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修瑋的高聲迭問讓薑媽媽無言以對。


    她望著眼眶濕紅仇恨的齊修瑋,咬咬牙道:“少爺,您要真有什麽好主意就給老奴說道說道吧……隻要可行,老奴哪怕是豁出自己這條老命,也要讓少爺您如願以償!”


    不管怎麽說,她小心翼翼服侍著長大的小少爺都不能讓一個賤婢通房的兒子隨意糟蹋!


    齊修瑋見自己唱念做打終於撬開了薑媽媽的口不由得心下也是一鬆——如今的他外表光鮮裏子卻已經糟糕的一塌糊塗,早沒了曾經的一唿百應。


    眼下隻不過是憑借著他母親齊薑氏的麵子和一點老本艱難度日。族人們也盡皆知曉他早沒了投資的本錢,哪裏還肯為他賣命?


    特別是大家發現他的父親從京城迴來後一直都沒有召見他……那些趨炎附勢的王八蛋就更不把他當人看了!


    想到自己這些時日遭受的種種屈辱,和那些王八蛋聽到齊修遠那個狗東西連帶著他那個婆娘被半路滅殺後的難以置信和如喪考妣,齊修瑋就痛快的厲害,隻恨不能現在就聽到那狗東西的死訊——假若這事兒真的辦成了,他絕不會吝嗇去齊修遠那個狗雜種的墳前掉幾滴鱷魚的眼淚。


    越想越覺得心懷大暢的齊修瑋把緊緊遮捂著麵孔的手拿下來,喉結幾番滑動後,顫聲道:“媽媽真願意幫我?您就不怕我阿娘事後知道了找您大發雷霆嗎?”


    薑媽媽最見不得的就是自家小少爺這副患得患失的可憐模樣,連忙邊保證邊替自家小小姐在她同樣從小疼到大的小少爺麵前描補,“還請少爺把心放迴肚子裏,千萬別誤會夫人,她是最心疼你的人,若不是有著重重顧慮,她哪裏舍得讓少爺您受委屈?!夫人對老奴一直都體恤有加,就算老奴真做了什麽不得她心意的事情她也不會多怎麽生氣的。”


    對於這一點薑媽媽是很有把握的,雖然她從不在自家小小姐麵前拿喬作態,但百川府誰人不知齊薑氏有多看重薑媽媽這個看著她長大又跟著她陪房到齊家的奶媽媽。


    齊修瑋聞言用充滿感激的眼神看著薑媽媽。


    薑媽媽催促他問他到底有個什麽章程,趕緊說出來合計合計。


    齊修瑋眼底有狠辣一閃而過,他靠近薑媽媽那張皺成橘子皮的老臉,陰聲道:“媽媽,這一次我們就好好的跟那賤種玩一迴什麽叫釜底抽薪!”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此刻的百川府城郊——


    坐在馬車裏的秦臻一麵伸手掀開車簾,一麵用不解的眼神望著她看似閑適實際上卻渾身都散發著一種緊繃氣息的丈夫問道:“相公,你怎麽突然讓馬車停下來了?”


    齊修遠安撫的拍了拍妻子的手背,臉上露出一個冷漠而殘酷的笑,“如果為夫沒有猜錯的話,再過不久,我的好兄長就要迫不及待的派人給我送來一份大禮了。”


    “什麽?!”秦臻猛然直起了腰背,動作快的險些讓額頭碰了馬車頂棚。


    齊修遠見妻子驚嚇至此,連忙一把將她撈入自己懷中抱了,才冷著聲音道:“我與他早成不死不休之局,他怎麽可能就這樣什麽都不做的放任我們離去?這和放虎歸山又有什麽區別。”


    “……相公,你的意思……你的意思齊修瑋會派人來伏擊我們?!”秦臻的聲線因為難以置信而拔得極高——沒開玩笑吧?!他們沒找他算賬就不錯了,他居然還死不悔改變本加厲的找他們麻煩?!


    “不是伏擊是伏殺!”齊修遠迴望妻子因為難以置信而愕然睜大的眼睛,“我的好娘子,你天性純善總是不忍心把人想得太壞,但這世上就是有這等得寸進尺之人!他們半點都不會因為你的仁慈而感到慚愧悔恨亦或者痛改前非,在他們的眼中看到的隻有自己的利益,他們就如同毒蛇一樣,噬咬一口,入骨三分!”


    “相公,你這迴是打算一舉除掉這個禍害嗎?”秦臻望了望沿著官道三三兩兩出城的人們,“這些路人會被會被我們波及到?我們是不是還該再走遠一點?”百川齊家內部的恩怨糾葛不應該讓這些無辜的行人買單。


    “這些人的存在於我們有利,”齊修遠懂得妻子的顧慮,但是他並不打算依照她的想法行事,“貞娘,我們需要足夠的目擊者。”


    “相公,我相信這世上沒人願意做這樣的目擊者,換位處之,你是願意自己做這樣的目擊者?還是我和念哥兒?!”秦臻反握住丈夫的手,“我們能夠再重活一迴真的很不容易,是老天爺的恩賜,在我看來,再沒有什麽比積福更重要了!”即便是為了已經迴到那個冰冷世界的兒子,他們也不能做出如此涼薄的事情出來,而且……“相公你剛才還用不讚同的語氣批判隻為一己私利殘害他人的齊修瑋,如今就要做和他一樣的人嗎?”


    “不管什麽時候,你總是能輕而易舉的說服我。”齊修遠看著神情異常堅決的妻子,嘴角勾起一個溫暖的微笑,“你說的很對,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我們確實不應該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齊修遠促狹地朝著妻子調弄似地眨巴了兩下眼睛,“我的好娘子,為了避免殃及無辜,看樣子,我們需要讓車夫再往前行上那麽一小段路了。”


    隻不過該出現的目擊者還是不能少……要不然如何能夠取信那些老頑固又如何能堵住他那偏心老爹的嘴呢!一念至此,齊修遠忍不住又眯了眯閃爍著冰冷寒芒的深邃眼眸。


    “相公能夠知錯就改,為妻心裏真是說不出的高興,”秦臻撲哧一樂,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得配合道:“別說是往前行上那麽一小段路,就是刀山火海,為妻也願意陪著相公一起闖!”


    ……就是刀山火海,為妻也願意陪著相公一起闖!


    齊修遠在心裏默默咀嚼著妻子幾乎可以說是條件反射的說出的這番話,心窩裏不由自主的暖成了一片。喉嚨莫名有些幹咳的他接連咳嗽數聲,掩飾性地將擁在懷裏的愛妻又摟緊了幾分,低頭去吻她微微開闔的唇,掩飾性地含糊道:“娘子是不是趁為夫不注意的時候偷吃了糖糕?講出來的話怎麽就這麽甜呢?甜的為夫……都忍不住想要嚐上一兩口了。”


    自從前世恢複記憶後,就再沒有於情事上與丈夫較真的秦臻在齊修遠湊過來親吻她時,隻是嗔怪的白了他一眼,就一派大方自然的仰麵迎了上去,如皓雪一般潔白無暇的雙臂也在不知不覺間摟上了對方的頸項。


    一番繾綣溫存後,秦臻依偎在齊修遠懷裏微微喘息,前襟已經被某人拉得大開的她一邊拿拇指和食指狠捏某人結實的窄腰,一邊嗔怪不依地惱道:“明知道危險就到家門口了,你怎麽……怎麽還這麽的不知輕重!”越說越怒,手下的動作也就不由得越狠了幾分。


    半點痛楚都沒感覺到的齊修遠配合地做出一副齜牙咧嘴的可憐狀,語氣裏卻沒有半分服軟的跡象,“哪裏是為夫我不知道輕重,明明是娘子太過誘人……讓為夫實在是把持不住!”若不是顧忌兩人還在這馬車上,嬌妻的聲音會被外麵趕車的馬車夫和護衛們聽了去,他定然會毫不客氣的與愛妻顛鸞倒鳳一迴……


    “你!”秦臻被齊修遠這厚顏無恥的話氣得俏臉漲紅,手下的動作忍不住又狠重了幾分!


    齊修遠眼瞅著妻子惱成這樣,哪裏還舍得與她強嘴,連忙將她的纖纖柔荑從自己腰間輕掰了出來,又百般疼惜的啄吻了又吻,“都是我的錯,不應該故意和娘子你抬杠,我知道娘子之所以會這麽熱情的迴應……我……咳咳,是認真的迴應為夫,是因為相信為夫,知道為夫已經把種種危險都扼殺在了萌芽之中,絕不會讓娘子你受到丁點傷害……”


    “少往自己麵皮上貼金了!再帖也好看不到哪裏去!”秦臻板著一張芙蓉麵,從瓊鼻裏哼出一聲,把臉撇到一邊,懶得再搭理這不正經的混球!


    齊修遠見狀,連忙湊上來又要好一陣伏小作低,外麵就陡然傳來了護衛首領周一忠的暴喝聲,齊修遠麵色一寒,一把攥住秦臻的肩膀沉聲道:“娘子,你就呆在這馬車裏哪裏都別去,等為夫收拾了外麵那一堆蝦兵蟹將,再來與你說話。”


    秦臻眼中瞬間閃過擔憂,但很快她就變得從容自若起來。


    隻見她抿了抿被齊修遠親得紅腫的唇瓣,語帶嗔怪地說了句,“我現在這個樣子就算是想出去也不成啊,你還是盡快拾掇了那些東西,早點迴來吧,我們還要趕路去驛站等大伯他們呢。”


    齊修遠看著語聲鎮定,雙手卻輕顫著去攏被他剛才撕扯開衣領的妻子,眼眶忍不住的就是一澀,“還請娘子稍待片刻,為夫去去就來!”說完,不再留戀,身形猛然往馬車外躥了出去!


    秦臻定睛看著因為他的動作而驟然掀開的馬車車簾,和馬車外不知道什麽時候密密麻麻站滿的數十黑衣人,狠狠咬住自己紅腫刺癢的下唇,鮮血順著被牙齒噬咬開的唇紋創口點點順著白皙秀美的下顎滾落下來。


    ☆、第112章 親厚


    很清楚妻子現在有多擔心自己的齊修遠決定速戰速決,他和周一忠等護衛配合的十分默契,三下五除二就把那數十黑衣人繳了個幹淨。


    等到他重新迴到馬車上,秦臻已經等得心急如焚。


    雖然她很清楚以丈夫目前的修為尋常人很難奈何得了他,但依然擔心的厲害。


    見齊修遠鑽進馬車,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撲了上去,揪住他的衣襟就要扯開他的衣服四下檢查。


    齊修遠哭笑不得地牢牢將額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冒了層層白毛汗的妻子攬抱在懷裏,“那些個小蝦米還不夠你相公我塞牙縫的,別擔心,我沒事,真的,連點油皮都沒劃破。”


    “你不讓我親眼檢查一遍我說什麽都沒辦法放心。”秦臻眼眶紅紅地瞪他一眼,“你不能仗著自己修為高身手好就任意欺哄與我。”


    齊修遠對妻子的關心很是受用,但更舍不得她焦心難過,為了轉移注意力,他輕咳一聲,故意用一種調笑的口吻說:“娘子想脫為夫的衣服為夫自然求之不得卻之不恭,隻是……”他要多誇張就有多誇張的掃視了下這馬車四壁,“這地界兒卻很有幾分不對……我的好娘子,你可千萬別告訴為夫你打算在周護衛他們麵前就——”


    “少給我顧左右而言他!”秦臻氣怒道:“你到底給不給我檢查?!”


    “要檢查也得到前麵的驛站去啊,娘子,到了那兒為夫任你處置。”知道妻子是真急了的齊修遠隻得無奈認負,同時運起元力在背後幾處創痕周遭悄然過血揉瘀起來,很快那幾處火辣的讓人刺目的紅腫就慢慢消了個幹淨。如今與妻子好的蜜裏調油的齊修遠很清楚妻子有多在乎他,即便是他沒有受傷隻是稍稍被刀背磕碰了兩下她瞧見了也會心疼,而他最舍不得的就是她為他難過。


    秦臻見齊修遠鬆了口,自然也不再過多糾纏,不過……


    “相公,外麵的這些人你打算怎麽辦?”她將頭轉向外麵那被周一忠等護衛掰了毒牙束縛了手腳的黑衣人。“就這樣放著不管了嗎?”


    “會有人過來接手的。”齊修遠的臉色露出一個譏誚的笑,“齊修瑋當初沒有失去修為的時候因為性情傲慢霸道得罪了不少人,如今齊家多得是人想落井下石看好戲,這麽大的一個把柄隻要我遞個消息,想要鬧大那也隻不過是時間的事情。”


    “……可是,公公他很可能把這事情給壓下去的。”秦臻起初聽齊修遠這麽一說心情也是大好,但很快她的臉色就變得沮喪起來。她可沒忘記自己那位公公有多偏心自己的嫡長子,為了後者更是無所不用其極護犢子的厲害。


    “這件事他就是想壓也壓不下去的,”齊修遠冷笑一聲,“齊家隻有可以修煉的嫡係子弟才能夠擁有繼承權,我那好父親隻有三個兒子,齊修瑋廢了,修述又是個天生沒有元核的,如今能夠繼承齊家的人隻有我,即便我是個庶子也是嫡係最純粹的血脈。”齊修遠臉上忍不住又露出一個嘲諷的笑,“百川齊家最不缺少的就是趨炎附勢的人,他們既然想加入我的麾下,那麽投名狀自然不可缺少,眼下這個,就是我交給他們的第一個任務,他們不想方設法做到最好才怪。”


    齊修遠見妻子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又不疾不徐道:“認真說起來,這迴齊修瑋也算是狗急跳牆自亂陣腳,若非我們出現戳了他的眼珠子,他也不會做出這種大失常態的蠢事來,你想想他以前耍得那些手段,再想想現在的,是不是判若兩人?”


    秦臻被丈夫這麽一提醒頓時就想到了因齊修瑋而枉死的沈娘子母子,臉上的表情頓時就變得有些陰鬱和沉凝。


    齊修遠對秦臻的形容舉止格外敏感,很快就想明白了妻子情緒陡變的原因,他垂了垂眼簾,將心裏因自己好‘兄弟’滋生的戾氣盡數斂藏,麵上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來,“這迴他會落到我們手裏也是作惡太甚,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娘子可切莫有什麽心理負擔。”


    秦臻被齊修遠這麽一提醒,臉上自然而然的就帶出了幾分嗔怒來,“在相公眼裏我就是這麽不曉事之人嗎?為那樣一個人渣傷神?他還沒那麽大的臉麵!”想到自己相公因為自己一時不慎所遭受的苦楚和兒子小小年紀就要與他們夫妻分離的難過,秦臻心裏就恨得牙癢癢,哪裏還有心情去折騰什麽沒必要的心理負擔。


    “娘子能這樣想就很好。”齊修遠就怕自家寶貝娘子又因為一些沒必要的事情過多傷懷,影響身體。


    秦臻明白齊修遠也是為她考量,因此並不見怪,她望著外麵被綁縛魚貫押走的黑衣人,緊鎖蛾眉道:“相公,出了這樣的事情恐怕我們迴去的歸期又要拉長了?也不知道念哥兒現在怎麽樣了?我也想念母親和修述雯娘他們了。”


    知道妻子有多思念家中親人的齊修遠眼中閃過歉意,他也想早點歸家與親人團聚,但他的理智卻告訴他還不到時候……


    “娘子,打蛇不死,遺患無窮——就是為了在靈水鎮的家裏人,我們也要好好的剁齊修瑋一隻爪子再離開。”最起碼的也要讓他知道什麽叫投鼠忌器,不再像過往那樣像條歇斯底裏的瘋狗一樣抓著他們玩命噬咬。


    齊修遠強忍著歉疚對氣色怏怏的妻子說:“你也知道,這一迴即便齊修瑋名聲盡毀,於他而言也沒什麽大的要緊,他是廢了,可他身後還站著兩座堅不可摧的大山呢。”


    “是啊……堅不可摧!”秦臻很是無奈地重複了句。


    ——自家相公說的沒錯,齊博倫和齊薑氏確實是兩座他們現在連反抗的念頭都無法滋生的龐然大物。


    齊修遠把妻子很是溫柔地摟進懷裏,“娘子,別難過,正所謂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我們總能等到他們護不住那狗雜種的那一天。”經過那百世輪迴,他什麽都缺就是不缺決心和忍耐力。


    秦臻看著滿眼堅決和寬慰的丈夫,喉頭莫名的有些發堵。


    幾乎可以說是把丈夫放在心坎兒上愛慕的秦臻不忍心丈夫在心情不好的情況下還要安慰她,因此很是振奮了一下精神,微翹嘴角道:“等那個混蛋知道我們不但一根毫毛沒掉還抓了他這麽大一個把柄,也不知道會哭成什麽樣子——說不定現在他已經說到消息躲在齊夫人的懷抱裏,嗚嗚咽咽的叫阿娘了。”秦臻一麵說一麵拿兩根食指順著眼角要多誇張就有多誇張的往下比劃了兩下。


    齊修遠被自家親親娘子這古靈精怪的模樣逗得噗嗤一樂,人也下意識的順著妻子的說法去幻想齊修瑋此刻有可能出現的狼狽模樣,與此同時,他心裏的那點子鬱積也在不知不覺間盡數化為了烏有。


    百川府郊外的驛站因為臨靠府城的緣故比起其他尋常地方總是要富麗堂皇幾分,占地麵積也十分的寬廣——當然,裏麵的行旅更是穿梭如織。


    齊修遠夫婦的馬車剛到驛站門前停下,幾個驛卒就忙不迭的上來迎接了。


    他們牽馬的牽馬引路的引路,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讓人賓至如歸的笑意。


    齊修遠半護著妻子往其中一個院落走,周一忠在後麵出示身份證明等一係列的文件同時命護衛們把他們即將落腳的院落把控起來。


    秦臻這一路已經形形色色住過不少驛站和客棧,因此對這樣的環境布置並不好奇——如今的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在浴桶裏好好的泡上一泡——剛剛黑衣人過來襲殺的時候,她雖然明知道以丈夫的修為不會有什麽大礙,但還是不由自主的緊張出了一身冷汗。


    到了瞅著還算精致的院落,秦臻揮退了過來在驛站做短工想要過來服侍她的仆婢,一把拽著丈夫的衣袍前襟步履匆匆的進了內室。


    齊修遠眼底閃過笑意,他順從地被妻子牽了進去——然後被對方沒有絲毫見外和客氣的推倒在被陽光曬得暖唿唿的床鋪上。


    “為夫的親親好娘子,為夫身嬌體弱,還請娘子憐惜則個。”齊修遠故意掐著嗓子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戰兢模樣。


    秦臻雖然早就知道自己這個丈夫在自己麵前有些不著調,但也沒想到他會厚臉皮成這樣,一時間還真有些瞠目結舌。不過這樣也意味著他對自己的親厚和信任,因此不但不以為意,還玩心大起地配合道:“少給本夫人油嘴滑舌,你再這樣胡鬧下去,可別怪本夫人不知道什麽叫憐香惜玉,當場撕了你的衣服!”


    齊修遠聞言趕忙用雙手捉住衣襟做驚恐狀。


    秦臻懶得與他糾纏,徑自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往床頭一扣,就開始扯他的衣襟和腰帶。


    齊修遠擺出一副羞憤不已的模樣拚命掙紮,秦臻滿頭黑線的把他脫了個精光,然後很是欣慰的發現對方看上去並無什麽大礙,不過……


    “你別老是仗著自己修為高就不把身體當一迴事,要不小心真受了傷,那可如何是好!”一麵說著一麵想要重新幫他把衣服穿起來。


    齊修遠被秦臻窸窸窣窣的動作已經弄得蠢蠢欲動,見她想要重新把衣服給自己穿迴去,哪裏肯答應,幹脆脫了剛披上沒多久的那層小綿羊皮,一把將自家的寶貝嬌娘子撈進懷裏,從頭到尾啃了個精光。


    秦臻被他偷襲了個正著,俏臉染暈的生怕被外人知曉他們白日宣淫,因此很是掙紮了一番,但到底拗不過對方的調情手段與靈魂都彷佛相依偎的繾綣溫情,很快就徹底落入了對方的溫情漩渦裏。


    ☆、第113章 駭然


    齊修遠夫婦在驛站沒住多久,齊博儉一家就急匆匆的過來與他們匯合了。


    雙方甫一碰麵,齊博儉就樂不可支地抓住侄子的肩膀一陣好拍,他大笑著迭聲道:“一切就和你這鬼靈精設想的一模一樣!這迴你可算是為自己出了一口惡氣!”齊博儉向來對那個用鼻孔看人的大侄子沒好感,特別是在他沒有絲毫人性的頻頻對自己的親兄弟動手後就越發的不待見他了——如今見齊修瑋吃癟,如何能不心懷大暢,如何能不為他無辜遭難的另一個侄子感到激動呢。


    齊修遠隻要一看齊博儉這態度,就知道他前幾天的謀算必然是成功了。他眼底閃過一抹快意,一邊上前一步伸左手作引路狀,一邊笑容滿麵的對齊博儉道:“大伯您裏邊請,裏邊請,到裏邊您再給小侄好好的講講府裏頭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相信一定雞飛狗跳有趣的很。遐想著齊修瑋此刻焦頭爛額模樣的齊修遠臉上忍不住笑得更歡了。


    齊博儉一點都不介意侄兒臉上這明晃晃的幸災樂禍,他咳嗽一聲,擺出一副長輩的架勢嗬斥道:“急什麽,我和你伯娘緊趕慢趕的,不就是為了早點過來,讓你少些惦念嘛。”


    “大伯,在您麵前侄兒可從沒隱瞞過自己的真實想法,您也知道我與我那好兄長之間可以說是滿肚子的齷蹉,如今眼瞅著他總算是摔跟頭倒血黴了,我能不好奇的滿肚子野兔蹬嘛,您早點給我解惑,我這顆心也能早早的安下來啊。”


    兒子還在繈褓中的齊博儉對這種類似於父子之間的親昵逗趣很是享受,他也沒賣什麽關子,進了小院的堂屋就端著一盞侄子親自捧過來的茶水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道了出來。


    齊博儉即便因為身體的緣故無法涉足百川齊家的權力中心,但他在消息的靈通程度上,無疑是數一數二的——隻要是百川齊家發生的事情,除非他不想知道,否則沒什麽能瞞得住他。


    當齊修遠聽自家大伯用充滿愉快的聲音把齊修瑋這幾天所經受的種種遭遇毫無保留的告訴他時,心底那幾乎無法按捺的怨憤之情彷佛找到了宣泄的口子般一點點往外湧出,再也無法在他心頭留下半點陰霾和負擔。


    “唿……”齊修遠長籲了口氣,發自肺腑地呢喃了句,“他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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