這裏比之秣陵縣的軍營那是要好上太多,就是與那程傑屯長的營房比起來也是絲毫不差。


    胡明健心說,這是要給我來個下馬威啊,大中午了,就是正規兵也不會這麽多人不吃飯而在巡邏,這笤帚印子還留在地上,看來他們是要把我當領導來迎接啊。


    胡明健想著想著不禁笑了出來,一旁的牛犇稀奇道:“胡哥兒,這有啥好笑的,這等山寨著實厲害,一會要是打起來,你先走,我斷後。”


    胡明健對著牛犇擺了擺手,笑道:“這迴你可以放下心了,就這個陣勢是打不起來了,不然這等場麵給誰看啊!”


    牛犇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胡明健笑了笑也不再解釋。


    這時寨門上探出一個人頭來,向著下麵喊道:“下方何人,膽敢犯我山寨!”


    牛犇當時就要急,胡明健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衝著寨門上的人喊道:“我,你不認識,我身旁這些可都是你的兄弟,你還能不認識麽!”


    寨門上的人當時就無言以對,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這時旁邊一人接過話來,說道:“閣下請見諒,這是山寨規矩,還請報上腕來,我等好前去通報。”


    胡明健聽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仿佛是故意壓低著嗓子說出來的。


    微微一想,胡明健就知道這個人是誰了,笑了笑,說道:“方天師還是這麽愛開玩笑,真是折煞胡某了。”


    寨門上方離聽見胡明健如此說話,知道胡明健已經看破自己的偽裝,隻好苦笑著站了出來,說道:“方某與胡先生開個玩笑,還望胡先生海涵。”


    “方天師客氣啦,您願意與胡某人開玩笑,那是胡某人的榮幸啊!”胡明健還是樂嗬嗬的說著。


    “吱——噶!”一聲,寨門緩緩打開,隻見得山寨裏所有巡邏的人影都不見了,等到寨門大開,卻見寨門兩旁俱是頭裹黃巾,手持兵刃的壯實士卒,整齊的排列成排,嚴陣以待。


    胡明健微微掃了掃兩旁,發現人數卻並不多隻有不到千人,心下明了這就是日後黃巾起義時的主幹兵力了,難怪黃巾初期可以攻城略地,無往不利。


    胡明健臉上不變,依舊笑著走向迎來的方離,口中說道:“方天師,咱們可有些日子沒見了。”


    方離不待胡明健行禮便一把抓住他的手,笑著說道:“胡先生說的是,這迴咱們可得好好暢聊一番。”


    說罷,方離便拉著胡明健向著寨中大堂走去,牛犇見胡明健被拉,眼睛一橫,當時就要發作,卻見到胡明健對他使了個眼色,叫他按捺下去。


    方離一邊走著一邊對胡明健說道:“胡先生,您看我太平教中力士們的水準如何。”


    胡明健佩服的說道:“個個精壯強悍,比之縣兵、郡兵勝出不止一籌。”


    方離聽得胡明健的奉承,更是高興,用一種自豪又帶著威脅的語氣說道:“這還不算什麽,隻是秣陵縣一地的力士而已,兵種不過三階,要是我太平道在冀州由大賢良師所統領的高階黃巾力士那才叫厲害,那可是七階兵種,各個力大如牛,能搏猛虎,就是大漢朝廷也沒有多少。”


    胡明健眼睛轉了一轉,知道這是方離再給自己下眼藥,明白自己既然上了這艘賊船想下來基本就沒有可能了,因此帶著孺慕之情說道:“早聞大賢良師大名,隻恨不得一見。”


    這番話胡明健說的是真心實意,一個年過半百、時日無多的老人為了天下間勞苦百姓四處奔走,不管他有沒有什麽其他的目的,都是值得人們敬佩的。


    方離聽了胡明健這番話,更是高興,話語中表露出想要渡胡明健如太平道的意思。


    胡明健連忙岔開話題,說道:“怎麽不見彭天師和李護法?”


    方離略微感到不快,卻也沒放在心上,自此也不提渡胡明健入教之事,開口說道:“方天師和李護法迴宛陵做準備去了,據說是要去冀州覲見大賢良師。”


    胡明健算了算日子,距離黃巾起義提前約定好的時間也就不剩多少了,這時候迴去見張角是應該的。


    “也多虧了胡先生你這批鐵甲啊,方天師此前一直在愁應當送些什麽禮物給大賢良師為好,這迴好了,加上您這批鐵甲足夠給黃巾力士穿上衣服了。”方離說的很幽默,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胡明健一邊笑一邊思索著,太平道雖然發展了十幾年,但是決定起義估計也就是近兩年的事情,而七階兵種光聽名字就知道培養不易,就算張角道術了得,這兩年來再怎麽擴大也不會像吹氣球一樣膨脹,估計人數也就是穩中有增,多個一倍就算是張角厲害了。


    而我這一個多月來打造的盔甲有幾千領,數量不少,但是想在這大漢找到我這樣能夠打造上好鎧甲又不在朝廷掌握之中的人絕對不多,而願意為他們打造盔甲的人就更少了,在這剩下的人裏,我胡明健還是有些自信排在中上水準的。如此算來這黃巾力士怕不是有著數萬人之眾,待我再打聽打聽。


    心裏有了注意,胡明健向著方離問道:“既然彭天師要的禮物數目夠了,這剩下的鐵甲還打麽。”


    “打,自然要打。”方離一副不差錢的樣子,“這給大賢良師的禮物夠了,剩下的就我們自己用,所以還望胡先生可以盡心盡力,我等絕不會虧待胡先生的。”


    說著說著,到了山寨大堂,大堂裏早擺上酒席,就等著胡明健和方離入座。


    胡明健拉著牛犇靠著方離並肩坐下,酒桌上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不一會眾人喝的都有些高了,胡明健喝的雖然最多,卻還保持著內心的鎮定,方離這時候的話也多了起來,胡明健乘機旁敲側聽了一下黃巾軍的兵力結構。


    原來這天下兵種一共九階,每一階的兵種實力都要比之前強上好幾倍,而現如今靈氣潮汐未起,現世的最高兵種也隻有七階,而黃巾軍高級黃巾力士就是七階兵種,據張角的推斷高級黃巾力士要是再升一階成就終極黃巾力士就可以成為八階兵種,再往上就不是張角現在能憑空想象到的了。


    這天下間的主力部隊大多隻有四階、五階,因為高階兵種成軍不易,養軍更難,每天人吃馬嚼一點含糊不得,不然就會降階,故而大多數高階兵種都是作為精銳部隊或者親衛隊來使用的。


    正當方離打算對胡明健講解黃巾力士的厲害的時候,忽然聽得酒桌上一陣喧嘩,兩人抬眼看去,卻是胡明健帶來的一個小夥子與山寨中的一位士兵吵了起來,這兩人雖都是黃巾之人,但是明顯有所爭論,而爭論的對象卻是正在低頭喝悶酒的牛犇。


    “我就說牛犇大哥的武藝高強,在座的諸位就沒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那小夥子言之鑿鑿。


    “大話誰都會說,我們這裏這麽多頭領,也有不少自幼習武的,怎麽會打不過一個打鐵的大塊頭!”那黃巾士卒說的也十分肯定。


    胡明健聽見這兩人的對話,朦朧的酒眼頓時一清,一道寒芒閃過,仔細看了看那兩人,發現他們確實隻是喝多了,情緒激動,不似有人在故意找自己的麻煩,才又低下頭去,露出一雙迷迷茫茫的醉眼。


    方離也聽到了這兩人的爭執,也不阻止,隻是轉過頭來對著胡明健一笑,看著胡明健迷茫的樣子,說道:“既然有人說這位牛兄弟武力超凡,那咱們就來試試如何,胡先生你看呢。”


    胡明健腦袋昏沉的甩了甩頭,還沒來得及答話,底下的黃巾將校們聽見自己的渠帥發話,紛紛叫起好來,起著哄要牛犇露一手。


    牛犇也看著胡明健,會做如何決定。


    胡明健心下苦笑,這迴是騎虎難下了,既然如此不妨來個大的,徹底震震這幫黃巾,免得將來麻煩。


    胡明健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拱手對著滿堂的黃巾說道:“不是我胡某人吹牛,我這哥哥就是厲害,想讓他服輸,這秣陵縣還沒人能做得到!”


    聽到胡明健這話,堂下的眾黃巾們更加起哄,皆言不信。


    胡明健大著舌頭說道:“你們不信,我就讓你們瞧一瞧。”


    說罷對著牛犇使了個眼色,牛犇酒量出奇的好,至今也就兩三分醉意,當下會意。


    胡明健又說道:“今日都喝了酒,下手沒個輕重,這拳腳、兵刃今天就不比了。”


    堂下黃巾一聽這話,那肯幹休,紛紛起哄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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