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黛黛瞪大了眼睛, 眼底透出震驚之色。

    她猜想過雲錦的爹爹到底是誰, 雲錦的母親雖然落魄, 卻不失端莊,應該是有錢人家出來的, 母親尚有些地位,父親定也差不多哪裏去。

    居然是楚國的丞相!

    楚國的丞相之名,曲黛黛略有些耳聞, 聽聞這個男人有幾分手段, 年紀輕輕,就一路從底層爬到了丞相的位置。

    不過更令曲黛黛驚訝的是葉雪幽,這才多久,他就把雲錦的身世給扒了出來。這個男人, 更不簡單!擱在現代社會,妥妥的狗仔預備!

    曲黛黛幻想了一下,葉雪幽當狗仔的模樣, 忍不住想要發笑。

    葉雪幽似乎有些氣惱,手中的湯匙不由得磕了一下碗壁,發出一聲脆響。曲黛黛難不成以為自己是塊臭石頭,什麽也敢碰, 她能活到今天,真是個奇跡。

    察覺到這樣的自己有些不正常, 葉雪幽將心頭那些怪異的情緒壓了迴去, 繼續冷漠地說道:“雲錦的母親是飛天寨寨主之女葉容……”

    這下子曲黛黛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五年前, 她初到楚國, 一樁剿匪的盛事在楚國鬧得沸沸揚揚。飛天寨是個土匪窩,橫行霸道幾十年,朝廷也不知道派了多少高手和官兵去圍剿,愣是沒能撬動一下,還折損了很多兵力。

    飛天寨地處險峻之地,易守難攻,天然的地理優勢,庇護著這個寨子,逃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圍剿。就在五年前,一個年輕人帶著一群官兵,將這個多少有經驗的將軍都啃不動的硬骨頭,愣是給剿滅了。

    據說那一戰打得昏天暗地,土匪全軍覆沒,而那個領兵剿匪的男人,憑著這一仗名揚天下,從此以後,官運亨通,直上青雲。

    這個男人,就是後來的楚國丞相,也是楚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丞相。

    “五年前,葉容在山下救了一個重傷的男人,衣不解帶地照顧了他一個月,沒過多久,她就和這個男人墜入了愛河。好景不長,三個月後,飛天寨再次遭到圍剿,這一次,飛天寨全軍覆沒,罪魁禍首就是葉容救迴來的男人。”葉雪幽將他查到的信息,一字不漏地全部告訴了曲黛黛。

    那個男人本就是朝廷的人,他主動請纓剿匪,不惜自殘身體打入土匪內部,他千算萬算,算錯了一點——葉容。

    謊言說了千萬遍,就成了真。他欺騙葉容,演戲的人,不小心也入了戲。

    飛天寨遭到圍剿的那一天,葉容發現自己懷孕了。這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將兩個年輕人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葉容當場和那個男人決裂,跳下了萬丈懸崖。醒來後,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情。是一名住在崖下的老婦人救了她,葉容傷了腳,三個月不能下床。這三個月以來,她想盡各種辦法,想打掉肚子裏的孽種,皆以失敗告終。

    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崖底,隻有老婦人一人,物資藥品都匱乏的情況下,葉容產下一女。生產的過程中,由於條件有限,她的身體落下了難以治愈的病根。

    老婦人照顧了葉容一年,一年後,老婦人去世。葉容將老婦人下葬,待身體恢複,在崖底找到了一條路,重返人世間。

    隻是她舉目無親,又是通緝犯的身份,天下之大,已經無處容身,隻有帶著這個孩子四處漂泊……

    雲錦小小年紀,在這樣流浪漂泊的生活中,不得不野蠻生長,長成了如今這般懂事又令人心疼的模樣。

    聽完葉雪幽講完這段曲折的故事,曲黛黛定了定神,道:“雲錦的身世,先不要告訴她。”

    “我還沒有無聊到這個地步。”葉雪幽將最後一勺藥汁喂給曲黛黛,順手把碗擱在了床頭的櫃子上。若不是曲黛黛,就算真的是絕世美人倒在路邊,他大概也是袖手旁觀,不予搭理。

    似乎隻有在曲黛黛麵前,他才會有這麽多的耐心,說那麽多的話。

    曲黛黛頓了頓,又道:“‘弱水’我已經還給了花九簫,契約書我也托人交給了衛鳴太子。”

    她的意思很明顯,她的身上,已經沒有什麽值得他可圖了。

    “你以為,我救你,是為了圖這兩樣東西?”葉雪幽眼底的光,似乎在一瞬間就破碎了,眸底深處有什麽東西在隱隱翻滾著。

    “……你救我,是看在葉大哥的份上?”曲黛黛很快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葉雪幽猛地站起身來,聲音裏帶著些許怒氣:“我們之間,就隻剩下葉翎可談了嗎?”

    說完之後,他自己先是一愣,不等曲黛黛說話,他拂袖轉身,竟像是落荒而逃。

    曲黛黛沉思。

    她和葉雪幽之間的聯係,理來理去,不就是一個葉翎麽?難不成,她還要拉著他,掰扯掰扯,她是怎麽想到利用鏡子害得他差點喪命?她敢保證,葉雪幽一定會打爆她的頭!

    曲黛黛從春草那裏打聽到,作為晉國的大祭司,葉雪幽這迴偷偷摸摸跑到楚國,是想和楚國的掌權人談一樁生意。

    曲黛黛對這樁生意不感興趣,看著葉雪幽的樣子,似乎也不急著談生意。他把曲黛黛關在了這座臨時租來的院子裏,不許她出門。

    他都說了,他不圖她的“弱水”和契約書,曲黛黛思來想去,覺著可能是自己上次說錯了話,惹惱了他,這廝在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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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黛黛向來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她把雲錦叫過來,在她耳邊輕聲耳語了幾句。雲錦拍著胸脯,一臉信誓旦旦地保證:“黛黛娘親放心,我一定會辦妥的!”

    關押曲黛黛的是一間幽靜的小庭院,門前守著兩個雕塑一般的侍衛,從早到晚,侍衛寸步不離,除了換班吃飯,基本沒見他們動過。

    葉雪幽關著曲黛黛,卻沒限製雲錦的自由,他大概是覺得,雲錦不過是個小孩子,再聰明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就跟小魚小蝦掀不翻大船是一個道理。

    雲錦站在院口,往院子裏頭探著腦袋,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接著,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痛得她眼淚頓時一下子飆了出來。

    “嗚哇——”一聲驚天動地的爆哭,引起了門前侍衛的注意。

    雲錦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揉著眼睛,哭得愈發大聲,口中不斷唿著:“疼,好疼!”

    兩名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為難的樣子。小姑娘大概是摔著了,聽她的哭聲,摔得挺厲害,不知道傷著骨頭沒有。

    這個女娃娃一見麵就拽著葉雪幽喊“爹爹”,葉雪幽還扣著人家的娘親不放,沒準兒這女娃娃真的是葉雪幽欠下的風流債。要是葉雪幽的私生女摔壞了,他們又見死不救,到時候,卷鋪蓋走人是小事,被葉雪幽遷怒才叫倒黴。

    兩名侍衛連忙跑過去,一個將雲錦抱起來哄著,一個檢查她到底摔壞了沒有。雲錦邊哭,眼睛邊往他們的身後瞟。

    曲黛黛背著她們出門時帶著的包裹,悄悄推開屋門,貓著身體,飛快地朝著長廊的拐角跑去。待曲黛黛的身影消失後,雲錦哭聲一頓,抽抽搭搭地說道:“不疼了,謝謝兩位哥哥。”

    曲黛黛一口氣奔出了院子,找了個花叢,借著花叢遮擋自己的身形。才躲一會兒,就看見雲錦雙手背著身後,一臉歡快蹦蹦跳跳地走過來。

    “這裏。”她衝著雲錦招手。

    “黛黛娘親。”雲錦飛快地衝到她的身邊。

    “路都記清楚了嗎?”曲黛黛從她的頭發裏拈起一片碎葉,扔在了地上。

    雲錦重重點頭:“記清楚了。”

    為了順利逃跑,雲錦這兩天一直在記從這間院子到後門的路線,包括哪條路人多,哪條路沒什麽人走,哪個時間段大家都吃飯去了,不會在路上瞎逛。

    “走。”曲黛黛牽著她的手,沿著小徑離開。

    雲錦記憶力異於常人,路線記得沒有一點差錯,即便路上撞到人,雲錦故技重施,先假裝跌倒爆哭,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曲黛黛趁亂偷偷離開,在前麵等她。母女二人配合得天.衣無縫,一路順利地抵達後門,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這座深宅。

    暮色一點點地罩下來,籠罩著長街,千家萬戶門前的燈籠次第亮起來。

    曲黛黛拉著雲錦,盡量往人多的地方走。這樣即便葉雪幽追來,她們逃跑的機會也會多點。

    天已經黑了,有了前車之鑒,曲黛黛這迴不敢帶著雲錦跑夜路。

    她決定先在這個地方住上一晚。葉雪幽就算發現她跑了,大抵也想不到,她膽大包天,居然敢在此地逗留。

    街上人影綽綽,空氣裏飄著各種食物的香氣,雲錦拉著曲黛黛的手,小鼻子不斷地聳動著。

    “黛黛娘親,我餓了。”雲錦小聲道。

    “想吃什麽?”曲黛黛也覺得有點餓了。

    “黛黛娘親決定就好,雲錦不挑食。”

    曲黛黛目光一掃,落在一家餛飩攤子前。她要了兩碗熱氣騰騰的餛飩,二人風卷殘雲地吃完餛飩,曲黛黛從背上的包裹裏取了錢,付完賬後,又給雲錦買了一串糖葫蘆。

    小姑娘嗜甜,自打吃過一串曲黛黛隨手買給她的糖葫蘆後,就瘋狂迷戀上了這種酸酸甜甜的滋味。但她正是長牙的時候,曲黛黛不敢讓她吃太多,平日裏偶爾才會買一串。

    小姑娘也很聽話,哪怕再喜歡吃,黛黛娘親說不能吃,她就不吃。

    此刻她得了糖葫蘆,高興地幾乎要飛起來,想了想,將糖葫蘆遞給曲黛黛:“黛黛娘親先吃。”

    曲黛黛摸了摸她的腦袋,咬了一顆,牽著她,準備先找個住處。

    街上人本來就多,這會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人流全部朝著一個地方圍攏而去。曲黛黛拉著雲錦,趕緊站到一旁,以免被人流衝散。

    隻見前方人頭攢動,熱鬧得緊。曲黛黛心中好奇,便拽住了一人,疾聲問道:“前麵發生了什麽?”

    “聽說有人要跳樓。”那人一臉興奮,顯然是熱衷於圍觀的八卦群眾。

    曲黛黛一怔。

    雲錦仰起頭來,口中含著糖葫蘆:“黛黛娘親,我也去想湊熱鬧。”

    曲黛黛被她給逗樂了,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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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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