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未來東家要帶自己去給東家嶽父檢查的洪一針很是高興,知道這是東家逐步信任自己的表現,因此二話不說的就站起身準備和齊修遠過去。他如今已是神醫,隨意在樹上削下來的枝椏都能夠作針灸之用,就算兩手空空也是無妨。


    齊修遠見妻子亦步亦趨的跟在自己身後,生怕自己把她拋棄的彷徨不安樣,心裏不由得暖烘烘的厲害,再沒有了見妻子被洪神醫把脈而胃裏反酸了。他眼神溫柔的注視著自己的妻子,耐心地叮囑她道:“不要衝動行事,就算是要審那個沈娘子和揚哥兒也要等我迴來再說——知道嗎?”


    聽齊修遠這麽一提,秦臻才霍然想起那曾經讓她覺得酷肖極了兒子的揚哥兒,她泛著白的唇瓣下意識的翕動了兩下,齊修遠一眼就看穿了她此刻的想法,揚眉道:“娘子,若非咱們幸運恰好請到了洪神醫,你覺得兩個月後咱們是什麽下場?失了父母的念哥兒又會是個什麽下場?”


    秦臻被齊修遠這樣疊聲兩問,麵上的表情忍不住就是一白。她抿了抿幹燥的唇,苦笑一聲,“是我作小兒女態了,你快去吧,我等你迴來。”她知道丈夫之所以不讓她去是因為知道她現在情緒抑鬱的厲害,再加上那頻繁嘔吐的毛病還沒有解決,渾身乏力的厲害,他這是在心疼她呢。


    齊修遠很快就帶著洪神醫迴來了。


    隻不過是在照壁處的時候兩人分道揚鑣。


    齊修遠來見自己心愛的夫人,得到了主家認可的洪神醫則急不可耐的捧著齊修遠分派給他的各種原材料去做那專門針對廢元丸的解毒丹去了。


    一直都在寢臥裏坐立難安的秦臻一見丈夫進來,就忍不住從床上蹦起,卻又因身體乏力而往地毯上栽——齊修遠三步並作兩步急衝上前就環摟住了她纖細的腰肢,“明知道自己現在身體狀況欠佳,怎麽還這麽的胡蹦亂跳?”


    秦臻蒼白瘦削的臉容上飛過一抹紅暈,她仗著與丈夫的深厚情誼,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讓他不要貧嘴,趕緊告訴她父親到底有沒有事。


    齊修遠臉上頓時露出一個感歎的笑意,“阿爹的直覺可比咱們敏銳多了,那沈娘子雖然從不忘記把湯水親自送到秦府去,但阿爹他就是看她不順眼,每次沈娘子前腳一送,後腳他就砸地上了,所以他現在的身體簡直可以說是好的不能再好。”


    秦臻聽丈夫這麽一說先是心裏一鬆,但很快麵上就帶出了幾分自嘲的苦笑,“平日裏我對阿爹還總有幾分輕慢的意味,總覺得他有些舉動不得章法……沒想到這迴他憑借本能做的極好,我卻仗著家裏人對我的喜愛而引狼入室。”


    “娘子……”齊修遠關切地將妻子摟抱進溫暖的懷中,試圖安慰她。


    秦臻想著自己這些日子吃的苦頭,和被她牽連的倒黴丈夫,深吸了口氣,把他推開道:“你就別再安慰我了,再這樣下去隻會把我越寵越壞的,走吧,相公,我現在迫不及待的想見那沈槿娘一樣,想要問問她,我們家到底和她有什麽仇,她要這樣的對我們?!”


    ☆、第84章 殺親


    對妻子曆來就可以用千依百順來形容的齊修遠自然不希望妻子因為一直微不足道的螻蟻而鬱結於心,見她滿臉憤慨之色,自然是二話不說地鼓勵道:“娘子,咱們不需要去親自見他們,直接把他們提審過來就好。”


    秦臻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些僵凝。


    齊修遠見她臉上的表情倏然一白,不由有些緊張,溫柔的問她怎麽了。


    秦臻明知道齊修遠這句“怎麽”對她而言沒有任何惡意,但還是不受控製的紅了眼眶。


    她突然就覺得自己很沒用,不但害己還害人。


    剛剛他說要和沈槿娘好好的聊上一聊的時候,幾乎可以說是字字句句都出自肺腑真心,但是……心裏麵的那道坎卻怎麽都邁不過……


    秦臻無法想象,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一邊麵不改色的和你稱姐道妹一麵笑靨如花的給你下毒!


    秦臻隻要想到那個畢恭畢敬,滿眼溫柔的端著湯罐朝她緩緩走來的柔媚女子,就渾身都控製不住的發寒……在理智迴來後,哪裏還有膽量去直麵她?秦臻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見到對方後該和對方說些什麽!


    既然對方沒有半點羞愧之情的在湯煲裏給他們家下了將近四個月的藥,就能夠看出她的狠心和決絕!


    不過秦臻心裏是真困惑……她不知道他們家到底哪裏得罪了沈槿娘,讓她要豁出一切的利用兒子和肚子裏的女兒做籌碼來博取他們的同情……想到那個天真的對沈槿娘和她的孩子充滿同情的自己,秦臻就恨不得用巴掌給自己臉上來一下!她甚至還蠢到認沈槿娘的兒子做養子——她瘋了嗎?!特別是憶起若非周媽媽阻止,她已經把那摻有廢元丸的湯水送到了同樣擁有元核的兒子口裏,秦臻就不寒而栗!


    不過想到兒子,她反倒整個人都變得冷靜下來。


    她在心裏這樣說道:前世作為一個老書蟲的自己也沒少看那種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的小說;也沒少假設過如果自己碰到這樣的事情一定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如今她既然真的碰上了這樣的事情,自然就不應該有所彷徨和猶豫!


    秦臻啊……秦臻……她對你的親兒子下手了!你還有什麽好遲疑的!


    那可是你負了一輩子的兒子啊!難道這輩子你還打算重蹈覆轍的因為你的天真愚蠢而讓他受委屈?!


    秦臻眸底不知道什麽時候閃過了倔強的光。


    她握住丈夫的手,用一種不容許自己反悔的堅決語氣說:“你把她叫過來吧,無論如何我總要問清楚,最起碼的——我要給你和那些因為我而險些被毒害的人一個公道。”


    “娘子,你沒有做錯任何事,你隻是太善良了,看到遭難受苦的人就不忍心,”齊修遠把妻子擁在懷裏輕輕地順著她的脊背,“能有你這樣一個好妻子是為夫的福分,你什麽都不要擔心,沒人會責備你,也沒人敢責備你——你可別忘記了,你的身後還站著我呢!還站著我這個做丈夫的呢!”


    齊修遠的聲音也很堅決,秦臻聽了卻莫名的想流淚,“可我總是給你拖後腿……”她聲音哽咽地說,“我就沒幫上你一點忙,還要你保護還要你照顧,我,我……”


    “嬌妻、嬌妻,娘子你也不想想什麽才叫嬌妻,”齊修遠把妻子鬢旁的一綹發絲輕輕地鋝迴她耳後,目光溫柔的直視著她,字字繾綣而真摯地說:“捧在手裏嬌寵的,放在心坎上寶貝著的,才叫做嬌妻。而你,就是我的嬌妻!”


    秦臻聽到這話,強忍著的眼淚再也按捺不住,她嗚咽一聲把自己緊緊地嵌進了丈夫的懷抱裏,原本因為前世的事情,她還對眼前的這個男人抱持著些許不信任和怨懟的心理,總覺得上輩子她掏心挖肺的對待他,他卻那樣冷漠無情的對待自己,心理總是不平衡的厲害……


    總想著哪天找迴場子,好好的出上一口惡氣!


    可是如今,聽到這個男人用這樣溫柔繾綣地語氣哄逗她,用這樣深情款款的眼神凝注她,秦臻突然就覺得自己實在是幼稚的可以,在原來的世界被父母寵溺著,來到這個世界後,雖然上輩子也受了點罪,可到了這一輩子,卻比上輩子還要被人寵上幾分……


    秦臻雖然總是裝作一副沒發現的樣子,可丈夫時時刻刻停留在她身上的愛憐眼神怎麽能不讓她動容,怎麽能不讓她心生火熱,“相公,雖然我知道自己是個爛好心還是個惹禍精,總給你添麻煩,但即便是這樣……我也要緊扒著你不放,永遠都不離開你!”


    “為夫求之不得!”齊修遠望著雙眼通紅卻滿眼愛意的妻子,心裏說不出的歡喜和暢快,他輕柔地用手抬起她因為幾月食不下咽而清減了許多的下頷,低頭深深地吻住了她被淚水沾得濕透的唇。


    齊修遠夫婦在廳堂裏見到了雙手被綁縛在後麵的沈娘子。


    她還是穿著那條綠色的襦裙,一頭黑鴉鴉的青絲淩亂地披散著,偶爾有幾縷垂曳在帶著些許青紫紅腫的秀美容顏上,瞧著分外的惹人憐惜。


    沈娘子是被兩個護衛粗魯的推搡著進來的。


    她跌跌撞撞,綁縛著她的繩索將她高聳的胸部和纖細的不盈一握的腰肢襯托得格外的驚心動魄,讓人的雙眼情不自禁的就想要在她的身上長久駐留,眷念難舍。


    事實上那兩個用力推搡她的護衛未必就沒有借此機會吃她油水的想頭,隻不過是到了廳堂裏才變得有所收斂,單膝跪落在齊修遠夫婦麵前給他們見禮,並且說無兆逃跑的沈槿娘已帶到。邊說還又用力推了沈槿娘一把——這一下可有夠狠,隻見得沈娘子身體稍微一個趔趄,又因為雙手被綁縛著無法維持住平衡,就這樣硬生生的往地麵下磕,而她往下倒的地方恰好就是一方雕花矮幾,沈娘子真要是這麽磕上去不止鮮血直流,恐怕還可能破相。


    這些日子與沈娘子已經建立了深厚感情的秦臻見她隨時都可能見血,臉色一白條件反射地按桌傾身而起想要去扶住她,卻不料右手毫無征兆的被丈夫按在了桌麵上!


    秦臻下意識地扭頭去看他,齊修遠不著痕跡地對她輕輕搖了一搖頭,深邃的黑眸裏帶著幾分勸誡的味道。


    秦臻一看他的眼神,心裏下意識的就是一咯噔。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哐當’!前麵傳來一聲巨響,額角鮮血淋漓的沈娘子已經以一種仿若大蝦的姿態狼狽的蜷縮在地上,秦臻看著她汩汩流血的額頭,心裏頓時擰絞成了一團。


    “夫人……這是在為民婦心疼嗎?民婦可不值得呀。”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以一種異常狼狽的姿態掙紮著爬起坐到地毯上的沈娘子衝著秦臻就是嘴角一翹。


    看著這個因為她時常嘔吐而焦急萬分的想方設法哄她吃東西給她做好吃的的狼狽女人眼眶忍不住就是一紅,聲音裏也帶出了一絲難受和哭腔,“你為什麽要對我下毒?!你明知道我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和你做姐妹的!你怎麽能……”


    原本嘴角還帶著一縷微笑的沈娘子聽秦臻這麽一說不由得整個人都怔愣住了!


    她頭一次用不曾有絲毫掩飾的仇恨眼神怒視著齊修遠道:“你到底和夫人編排了我些什麽?!我下毒的對象明明就隻有你一個人!”


    秦臻倏然抬頭,滿眼震驚的望著沈娘子。


    沈娘子同樣用沒有絲毫動搖的眼神迴視著她,“貞娘,相信我,我從沒想過要對你下毒!”這是秦臻堅持讓沈娘子叫她貞娘無數迴後,沈娘子第一次這樣叫她。而事實上她雖然剛開始的時候對秦臻充滿著羨慕和怨憤的心理,但隨著時間的涓滴流逝,她越發被秦臻的善良和溫柔打動,特別是對她這樣一個從來就沒有朋友的人來說更是對‘朋友’這個兩個字格外看重!


    若非真正關懷著喜歡著秦臻,她也不會在秦臻得了那樣一個莫名病症後強忍著內心的擔憂,認真寬慰著秦臻,絞盡腦汁的幫她準備能夠入口的食物。


    秦臻看著她一臉誠懇的模樣,嘴角劃過苦笑,“你沒有對我下毒就能對我的相公下毒嗎?深受寡婦之苦的你,難道也要我和你一樣落到這樣一個地步嗎?”


    “那你又知道是誰讓我感受到做寡婦的痛苦的嗎?秦貞娘!別用這樣充滿控訴的眼神看我——我沒欠你!我一點都沒欠你!”沈娘子被秦臻眼裏的苦澀和恨意刺痛,她咬著牙挺直背脊,大聲反問道!


    秦臻聞言心裏不由得就是一震!


    沈娘子默默地看著這樣的秦臻,嘴角也不由得勾出一絲苦笑道:“夫人,民婦還是習慣叫您夫人,隻有這樣叫您,民婦才不會被您所表露出來的友情所迷惑,民婦知道您一向聰明,總是能夠舉一反三,相信民婦剛才的那句話已經讓你猜到了點什麽吧?不錯!民婦的丈夫——就是被您的好相公一劍梟首斃命的!那時候的民婦……正懷著民婦的女兒,您最喜歡的玟姐兒!”


    沈娘子的眼睛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淚水給濡濕了。


    秦臻看著這樣的沈娘子,半晌都說不出任何話來。


    反倒是齊修遠譏誚地瞟了下坐在地上唱念做打的沈娘子,慢條斯理地轉頭對身邊彷佛被沈娘子給鎮住的妻子道:“貞娘,我的好娘子,你自己的相公是什麽樣子的人你自己還不清楚嗎?在你心裏,你的相公可是那等子不分青紅皂白、濫殺無辜的人?”


    齊修遠隻是這麽輕描淡寫的一問,秦臻就一雙眼睛都亮了起來。


    是啊,她自己的丈夫她還不知道嗎?


    他怎麽可能是個不分青紅皂白、濫殺無辜的人!


    沈娘子要多失落就有多失落的看著秦臻眼睛裏的難以置信和震驚重新變迴了滿滿的信任和驕傲——那是一種對自己的愛人深信不疑的驕傲。


    “槿娘,不可否認,你說的話確實很容易打動人心,但我相公有句話說的很對,自己的相公是個什麽樣的人隻有自己清楚!我嫁給相公這麽久,不說對他的脾性知之甚詳,但也知道他並不是一個喜歡濫殺無辜的人!如果我的相公真的……真的把你的相公給……給怎麽樣了,那麽,我相信,這一定是你相公的錯!”秦臻略一猶豫,就用一種理直氣壯的口吻這樣說道。


    齊修遠在聽了妻子的這番話後,還真有幾分如在夢中的感覺——什麽時候他一向堅持原則的妻子也變得幫親不幫理了?


    秦臻被自己的丈夫看得很不好意思,她抿了抿嘴唇,繼續對沈娘子道:“這些日子以來咱們相處的很是合拍,我也很喜歡你的兩個孩子,”說到孩子她下意識的往沈娘子身後看了看,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慶幸沒看到揚哥兒還是該難過沒有看到揚哥兒,“我自認為對你的兩個孩子還不錯……但你卻——”


    “我卻怎麽了?我對三少爺還不好嗎?我對他的照顧和關懷已經超過了我的女兒!”沈娘子粗暴地打斷了秦臻的話,她已經被秦臻這種彷佛鄙夷般的控訴眼神給激怒了。“如果不是你的相公害了我的丈夫,如果不是我要報仇,我至於來到你門下卑躬屈膝跪在你麵前向你討食嗎?”怒極之下,沈娘子已經懶得再在秦臻麵前一口一個民婦了,她直接和秦臻吵了起來。


    秦臻目瞪口呆的看了沈娘子良久良久,才語氣帶著幾分幹澀地說:“我對你的孩子們是真心的喜愛和憐惜,你對我的兒子卻隻是照顧和關懷……有件事因為茲事體大的緣故我一直都沒和你說,槿娘,你這次下毒害的不止是我相公一個人,你還害了我還險些害了我的孩子!”隻要想到自己險些把那摻了劇.毒的湯水親自喂到自己兒子的嘴巴裏去,秦臻就整個人都不寒而栗,恨不得從沈娘子的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我在湯裏下的毒隻對修者有效。”沈娘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望向秦臻的眼神頭一次多了幾分不屑和彷佛像是在看瘋婆子的異樣……那是她故意表現出來的,隻為了激怒秦臻!既然已經被齊修遠這個硬生生砍了她丈夫腦袋的仇人又捉了迴來,那麽……她也沒必要再妄想什麽尋常人的生活……隻可惜了那顆她千辛萬苦頭來的絞腸丹解藥。沈娘子想到這裏,無聲的在心裏歎了口氣。


    秦臻默默的看著沈娘子冷漠的瞧不出半點反省意味的神情,沉默半晌,扭頭朝自己的丈夫望去。


    一眼就看懂她意思的齊修遠緩緩點頭,反正已經是個將死之人,就算是知道了他夫人的秘密也掀不起什麽大浪來。


    “隻對修者有效,是啊……隻對修者有效,”秦臻將頭轉迴又重複了一遍。在沈娘子充滿疑惑的眼神中,平靜的與她對視道:“我和我的兒子都有元核,我們都是修煉者。”


    沈娘子聽到這話瞳孔忍不住就是一縮。


    “到現在,你還能理直氣壯的說沒欠我,沒欠我的兒子嗎?”秦臻就這樣默默的看著沈娘子彷佛被雷劈一樣的震驚表情,幽幽地說道。


    “夫人!您可休想拿這樣的話糊弄我,這靈水鎮的人誰不知道您隻是個普通人?至於您的孩子……那就更可笑了!他連周歲都還不到,您怎麽就知道他的體內有元核呢?!”


    “槿娘,咱們也認識有好幾個月了,你覺得……我是那種為了糊弄你而甘願撒謊的人嗎?”秦臻目不轉睛地與沈娘子對視,眼睛裏沒有片刻的閃爍和慌亂。


    沈娘子沉默片刻道:“這麽說……你這些天頻繁嘔吐是因為……”


    “是因為我體內的元核沒有辦法承受你親自施下的孽果,正在想方設法的試圖破壞你的陰謀,重新讓我這個身體的主人恢複健康。”秦臻語氣異常平靜的說。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沒有想過要對下毒,也從沒有付諸行動過。”沈娘子想到前段時日秦臻吐得厲害還堅持著要幫她照顧兩個孩子的情景,神情異常坦蕩的說道。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秦臻的語氣依然平靜,“但你依然把我害了個夠嗆,也險些讓你外甥的未來也重新起了波瀾。”


    “小外甥……”沈娘子喃喃自語著。


    秦臻淚眼盈睫地注視著她道:“還記得我們曾經說過的那番話嗎?你給了我一個優秀聽話的兒子,那麽……我也要還你一個前途遠大的好外甥!”


    在秦臻心裏,再沒有比她自己兒子更優秀的人了,做丈夫的也不例外。


    “前途遠大?”沈娘子錯愕重複。


    “是啊,這孩子才剛出生就檢查出了元核,而且還不需要登仙鑒元草的輔助,你覺得當今世上有幾人像他這樣的有出息?”秦臻絕不介意在自己的兒子臉上貼金,而且兒子也確實在剛出生就覺醒了元核——這可是齊修遠親自檢查的。


    “既然你說他是我的外甥,那麽……我也不忍心讓他夭折在這裏,”沈娘子歎了口氣,突然仰起頭說:“原本為了報仇我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沒想到卻在仇人的家裏認識了你這樣的一個怪人,不但不嫌棄我粗鄙,還要與我做朋友,讓嫡子給我做外甥,我何德何能,”沈娘子閉了閉眼睛,語氣有些嘶啞,“如今落到了你們手裏,我也沒什麽狡辯的話可以說的,我認栽了。”


    “認栽?”秦臻簡直不敢相信沈娘子會這麽快認輸。


    “是啊,認栽,讓外麵那些護衛把我的女兒抱過來吧,你們要的解藥就被我藏在她的繈褓裏。”沈娘子繼續道。


    這迴不止秦臻感到驚訝,就連齊修遠也略微的挑了挑眉毛,這沈槿娘還真不是一般的配合啊,他們都還沒找她問解藥呢,她已經自動自發的自己把藏著解藥的地方給說出來了。


    齊修遠半信半疑地讓外麵的護衛把沈娘子的小女兒用提籃提了進來——這也是沈槿娘用來帶著女兒逃跑的工具,如果不仔細看,人們根本就無法察覺到這裏麵居然還有個唿唿大睡的小嬰兒——又讓護衛解了綁縛在她身上的繩索。


    “立刻把解藥拿出來,如果真的有效的話,我可以考慮饒你不死。”齊修遠突然用一種十分威嚴的腔調開話了。


    沈娘子臉上卻倏然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好死不如賴活著,隻要是有點欲望的人都巴望著自己能夠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過安安穩穩的生活,我自然也不例外……隻可惜道君老爺並不厚愛我,比起讓我幸福,它更願意讓我飽受痛苦和折磨……”沈娘子閉了閉眼睛,把手伸進提籃裏,齊修遠夫婦看著她的動作。


    沈娘子的手來到了嬰兒白皙光滑的皮膚上,她眼睛裏閃過決絕,陡然用力!


    “沈槿娘!你瘋了嗎!”秦臻看到這一幕隻覺得頭皮都炸開了!


    親自掐死了自己親生女兒的沈娘子臉上露出一個慘笑,也不知道她從哪裏摸出來的匕首,秦臻隻覺得眼前亮光一閃,那鋒利的匕首已經穩穩當當地插在了沈娘子的左胸口處!秦臻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幾乎是提著裙子疾奔到了沈娘子身邊,齊修遠抓都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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