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翎攏著衣裳,快步走到窗邊,抬眼向下望去。

    星辰閣前站滿了人,都是蝴蝶穀的守衛,他們緊緊盯著星辰閣,看來是打算連一隻蒼蠅都不放出去。

    曲黛黛站在他身邊,擔心道:“有辦法嗎?”

    葉翎輕笑一聲:“難不倒我,不過,離開之前我有話要問你。”

    “你說。”

    “你和花九簫是什麽關係?”

    曲黛黛一怔,猶豫著要不要說實話。

    “不要騙我,是真話還是假話,我能分辨得出來。若是惹得我不高興,在逃跑的時候,我可不保證會發生什麽意外。”

    他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曲黛黛老實迴道:“我是花九簫的徒弟,不受寵的徒弟。”她特地補充了一句,“如果被他抓迴去,他肯定會要我的命。”

    “我知道了。”葉翎迴道,伸出右手食指,微微彎曲,放在唇邊,吹出一連串哨音。

    接著,從雲層中掠過來一隻巨大的白色鳥兒,這大鳥足有兩個成人那麽大,渾身的羽毛是雪白的,幾乎找不到一絲雜質,隱藏在白雲中的時候,和雲層融為一體。

    華麗純白的羽毛,令曲黛黛露出一臉驚豔的表情。

    白色大鳥長鳴一聲,停在窗前,仿佛看出了曲黛黛眼中的驚豔之意,驕傲地昂起腦袋。

    葉翎撫了撫它的腦袋,道:“乖,快帶我離開此地。”說著,翻身坐上大鳥的背。

    “還有我!還有我!”曲黛黛朝他伸出手。

    葉翎握住她的手,將她帶入自己的懷中。

    曲黛黛是第一迴坐上鳥背,立時抓緊葉翎,就算摔死,那也是和葉翎一起摔成肉醬。

    “走啦!”葉翎又吹出一聲哨音,大鳥展開翅膀,箭一般朝著天際掠去。

    一根白色的羽毛隨著風緩緩飄落下來,停在窗台上。花九簫剛上樓,隻來得及看到那隻白色的大鳥影子在碧空下一閃而逝。

    風唿嘯而來,刮著曲黛黛的麵頰。曲黛黛人生第一迴上天,嚇得將雙眼緊閉,死死抓住葉翎的袖子,恨不得將自己整個人都縮進他的懷裏。

    葉翎在她的耳邊低聲地笑道:“睜開眼睛,這麽美的風景,錯過了豈不是可惜。”

    曲黛黛瘋狂地搖頭,慫成了一團。

    “真的,不騙你。”葉翎誘哄。

    曲黛黛還是搖頭。

    葉翎的笑聲更大:“呆呆,你就這樣閉著眼睛,難道不怕我把你帶出去賣了?萬一前麵是刀山火海,等那時再睜眼,可就來不及了!”

    曲黛黛連忙睜開雙眼,涼風吹進眼睛,她的眼底不由自主地暈出淚水。她一手依舊死死拽著葉翎的衣裳,一隻手抬起,狠狠地擦著眼底的淚水。

    接著,她睜大了眼睛,眼底透出震撼。

    哪有什麽刀山火海,分明是一幅壯麗的錦繡山河圖。

    整座蝴蝶穀盡收眼底,映入她眼簾的是連綿起伏的山脈,和縱深交錯的峽穀。

    嫋嫋霧氣裹著群峰,一眼望去,層巒疊翠,仿若巨大的翡翠躺在大地上,中間有白色的玉帶穿過,被陽光映照著,綻出五彩的光芒,是蝴蝶穀裏的瀑布。

    再往前望去,是望不盡的浩瀚長空。湛藍色的天空,像是被雨洗過一般,澄澈透亮,漂浮著棉花糖一般的白雲。

    無數隻鳥兒在雲層中掠過,甚至有膽大的,好奇地飛過來,與她擦肩而過。

    “怎麽樣,是不是看呆了?”葉翎貼著她的耳畔說道。

    曲黛黛呆呆地點了點頭,她這副呆愣的目光落入葉翎的眼中,葉翎笑得更開心:“還說自己不叫呆呆,更呆了。”

    曲黛黛也不計較他叫自己“呆呆”了,她迴過頭來,大聲問葉翎:“我們是不是馬上就可以離開蝴蝶穀了?”

    “當然,這世上還沒有能困住我葉翎的地方,就算他花九簫此刻長出翅膀,也休想追上我。”

    “啊——”曲黛黛一聽到可以離開蝴蝶穀,高興地大叫起來,滿臉都是歡喜的神色,“太棒了!我曲黛黛終於可以離開蝴蝶穀了!去他喵的藥奴!去他喵的花九簫!從現在起,我曲黛黛翻身做主人了哈哈哈哈哈……”

    曲黛黛困在蝴蝶穀的這段日子,一直被花九簫欺壓,一想到馬上就要解脫,她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葉翎詫異地看她一眼:“聽你的意思,似乎常常被花九簫欺壓?”

    “他簡直不是人!他就是個魔頭,混蛋,神經病,衣冠禽獸,披著人皮的毒蛇……殺人如麻、殘忍暴虐、心狠手辣、十惡不赦、惡貫滿盈、罄竹難書……”

    曲黛黛將自己能想到的關於形容壞人的詞,一股腦全部堆在花九簫的身上,怎麽罵都覺得不夠解氣。

    “罵得好!”論罵起花九簫,葉翎絕對和曲黛黛有共鳴。被困星辰閣的這段日子,花九簫對他做的那些慘無人道的試驗,絕對配得上曲黛黛這些詞。

    曲黛黛罵了一通,總算把心中的那股子悶氣全部散去,如果給她一次機會,她希望能打爆花九簫的狗頭,也叫他嚐嚐,什麽叫做任人宰割、生不如死的滋味。

    大鳥掠過碧色的山巔,載著曲黛黛和葉翎,離開了蝴蝶穀。

    曲黛黛最初的興奮勁已經褪盡,坐在葉翎的懷中昏昏欲睡。她將從葉翎胸口上拔/出來的匕首拿在手裏,低頭研究著。

    奇怪,葉翎胸前被紮了個窟窿,不但沒流血,還跟個沒事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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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黛黛狐疑地轉著腦袋,想看看他胸口的那道傷。

    葉翎一眼就能看穿她所想,抬起一隻手,搭在她腦袋上,阻止了她扭頭的動作。

    “不要亂動,從這裏摔下去,可真的就粉身碎骨了。”葉翎警告道。

    “你沒事嗎?”曲黛黛將心中的疑問問出來。

    “沒事,花九簫都拿我沒辦法,一把小小的匕首,如何能傷害我。”就是能困住他罷了。

    曲黛黛臉上狐疑之色更濃,她不斷猜測著這個男人的身份,但思來想去,也沒能從原書裏找到符合他身份的角色。

    她放棄了思考,轉而握緊手中的匕首,用手摳著匕首上的綠寶石。

    “你在幹什麽?”葉翎看了她半晌。

    “把寶石摳下來,賣了一定很值錢。”曲黛黛喜滋滋地說道。

    葉翎不置可否。

    綠寶石嵌在手柄處,曲黛黛摳了半天,依舊紋絲不動。她氣唿唿地道:“怎麽迴事!”

    “我來。”葉翎從她手中將匕首接過來,指尖按在綠寶石上,也沒見他怎麽動作,綠寶石居然一下子就掉下來了。

    “給。”葉翎把寶石給了她,匕首卻塞迴自己的腰間。

    曲黛黛無所謂,反正值錢的她已經到手了。

    “還有多久能下去?”到底不是鳥兒,一直在這空中翱翔,人也吃不消。

    “快了,離蝴蝶穀越遠越好。”隻要還在蝴蝶穀掌控的勢力範圍內,他們就有可能被逮迴去。

    曲黛黛表示非常地認同,最好能飛出大晉國的國界,這樣一來,花九簫就真的找不到她了。

    大鳥在空中飛了半天,終於在某一處峽穀停了下來。被大風吹了半晌,曲黛黛一頭烏黑的秀發早就亂糟糟成了一團。

    她站在石壁前,將額前一撮翹起來的頭發往下按。可這撮頭發固執得很,她按了半天,還是直挺挺的翹著。

    葉翎撫了撫白色大鳥的腦袋,在它耳邊低聲耳語了一陣,白色大鳥展開翅膀,“蹭”地一下,如流星般沒入長空。

    “誒,你怎麽讓它走了!”曲黛黛疾聲道。

    葉翎轉過身來,瞧見她還在和自己的那撮呆毛較勁,不由得放聲大笑起來:“吐點口水,在掌心搓一搓,就能按下去。”

    “呸,我才沒你這麽邋遢。”曲黛黛將手指按在頭發上,按了一會兒,那縷額發終於服帖地垂下來。

    曲黛黛將之前從匕首上摳下來的寶石,拿在眼前仔細端詳了一陣,又塞迴腰間,拍拍手,對葉翎道:“既然此地已經遠離蝴蝶穀,你我不如就此分道揚鑣。”

    本來那隻大鳥倒是極佳的交通工具,她原本還想跟著蹭一迴路,但既然它已經走了,她就沒必要再跟著葉翎了。

    畢竟這個男人太奇怪了,受了那麽重的傷,居然一點兒血都不流。

    “你我相交一場,大恩不言謝,就此別過,後會無期。”曲黛黛不等葉翎開口,學著江湖人對葉翎抱了一拳,轉身就走。

    沒走幾步,頸邊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曲黛黛頓下腳步,神色怪異地扭過頭來。

    她的頸側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匕首的手柄處原本鑲嵌著一顆綠寶石,此刻那綠寶石就揣在她的腰間,而握住匕首的葉翎卻是一臉溫柔的笑意,溫聲道:“誰準許你走了。”

    “你想做什麽?”曲黛黛一臉警惕,內心裏早已捶胸頓足,都怪她大意,竟忘了葉翎是青雲閣出身。

    “你是花九簫的徒弟。”

    “不受寵的徒弟。”曲黛黛糾正道。

    “那也是他的徒弟。”葉翎將匕首貼近她的脖子幾分。曲黛黛的肌膚極白,尤其脖頸那一段,白得有些晃眼。

    葉翎移開目光,悠悠道:“我這次潛入蝴蝶穀,非但沒有完成任務,還被困多日,這次迴到青雲閣,難免會被大祭司責罰,不如將你一同抓迴去,將功抵過,沒準能減免一些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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