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雲曦說的沒錯,為母則強,她不能再繼續軟弱下去了,“是,沒錯,曦兒你說的對,我要堅強,不能再這麽軟弱下去!”


    徐氏的話說的有些顛三倒四,可是不能看出她的決心。


    “舅母,將手伸出來,讓我給你號號脈。”雲曦再次對著徐氏說道,這次徐氏很配合,直接將右手伸出。


    雲曦雪蔥似的手指搭在徐氏的手上,同樣,額也是良久才收迴了自己的手。


    “舅母,你在懷表姐的時候,是不是就覺得很吃力。”雲曦突然定睛看著徐氏問道。


    徐氏點了點頭,“可能我天生體質較弱,所以懷芸荷的時候,確實很吃力,後來懷棠兒的時候,也是如此,都是我這個沒用的母親害的自己的孩子成了如今這幅羸弱的模樣。”


    徐氏一說到往事,明媚的眼中又盛滿了淚水。


    “舅母,你是不是在懷著表姐,大約有*個月份,也就是表姐快要出身的時候,才覺得越發的吃力。”這次雲曦沒有指責徐氏的哭泣,問道。


    徐氏還沒有說話,她身邊的老嬤嬤就迴答了,“沒錯,老奴記得當時夫人就是在懷小姐八個月的時候,身體愈發的沉重,後來生小姐的時候,也是差一點九死一生。”


    徐氏此時也點了點頭,“沒錯,段嬤嬤說的對,我也記得自己懷芸荷八個月的時候,身體愈發的吃力,找了太醫,也隻是說,胎兒愈發的大了,母體供應不上孩子的成長,才會這樣。”


    看來這徐氏一直都將這歸結到她身體虛弱上,其實這也不算錯,可是——


    “舅母,你身體固然比較弱,可能懷表姐和表弟的時候,會有些吃力,但也絕對不會這麽吃力。還有這也不會導致表姐和表弟生下來就這麽孱弱,尤其是表弟。”簡直就像一口氣提不上去,就要去了似的。


    “那你的意思是——”無情好似猜到了雲曦的想法,但是仍然有些不可置信。


    “你想的很對,是舅母中毒了。”


    “中毒!怎麽可能,這麽多年,都有大夫按時來給我請平安脈,隻是說我身子太弱,從來沒有說過我中毒。”徐氏不可置信的瞪大美眸看著雲曦,嘴裏忍不住喃喃自語。


    “舅母,你中的應該是美人醉。”


    “美人醉!那是什麽毒藥!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


    “美人醉,南疆的秘藥。”無情倒是聽說過,不過同時詫異,沒想到對徐氏出手的居然是南疆。


    “那什麽美人醉是什麽東西?”蘇芸荷抓緊了翅膀,一張小臉那是害怕,同時眼神也不斷的看向無情,可惜無情此時心神都在雲曦身上,根本沒有往她身上看過一眼。


    蘇芸荷忍不住一愣,為什麽,為什麽他的眼裏從來沒有自己——


    “我對美人醉了解的不多,隻知道這是南疆王室的一種秘藥,其它知道的也不多。”無情搖了搖頭,要不是他喜歡四處遊蕩,恐怕也不會聽過美人醉的名字。


    雲曦挑了挑眉,看著無情,“你很了不起了,要問別人,恐怕都不知道這美人醉到底是什麽東西。


    美人醉,就跟它的名字一樣。專門是為美人準備的。”


    “曦兒,這什麽美人醉到底是什麽東西,那東西會不會對棠兒還有芸荷的身子有礙?”徐氏急急的問道,眼底是遮不住的驚慌還有害怕。


    “舅母,怎麽不問問自己呢?”


    “我活了這麽多年,早就不在意了,隻要棠兒和芸荷能好好的,我就什麽都不在意了。”徐氏柔情的看著自己的一雙兒女,這輩子隻要棠兒和芸荷平安無事,自己還有什麽好求的。


    “娘。”蘇芸荷痛哭一聲撲到徐氏的懷裏。


    而蘇棠向來秉持著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在聽到徐氏的話之後,也不禁熱淚盈眶,娘親一生所求就是自己和姐姐平安,可是自己卻不止一次在母親麵前透露出要放棄生命的想法,如今想來,自己實在是太不孝順了。


    “美人醉確實隻能用給女子,尤其是懷孕的女子。這種藥,剛服下,不會有什麽作用。可是到了孕期的*個月,差不多就是孩子要出生的時候,這藥的藥力就會轉移到孩子身上。


    如果肚中的孩子是個女子,那還好,頂多身子虛弱一點。可要是男子,那就是一生纏綿病榻。”雲曦看著眼前一幅母慈子孝的場麵,心裏微微有些感動,可是轉身之際,還是緩緩將美人醉的功效緩緩說出。


    “天啊!我自認為一向與世無爭,也從來不曾的罪過什麽,到底是誰,居然要這麽害我的兒女!”徐氏一聽雲曦說這美人醉,尤其在聽到女兒身子虛弱,而兒子要一生纏綿病榻,就忍不住痛哭,美人流淚,確實是惹人堪憐。


    雖然徐氏已經算是半老徐娘,可也真的是風韻猶存。


    “你還沒有說這美人醉對母體有什麽傷害。”無情聽雲曦說了半天,還是沒有說到這美人醉對服用之人的傷害。


    “服用之人,喏,就如同舅母一般,身體愈發羸弱。”


    蘇芸荷害怕了,她真的害怕自己的弟弟會一生纏綿病榻,而娘親要身子愈發羸弱,她急匆匆的走到雲曦麵前,緊緊的抓著雲曦的手,“曦兒,我求求你,救救我娘和我弟弟吧,我弟弟他還這麽年輕,還有我娘她——”


    “對,曦兒,我年紀大了,就算死也沒有關係,可是棠兒還年輕啊!他才隻有十歲,他要是一聲纏綿病榻,這真的是生不如死啊!”


    “不,表姐,我求你救救我母親,我就算死了也沒有關係。”蘇棠想要掀開被子下床,可是早就被一旁的無情死死拉著,笑話,就他這個身子,還下床!


    “這海棠苑怎麽這麽吵!”說話間,一個滿頭銀發,拄著龍頭拐杖的老夫人款款走來。


    “參見老太君。”眾人一見來者,都紛紛行禮。


    老太君,那不是原主的外婆了。


    這外婆年紀雖然蠻大,可是看她步履輕盈,而眼中時不時閃過的精光,可以看出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


    “雲曦見過老太君。”雲曦微微屈膝,給老太君行了個禮。


    老太君渾濁的雙眼在看到雲曦的時候,不禁眼睛一亮,“你是曦兒?”說完就推開扶著她的老嬤嬤,疾步走來。


    當老太君放大的滿是皺紋的臉出現在雲曦眼前的時候,她還忍不住嚇了一大跳。


    老太君抬起手,隨即又收了迴去,“你還好好的活著,這就好,這就好。”


    從老太君的話中,雲曦感受得到這老太君對自己複雜的感情,還有那欲言又止的話,讓雲曦不禁想的更遠,更多。


    老太君定定看了雲曦好久,才轉過目光,看向無情,“無情,你來了。”


    “是,老太君。”


    短短的對話,卻讓人看出老太君對無情的喜愛,也能聽出無情對老夫人的濡慕之情。


    無情這麽個拽到家的人,居然會對老太君這麽恭敬,真是太難得了!


    雲曦一點都不認為,這無情是一個尊老愛幼的家夥。


    “對了,你們剛才都在吵什麽,吵得我老人家在喜福堂都聽到了。”


    徐氏這才哽咽著將雲曦的話,全都說了一遍,尤其在聽到蘇棠會一生纏綿病榻的時候,真是哭的泣不成聲。


    “唉,曦兒,我也拉下老臉求一求你,棠兒是霧蘇家這一代唯一的兒子,要是他出什麽事,我整個蘇家也算是絕後了。”老太君對自己這個孫子也是疼愛的,為了他的身體也是沒少想法子,如今一聽雲曦又法子救他,自然是感激不盡。


    對老夫人沒有倚老賣老,雲曦還是很滿意的。


    雲曦最討厭的就是那些仗著自己年紀大,隻要她開口,你就完全不能拒絕的人。比如丞相府的老夫人就是其中的一個。


    丞相府的老夫人要讓自己救人的話,肯定是一副鼻孔朝天,施恩似的模樣,眼裏滿是,我讓你救人,是看得起你,你要不去救,那就該下地獄!


    甩甩頭,想到丞相府老夫人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雲曦心裏就一陣膈應。


    再看老太君,心裏頓時覺得很有好感。


    隻是雲曦總覺得這老太君跟自己像是隔著一層,不像是普通的外祖母,對著自己好像還沒有對著無情來的親切,也不是說態度不好,可就是讓雲曦覺得有些怪怪的——


    “老太君,舅母和表弟是我的親人,要是能救的話,我自然會竭盡全力去救。隻是說實話,對美人醉,我也隻是聽過,到底要怎麽解,我是真的不知道。”


    雲曦可沒有說謊,也沒有謙虛。這美人醉,要不是天機老頭留下的手劄裏有有些記載,自己還真不知道這美人醉的存在。


    否則自己在替蘇芸荷的把脈的時候,就能知道她是受了美人醉的影響,也不用把了蘇棠的脈,又把了徐氏的脈,才能確定了。


    “那——那我的棠兒是不是就沒救而來!”徐氏臉色蒼白的看著雲曦。


    說實話,雲曦真的是一點都不懷疑,要是自己點了一下頭,徐氏肯定能當場暈過去。


    可要是說自己有把握救,貌似好像也有些假,反正到目前為止,她是不知道該怎麽救。


    “舅母,您先不要急。我可以去問問金玉,多了解一下這美人醉,說不定能多得到些消息。再退一步說,就算我沒有法子,我還可以請天機尊者來試試看。”不過,說實話,要是自己也沒有法子了,八成那天機老頭也沒有什麽法子。


    要知道雲曦雖然學的東西很雜,可是自己的中西結合的醫術,天機老頭見了,都要說一聲,老頭子我不及也!


    當然了,這實話,雲曦暫時沒有膽子說。


    徐氏一聽,頓時雙眼放光,“曦兒,你說真的,你真的能請到天機尊者為棠兒把脈?”


    看來天機老土的地位可真是高啊!看自己舅母一聽到他,就雙眼冒光,仿佛看到了幾十萬良銀子一樣!


    “我可以請到。”雲曦雖然心裏直冒酸水,可是還是給了徐氏一個肯定的答案。


    老太君一聽雲曦可以請到天機尊者來看病,也不禁送了一口氣。


    徐氏看著蘇棠,眼裏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棠兒,你聽到沒有,天機尊者可以來為你看病,你有救了,你有救了!”


    “娘,我聽到了,我一定會好的。將來我長大以後要好好孝順老太君,孝順爹爹,孝順您,還有將來要是誰欺負姐姐還有表姐,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蘇棠握起小拳頭,一臉堅毅的說道。


    雲曦聽著蘇棠小大人似的話,忍不住笑了,這蘇棠雖然多年纏綿於床榻,可是還是沒有被病魔摧毀他的意誌。確實是不錯了。


    尤其在聽到他後麵的一句,將來要是誰欺負了自己,就替自己打迴去。


    不能否認,雲曦聽到這話,心裏也是暖暖的。


    還是孩子可愛啊!不像大人,長大了,心思多了,再也沒有了以往的純潔。


    “老太君,舅母放心,雖然暫時我沒有法子解除美人醉的毒性,可是我可以給舅母還有表弟開一些藥膳方子,應該能改善舅母和表弟的身子。”


    “是嗎?那真的太感激你了,曦兒。”徐氏一臉感激的看著雲曦,要知道芸荷就是吃了雲曦開的藥膳,這身子才愈發的好起來,不知道棠兒吃了以後,身子也能不能稍微強壯一點?


    老太君吩咐下人拿來紙筆,雲曦從記憶裏巴拉出幾張適合徐氏和蘇棠的藥方。


    無情一直凝視著雲曦,她的字不像一般的閨閣小姐,是梅花小楷。


    反而多了一股子的瀟灑豪放之態,鐵畫銀鉤,筆筆有勁道。


    隨著雲曦最後一筆落下,一副絕佳的字就此產生。


    蘇芸荷也一直在看著雲曦些藥膳方子。


    她一直以為表妹會功夫,會醫術,這已經是他的極致了,可沒有想到她的字居然寫的這麽好,自己的跟她比起來,頓時相形見絀。


    蘇芸荷偷偷瞄了一眼無情,隻見她的眼中,也隱隱有著讚賞,雖然這讚賞稍縱即逝,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可是卻實實在在的出現過,也正好落入蘇芸荷的眼中。


    他從來沒有這麽看過自己,她曾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繡了一個鴛鴦荷包給他,可他卻連看都不看一眼,就還給自己。


    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就是自己的女紅,可他卻連一個讚賞的眼神的都不願意給自己,如今卻這麽輕鬆的給了雲曦。


    蘇芸荷的心中隱隱升起一種叫做嫉妒的情緒。


    雲曦寫完藥膳方子之後,就悄悄離開了,她看的出來徐氏和蘇棠要敘母子親情,她留著算什麽,


    雲曦悄悄離開之後,一個人也緊隨著她一起出去。


    蘇芸荷將一切都看在眼中,心裏又慢慢升起一種名為不甘的情緒。


    雲曦沒有走遠,隻是帶著小桃一起到了一顆海棠樹下,海棠開的極為豔麗,讓雲曦不禁想到了“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


    這海棠不就是如此,在它有限的生命力綻放它最美的姿態。


    “你喜歡海棠?”突然一道男聲在雲曦背後響起。


    果然是無情,“你不在裏麵呆著,出來做什麽。”


    “那你出來做什麽?”無情的眼中閃過一絲戲謔,不答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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